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失敗
「又出事了!」
「鳯凰會一群還真是麻煩多事!」
「波特夫婦跟隆巴頓夫婦似乎特別令人頭痛。」
「你懷疑黑魔王的力量?」
「不,只是奇怪怎麼那群人一直有運氣。」
無星無月的黑夜向來適合隱密活動。而在綠火幽幽的墳場間披著黑袍低聲交談,確實適合食死人的行動。
「呸,運氣?說他們運氣好,就是你懷疑黑魔王所指示的時機?」
「叛徒!」
……
很吵。
如夜般深黑的眼睛溶在深墨色的晚霧裡時,會有種彷彿世間一切都虛渺的錯覺。
為什麼,會站在這群人之中?
這種想法浮現時,烙痕並沒有如往常般隱隱抽痛地令自己想藏躲。
奇怪。
稍稍散開的黑雲後微微滲出一點點的月光,照出在地的影子時,神智越發清楚起來。
「賽佛勒斯。」
旁邊低低出聲,拉動自己衣角的,是魯休思.馬份:「黑魔王似乎會晚來,我們先到旁邊去,這裡吵得夠可笑。」
魯休思到底還是自己的老朋友,他的話多少也讓石內卜認同。
「但是從沒人能抵禦黑魔王!他們卻已經三次……」
「波特跟隆巴頓……」
「非常強的正氣師……」
耳中還能聽到他們在對話的爭論。
隨著魯休思遠去時,聲音也漸漸減弱。
「藥,做得如何,賽佛勒斯?」
在僻靜處停下時,魯休思第一句就問出這話。
「進度沒問題。」石內卜答道。
「是嗎?果然,我知道你可以的。」魯休思的語氣不免自得。
這是事實,不過,若不是透過阿嘉莎秘密中介,讓自己部分研究可以交在她手上去調整、處理,也不會在短短一個月裡就進步神速。現在的「控狼劑」完全可以脫離蛇妖之毒的精神制約,而用其他藥材代替。漸漸能符合月圓效果的藥力,也讓昨天的實驗體明確清楚地聽控。
不過,必須分多日服藥是個問題。
魯休思顯然也這麼覺得:「說真的,賽佛勒斯,你為什麼不用原先的藥方?那只要服三天就能驅使狼人了。像灰背他們根本懶得喝藥的,研發出現在的新劑配方,也沒什麼用吧?不過,灰背不喝藥是挺傷腦筋,他根本是自己帶一批人去鬧的。算了,不傷到我們也無妨。只是造成動亂,滿難平定。而且,那種傢伙,就算逼他喝了也沒用!你說讓他們保持理性--他根本是連理性都沒有的。好在不用再跟他們一道行動。」
「怕水仙擔心?」石內卜聽這語氣,問。
「那沒什麼。」魯休思立刻表示。
只有和他是曾熟到一定程度的朋友,才會看出那銀金髮色下,細薄的脣角微微拉長時隱著的伏動。
他,會擔心吧!
了解魯休思這時基於家族貴氣,絕對不能展現弱點,石內卜不著痕跡地望向夜空。
月圓才過,半空中的銀輪仍近乎無缺,這時候,從略少點一絲微縫的月色裡,像隱隱帶著什麼柔和似的。
只要有,這樣的月色。
「不過我真不敢相信,你上個月會不小心讓一個麻瓜狼人走失。」
魯休思在逐漸鎮定後,才道。
「那是我的失誤,我也已經接受處罰。」石內卜冷冷地道。
其實,受管的狼人逃走一個,黑魔王不會太在意,其他食死人也不在乎。就像加盟他們的狼人:灰背--所言:要狼人,多的是,只要他去「咬」幾個就行了。有興趣加入他的食死人,他還可以「咬輕點」。
想到在黑魔王懲處前,沾著前夜傷人時的滿嘴血氣靠近自己,森森笑著的男子,就讓石內卜反感到胃痛。
所以討厭這種物種!絕對地憎惡!
但,真正被處罰的原因,在於自己沒有立刻追殺掉的麻瓜,落入正氣師手中。之後,據隔日的〈預言家日報〉一欄小新聞消息(因為正好當天也發生了「食死人大舉攻擊魔法部正氣師團組出巡」一事,佔滿頭條),那倖存的狼人:正好是魔藥部新一代女副長阿嘉莎未婚夫,得到聖蒙果妥善照顧,且在他身上發現似乎有特殊魔藥能控制狼人思緒,或許魔藥部會為此研究出新藥云云。
--你,該知道辦事不力的後果吧?--
黑魔王輕細如蛇音的嗓聲響起時,連灰背都像被凍住的迅速退開、遠離。
然後,是絕對的痛。
精神攻擊一向是黑魔王最可怕的招術,僅次於催狂魔吸取人靈魂的重創。
在那次,若不是尚有完整的心鎖護住最後,還真不知道,能存活多少正常的心力。
因為,有柔和如月的微笑像冬陽般存在。
「我不覺得你那樣是辦事不力,那次我們驅使狼人攻擊那些正氣師時,原本就是因為有灰背那些不肯服藥的少數,才會在月圓光輝太盛時狂暴地太嚴重,使我們不得不分心用黑魔王的禁咒約束他們。所以這根本是兩件,讓你這樣也受罰,實在太,太……」
看友人即時收住口,石內卜不發一語。
魯休思從來是敬奉黑魔王之命的人。讓他抱不平到這程度,已是最大極限。
像是自覺剛才情緒露出太多,魯休思改口道:很快地道:「像我之前說的,留著麻瓜也沒有用,他們沒有靈魂。」
「靈魂?」
石內卜突然聽到這話題,不免奇怪。
「只有巫師才有靈魂。」魯休思用比平常更輕細的聲音道。
「但是一般巫師也不會留下。」石內卜回道。
他其實對什麼「只有心有所憾的情形才會留下靈魂」不太相信(霍格華茲那幾隻幽靈就不像。雖說「沒有頭的尼克」是頭沒斷而耿耿於懷,但胖修士或血腥男爵又怎麼說?),但就魔法部及霍格華茲圖書館裡所收藏的歷代資料顯示,「靈魂」確實是巫師的專利。
「沒錯,一般巫師不會,但,如果心中有存疑,而對世界有著意--還有,被魔法留置--」
石內卜陡然抬頭望了下友人。
「控制性」魔藥一向是被嚴格控管的項目,中世紀末期魔法部成立時,就已對「愛情靈藥」一類的藥進行管制,因為這類魔藥以本質來說,跟「蠻橫咒」一樣,讓受控的人做出他自己沒有想過要做的事。連近代「魔法部調查司」會用的「老實血清」、「吐真劑」,也跟「時光器」一樣被嚴格規範使用原則。
而這些,還只是以「活人」的人性尊嚴為前提。
靈魂卻是超越一切之上。如聖經所說,靈魂是人之所以能脫離「動物」肉身,而近乎「神」的領域的依歸。因此,完整的靈魂人格,別說是巫師,就連沒法留下靈魂而相信靈魂存在的麻瓜們,都小心地為自己心靈精神捍衛。
如果用魔法強制留置靈魂……
「我最近聽到主人的心思,他似乎,想要在靈魂上施咒。」
魯休思的聲音既低又細,感覺極度平靜。但自學生時代就是少數知交的石內卜察覺到他有種服從下的恐懼。
連魯休思都感到害怕,那究竟是用什麼方法?
「巫師能留下的,是完整有思想的靈魂,如果他們要留的話。」
見十數尺外另一批食死人的討論已將結束,似要走來,魯休思將目光移向草地一眼,彷彿在研究月光走向,脣角輕動地道:「但是,麻瓜也能有部分人能被提煉出『死靈』這類物質,你知道,像麻瓜掀起的世界大戰中,連巫師都有被捲入那類戰爭,在當時……」
魯休思陡然住口瞬間,石內卜也感到手臂巨痛。
燒灼似的傷痕,在召喚著服從。
「走吧。」
魯休思恢復正常音量,率先使出消影術。
痛--
在其他食死人接二連三消去時,燒灼的千年記憶,又讓自己感到一陣心慟。
--畢竟,我們無法共存--
像是,自亙古傳來的悲悼。
夜風一涼,石內卜不覺打個寒噤,在痛楚稍減時,很快地拿出魔咒。
真的,無法共存……嗎?
三十、友誼
「哈利快滿週歲了。」
「是啊!該開始準備慶祝囉。詹姆呢?」
多年友誼,雖往常慣聚的人未到齊,仍能談論愉快。
「奶粉快用完,他去買了。」抱著長子,仍能優雅地坐在沙發椅上,讓一頭漂亮的紅髮安穩留在肩上不被好奇心重的嬰兒抓亂,莉莉‧波特眨著漂亮的綠色眼睛道:「趁這次沒其他人,我說,天狼星,你最近是不是跟雷木思意見不合?為什麼上個月共同聚餐都冷冷的?上上個月,說好一起出菜的小宴,等我去裝新酒回來,又拆夥?」
「我可沒空理他意見不合。」
天狼星道:「當然,我是有稍微說他兩句,但那跟以前說的話又沒兩樣,他自己計較吧!」
「計較?」
莉莉輕輕斜著頭,那種用心思考的模樣是詹姆最初迷上她的原因(天狼星承認:鹿角眼光不錯,比月影那笨蛋好多了),接著,輕輕一笑:「雷木思可從不會將一件事計較太久,除非,那是他很認真在意的--你不會跟他吵賽佛勒斯的事吧?」
「你果然是智慧女神轉世啊!」
天狼星兩手一攤,順勢將身子往沙發一靠,讓脩長的腿交疊在一起,道:「我其實只是在上上月圓前跟他說了一句:『魯休思肯定是食死人的一族,這連魔法部都留意了。那傢伙既然跟他走那麼近,上個月還去參加他兒子的週歲派對,關係可不淺。』從那天起,雷木思就一直對我皺眉,我有什麼辦法?」
莉莉忍不住失笑:「你的說辭跟學生時代一樣一樣,但現在的社會環境,可不允許這麼說呢!只有雷木思聽到就算了,如果當時還有別人,也許別人還誤會起來,雷木思才擔心吧?你那天在哪裡說話?」
「魔法部--對策會議結束後的場外。」
天狼星稍微降了些音量。
莉莉跟詹姆真是聰明到同級的厲害角色--自己在學生時代就有這感覺,不過,現在更加深一層。
「而你說話的音量,不比現在跟我對談小吧?」莉莉揚起脣角,微笑道。
「你都知道,我能不招嗎?女神探!」天狼星做投降狀地道。
莉莉笑了笑,將懷中幼子換了手抱,繼續道:「既然知道問題所在,你就別再針對他吧?雷木思一向都是很忍耐的人,不過,總有他最後的界限。」
「哦,那那個蠢石頭怎麼從沒讓他生起氣過?重色輕友。」
天狼星像賭氣的風雲孩子王般,道。
莉莉忍著笑,道:「你怎麼知道?可能有啊!只是,如果對方有表示歉意,雷木思就能原諒--你如果也表示歉意的話……」
「我可沒錯!」
天狼星立刻道,同時也嚴肅了些:「其實我的確有在警告雷木思。要他別跟史萊哲林的任何人走太近!越來越多揭開面目的食死人 ,都是史萊哲林的人。既然魯休思、杜魯哈他們都已經露出面目,我懷疑……」
「這可不行噢,獸足。」
背後一個清爽的男性聲道:「別忘了校長總教我們團結,不是嗎?何況,現在魔法部裡的很多義務支援、醫療我們的藥劑開發者,九成以上是擅長魔藥的史萊哲生畢業生,你要這麼說,史拉轟教授會搖頭的。」
「放著嬌妻幼子不管,你還真能走啊!」
天狼星跳起來,向滿頭亂髮,戴著眼鏡的男子揮出掌:「詹姆。」
「有教父在啊!不然你是做什麼用的?」
詹姆撇著嘴,吃吃一笑,將購物袋推上天狼星手臂:「要不要幫你教子餵奶啊?」
「我是來餵奶的?」
天狼星望向莉莉,少婦只抿脣一笑。卻將懷抱的嬰兒小心安在沙發立座裡:「其實,我們正好想出去喝杯久違的兩人下午茶,但放著哈利實在不安全。」
「既然天狼星你來了--」詹姆道:「就麻煩你兩個小時吧!」
「喂,你們做父母的,不能不負責啊!」
天狼星跳腳道。
「唉,從哈利生下來,我們就有大半年是半夜不能睡足的狀態。兩個月前斷奶後又要練其他餵食,實在很累。最新一期《家庭經營學》裡說,夫妻不能在有了新生兒後就變成只以孩子中心,那可是會感情冷淡--你不覺得莉莉也需要休息一下嗎?難得她今天裝扮漂亮,讓我帶她出去獻寶吧!」
天狼星看著兩個「金童玉女」式的夫妻友人,都滿面笑容望著他期待,只能投降:「好吧!但我只看兩小時!我晚上還有個夏末餐會要我去開舞。」
「沒問題,一定準時,謝了,老友!我跟莉莉好久沒獨自出門呢!」
從詹姆兩人洋溢光彩地一起握手使出消影術離開來看,天狼星對自己說,他們是真的需要來點「二度蜜月」做加溫。這也是好事。其實,他早覺得亞瑟跟茉莉也有此需要,不過他們的孩子太多,要託人帶也不容易。好在自己目前只有一個教子。
「結果找我來只為了看小孩,唉,友情啊!喂,哈利,你聽好,你一定要記得教父說的話:朋友是最重要的!」
正憋著向個智識未全的嬰孩嘀咕,詹姆家的火爐忽地接通,一團綠色火焰驟起,沒幾秒,熟悉的褐髮人影就從火中走出。
「月影?」
天狼星抱著哈利,奇道:「你怎麼來了?」
「詹姆叫我來的。說他跟莉莉要出門小玩半天,託我來幫忙看護哈利。」
路平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即使還在拍打煤灰),都能平心靜氣道:「不過我不曉得你也來看護他。」
「他是我教子,我當然可以看。」
天狼星皺眉,同時將嬰孩抱更緊道。
「那你可以先替他解開勒脖子的大手,否則,我怕他不好呼吸。」
路平平靜地指出。而嬰兒早因被抱得太緊而皺起紅臉,隨即縮住眉鼻,嘴巴一張一合--
「哇」的聲音震天動地,天狼星的瀟灑立刻無用武之地:「不哭不哭,乖乖乖,喂,怎麼辦呢!」
「詹姆找你做教父,真有勇氣。」
路平搖著頭,卻已伸手接過。
他對「家事」還真有一套!
看人熟練地安撫、輕拍,嬰兒立刻就能安靜下來。然後又怎麼地處理、換裝,十分鐘後,自己的教子滿足地開始喝起新買的奶粉,嚕嚕的聲音充滿詹姆家的客廳。
對啊!
天狼星靈光乍現,「實驗」一辭閃過自己腦中。
而自己向來「機變神速」是無人能敵的。
「雷木思!看你照顧哈利照顧挺好的!我正好也要去買點今晚宴會用的東西--本來是要等詹姆回來再去買,但他們兩小時後才回來,怕到時赴宴會太趕!不如我現在就去買!斜角巷而已,半小時後回來,不會麻煩你太久,等我回來再換手,謝啦!拜!」
「等--」
路平還沒說話,消影術已「碰」地一聲閃出火花。
天狼星果然是急躁的人。
路平望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心下嘆口氣。
莉莉刻意聯絡自己,要自己跟天狼星好好談開,說「好朋友不要彼此嘔氣,都是多年交情了,有什麼不能坦誠」的,在她良言相勸下,自己才會在工作之餘答應前來,結果天狼星也沒時間說話就跑開,這算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好談吧!
路平心想。
自己跟天狼星完全沒有吵架的問題,而是「價值判斷」上有不同。而這不同,多少起自一種「猜忌」。
天狼星懷疑賽佛勒斯,但自己,卻也懷疑天狼星!不管是過去的雨林事件、或是一年以來,夜行巷的問題、半夜的出遊人影、還有最初喜宴上神秘的毒糖,都令人不妥的。天狼星指證歷歷地將「史萊哲林的」視為原罪安在賽佛勒斯身上,但反過來說,他自己的「純種」背景,也具有難以割斷的問題徵結吧?
「莉莉的用心雖好,但我們很難做到啊!」
望著客廳裡滿滿的全家福照跟蜜月照片,都是幸福洋溢的家庭生活,這時候還得為朋友交情維護傷腦筋,實在頭痛。
「出去透透氣吧!」
拍拍吃飽了,滿足地在自己臂中熟睡的嬰孩,路平想。
*****
詹姆家出去後數街外有公園,沿著街道散步過去是件不錯的事。雖然,很多麻瓜路人會對推著嬰兒車的自己報以微笑,有的還親切地靠下身看看小孩睡相,路平仍覺得有些悶。
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梗著,但,為什麼要兩頭為難呢?
在市立公園椅上坐下,嬰兒車擱在身前,在輕輕為熟睡的友人之子扇涼時,路平凝視著公園之景發愣。
對了,這裡,也是最初的地方之一啊!
還記得,詹姆天才的智慧發揮、天狼星的過度耀眼身姿、及那人的放鬆笑靨,都在這裡遇上。
「……十二年,時間還過真快。如果按中國巫師的曆法,現在正好循環一次了。你知道嗎,哈利?將來天文學會學這個噢!」
「一個等同白痴的嬰兒會聽得懂你說的話?」
清冷冷的聲音,使仲夏午後,相當陰涼。
正傾身向前的琥珀色眼睛凝視在嬰兒額頂的黑髮,然後,慢慢抬頭,逐漸望向跟它同色系的黑袍衣著--而笑,隨著仰高的角度正比浮現。
「真巧,賽佛勒斯。」
又在此,相遇。
- Aug 21 Tue 2007 00:56
[H.P.同人]無盡歸程(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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