二十七、前言後語
  漸漸甦醒時,我聽到輕柔的呼喚聲,以及推宮過血的勁道。
  原來還沒死啊!
  其實是很睏:腰已經夠痠了,脖頸更是痛得要命!加上有個專業的護理師從頭到腳按摩,我根本懶得睜眼,想再睡夠些。
  「為什麼,還是不醒?」
  像是沉痛的聲音低低的說著時,我突然有點幸災樂禍:平時都你在戲弄小爺,現在也該小爺來玩一下吧!
  決定繼續裝睡,我仍閉著眼,舒服地感受小花伺候。可沒多久,也不知是喪氣還是忿怒,我聽到小花低低的聲音:「饒不了他們!先殺完,就去陪你!」
  跟著就是有利器刺進肉體的「噗」一聲,血液飛出跟被壓住的哀鳴。
  「等,等等!」
  我慌忙地拚死命睜開眼,還沒睜全已經在喊:「別亂殺!也別自殺!我還活著!」
  月色偏西,還是籠著春夜月景的庭園。
  怎麼回事?
  我愣了愣,下意識地抬起眼,發現自己仍在小花懷中,而上頭低下來的眼光雖說情柔似水,但還是藏不住隱隱笑意。
  靠!
  「你,又耍小爺!」
  我第一時間想到。
  「誰先惡作劇來著?」小花捏捏我下巴,吻了一下:「人工呼吸多少次,推脈運氣多少次,你知道我急多慌?可你醒來也沒睜眼,還好等我請?」
  「也許我還在睡啊!你又知道我醒了?」我努力挽回顏面,問。
  小花輕笑了下:「中華文化幾千年來的醫學博大精深!雖然我只是為了江湖行走學點皮毛,但也夠判斷出哪些人是真暈哪些人是假昏,不然怎麼在外頭混?裝死還看不出的話,也該被人騙多少次?我的裝死可學得像呢!何況,你擺明想偷聽我的話,眼皮下已經藏不住顫動。對一直看你的人來說,這多明顯?」
  本來我想吐槽小花又賣弄才藝,但聽出他話中的關心時,也不好再躺著,稍咳了聲,試著坐起,但腰還是軟著,一想立身就哏出聲。
  「乖,醒了就好,還是躺著吧!」小花拍拍我,道。
  又被當個娃兒哄了。
  不甘心地窩著等小花揉背時,我突然想到剛才聽到的聲音,忙問:「剛才是什麼?」
  「沒什麼,口技而已。」
  小花輕描淡寫,我卻更有點奇怪:「你演的?」
  說著,我從靠著小花的腿上側過頭去,看到小花的匕首刺在離我們幾尺外的一株改良後類仙人掌的多肉植物,豐厚的葉面有些水滴下,那匕首本身還有血,而植物滴出的汁液也多,還帶著淡淡異氣,真的能混成血氣味。
  「我以為那是《聊齋》的誇飾。」我轉回小花時,他微微地笑,替我拉上上衣:「《聊齋》裡的口技等級已是神乎其技。我學的只是皮毛,練戲練久出來的。」
  「你也學太多了。」我抓住小花撫上的手,想起不久前那種奪命似的炙度,有些感慨。
  小花很明白,低下頭,鄭重地在我額上點了一下:「剛才真的,很抱歉。幸好,你也能清醒。」
  「你是指我們都不清醒?」
  雖然我能接受「小花可能中招」這結論,但聽得他說的像我也出錯,我有點難接受--也想想小爺拚命多久吧!
  「是,不過你比較辛苦。」小花很快地說著,同時將手指放在我頸上,輕輕揉搓:「對不起,我以為我還能控制住,因為我有察覺到催眠--可是那時候又動了情,理智就管不住了。」
  「那也算?」
  我有點莫名其妙地想這小子又找藉口了吧?
  「我說過,我的家訓,是工作時要保持理性。」小花輕揉地用指腹按摩著我肩膀跟腰:「所以,正常情況下,就是有人勾引也能在腦裡化解。只是,這次來的地方,是擅長操控人心的、而我眼前,又是最難讓我忍住的對象--加上環境跟佈景、設色,都營造和平的氣氛,結果就……這點我得回去檢討檢討。不過,應該還舒服吧?」
  「是可以--在沒被你掐斷氣前。」我沒好氣地說。
  「我半途已經注意到,春院利用大自然原有的氣候、南方山水的條件,在土裡下藥、植物養植的品類上,都選擇了能用氣、色做感官催引,讓人易生情欲的佈置,加上我們來的季節,剛好是它最好發揮能力的時候。秋天來,就沒這麼危險。」
  這聽來雖然挺玄的,不過不管下藥還是催眠都在人力的範圍內,比起我看過的怪鳥巨蛇來說,安全多了,因此我點點頭,握住小花溫軟的手,卻又想不透:「那你幾時醒的?」
  「我一直醒著,但是,身體控制不住。」小花嘆口氣:「想的跟做的總是有點差距的。尤其在消耗多餘體力後,神經疲累,完全被制約--真是殺人不用刀的方法,難怪那府的花園永遠這麼豐美。」
  我聽了倒奇怪:「什麼意思?」
  「營養充足的意思--不多說了。在天全亮前我們還有點時間,先養回神。」
  小花護住我,輕聲說:「現在我已經清醒,睡覺也不會有事,放心吧。」
  我其實也累了。雖然還有很多想不通的事:顯然,小花能解脫被控制狀態卻還是止不住自己,所以靠外力,但這外力是靠什麼?我用匕首也沒刺醒他,還是他已醒了,回復略慢?另外,如果小花知道有院子的問題,他怎麼還挑這時間走春院?照他形容跟傳統五行思想來看,有春也有夏秋冬,這時間走冬院會不會安全點?話說,春院如果是搞這種催情發春的問題,要怎麼死人?馬上風嗎?總不會誤闖的每個都來做一套吧?若是單人闖的時候又會如何?自我勞動?
  越想越好笑,但隨之來倦意越來越深,我幾時又睡去也不記得。只在恢復意識後,看到陽光耀眼。
  「最危險的春夜時刻過去了。」
  小花用自備的水沾了手巾遞給我擦臉:「這次要拜見家主,可能比較輕鬆。」
  「拜見?」
  我愣了:都用闖的進來,現在倒要拜見?
  小花很輕易就看出我的疑問,笑笑,說:「小三爺大概一直將那府想成個不堪之地,家主跟西門慶有得比之類的地方吧?」
  照我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是很像。
  我白白眼,將臉擦一擦,感覺休整過後的身子終於能動了。
  小花帶著笑意收拾,邊說:「會有這想法是難免,畢竟它府裡用的方式奇怪,而歷代能當上家主的也正好都有點類似特徵。不過除此外,還是有正常人。而春院,也只針對心有所屬的人,它催化的能力是七情中的『愛、欲』兩項,若是心如止水,不帶惡念,來這怎麼看都無妨,二爺說他過去常受邀來春院唱戲賞花,也沒出過事。」
  「那其他院管什麼的?而且,如果你知道春院有這問題,你還鑽它幹嘛?」我有點不滿。
  「沒辦法,如果不是受邀走大門,鑽下水道,不管你怎麼走,在那個季節,就會自然地走到那個季節主管的院子。這是鱗宮外圍的基本防護。」小花輕輕摸我的臉:「二爺他們當年闖的是秋院,那院子催化的感官是『惡、憎』,產生的後果可更危險--該說是驚險到九死一生哪!所以一過關,是被奉為上賓唷。二爺後來年年受邀為賞花上賓,也跟他們有能力破關有關。秋冬兩院,向來沒幾人能闖。」
  「二爺闖過?另外幾個院子又管什麼?」我好奇心起了。
  「夏院據說是『喜、怒』,冬院是『哀、懼』,大體上,平常心來,無風無波的人,跟著主家的安全的路時,就不受影響。」小花說:「照二爺說法,正道來的路,有不同的路線、設色、佈景,能調理情緒;依現代醫學說,這是安撫腦波。催眠可以靠外力:電流、手勢、語言、氣味、光線等促成大腦接受訊號的能力,當然反過來也能讓人在一定外力下清醒。而且,會隨時代進步喔。」
  是有些道理。
  我想著,又問:「那當年為什麼闖?跟誰?」
  「這我可沒問,因為我學藝的時候,時間緊湊,可沒像小三爺那種好奇心啊。」小花笑著揉了我腦袋:「再說,當年二爺講古時說那是五十多年前,現在再算,可要六十年前了吧!那時候,連咱們爺爺都還沒出頭,二爺會同行的,只有更上一輩吧。而他們會來的原因,可能是時代需要。畢竟,那府是『守護者』,應該會知道某些秘密。」
  依時間算,比起我爺爺還略大些,屬於較上輩的,老九門裡似乎只有張大佛爺吧!為什麼目的來?闖秋院會遇到什麼事?可是照小花說,秋院是「惡、憎」的情緒催動,又會變成怎樣危險?難道是有仇的人較會被觸發,那是老一輩彼此有仇?可是,雖說六十年前老九門還沒怎麼成形,但總是有點交集的人才能湊上,為什麼又有仇?有結怨還能來,又是要找些什麼?
  可惜小花總說他從小被規畫的人生讓他覺得煩,所以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什麼都不多問,要我的話,非刨根究底不可!早知當年我爺爺拽我去向二爺拜百歲人瑞壽那次我該厚著臉去,肯定可以探聽很多往事。而且,能讓多年後的追述者仍覺得那次驚險,不會是惡憎之情下的比武決鬥之類吧?
  想像跟悶油瓶同身手的人和比小花還略高級的高手過招,肯定是精采萬分、百年難逢,比新月飯店的打架還好看!可惜超過半世紀前的事,大概也沒有人會正好在場錄影,遺憾!
  不過--
  「有什麼秘密那府會知道?」擱下可能有過的追想,我問:「之前你叫大師的人,他也說過那府看守著什麼東西,跟黑眼鏡要的--」
  「隔牆有耳。」小花掩住我口,微笑著:「當然,有幾千年歷史的家族,守的東西總不小。那府,從戰國代就看守著--連西湖,也是他們的。」
  「啥?」
  我一時沒懂:「西湖?就算不是國有地,它也是自然產物吧!」
  小花淡淡笑了:「你學建築的,地質學也會涉獵吧?」
  「當然,水土是基本。」我被小花一引,也聯想起來:「西湖是人工湖!」
  按學者分析,兩千多年前,西湖還是錢塘江的一部分,由於泥沙淤積,在西湖南北兩山——吳山和寶石山山麓逐漸形成沙嘴,此後兩沙嘴逐漸靠攏,最終毗連在一起成為沙洲,在沙洲西側形成了一個內湖,即為西湖,此時大約為秦漢時期。
  江南的繁華是從隋朝開運河而起,但當時還未修水利,西湖多有泛濫或久旱的問題。一直到唐朝有幾任杭州刺史:像李泌,為了解決飲用淡水的問題,創造性地採用用「開陰竇」方式引水入城的,類似今日自來水;白居易興修水利,疏浚西湖;五代時,吳越國王錢鏐更曾置撩湖兵千年,芟草浚泉,確保西湖水體存在、北宋蘇東坡功勞更大,上書請求動員二十萬民工疏浚西湖。後來元、明、清各朝,都有定時派人疏浚西湖,開挖工程極大。
  換句話說,歷朝歷代,西湖都不斷地在興建工程!那麼,如果有什麼東西,要順勢在這裡開挖,絕對方便。
  「跟那府有什麼關係?」
  我連水都吞不下,忙問。
  「我剛不說了?他們是『守湖者』。」
  小花說:「守湖,就是他們的工作。」
  原來剛才說的不是「守護」,是「守湖」?
  挖挖耳朵確定沒聽錯,我覺得更難懂:
  要守什麼?總不會要說「西湖會談」是他們促成的、歷代調任西湖的官員也由他們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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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總覺要開始解謎啦~~

  雖然是想多推向不同的層面,但為了基於「混合原著」宗旨,還是先讓花爺幫天真多找點終極之秘!!

二十八、夢幻花影
  容易亂想是我的壞習慣,等我收神回來時,小花正看著日影,說:「我也希望它們彼此間沒有關係,不過,那姓裡,最古老的一支,原出子姓,是從楚武王攻克的年頭後遷地才改姓,而他們原是商朝後裔。『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商朝是中華歷史從半神話半歷史的時代進入信史時代的重要朝代。它原起東北,最遠國境達到今天遼寧省。
  那有長白山!
  在絞盡腦汁回想我快還給中學老師的地理課本內容時,我聽到小花說:「當初大佛爺會來那府,似乎跟他聽說過家族守門的事有關。雖然他那時純當傳說,不怎麼重視,不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發生再度闖關的事。」
  「那府守什麼門?」
  我有點奇怪:「我以為他們只守什麼東西,那鑰匙--」
  小花更快地堵住我嘴,卻在搖頭時,將一個東西從內袋掏出來給我。
  那東西我認得,是小花之前交給黑眼鏡時的那個委託袋,現在沒有塑膠帶套著,倒能看清它像個有繡著金印線布囊袋。
  「怎麼比較大的感覺?」我有點奇怪,之前看小花從食道拉出來,沒那麼大。
  「當然,因為這是二爺他當時在那府趁時機拓下某個關鍵的刻石圖後,帶出去由人繡成的,所以保留下較大的圖。不過後來也沒人覺得重要,因為當時連大佛爺都不清楚他家老族裡有這東西,而他後來為了最大活動找的資料,又只指引他往巴乃去。」
  小花將布袋遞給我:「黑瞎子要的是雖然有點相關,倒還是別個東西,不過,這圖,我想你會有興趣,所以當時黑瞎子託了我才來踏勘。我在霍老太她家裡留的底本裡看過--那還是當年西沙行後,他們躲著的人有過稍做流通時,寄送過的。」
  什麼圖?
  我接過那已經拆了邊線可以拉開的布團一看,就愣了。
  雖然只是粗具大觀,但它確實是青銅門的繡像!
  我看向小花,他沒看向我,望著隨著日出而曬乾的清露,說:「玄鳥,學者們都依《史記》的紀錄解讀為燕子,倒也無可厚非。不過,《山海經》裡,玄鳥本身是四翅鳥類,羽毛呈淡黃色,喜食鷹肉,性暴戾,居於平頂山。因此,武丁的子孫,多有鳥面人身或人面鳥身的傳說。」
  我跌靠在小花身上,覺得頭有點痛,但又覺得隱隱有什麼訊息。
  「所以,他們以定義上說,也是看守用的鳥?」我說。
  這裡有人在看守東西?既然是看守,那肯定跟悶油瓶走的路類似。
  而且它居然也有個跟長白山青銅門一樣的門。
  「二爺他在什麼地方看到這門的?」我吞口口水,問。
  「我想,二爺應該沒有看到你看過的那種巨門,否則,他講古的時候不會少了這段。」小花繞過我,指著布上的繡像:「當初,二爺只是在某個情況下,在那府看到這門的石刻圖,然後為了某個機緣得保存,才拓下。照二爺說法判斷,他說的不是你看過,必須由陰兵開啟的大門。」
  「那種門不可能到處都有,」我說:「而且那門也只有萬奴王跟陰兵開得了。鬼璽我也沒帶著,有門也進不去。」
  不過,這世上,真的還有別個門嗎?還是這裡的主人,從商朝以後就立下看守傳門的傳統?那表示他們也去過長白山!也許他們也跟張家一樣夠古老,沒準兒知道開門的方法。
  我邊想邊提出來跟小花討論,小花半天沒說話,有一陣子後,才嘆口氣:「也許知道。我想,你有興趣。」
  這話讓我愣了下,轉向小花:「你不想知道嗎?你都已經看到,也從二爺這裡得到這圖,不研究嗎?那還來做什麼?」
  「我從小就沒興趣管這檔事,不過是爺爺的遺命--而且那時候,不做的話,根本得不到老九門其他勢力的援助,沒路可活,所以才做。」小花淡淡地道:「如果可以斷絕,我倒想純做生意傳唱戲就好。」
  「那不太可惜了!你都練這麼久的功夫。」
  我脫口道。
  「即使練到二爺的等級,百年後也不過歸於黃土,沒什麼可惜的。」
  小花的聲音輕柔,我卻暗暗心驚。記起張家古樓裡大批「張起靈」有過的轟轟烈烈事蹟跟胖子隨便一翻就能翻出的頂級稀世珍寶,最後也不過在密洛陀包圍裡生塵,那麼我今天拚命找真相,有什麼用?
  真相……不知道比較好嗎?
  想起小花不久前低語過的話,我有點為難:也許這次的事情太突然,加上昨晚差點相殺的結果,才會讓小花當下就打算放下老一代的追蹤調查。
  我能了解小花抉擇的背景,也很抱歉自己沒能達成他理想--可是,我也不太想傷他的心。
  正猶豫該怎麼做才好時,小花卻忽地閉上眼,靠上我肩膀,動作有夠突然!要不是他收好東西後是拉著我一起坐下來打理,還真可能被撞倒。
  「小花?」
  我一愣,忙先環住他,小花閉緊眼,低低地說:「沒什麼,我休息下就好。」
  「你昨晚究竟有沒睡到?」
  想起我昏前到重睡後的時間點,我問。
  「不用擔心。」小花嗆咳了兩聲:「這種熬倦對我來說沒大問題,只是眼睛痠。」
  確定只有眼睛嗎?
  扶住小花,我感覺沉在肩膀的腦袋變重,然後,是長久的嘆息。
  怎麼搞的?
  搞不懂心裡澀然的感覺,連太陽光都像沒力一樣。我只能抱緊小花,努力護住他。
  ……
  彷彿小盹醒來,我看到小花抬起頭看到我後微笑的臉:「怎麼這麼熱情?在外頭還摟著?都中午了,不餓嗎?」
  「這樣就能算熱情?那你昨晚的行動倒解釋合理些給我聽。」
  我才剛睡醒,一時沒想好,就先回應。
  「昨晚?」小花居然跟著問:「怎麼?」
  我瞪著眼,想罵又不好出口--都被搞到差點直不起來,你好意思問?就算吃人不吐骨頭也不能這樣吧!
  「我只記得拚命壓抑的殺意。」小花伸手輕輕撫上我頸部:「其他似乎都沒印象。」
  靠!你也看下狀況吧!
  也是什麼大事,可我順手拉開上衣想要論證,就自己呆住。
  怎麼什麼都沒有?
  「親愛的,我以為你最不喜歡在外頭做呢。」
  小花很有興趣地看著我,手已經滑到腰下。
  「不是,是--你,你昨天明明就,消這麼快不合理啊!」
  我搶過小花隨身用的鏡子猛照,脖子上掐痕鮮明,但此外,昨晚記憶裡在薔薇花下的熱意完全沒見蹤影,連小花看來都像沒事人的樣子。
  不會只是我自己發x吧?
  小花看我思索,也注意到了,問:「你做夢了?是春院的影響嗎?」
  「TND也不能做這麼具體的夢吧?」
  我哏了一聲,還是想不透。
  小花拍拍我,道:「現代醫學證明,大腦的影響力是極厲害的!像有些癌細胞病變侵蝕到大腦的病患,他們會覺得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也相信自己跟某些人物對話,卻不是精神病或陰陽病,就只是大腦的知覺區塊受影響--聽說春院也能造成這種幻像,你是看到什麼吧?」
  「那我現在看到的你,究竟是看到還是沒看到?」我壓根兒沒覺得得到安慰,問:「或者是身上有的痕跡,眼裡卻看不到?」
  小花沒有回話,思慮地看著我後,嘆口氣:「鏡花水月,一切幻象啊!」
  我不要幻象!
  想也沒想地,我將手指放入嘴裡,用力一咬。
  ……
  「邪!」
  猛地股巨力,我陡然在睜眼,看到初升起的朝陽,跟此刻緊抓住我的小花:「你做什麼?才睡醒就餓到啃樹了?」
  我一呆,看著眼前那叢認不清的花叢,嘴裡好像有點澀苦的水味。
  「這種改造過的花木也不清楚有沒毒,快漱口!」小花催著,遞水給我,我又狠掐了自己一記,搞不清有沒有睡醒。
  莊周夢蝶也是這種感覺吧!
  狠狠洗過臉再轉頭時,小花已經將東西都揹好,匕首安在腕間,道:「走吧。」
  「拜見主人嗎?」
  我問。
  小花看著我,有點好笑:「都偷偷進來,怎麼好去『拜見』?」
  「不能去?」我更奇了:「可是,你明明說過,二爺他們當年闖過後,被奉為上賓!」
  「二爺他們當年是闖過沒錯,但可從沒讓那府知道。」小花搖頭:「二爺做上賓,一直是以他名角兒的身份來的,那府可不知道他有私下來過。之前不是才跟你說了?還是你太期待我們直接從那府得到答案?親愛的,如果答案能直接說,就不需要有人守了吧!」
  搞什麼?究竟哪些是夢哪些是真的?我已經弄不清楚了!明明印象裡醒來後就跟小花談那府的事,也去研究了他帶來的青銅門「複刻圖」,怎麼現在說法調整過?
  我頭痛的要命,也同時感覺腰際發軟,偷偷拉了衣襟瞧,滿是淡淡的吻記。
  「怎麼了?」小花摸摸我的臉,皺著眉:「據說『春眠不覺曉』是春院陣法運作裡最厲害的一種,不會你正好遇上吧?」
  我遇上了?那你怎麼沒事?
  呆呆地看著小花,發現他彷彿越來越遠:
  意識、催眠、大腦、春院……
  已經搞不明白了!
  --別動他!--
  似乎,有聽到呼喝的聲音。
  *****
  「看來終於醒了啊!」
  有個半笑不笑的聲音說。
  我愣看著眼前,是個不輸小花北京老宅的中國風味房間,只是有點潮濕,上頭淡淡的光源感覺也挺暗的。
  明明印象還在院子,怎麼突然就到這了?小花呢?
  我連忙前後一看,立刻看到小花半倚在我身邊不遠處的籠子門上。
  籠子?
  我忙想起身,卻被個東西一絆,立刻撲倒在棉被上。
  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腳鐐?
  用力使勁時,剛才的聲音又響起來:「還在想,是什麼樣的人走春院還能落入鱗宮,看這表現,也難怪會落下來。」
  聲音是從頂上樑間傳下來,聽來像電子儀器的聲音,這麼說是有人使用電子儀器在這監看跟發聲?
  突然回到科學境界我倒反而冷靜下來,揚頭向上喊道:「別在那裝腔,先出來再談話。」
  「你們要能上來,我倒不反對。」那聲音說:「不過在鱗宮裡,就自求多福吧!如果不想亂來,好好待著做收藏品,也還能度日的。」
  說著「啪」一聲,室內就無聲無息。
  收藏品?誰的收藏?
  隱約覺得想到什麼,我甩甩頭,拉開自己身上的物件,發現我確實睡在一張床上--床墊下伸出的鋼鍊條繫在我身上,還能走動,但不可能走出房間。
  設計這張床的人肯定看過《笑傲江湖》。
  我罵了一聲,但自己的待遇跟小花比起來似乎又好些。為什麼會在房間裡還裝個籠子?
  被封印的機密,是否不該翻出來?
  鋼鍊看來有些久沒人用過,但是還是照舊冰冷堅硬。扳了半天,確定本人沒有那種傳說的內功也沒可能有悶油瓶家那種奇長的指力,我只能盡量拉開床墊,努力拉出被壓住的長鍊往小花的籠子過去。
  這籠子會讓我聯想當初在長沙某大學檔案室看到的籠子,因為它不是單獨可推動的運送動物用籠子,而只是用鐵條橫豎地焊入牆裡的籠室。而且這籠子洞焊得很小,大約是兔子能鑽的大小,再大點就過不去了。之前推測出這裡的主人可能跟張家有關,設計者不會正好還跟我在長沙的大學查的檔案室有關吧!
  鍊條長度還剛夠我靠到籠邊,才要將手伸過去,一近看我卻愣住了。
  為什麼小花身上這麼多傷?
  向來優雅的腦袋現在靜靜垂著,胸前衣服像被他那把銳不可擋的匕首橫豎破開,紅液染出一張棋盤似的傷,讓柵欄上都是血氣。
  「小花!」
  心跳幾乎瞬間靜止,好容易靠回憶胖子曾判斷過的悶油瓶自造假死的狀態給了自己勇氣,才顫抖的將手探出去,伸過足過五公分直徑的鐵條縫隙,摸上小花臉。
  幸好,還有很輕很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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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難辨啊!!
   明日起的營隊略忙些~加上鮮網「修行」去,下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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