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難題
因為召喚及事後前往實驗室查驗情形耽擱了點時間,再度不引人注目地回到魔法部,已比自己原先約定的時間晚了足足兩小時。
嘖!
努力避開其他熙來攘往的人群,石內卜繞向書庫。
不同時間的聚會點不同,這也是隱藏的手法之一,現在的時間,該到……
「碰!」一聲,低頭急衝的自己在轉角撞上一人。
倒楣到家!
石內卜心下嘀咕,正想嘟嚷聲「抱歉」就閃開時,一個長聲響起:「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啊?」
那聲音……布萊克?
第三者的嘰呱聲使滿腦子想著新藥方,只用下意識疾走的石內卜回過神來,在同一時間,注意到視線內一身淡黃色新衣的主人正輕輕扶開自己。
「小心點呢,賽佛勒斯。如果撞到牆就不好。」
微微笑著的聲音在一抬起頭時傳入耳裡。
為什麼,又是他?
永遠的疑問沒能找到答案前,旁邊懶散的聲音已經開口道:「雷木思,走吧走吧!跟詹姆說好過半小時在外頭見的,我們已經晚五分鐘啦!」
哼!那些討厭的傢伙都是結幫搭夥的出現!不理也罷!
略使力地甩開相扶時,中心再添一次唸咒。
「沒想到在這碰到你,賽佛勒斯,你來魔法部有事嗎?」有點沒理會天狼星的拉人般,路平溫和的聲音開口道。
沒事來幹嘛?
這句話究竟沒說出口,一旦扯上言語,難保那居心叵測的布萊克不會有什麼小動作。
「哎呀呀,這是什麼情形?」
正覺得不好處置時,一個蒼老而愉悅的聲音「恰巧」響起:「怎麼?現成的小型同學會嗎?可也該讓師長加入啊!」
「校長。」
正抱著頭無聊地玩起頭髮來的天狼星率先招呼正搖搖擺擺出現在走廊另一端的現任霍格華茲校長,阿不思‧鄧不利多:「您還……也來了啊。」
「呵,部長有事找我,自然得來看看他。」鄧不利多和藹地道,彷彿說的是真話:「有人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噢噢,我們在練習討論『交通事故』的賠償問題。」天狼星搶著說完話,便吃吃笑了起來。
真是恬不知恥的傢伙!居然能這麼旁若無人的打岔──或許,這也是他的一種掩飾偽裝。
石內卜借轉向鄧不利多之便冷冷的掃過引來其他人眼光的嗓音來源,心中暗暗想著。
那種開朗到看似愚蠢,熱血到可稱為笨蛋的直性,人人都異口同聲相信是「真誠」而且和他稱兄道弟……換個角度來看,也是最虛假的面具啊!沒錯,就記憶中搜羅的各種證據看來──這點,鄧不利多雖老,可也開始有疑心了吧!一個活到這麼大的人還這樣沒常沒識的,公然在魔法部走廊上大叫大嚷,裝幼稚的本事也太差了。以東方宗教的相對說,生即是死,那以所有人為友,相對之下卻是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知己吧!看那副喧嘩樣,真是他朋友的人還會丟臉哩!這不?褐髮人已輕輕試著拉開勾住脖子的手臂:「天狼星,我們先出去吧!賽佛勒斯有他的事情。」
「嘿,我沒聽錯吧?居然是你說要『出去』,」天狼星一手撳著自己胸膛,做出禱告的樣子:「神終於開眼,拯救你的心智了,雷木思!快,我們趕快出去告訴詹姆這個好消息!」
本來想要不理會任何話的石內卜聽到這段刻意的諷語,直有些氣得發抖。牙咬的緊緊,黑色眼睛向側面翻上,狠狠瞪住那同屬夜色,卻總被人贊譽為「明亮富神采」的雙眸,見到那漫不在乎的回視時,更差點壓不住火氣。
被拽著的路平想要說什麼,鄧不利多卻第一次像「識時務」般地呵呵笑了:「你愛開玩笑的老毛病還是不改,天狼星。雷木思頭腦『一向』清楚,怎麼需要拯救?倒是你們別忘了和人約的時間了。」
「是啊,沒錯!」天狼星一擊掌:「時間是很重要的。您不是要找部長嗎,校長?」
看他們瞎扯到什麼時候。
石內卜心裡冷笑,自牆角略一側斜,加入一群搬指揮公文飛行的秘書組,在插入往書庫的隊伍瞬間,彷彿有聲極輕的呼喚──也不能說是呼喚,而是有些像熟悉的聲波,只有在共鳴的兩者間隱約感受得到。
每次每次,都在最最氣頭時,自心中浮出那個聲音;像在學校生活裡,被「惡劣二人組」圍攻時的難堪、因所處學院身份被多數同學排擠的冷淡、甚至在自身學院裡,都因講究身份權勢而各小團體自動形成的孤立……總是,在心裡出現某種像咬囓動作侵蝕跳動的時候,會聽到惟一可以包容一切,彷彿也阻擋一切的那種柔和語氣喚出。
──賽佛勒斯、賽佛勒斯──
在反覆的柔音使心情漸漸自氣憤中穩定下時,隱隱感到有些奇異。
為什麼,沒有排斥過?
沒有想過什麼,真的!只是,視線在走到轉角的九十度之便時,稍稍的「留意」四周一下而已。
方才吵嚷著的「元兇」及「被害者」都不在原位了,連人潮都像突然流入該去的地方般散盡。
「呵,賽佛勒斯。」
背後蒼老的聲音不偏不倚響起,使石內卜不免有些驚住:「你可走真快啊,好歹體諒下我的老骨頭吧!」
看著精神矍碩的阿不思‧鄧不利多飄飄然地便走到自己前方帶路,渾不似方才說過「老話」的人,令人氣結。
算了,報告優先。
在心中的輕語又一次響起時,石內卜決定自己的目的。
***** ***** *****
另一頭,魔法部外頭的麻瓜街道上,引人側目的笑聲又一次鋪蓋全街。
「到底什麼事這麼高興?」
撥著頂上亂髮,詹姆‧波特推推自己眼鏡,看著讓自己等了些時才出來的兩個友人在碰面後,一個飛快趴到自己肩上笑到氣喘不已,另一個點完頭後就望著掩飾魔法部出入口的破舊電話亭,對眼前情狀視若無睹,不免猜測:「只有天狼星笑成這副德性,看來是他才會覺得好笑的──嗯,是賽佛勒斯嗎?」
「算你聰明!」天狼星嗆住笑,擦去冒出來的眼淚道:「可惜你先離開,不然才有趣呢!」
「我能想見。」詹姆點點頭:「你大概有說了什麼,雷木思才會不說話吧?雷木思?」
被詹姆一問,路平這才轉過臉來,淡淡地道:「沒有,天狼星還沒時間說什麼,因為校長正好經過。」
「哦?」詹姆忖度似地看了看現況:「也對,不然天狼星不會只笑到這樣就滿足。好啦!不浪費時間,我們走吧。」
「去哪?」天狼星終於恢復正常,問道。
「處理剛才會議討論的某些事情。」詹姆眼角示意道。
「好啊!那種工作我最喜歡了!」天狼星呵著拳,興致勃勃道。
「雖然說是派給三人,不過校長也說工作不會太難。」詹姆邊翻著貼身記事本,邊自眼鏡架上方邊緣瞄過去,見褐髮人的目光又轉回電話亭上,彷彿想看透並不存在於麻瓜視界裡的魔法部。
「嗯,所以呢,如果有人沒空的話……」天狼星接口道。
「若『有要事』,另當別論。」詹姆補充著。
聽兩人一搭一唱,路平倒不好不開口:「校長交代的事,當然得先完成。」
「沒有心思是不能做好事的。」詹姆一板一眼道。
「沒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天狼星加油添醋道。
面對合作無間的打趣,路平只得投降:「那麼,『請問』我該做什麼呢?」
「這嘛,」詹姆和天狼星互望對方,彼此眼神間掩不住笑意,同時眨現一種自學生時代開始就已養成的互通戲謔表情:「可多囉。」
二十七、背影
人來人往的魔法部看似人多手雜的繁忙,其實卻有著許多隱蔽不為人知的秘處。此時,坐在一間四面八方施了「不動咒」的房間內報告的人聲音依舊壓低,彷彿怕有人在外頭暗暗解咒竊聽般。
「控狼劑、獨角獸麻痺咒、龍血樹速長術……真難相信,他的確是個聰明的人。沒有那樣的頭腦,絕不能做出這麼多突破現今魔法界成就的貢獻。」靜聽己方可靠人員的報告,鄧不利多輕捋著白鬚長嘆:「他還是霍格華茲的學生時,就顯露出那種才智,果然不愧是薩拉扎‧史萊哲林的血裔。」
坐在三尺開外的石內卜默然不語。
黑魔王,像史萊哲林院的創始者嗎?雖說有血源傳承,但一千年以來長久歲月裡混合了那麼多各支血統,和先祖還有什麼相關?別的不說,史萊哲林學院前那尊薩拉扎年輕時代沉潛蘊華的雕像,就和自己所見過冷眼細眉的黑魔王大不同。
「他一定經過很多黑魔法的歷練和辛苦,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像是看穿自己心思,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般,鄧不利多緩緩地道:「在幾十年前,我曾經教過一個非常聰明、充滿前途又有人緣的好孩子。就像,手記裡提過的史萊哲林創始者一樣。」
──即使經歷千年,都還留在血脈深處的祖先靈魂呼喚。
像不怎麼信一般,石內卜轉移目光,凝視自己眼前冒著氤氳之氣的茶杯。
真不曉得這老頭又在咕噥什麼,人老了果然會糊塗,只希望他的老年痴呆別太早發作才好。嗯,等等,他剛才說什麼?和薩拉扎‧史萊哲林一樣?又是什麼手記?
忖度一番,暗想大概不是什麼要緊事,石內卜起身道:「報告完成。」
鄧不利多忽道:「你認識阿嘉莎‧溫特蕾嗎,賽佛勒斯?」
這不是明知故問?同屬史萊哲林學院一員,怎會不識?
想著,石內卜不輕不重點下頭,聽蒼勁的聲音續道:「聽部長說,這一個半月以來,魔法部書庫還有文獻典藏區,都看得見她的蹤影,而且已經有好幾次超乎常情的特殊行動,他說,目前魔法部治安人員正打算聯繫治療師來看她。既然你認識,要不要找空見見她?或許她只是寂寞地想找人聊天。」
「我跟她不熟。」石內卜冷淡地道,轉身欲行。
「聽說她最近還有些奇怪的舉動,」背後鄧不利多氣定神閒的聲音在說:「有職員告訴我,阿嘉莎逢人就問:『你知不知道五級魔獸的治療法?』所以很多看好她是魔藥學新生代主導者的人都開始覺得,這位天之驕女,大概受了什麼重大刺激變得神智不清。扭特‧卡曼在〈怪獸與牠們的產地〉裡說的清清楚楚,會被魔法部定位為五級的魔獸,都是無法馴伏,又會對人類造成絕對危險的生物,這類生物,怎麼能治療呢?」
呵呵笑著的語氣一句句刺進原先淡漠的心裡。
五級魔獸,可怕的殺手,無法馴伏、無法──治療,像……月圓夜的產物。
他是特意告訴自己的吧?明明知道,心中最大的懸念,便是如何讓某種生命可以安穩的與人共同存活……換個角度來說,是讓那原先的物種滅絕。
──不至於讓世上再多一個破碎的靈魂──
微帶寂寞的笑容在記憶中浮起時使眉頭一皺,石內卜並未答話,轉頭打開牆邊暗門處,身影迅速消失。
「呵。」
捋著鬍鬚,鄧不利多的笑容更深:「兩個魔藥學的天才在一起,能改變什麼呢?」
當他們發現彼此目標一致時,大概就能使魔法史上的記載有更新的希望了。
*****      *****      *****
真是夠惱人的。
在魔法部圖書部裡無意識地翻找著典籍,石內卜試著平心靜氣地想。
除了暗地的工作外,自己日常生活要做的正常作息很多,不單是為了掩飾雙重的身份,也是為了要減少話題,更要緊的是,得為了自己的習慣而付出行動。
所以,在本當安寧的圖書室專用讀書區裡,瞄到五公尺外,有個趴伏著,肩頭一聳一聳,抽泣壓低地仍然讓自己聽見的人影時,實在不太高興。
沒空理她!
石內卜轉過眼,全神盯著自己眼前的一疊論文。
「魔法詛咒的永續性探討」、「科學與巫術之頂尖合成──煉金術大全」、「月亮與潮汐──論自然魔力的變化週期」……琳琳總總,眼花撩亂的各式論文,什麼語言的都有。雖然有翻譯咒鏡,但有些還是要翻翻「罕用奇字大辭典」,實在令人煩透得不想再多管了。如果不是趕調製趕得急,催逼的期限在眼前,那怎麼會……
如果將藥草改到月圓夜提煉,或著使用月圓夜漲潮時的潮水,能不能夠加強藥性?或者,和滿月相反,改用新月時的,會不會起相生剋的效率呢?
論文、週刊、書本、影印……石內卜翻得天昏地暗,就沒有半個讓自己感到可以用的題材,這使他忍不住暗暗哏了一聲:「該死的狼人!」
在用力呼出一口氣時,不覺間發現,那低低的飲泣聲淡下去。
又畫了幾條線,在筆記上抄了幾句,石內卜微微動下頭頸,稍稍轉動,赫然見到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視線投來。
阿嘉莎‧溫特蕾坐在斜對角的座位,微微偏著頭注視著自己桌面上滿滿的資料,似乎正研究自己的文件。

五級魔獸雖然一向很多人研究,但多偏向生活行動管制方面,看自己滿桌上堆著的都是治療系統和詛咒章節,阿嘉莎會奇異也不是什麼怪事。
這可麻煩。
石內卜眼睛不抬,視線不偏,手中慢慢地將文件通通堆起,魔杖輕輕一點,羊皮紙立刻捲好,將收書的袋子一攤,書本也迅速地變小落入袋中。
這時候就該迅速離開。
猛然地推開椅子,瞥眼間見到阿嘉莎抬起頭似乎正想開口,暗暗慶幸著沒再多坐,石內卜當下轉身──
「!」
不用多想,也無法躲閃地,就這樣碰上熟悉的胸前。
「嘖!」
在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行事反應時,下意識地逼出齒音是最好的法子。
「啊,賽佛勒斯。」
極輕極低,但仍帶著微笑的聲音,翩然落在耳畔,輕盈地一點沒有打擾到書室裡所有埋頭研究的專注者。
肩頭微微一鬆,立時又繃緊,石內卜抬起眼,自深沉擰鎖的眉毛下斜著看上去,脣嘴極細地逸出氣音:「閃開。」
微然的笑意並未因此消失,但在褐色眼睛瞥見另頭人時,卻稍稍改變:「阿嘉莎她怎麼了?」
聲音柔和,卻充滿好奇及關切,那種溫暖自己雖然不耐,但放在別人身上時,卻又令人有氣。
「不知道。」
決定只說這句話,石內卜側過身,想自桌沿及褐影的空隙間離開,提袋卻還勾在椅上,被旋身的勁頭一帶,整張椅子一斜──怕弄出聲響的石內卜第一時間抓住椅背,提袋卻掉在地上,一堆文件「嘩啦啦」自未關上的袋口跌出──好在聲音不甚大,卻散了一地。
石內卜極想立刻掏杖施咒重收起那堆書、文,但是那傢伙在這方面動作老比自己快一步,已搶先蹲低身子,修長的手臂敏捷地將地上滿滿滾著、束成一圈後,漆印上現著「月圓魔力探究」、「論狼人之詛咒魔法源頭」、「合法抑非法──論控制性魔藥存在的必要性」……等資料的羊皮紙捲一一拾起,彷若沒有看見上面寫的字一般,表情毫不稍動地將紙捲、書本小心放入打開的袋中,確定沒有遺漏後才將袋子關上,遞回,嘴角笑意絲毫未變地說:「哪,賽佛勒斯。」
就旁人來看,路平的笑意永遠自然,只有長年因遭「惡劣二人組」「逼迫」而養成本能敏感的石內卜約略感到他眉角增多出的一絲絲愉悅。
撿東西也能撿很高興的怪人,大概不多。
心頭嘀咕著,石內卜別著臉接過,耳畔卻又聽到一聲:「阿嘉莎怎麼了嗎」的問句,倒有點惱了。
「你要問,自己問。」
冷氣逼人的對話,如果換作別個人,大概早被凍僵。路平倒是在野地裡磨慣了,並不以為意。
照這種態度看,賽佛勒斯心情已經算不錯了。
不然,也不會看到那麼多相關的論文。
正在此時,第三人聲音響起:「賽佛勒斯。」
阿嘉莎已在方才混亂中站起身,走來兩人旁,微散的紅髮半沾著濕潤的大眼,略加一份惹人疼惜的敬意。
既是同學院的同學,也不能在此刻不認,石內卜略略點下頭。
「我有些事想請教你,可以嗎?到外面說好嗎?」阿嘉莎輕聲說著,祈求的眼光同時跟著拉衣的手一起來。
如果有她就可以閃掉眼前人,倒也不錯。
石內卜少不得點了頭,順著阿嘉莎的手勢一起走出圖書室。
很確定,一個眼神一個瞥光都沒有。不過……
如月之影相隨的人,輕巧巧地跟在兩人之後走出閱覽間。
***** ***** *****
坐在飲茶間,石內卜重新點一次之前沒喝的茶名,阿嘉莎只叫了杯最普通的咖啡,就一臉急切想開口問話﹣﹣不過卻還很禮貌地問了一句:「您的朋友,不一起來坐嗎?」
「你不是要談要事?」
背對著只隔一張桌子,笑著婉拒阿嘉莎邀詢,自己點了下午茶套餐後便拿出筆記本坐下做自己事的褐髮人,石內卜巴不得現在就能使出消影術。
在背後,未知的身影,是守護?抑是……
二十八、儲思
跟阿嘉莎討論再送走她,花了兩個鐘頭;而回到自己住所,是在那之後又兩個鐘頭。從前晚累積到現在的記憶,只讓石內卜心裡更加煩悶。
五級魔獸:狼人。
這是阿嘉莎詢問的主題。
魔杖輕輕點住太陽穴一旁,慢慢自髮際拉出一道銀光時,閃動著記憶:
***** ***** *****
「我的未婚夫:諾曼.蕾.居禮,跟廿世紀初著名的麻瓜科學家居禮夫人算得上是遠房親戚,所以他骨子裡也有喜歡追根究底的研究精神。但他不是迷科學,而是神秘學。他從小就愛研究麻瓜文學中的種種幻想生物,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魔獸,實際上,也是因為他的興趣,我才會和他相識。因為這樣,在訂婚後他知道我是女巫,不但不怕,還更加高興。這種人很少吧!
因為是男孩吧,他小時就很敢看,也很愛看恐怖小說文學,尤其特別喜歡研究中世紀異生物的傳說及民謠、預言。《灜環搜奇》這類記載外星人、雪男、尼斯湖水怪的書是他最喜歡。當他從我這裡知道,世上的確有麻瓜紀錄過的狼人這種生物,只是被魔法社會管控住,以免傷害到麻瓜時,更加興奮。雖然他不能以我的言論去證明給麻瓜大學教授看,但他因此更有心去收集田野資料,以便為他的博士論文:〈中世紀歐洲狼文化與民間文學的相關研究〉做補充。」
在閉幕中的眼底審視這片段時,輕輕哼出一聲:
﹣﹣什麼麻瓜文學會發展出這種怪興趣?﹣﹣
「為了調查收集,半年前他前往中歐,專門找在廿世紀還保有關於崇拜狼圖騰、衍說狼文化、盛傳狼群出沒的山野鄉村,從那裡尋找可能有的狼文化遺跡,做為文學說明驗證。在前兩個村子,他都還傳有聯絡消息。要往第三個村子前,他還寄了封國際郵簡跟我說,他要去的新地方,傳說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還有狼人出沒,所以村民到今天都還遵守「月圓夜不得外出到森林」的古老規定。那時我跟他說,真要調查狼人,不如由我告訴他魔法社會整理的各種資料比較快。至少也等我去幫他,他偏在那時用學術家的口吻說,真正的研究者,都是靠自己實力寫論文。而且他必須在麻瓜大學發表論文,無論如何不能採用魔法社會的眼光,而要用麻瓜的科學實證。再說他在前兩個村子收集到的也都是當地文件資料,下個村子該也差不多。又跟我說,最後一匹野生狼已經在五0年代就死於獵人槍下,何況他也在當地僱了經驗豐富的獵人。如果真能發現野生狼,還可以去國際野生動物保護協會備案的笑話。只怪我那時候正好要考魔藥學檢驗師的資格考,又想,他去的地方已經開發多年,是麻瓜警方能照管的範圍,不太可能出事,就沒在月圓前去找他。」
﹣﹣(月圓一辭每次浮時,心裡都會莫名地震動。)
「等我考完資格,已是月圓後兩天。找到麻瓜旅舍去後,老闆告訴我,他和他的嚮導已兩天沒有回來。由於那位嚮導在村裡是一流的獵人,大家也沒怎麼擔心,認為他們大概只是在野外找到傳說中廢棄古村落的遺跡,為了收集資料就留著拍照。可是我很不安。前兩個村子留傳的狼文化還是屬於古代麻瓜動物崇拜的遺跡,但這個村子的狼人傳說,卻極可能是魔獸存在的證據。」
*****
﹣﹣麻瓜真是愚蠢,什麼事都想嘗試用科學解決。但科學能解決多少呢?
思緒加入時,回憶就變得凌亂起來,必須重新分清才能整理下去。
*****
「我拚命找,找了兩天,終於在山澗裡找到麻瓜嚮導的屍體殘骸,一看就知道是被野獸咬過。麻瓜村民知道了都很吃驚,但他們以為,只是真有野生狼出現,忙著找警察跟狩獵協會。我卻很擔心,他們是碰上狼人。
如果真是碰上狼人,那我未婚夫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跟嚮導一樣死亡,而殘骸不知丟到哪去。另一個,是我不願相信的,他遭到攻擊後受了詛咒感染,一旦錯過治療期,也會變成狼人。
由於這推測,我留下來,以村子為範圍不斷查找山間各處。因為我知道,平常也是人類的狼人,在月圓以外的時間必須有地方躲著。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我無法想像,以我未婚夫的麻瓜身份,他若沒有死而是感染成狼人,又能藏到哪去?
在下一個月圓,我終於知道理由﹣﹣因為有食死人!一批食死人率領狼人去攻擊適合的人選,製造新的狼人。」
﹣﹣(原來,那裡也是一個發展點)
「為什麼那些食死人居然能控制狼人呢?雖然不太聽話,但似乎還能跟他們共處的樣子。」
﹣﹣誰知道呢?或許,是「那個不說出名字的人」獨特的想法吧!
「我可憐的諾曼被那群食死人驅動在夜間森林漫遊時,遇見一直在森林躲著等待的我,他沒能跟我說幾句話,就在我面前變身了﹣﹣在他最後一絲理智還留著時,叫我快逃,再也不要想他。如果可以,替他結束生命更好。我怎麼能這麼做?我雖然用消影術逃離,但立刻回魔法部報告這一切,總算說服穆敵為首的正氣師相信我不是說謊。但等我們重新回去後,森林裡沒有任何人了。往後兩個月圓夜,也都沒有一點蹤影。如果不是有麻瓜嚮導的屍體殘骸證據,可能有人以為我是故意惡作劇呢。雖然他們相信我,但食死人轉移陣地,一時也找不出來,他們就叫我自己留心尋找。」
﹣﹣不錯的交卸責任法,挺省事的。
「我一直找,也一直想設法。
從跟諾曼最後一次見面中,我判斷出他是被挑去做實驗對象才被咬傷的。但更令我驚訝的是,他們的實驗目的。感覺上,那批食死人已經可以處在狼人間而無礙,食死人也是人,而狼人這種魔獸一旦變身就會瘋狂攻擊人類,為什麼他們沒事?我相信,一定是有某種方法可以使狼人保持不攻擊人的理性。如果我能研究出來,諾曼一定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你知道他為了論文學位花了多少心血?卻在快成功時被無辜捲入食死人的掌中。我,第一次,好恨自己出身學院裡的瘋狂同學。即使他是我曾尊敬過的史萊哲林血裔,我也不能原諒。因為他,才拆散我和諾曼即將在他學位取得後舉行婚禮的幸福。」
﹣﹣嗯,也許吧!這段時間,人家只要聽到你是史萊哲林學院出身的人,都不太給好臉色,真可笑。
「我現在除了月圓前後日子會去各地傳說有狼人或狼出沒的偏遠地帶調查外,就是不斷找魔藥界的研究。雖然有哈莫法咒,但從那晚食死人的操控來看,那一群狼人的穩定性,應該是由魔藥控制住的。我一直想在魔藥中開發出來。而我發現,你好像也對這方面有的研究的興趣?」
﹣﹣我只是,想探索魔藥能達到的範圍究竟能到多深遠的程度。
「是嗎?你只是為了梅林勳章而研究。
但是,能否讓我們一起討論一起研究呢?一旦藥劑研發成功,榮譽都歸你也沒關係,我只希望諾曼可以回到我身邊。讓我們能夠再次,在喝茶時一同討論我們都感興趣的,兩個世界共通的文學中的生物傳說,一起分享我們彼此的時間。
這段期間的研究,讓我已有一點心得,我願意將這些紀錄文件先交給你。如果你同意跟我一道研究時,請再聯絡我。目前,我找到達摩克.貝爾比跟我一道研究了,但為了早日解除諾曼的痛苦,我希望能有越多人越好。
為什麼找你?當然是因為我看你也在研究狼人管控的緣故。雖然我不知道你除了梅林勳章外,還為了什麼。但希望你能因為我的痛苦而諒解的我冒眛的請求。沒錯,我從不求人,但為了諾曼,我不在乎。」
﹣﹣真不像她說的話,從前的她是一身傲骨的「女帝」。
「你會奇怪嗎?達摩比似乎也不明白。但我的心情,就好像十年前我母親過世時那樣,會有種哪怕是靈魂也好,在夢中也罷,都想再見一面。何況,諾曼是我最心愛的人,他為了我的安危躲離我。但哪怕他是不完整的,非人類生物,我還是只想和他在一起。這個想法,驅使我非這麼做不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過才十二個月圓,只要能在變身期也安然相處,我和諾曼仍可以快樂的生活。而如果想達成我的心願,就只有我想到的,魔藥控制。」
﹣﹣不完整的,靈魂嗎?
「無論你是因為憐憫、嘲笑或同情施捨才接受提議,我都不在乎。我只擔心諾曼。研究所休學只能辦兩年,而對他的父母,我也暫時以他身體不適,去外國療養,只由我陪伴做理由應付過去。而我得在這段時間救回他,讓他能重新安穩地生活。隔離社會是一種痛苦,而被抓去實驗,更是一種煎熬。我從前讀過麻瓜集中營的紀錄時還很感慨,沒想到今天,我最珍惜的人也成為一員。
你願意協助?真的?謝謝你,賽佛勒斯。如我之前說的,如果成功,榮譽就……嗯,不能給達摩比知曉也不能給其他人知道你的參與?如果你的條件只是這樣,我當然接受,但你確定嗎?只要我守密?好,要我立下不破誓也行。能請你的朋友做束約人嗎?要由鄧不利多?還得找他吧……校長?這麼巧……」
……
「對了,你剛問我為什麼會找你,其實我跟你不熟,也知道你比較親近的朋友目前都是魔法部眼中的調查對象。甚至我想,當初看到傷害諾曼的人中,可能還有你我的同學。但讓我下定決心的原因,就在於我看見了他﹣﹣」
***** ***** *****
閉住眼,將相關思緒逐漸抽出,一一檢驗後丟入儲思盆,是少年期就養成的習慣。
慢慢地將魔杖尖端自腦旁移開,將最後一團銀色物質扔入盆中,石內卜緩緩睜開眼,低頭看著盆內。
阿嘉莎為了未婚夫而激動的容顏淡去,穆敵不屑的冷眼消去;鄧不利多捋鬍的笑意和波特的大眼鏡混同,布萊克的傲慢也跟魯休思的貴氣融合。
剩下的,是晃動在明月形態中的身影,和微微笑意的表情。就是這笑容在阿嘉莎離開時出現,使回歸的時間耽誤了兩個鐘頭。
剛才什麼事情談這麼久,賽佛勒斯?
﹣﹣大概,永遠不會了解阿嘉莎的感覺吧!
於是,茶又沒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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