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涯
一、事件開啟
炎炎夏日,在北半球高緯帶的約克郡,是明亮陽光中沁人涼風的舒爽。
「……雷木思,雷木思!」
用力揮了兩下手,天狼星‧布萊克總算將好友的注意力拉回來:「你怎麼不表示一點高興啊?詹姆當選學生會主席了!」
「別鬧他,天狼星。雷木思的表情本來就沒你這麼大起大落啊!」坐在旁邊的詹姆‧波特推推眼鏡,拿起一片乳酪。
暑假的下半期,他們已轉移到路平家渡過了。這個早上,因為前晚研究暑假作業研究到凌晨才結束,所以三人是將早餐和午餐一起合著吃了。而霍格華茲送來的新學年書單和通知書也在今天送到。
「不知道莉莉怎麼樣。」詹姆擦了擦眼鏡,繼續看著自己手中的羊皮紙:「不過我猜,女學生主席應該會是她!」
「好啦!總之你們兩個可以組成夫妻檔了。」天狼星擺擺手道:「要請客啊!」
「請什麼?」
「結婚典禮啊!」
「什…什麼!還沒想這麼遠啦!我只是……」
聽著兩位朋友的笑鬧聲,不由得會令人感嘆。
沒想到,七年的日子,就要過完了。霍格華茲:第一個能夠交到朋友的地方;第一次有夥伴相隨的遊歷;也是碰到第一個,觸動內心深處的人的……
「──雷-木-思──」
天狼星用他最洪亮而拖長的語調,同時一手搭到友人肩上用力搖晃:「你怎麼又這樣呆起來了?我跟你說過,這種蠢樣是絕對不會受女生歡迎的啦!」
詹姆嗤嗤笑道:「受不受女生歡迎,我倒不確定。不過仔細想想,雷木思也不在乎這一點吧?」
「我真搞不懂。明明我們和史萊哲林是死對頭耶!」天狼星刻意地感傷道:「你難道不會稍微替葛來分多的面子著想一下嗎?」
「這和這有什麼關係?」詹姆和路平同時回道。
只有在這時才會有回應。
天狼星在心裡吐舌,改口道:「想想,今年是我們最後一個暑假了耶!而且現在只剩兩個禮拜多就要開學……」
「所以我們應該做點有意義、有價值、有紀念性的事情。」詹姆默契十足地替他補上話。
「沒錯!正合我意!」天狼星愉快地狡笑道。
聽兩個友人開始熱烈討論什麼樣的事才叫驚天動地,路平只有保持微笑,繼續倒茶。
有時真是服了他們,整天都有用不完的體力和想不盡的點子,層出不窮的探險卻也不妨礙繁重的課業,頭腦好的人果然不一樣啊!像彼得,他之所以沒來,就是因為必須在家專心趕報告。如果跟來的話,少不得又會被抓去冒險了吧!
「嗯,可是最近沒什麼特別大的事情。」天狼星故作深思的話語說著:「應該說是,除了佛地魔外,也沒有什麼大事了!」
什麼?
此話一出,詹姆和路平都盯住他──倒不是因為天狼星說出魔法世界裡人人戒慎警懼的「那個人」的名字,而是聽他口氣,似乎是想……
「鄧不利多上次還在說,希望能多一些強力的巫師對付佛地魔和他手下那批食死人。現在魔法部培養的霹靂巫師,有用的卻也不多。至少,他們有一半以上還比不上詹姆哩!正氣師看來看去,也只有穆敵比較有用的樣子。」
詹姆打斷天狼星的批評道:「別這麼說。其實魔法部裡的人也很多。只是因為現在蠻橫咒被人濫用,無法分辨彼此間到底是不是能信任的。」
「嗯,也是啦。」天狼星喝著茶,側著頭想道:「不過,如果不去相信的話,那不就讓佛地魔更容易分化我們了嗎?」
「你再一直唸佛地魔的名字,搞不好一會兒魔法部的監察委員就來調查我們了。」詹姆笑道。
「雷木思,你好歹說幾句話吧?」和詹姆談了半天的天狼星,注意到友人的安靜,不免有些牢騷:「你最近越來越離群索居唷!」
「噢,我只是想到,」路平微笑了下道:「昨天你還在說,珍尼佛回來之後,情形始終有點小怪,或許,我們可以從她身上去查。魯休思施在她身上的記憶咒沒有很完全的樣子。」
「嗯,的確。」回想著之前在四人組中彼得‧佩迪魯家渡假的那禮拜的經歷,詹姆罕見地斂起爽朗的笑容:「我總覺得,珍尼佛那時回來後,有某種程度的改變,但她既說不出來,彼得又沒有覺得有何差別,我們硬要調查她,似乎也不好意思。」
「彼得有點奇怪。」這話題一起,天狼星忍不住發起牢騷:「今年他居然不一起來雷木思家,說要趕功課。太奇怪了吧!要做功課,我們就可以幫忙呀!而且雷木思還有一次變身期呢!他不一起來,我們只有三個人,怎麼玩呢?」
在天狼星長篇大論地抱怨起時,詹姆和路平互望一眼,極輕微的彼此頷首,不多開口。
之前去彼得家時,他青梅竹馬的女友珍尼佛‧柴斯特向她心儀的天狼星告白,被天狼星拒卻;長久單戀珍尼佛的彼得(和正巧出門買東西的路平)恰好躲在樹叢後聽到這段事情。在一時傷心過頭的情形下,誤闖了鄰鎮巨戶──也是他們在霍格華茲裡死對頭魯休思‧馬份家的莊園。引發了三人去救彼得,珍尼佛找馬份求情放人而反在園中失踪半天才又被找回的事。
這一切的事情,除了天狼星外,其他三人是一清二楚。但,當時詹姆在聽了路平簡述他聽來的話時,就立刻決定:「別告訴天狼星。」
所以,天狼星在三人相偕偷闖馬份家莊園時,始終以為彼得是一時受馬份要脅,被拐去莊園裡,又因迷路而被逮──加上後來珍尼佛到馬份家,也是因為馬份家發出的信,更加深天狼星的信念──他始終不曉得,他那天和珍尼佛兩人的對話,已被其他友人聽去了。因此,他更不知道,今年彼得沒和他們一起到北部的友人家,是因為,想要避開他。
光芒耀眼的天狼星,有時會讓人覺得,太過刺目了。
「……你們覺得呢?」
說了一長串的天狼星發現另外兩人保持安靜到有些自顧自的事,不免有些奇怪:「這計劃不好嗎?」
「呃……」沒怎麼專心聽的路平自然沒法回話。幸好詹姆是著名的一心多用者,他推推眼鏡便答道:「你說要再去魯休思家這主意是不錯。不過,我們住在彼得家那一個禮拜,早已經去過三次了,始終沒查到什麼。可能是他施行了很強的防護魔法。如果沒有破解的辦法,去再多次,也只是浪費時間的。」
「怎麼你會說喪氣話了,詹姆?」天狼星大大搖頭道:「我們其實可以……」
他的話被一隻飛來的貓頭鷹打斷了。
「啊,是莉莉的信。」詹姆快活地拆開貓頭鷹投下的羊皮紙捲,同時不忘將自己的茶和餅乾餵給牠。
「你們也未免太愛寫信了吧?我真可憐你們的貓頭鷹,隔天輪班制的來回送信呢!牠們大概也可以結婚了。」
「褐梟和金面梟的體型差多了吧?」路平道。
「這才可見『真愛』戰勝一切啊!你可以留下做名言,雷木思。」天狼星意有所指地竊笑,路平也無話可說,只有道:「看情形吧。」
「嘿,莉莉真的當上女學生主席呢!」顯然樂到極點的詹姆興奮地打斷他們的對話。
「真的?恭禧了!莉莉也真了不起。」天狼星看來比詹姆還感到高興:「這樣你們更是完全地『攜手同心』了呢!」
「莉莉只說這件事嗎?」看到詹姆手中那捲比前幾天長了許多羊皮紙,路平問道。
「嗯,是有點雜事,不過沒太大的。」詹姆來回看了幾遍道:「咦?這是……我剛還以為我看錯……」
「怎麼了?」天狼星問。
「昨天彼得去找她,問她怎麼樣出入夜行巷……」
「夜行巷?」天狼星和路平聽到這個地點都愣住了。
「莉莉說,彼得是想去買一種特殊藥草,可以用魔藥的力量解去記憶咒,幫助珍尼佛復原,所以……還問她有沒有空陪他去。」
「夜行巷有賣什麼藥草?它那裡不都是賣毒草?而且那裡黑暗的人又多,彼得去做什麼?」天狼星立刻反對:「大危險了!再說,要解記憶咒,可以找魔法部啊!還有一件最根本的事,彼得的魔藥調理,普通而已吧?要做解除記憶咒這種高深魔法的藥──雖然魯休思施行的法力可能不怎麼夠──至少,由我們來做比較能成功吧?當然啦,如果有那個『只會』魔藥學的傢伙,可能完成率更大。」
在瞄了忽地陷入沉思的路平一眼,天狼星補充道。
憑良心說,該是,當代的魔藥學天才之一才對。
二、在「華麗與污痕書店」裡
魔法世界裡著名的購物街斜角巷,在霍格華茲開學前兩個禮拜,就已有學生陸續湧入,而今天──據開學只剩不到一個禮拜時,更是擠滿了人潮。
「天氣真熱。我現在覺得麻瓜的冷氣是個很實用的東西了。」一手各拿著一筒大冰淇淋的天狼星‧布萊克猛舔著左右手的冰道。
「你也不用吃這麼急啊。」瞧了他一眼,詹姆‧波特不禁大大搖頭。
「一年來這裡吃一次伏德秋的冰淇淋,我當然要多吃點啦。」天狼星冰住了舌,說話也不免有些模模糊糊。
「你可以考慮畢業後來斜角巷找工作,天狼星。」和詹姆挽著手一起走的莉莉‧伊凡笑道。
「說的好!我早想破釜酒店的服務生可以換個年輕點的行頭。」詹姆幫腔道:「天狼星你正好合適哩。」
「哼,你們是『夫妻聯手,天下無敵』了,我自己認輸,好不好?」天狼星大口吞下兩邊輪流吃的冰淇淋道。
雖然是熟朋友,實情也沒有錯,但被天狼星在大庭廣眾這樣喊出來,詹姆兩人卻也不免有點臉紅。莉莉先道:「啊,我看到夏綠蒂她們在前面,我去跟她們打個招呼。」
「呃,好的。待會兒我們在書店碰面。」詹姆點頭道。
看著莉莉愉快地加入一群女孩子中,天狼星道:「你怎麼不一起去啊,詹姆?你就跟她過去也沒關係,反正我是能習慣的。」
「女生們有自己的話題啦!」詹姆頗帶點哲理的說。此時莉莉和那群三四個同是霍格華茲學生的女同學湊在一起,各說各話,又咯咯笑著,神態親密,天狼星歪頭看了看道:「這倒也是。」
「我們去找雷木思和彼得吧!他們兩去買東西買滿久了。」
「我看彼得是比較好找到,至於雷木思嘛,先找史萊哲林的人,比較有打聽的線索。」天狼星意有所指地說著。
「好啦,走吧!」詹姆拉他一把,兩人往書店方向走去。
=====
華麗與污痕書店,此時也是人滿為患的一片熱潮。
「各位先生女士,麻煩讓一讓,有幾缸新書要進貨。」
前前後後用飄浮咒合力舉著數個大水缸──每缸裡頭都裝著三十本「神奇的魔幻魚」,每一本都有著像魚鱗般光輝燦亮的外殼,似乎很享受冷水般地游來游去──的店員們喊著。
「嗯,又有新書了?看起來是滿有趣的書呢。」
緊貼著一排精裝書架讓路給店員的雷木思‧路平看著前前後後抬進的五個魚缸,向身旁因要讓位其他的客人閃避,而被迫挨著他的人道:「你覺得呢,賽佛勒斯?」
一點也不!
這種時候,石內卜只想吼這句話。
太可惡了!這次他出門,明明已經精心計算過,絕對沒有任何不利的星象,也用貓頭鷹問過班上擅長算命學課和占卜學課的同學,確認不會碰到任何不想見的人才來斜角巷的──而在半小時前他還覺得一切都很順利。為什麼,只因為多看到一本「最強魔藥──魔獸的操控(不含M.O.M五級者)」,稍微停了個十分鐘翻它的內容,再花五分鐘決定要買,於是努力跟著人潮去排隊,接著很不幸,手中那一疊厚書被一個扭著屁股的老胖女巫撞上,灑了一地,──然後,就被那個微笑的聲音逮住了。
「啊,賽佛勒斯,需要幫忙嗎?」
結果,在買的書有三分之一落入那人手中的情況下,能不跟著走嗎?
這些人抬水缸也不快一點?咒術都沒練好。
看著最後一缸水搖搖晃晃地由一位相當年輕又瘦小的店員努力運送著,石內卜不由得有些煩,何況,手中捧著這些書也很痠哪!
「哎呀,女士,您要小心……」
在書店裡層爬到拿書椅最上層指揮的店員忽然叫道。
一位穿著華麗特長絨袍的中年女巫正兩手夾著書提住拖地的長袍讓路,而那滿脅的書其中一本在前四人走過時已不斷往肘旁鬆脫,說時遲那時快,那女巫腋下的一本書「颼」地滑下,而連鎖性地,其他幾本書也「啪啦啦」掉了一地,正使著飄浮咒的店員沒能閃開,腳踩到書上,整個人往地上一滑,由他舉著的那缸水卻向後斜濺出去──
──嘩啦!
一聲宏大的水響,伴著幾名躲閃不及的客人的尖叫,半缸以上的水潑滿了附近的書架和客人們身上。
「快快,撿起那些書!它們沒施『水泡咒』就離水跟魚一樣會死──內容會全部消失啊!先生女士,請幫幫忙,讓一讓──」
幾個店員邊喊著邊努力擠過來,手忙腳亂地撿書,而那個滑倒的店員也正奮力爬起來,沒再顧到頭頂水缸所施的飄浮咒──
「!」
同是受波及者的路平在甩開濕掉頭髮上的水珠時注意到不對勁,陡然──水缸「忽」地下墜。
小心!
這句話根本已來不及喊出口,他用最快的速度將手中的書拋開,緊接著往身邊正因首當其衝而幾乎被淋個全濕,此時正忙著低頭檢視的人身上一環,帶住他用力往門的方向閃躲,幾乎同時,「鏗鎯」數聲,墜地的水缸裂成幾十塊大小不均的碎片,而缸中剩下的水和書滑濕滿地。
「抱歉,先生女士們,請小心,請小心。」
終於擠到現場的老店員們開始用清潔咒和召喚咒收拾環境,同時不忘向客人們道歉:「有被水弄濕的先生女士們,請往休息區走,那裡可以弄乾衣服,我們會準備茶點……」
呼…呼……
驚魂未定的石內卜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到是平日的兩倍,連氣息都一時收不住了。
「……賽佛勒斯,賽佛勒斯?你還好嗎?」
耳畔的聲音讓他突地警覺回神。
?!
驀地發現自己幾乎是被凌空抱──呃,扯住──實在會令他急怒。當然,他立刻還想到,自己手中那一疊花了快一小時買齊的教科書,還有剛剛花了近兩金加隆買的高級魔藥專書,全都跌到水中……
「我的書!」
虧了這句話,才能撥開環住的手。石內卜急急來到那片水區,卻很不幸地發現自己的書似乎是在全部被水濺到而慌亂掉書的人中浸濕最多的。
「先生女士們,請別擔心。」店員扯著嗓子喊:「有被水濺到的書,我們等會兒會換新的給您。現在請各位先去休息室裡等,我們會檢送新書過去。」
……
真是,太可惡了!
坐在休息室裡,石內卜只覺得氣惱不已。
為什麼同樣是被水潑到的人,自己是最濕的一個?這也罷了,為什麼同樣是等待店員換新書的人,自己偏偏要等最久?現在休息室從原先的七個人漸漸減少,這個也還可以不管,為什麼,還有個總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的傢伙跟他一起等?而且,還可以好整以暇地吃點心?那傢伙明明只有那幾本書,店員怎麼不快換給他?
「賽佛勒斯,你不喝茶嗎?」
當只剩三個人──而另一個正接了新書收拾離開時,那微笑的語氣更加悠然了。
早該知道,什麼算命學、占卜學,全是瞎猜的一套。
努力翻著已換新的幾本教科書的石內卜在心裡罵道。
而且,這樣耽誤下去,去夜行巷買藥草的事,不就要延後了?那家「夕日店」總是準時在太陽下山前關的,而現在的時間……
那本魔藥學的書,沒有庫存嗎?
這件事才是最值得掛心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夠自己水準的書。但,買藥草的時間又快過了……還是,買藥草比較重要!至於書……
「……喂,你……」
三、夜行巷風波
「真的假的?」
在「華麗與污痕書店」會合路平的兩人,在看到他抱著一本罕見的魔藥學專書後,都難掩一臉的驚訝。
「詹姆,今天太陽是從西邊還是北邊出來?」天狼星轉頭問正用力擦眼鏡的友人:「我看一定不會是東邊!不然,那個石內卜,怎麼會來託你……」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詹姆吸了兩口氣也就鎮定下來:「賽佛勒斯既然要趕時間,又放不下他的書,所以就找最近的熟人託管──他連貓頭鷹郵件的錢都付了,也合人情嘛~~不過,雷木思,」
現在詹姆那愉快的笑臉轉向捧了一堆書也不怎麼嫌重的路平:「這不是很好嗎?既然還能被拜託,可見……」
「欸,彼得怎麼不在?」天狼星忽地想到這件事:「我以為你們一起到書店來的。」
「他先買好書,說要回去冰店找你們,不是嗎?」路平答道。
「咦,難道我們錯過了?奇怪,斜角巷這麼窄也能錯過。」天狼星提了自己的書說道。
「也許是在我們去看『優質魁地奇用品商店』時錯過也不一定。」詹姆道:「沒什麼好擔心啊!斜角巷很安全。啊,莉莉來了。」
「詹姆、天狼星、雷木思。」跟自己一票女友同來的莉莉‧伊凡和朋友們道別後來到他們身邊,接過詹姆替她買好的書:「嗯,雷木思,你這次買的書有點多耶!」
「呃,不全是我的……」
路平話未說完,天狼星已推著詹姆兩人出門:「走吧!剩下事不用多聽,反正只有那句話。我說莉莉,你有沒有看到彼得?」
=====
向來被黑魔法的神秘氣質包圍著的夜行巷,四處都可見到一般魔法商街不會有的東西。
「……夕日……到了。」
閃開一堆行色匆匆的陌生人,石內卜來到夜行巷裡一家規模不小的藥草店。
說來,當年還是魯休思介紹他來這家店的。以純正巫師血統自豪的魯休思,似乎特別偏愛在歷史上記載的黑暗面。話說回來,因為魯休思的緣故,他往往能用較低的價錢買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藥。只是,現在……
──算了,六年的朋友,也總會有分道揚鑣的時候吧!
雖然這樣想著,卻還真有點,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悶感。石內卜拉了下店裡櫃台旁的呼叫鈴。
「午安,這不是石內卜先生嗎?」
滿面皺紋的老女巫店長自內店走出來,在看到來人時扭出了一個大花面的笑容:「您今天只有一個人來嗎?」
「嗯。」石內卜隨便地點了頭道:「今天有沒有進龍血樹汁,塔西肯特夫人?」
「龍血樹啊……」老女巫頷首著,彎腰向檯下翻找,口中還問:「今兒怎麼馬份先生沒有一起來呢?波金先生進了一批不錯的貨唷。」
「……他已經畢業,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擠人的。」石內卜想了個合理的解答。
「原來如此。」塔西肯特夫人將一個黑色的小罈抱上來:「也可能是為主人盡力做事,很難有空哪。」
主人?她在說什麼?
石內卜一怔之下,猛然發現塔西肯特夫人舉起小罈而滑落的袍袖下現出的黑色印記……
她跟魯休思,一樣?
在霍然想通這件事時,爆開的罈中一股臭氣刺鼻,已是眼前一黑……
「哼。」
在客人「碰」一聲跌倒後,收起假笑的塔西肯特夫人緩緩拿起她的魔杖,指向被毒氣薰昏的人:「知道主人秘密的人,都得死。」
她一揮魔杖,定在趴伏的頸項,唸道:「啊哇呾喀呾啦──」
──咻──
一陣綠光「碰」地打到牆邊,一株開得欣欣向榮的植物遭這一擊,頓時枯萎。
「……你?」
見自己使的索命咒偏離了方向,塔西肯特夫人又驚又怒,看清來人時,不免更訝異:「你不是已經……為何還……」
「主人吩咐過,要讓霍格華茲無法團結。」回答她的,是個不知何時在角落出現的小小身影,連身的斗篷遮住了一切,但露出的黑魔印記,讓塔西肯特夫人知道是自己的夥伴:「你是說?」
「霍格華茲之所以會分化,關鍵在於史萊哲林。」那個有點尖細的聲音道:「而史萊哲林的主要影響人物之一有他。所以,留著他,才能夠繼續和鄧不利多那一派對立。」
「主人料想深遠。」塔西肯特夫人用恭謹的口氣道:「不過,要怎麼做呢?」
「現在正是個好機會。」那個小個子人影指著地上的人道:「修改他的記憶。讓他以為,他之所以受傷,是因為今天那批葛來分多的死對頭所致。」
「但是,那些人並沒有來夜行巷啊!」塔西肯特夫人皺眉道。
「我會處理。」尖細的聲音小小地笑了一聲:「我很清楚他們的矛盾點在哪。順利的話,不但能讓霍格華茲裡代溝加深,還可以替主人添上一些有用的部下。」
「那他就交給你了。」塔西肯特夫人咳了一聲,魔杖指向地下:「空空,遺忘。」
=====
「天狼星去洗手間也去這麼久,真是。」
站在斜角巷一隅的詹姆頓頓有些麻的腳,說道。
在他們出了書店後,莉莉因為要回家去,所以先向他們告別。而抱了一堆新書的詹姆三人,再到破釜酒吧放好行李耶後,又重回斜角巷,打算找和他們錯過的彼得‧佩迪魯。而天狼星走沒幾步,就說他吃太多冰而跑去找洗手間。一去就去了二十分鐘,使詹姆和路平兩人在行人道上乾等。
「可能真的吃壞肚子吧!」路平道:「他今天吃了四筒冰呢。」
「一點都不知道保養身體,就算好吃也不能吃多啊!而且,反正我們會在這住幾天,還有機會吃呢。」詹姆搖搖頭道。
「不知道彼得現在人在哪。詹姆,你想,他會不會是因為要避開天狼星,所以……」
路平話未問完,就聽到背後小巷裡有個聲音:「詹姆、雷木思,你們在這!太好了,快幫我一下。」
「彼得?」詹姆兩人聞聲回頭,果見自那交織的小巷裡努力扶著什麼走來的是半天不見人影的友人:彼得‧佩迪魯,都是又驚又奇:「你跑哪去?一去就大半天,怎麼……咦?」
迎到彼得身邊的詹姆才說了句:「這不是……」而已看清彼得半扶半拖之人的路平已幾乎震驚住了:「賽佛勒斯?他,他怎麼了?」
「嗯,」將扶著的人交給神情憂急的褐髮人背負,彼得才能夠抹抹拖了一路重物而流滿臉的汗道:「我也不太清楚耶!我原本要從冰店回來,就經過那邊那個靠近夜行巷的二手魔法商店,嗯,就在那個巷口的梯子旁邊,看到他啊。我不曉得該怎麼辦,可是天快黑了,我想,應該找醫生,可是我沒帶魔杖,只好用拖的。」
「夜行巷那邊?」詹姆側過頭,細看一眼黑髮披住半臉的人:「嗯,難道會有人襲擊他?但是,賽佛勒斯應該很常出入夜行巷吧?怎麼會這樣不小心呢?」
「……詹姆,現在的重點,應該是先找人治療吧?」路平似乎用很大的力氣平靜說話。
「嗯,沒錯啦!我想我可以先看看──反正賽佛勒斯還沒醒,先背他回破釜酒吧吧!」
「那,天狼星怎麼辦?」走了幾步的路平又想到一件事。
「唉呀,回去就可以派貓頭鷹找他了。不過,他這次也未免去太久。」
「……詹姆、雷木思……」一直小心走著的彼得忽地冒出一句:「你們看,他手上抓著一個東西耶!」
一見彼得指著石內卜半懸著的右手,詹姆不免彎下腰查看。
「咦,看起來像是衣服的缺布。」從指縫中露出的一角判斷後,詹姆邊走邊小心掰開那握緊的手,終於取出布片:「奇怪,賽佛勒斯手裡抓著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咦,這看起來像是……」
「什麼?」彼得追問著。
「沒,我想,等天狼星回來再一起討論吧。」
看了眼神色凝重,面容似乎有些淡淡的強抑怒意的褐髮友人,詹姆決定道。
四、眾說紛云
「嗯嗯,」
在回到住宿處後,詹姆先找了頗有照顧人經驗的酒吧老闆湯姆來診視:「我想他沒什麼大事吧!不過,這裡有個奇怪的東西。」
皺著滿臉紋路的老闆湯姆將昏迷中的石內卜後頸撥轉道:「瞧,這裡有個淡淡的痕跡,像是有詛咒沒打中而是擦過留下的。」
「詛咒?」詹姆眼睛一亮,顯然感到有趣。
「嗯,雖然沒有中,但那種咒術帶著的勁風有刮到他。不過,這似乎也不至於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嗯,他額頭有流血,是不是摔到了啊?」縮在床角的彼得小聲地問。
「這看起來是有摔到,但,仍然不至於……咦?」老湯姆忽然睜圓眼睛,翻開石內卜緊閉的眼瞼:「這種症狀……是中毒啊!」
「中毒?」
「是啊!我有個老顧客是藥劑師,他常向我介紹一下有的沒的。看這位先生眼白部份呈現黃斑,應該是吸到……」
老湯姆話未說完,半掩的房間門被人「碰」一聲撞開:「嘿,詹姆,你們怎麼先跑回來啊?不夠義氣!怎麼?那個蠢石內卜出事啦?」
「噓,小聲點,天狼星,湯姆老闆在診斷呢!」彼得連忙說道。
「診斷?幹啥這麼麻煩啊?」天狼星大大搖頭,但也來到床邊詹姆身旁:「嗯,頭上有血啊?八成他走路沒看路,從哪邊的樓梯跌下來吧!」
「別幸災樂禍了,天狼星。」詹姆脣角輕動:「你真想跟雷木思翻臉不成?」
「為什麼我們要跟他一起擔心啊?」天狼星低聲咕噥著,此時湯姆又繼續再說:「……解藥應該還好買,就是這些了。」
「我去吧,雷木思。」詹姆搶著道:「之前要先回來安頓賽佛勒斯,我還沒去檢修魔杖,現在順便去吧。」
「那我也一起去。」天狼星說著,同時轉身,卻被老湯姆叫住:「哎呀,布萊克先生,您的衣服沒穿好。」
「哪裡?」
天狼星低頭看著一身麻瓜裝,詹姆眼尖,道:「在後邊,是你沒塞好衣服……」
「不是啦,是……有破掉了。」目光較低的彼得已查看清楚。
「喲,我怎麼都沒發現。」天狼星扭著頭將背後的破處儘量地拉到目光所能見的地方:「破挺大的……怎麼啦,雷木思?」
詹姆同時抬頭,只見路平正盯著天狼星衣服破損處,雙眼垂下,似乎想起什麼事,而向來溫和的微笑此時也絲毫未見。
破損處?
「啊,對!」總是慢半拍的彼得此時猛然叫了出來:「那個……剛剛的……他手裡抓的布,跟……跟你破的地方很像……」
他的手有些顫抖地分指了正由湯姆診視的石內卜和不知發生什麼事的天狼星。
「什麼布?」天狼星問。
「嗯,現在且別說這些。」詹姆迅速地將天狼星一扯:「去買藥比較重要,走吧,天狼星。麻煩您送盆溫水,湯姆。雷木思,人交給你沒問題吧?彼得,你先吃晚飯,不用等我們了。」
在這樣詳盡安排下,每個人都不由得照詹姆指示行動。天狼星被拽著出門時,回頭想再說句俏皮話,卻見到那向來友善的褐色眼中第一次,浮現了隱隱的疑光。
=====
「究竟怎麼回事?」
一走到斜角巷,天狼星就向詹姆開砲:「我全都莫名其妙。彼得在講什麼布?雷木思又怎麼了?他看起來好像要扁我似的。」
「沒弄清楚事情前,雷木思是不會做什麼事的。不過,我也想知道。」詹姆咳了一聲,從自己褲袋中拿出原先那塊碎布:「你要不要看看這個?」
「嘿?這布……?」
天狼星一愣,隨即接過碎布,再將自己衣服扯到前頭一對。
缺口、材質完全吻合。
「這,倒挺像是我衣服上的布。」
天狼星做出結論:「你在哪撿到的,詹姆?我都不知幾時破的咧。」
「你想知道?」詹姆嘆口氣,凝視著天狼星道:「賽佛勒斯,緊握在手裡的。」
「啊?」這個回答似乎讓天狼星也呆住了:「那個石內卜?怎麼會?我不記得有和他走近過啊!……等等,這麼說來,雷木思剛剛那個樣子,他不會以為……」
「剛才湯姆替我們看了賽佛勒斯,說他至少有:被詛咒擦過、摔跌和中毒這三項傷害。我們還不曉得他為什麼會遭到這種情形。但,依他手中抓著你衣服的碎片來看,任何人都以為,是你……」
「嘿!開什麼玩笑?我是從不使毒也不下詛咒的人!」天狼星有些火大地道:「而且別的不說。就算我真的很討厭他,看在雷木思的份上,也不至於去傷害他啊!何況,我也還不至於會恨他到暗箭傷人的地步!至少,我可以說,我不滿他的程度比魯休思少多了!而我也沒對魯休思怎麼樣過吧?」
「嗯,我想你不會的。」詹姆望著他道:「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巧合呢?天狼星,你剛剛去哪了?」
「就說過,我胃故障,去找廁所啊!」天狼星氣虎虎地道:「只是我連找幾家店都在打掃,有的又有人,所以我一直走到快到夜行巷的地方才找到有空店……」
「夜行巷?」詹姆一驚:「依彼得說法,他就是在靠近夜行巷那邊發現賽佛勒斯的……」
「啊?」天狼星呆了呆道:「你是說……」
詹姆不答腔,低頭想了又想,再度嘆口氣道:「我也還想不通;不過怎麼看,你跟賽佛勒斯重疊到的行動範圍點太多了。這樣,會被人懷疑的。」
「你懷疑我嗎,詹姆?」
天狼星一字一字地問。
「我當然相信你。」詹姆正視著他道:「不過,一般人聽到這種情形,難免會猜想……所以,我們更該找出罪魁禍首。」
「搞不好是那個蠢蛋自己誤中什麼機關或和人結怨才被扁的。」天狼星似乎放鬆了些,便道。
「這能向雷木思講嗎?」詹姆微微笑道:「而且,事情應該不會這麼單純。」
「怎麼說?」天狼星問。
「剛才,看湯姆檢查的情形,賽佛勒斯被詛咒擦過的地方在後頸。」
「那又如何?」天狼星有點奇怪。
「如果有人向你施詛咒,你又會躲開讓它只是擦身而過,這種情形下,怎麼會是在後方呢?應該是面對敵人了吧?」
天狼星想了想道:「不一定啊,也許對方是在他倒地後才施咒,這就可能在後頸了。」
「但,如果是在倒地後才施咒,應該是閃不開了。」詹姆道:「這樣,會像是施咒人臨時改變方向。為什麼?如果是改變心意的話,你又會被人認為是,臨時決定不用詛咒傷人而偏開……」
「為什麼又是我?」天狼星問。
「先這樣設想一下,何況,也要防人問吧?」詹姆咳了一下,繼續道:「再說到摔倒和中毒的情形,你不覺得,賽佛勒斯太輕易的出一堆狀況了嗎?而且看他樣子,似乎沒有任何反抗……感覺上,會是因為,那人是他不會去防禦的。」
「意思是熟人?不過,這樣我就沒嫌疑啦!那個蠢石內卜如果真碰到我,他怎麼可能不警戒?你說對吧,詹姆?」
「呵,」詹姆推推眼鏡,閃著一種奇特的笑意:「你真覺得,賽佛勒斯碰到我們幾個時,有認真的提防過嗎?」
被這一問,天狼星沉吟半晌,才不情願地道:「是沒有吧。」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那是因為他本來就反應慢半拍,少運動神經!」
詹姆不由得笑了笑,又道:「不是這麼說。而是,賽佛勒斯並沒有真的將我們當敵人看啊!」
「有沒搞錯啊,詹姆?你不見他老是……」天狼星拖長調子道:「老實說,要不是因為雷木思,我連看那個蠢石內卜都覺得討厭哩!」
「那只是一種看不順眼,和真正的敵對是有差距的。」詹姆溫和地道。
「怪不得你能和鄧不利多處得這麼好,你們看人的觀點還真是挺像的。」天狼星攤攤手道:「包容性強啊!這點我可做不到。」
「但你還是有做到啊。畢竟你很多時候都只是嘴上說說,就是做點頑皮事也都在可容忍的範圍內。」詹姆走向奧利凡德道:「所以我相信,這件事絕不是你做的。」
「那當然!」天狼星緊接著道:「可是我想不通,我的衣服怎麼破了一塊?又怎麼會跑到石內卜手裡?」
「這就是最難解的地方。」詹姆答著,推開了奧利凡德魔杖店的門。
五、潛藏的溫柔
頭,很痛……
全身都痠麻不已,怎麼會這樣?得仔細想想……
啊──對,是那個可惡的布萊克!在夜行巷裡騙自己去踩一個破爛的木梯,說是通往秘密草藥店「空中樓閣」,結果那爛透的木梯一踩就空,跟著……
只是,現在為什麼感覺,是在柔軟的床上了?
隨著雙眼中一股清涼之意透入腦門,光明似乎也漸漸映入視線中。
「嗯,醒了!這藥挺有效的。」
「居然是滴在眼中吸收的,真有趣耶!詹姆,借我滴看看。」
「少玩了!藥不是隨便就用的。多了傷身哪!」
在這你一言我一語的笑鬧喧雜中,那個溫和而有節度的聲音超過其他友人之上,略帶點勸告性地道:「你們這麼玩,會吵到賽佛勒斯的。」
「嘿,你剛才不是還急著要他醒嗎?」
那些,人……
知覺慢慢回復起來,記憶也越來越鮮明。
對!是那個落井下石的天狼星‧布萊克!是他放冷箭,所以才……
驀地,心裡有股力量催起自己,石內卜陡地用地睜大眼睛,同時便想坐起。
「欸欸──冷靜點,賽佛勒斯。」
手中還拿著藥瓶的詹姆及時搭住他肩膀:「別心急啊,你才剛醒而已。」
「……」
可惡,頭還真的很痛。
抓住被沿,石內卜終於看清自己是身處破釜酒吧的一間房中。戴著圓眼鏡的詹姆‧波特站在床右側,從他手中拿著藥的情形來看,似乎方才眼中的涼意是從此而來的。而那個肇事者天狼星‧布萊克兩手抱在頭後,像個沒事人般在詹姆背後吹口哨;門邊是彼得‧佩迪魯,他正開門好讓老湯姆端水出去;而剩下一人,就是在床左側的雷木思‧路平了。相對於含笑的詹姆、愛理不理的布萊克、全心送水的湯姆和有點膽怯著的彼得,那褐眼中的目光,似乎太……溫柔了。
這個念頭太奇怪了!石內卜立刻推翻想法,同時決定先找人興師問罪:「布萊克!」
「幹嘛?」口哨吹一半的天狼星看了詹姆一眼,問道。
「你,是你騙我去那個危樓!」
此言一出,詹姆等人全都盯住天狼星。
「少說夢話吧!我今天一直到雷木思揹你回來才見到你耶!」
天狼星那渾不在意的聲調似乎讓頭痛不已的石內卜更加惱怒:「你……卑鄙!我……我可有抓到你的衣服!」
「我?卑鄙?怪怪,我可不是史萊哲林的啊!這句話原該奉還。倒是你,撕破我衣服?我正想找人賠我的新衣呢。一件三個銀西可啦!幹嘛?咬我啊?」
「天狼星!」
詹姆雙臂一張,橫在他和正氣得全身發抖的石內卜之間:「賽佛勒斯剛醒,意識還不清楚,我們先出去,讓他安靜些……」
誰意識不清?是這些總是知法犯法的人彼此包庇……
沒能思考,石內卜探手抓出還在袍內的魔杖:「咒……」
「賽佛勒斯!」
這次是路平抓住他正要施咒的手,而詹姆拖著即將挽袖上前的天狼星往門邊移動:「我先帶天狼星出去,這裡交給你。走,彼得。」
「呃,好。」
現場剩下的唯一觀眾彼得顯然已經完全嚇呆一般,乖乖地跟著詹姆一起將天狼星推出門。而天狼星還在嚷著:「我早說過不用理那個白痴傢伙!你們就是多事──」
多事?
有種舊仇新恨一起湧上的感覺,石內卜很想立刻就跳下床去痛懲那天狼星‧布萊克,就算用「不赦咒」也不管!但,身後的手偏偏將他緊緊固住。
「校外不能使魔法呢。」
完全溫和的口氣像在平撫什麼似的道:「而且你才剛醒而已,還沒完全恢復,多休息一下吧。」
這話倒不能辯駁。想找布萊克興師問罪的心才稍稍減弱,胸前就有一陣發悶感,窒得有些難受。
「還好嗎,賽佛勒斯?湯姆說你中毒,要吃點藥排淨餘毒,喏,就這杯。」
「我才不吃這種爛藥。」
方才沒能將恨意吐出──而且這裡一搭全是葛來分多的人,也不會有人理他──石內卜滿腔惱意,少不得向始終微笑的褐髮人開火。
「湯姆和詹姆都鑑定沒問題的……嗯,當然,我想你自己調藥會比較有效,不過目前找不到技術跟你一樣的人,只有買藥店現成的,將就一下,才能稍稍回復吧。那時就可以自己調藥了,嗯?」
……
可惡,要不是今天是一個人,也不會這樣倒楣!是誰害的?是那個天殺的狼人──布萊克!
總有一天宰了他!
石內卜在心裡發誓著。
=====
「我發現,雷木思哄人的功力挺高的。」
在酒吧一張四人桌坐著吃晚餐的天狼星在看到路平從樓上拿下空的食盤時,由衷地道。
「怎麼說?」詹姆忍著笑問。
「能讓那個一開始差不多要放火殺人──好吧,算是要宰我──的石內卜肯靜一下聽你分析疑點,不就是超人才做得到的事嗎?」
「賽佛勒斯本來就是個冷靜型的人啊。」詹姆笑笑道:「只是他有時會表達錯誤,或是執著自己認定的部份。不過這次的事,他回想也覺得不通吧!就算,你真有讓他摔下樓──我知道你沒有──但你也不會這麼巧帶一瓶毒藥薰倒他。所以,恐怕,他也被人修改記憶了。」
「也?」天狼星和剛點了菜到桌邊坐下的路平齊聲問道。
「我們不是覺得,珍尼佛有被人修改記憶?」詹姆含有深意的道:「我猜,修改賽佛勒斯記憶的人,說不定也是修改珍尼佛記憶的人。」
「啊?」
靜默一會兒,路平才開口:「你是說,魯休思‧馬份嗎?」
「很有可能。」詹姆叉著自己的蛋糕道:「我們推論過,最可能讓賽佛勒斯在沒有防禦心之下受傷的,只有他的熟人。而能讓他覺得熟的人,可不多啊!魯休思是一個。何況,他受傷的地點夜行巷,也是魯休思最常出入的地方。」
「可是詹姆,這倒有點不對勁。」天狼星皺眉道:「你忘了在彼得家的時候,那個石內卜才去馬份家幾天,就突然離開。感覺上,是跟馬份弄僵才走人的。這樣一來,他如果在夜行巷碰到馬份,難道不會謹慎點?」
「我們還不曉得賽佛勒斯那天離開是為什麼。」詹姆答道:「如果只是偶爾口角的小事,那他當然不至於放在心上太久。」
「如果他們沒有鬧翻,那魯休思何必去傷他?他對石內卜一向挺客氣啊!」天狼星繼續道。
「呣,這樣看來,魯休思的可能性不大。」詹姆攤攤手:「但我想不出有別人。而且那詛咒實在也說不通。如果會對賽佛勒斯下詛咒,根本是要致他死地,為什麼又突然收手?又是如何摔到的?中毒呢?這三件事情發生的先後順序是怎樣?由同一個人動手的嗎?地點究竟在哪裡?又是為了什麼理由?」
「這樣看來,他和人結怨的可能性最大!」天狼星長聲道:「他那種死脾氣就是容易讓人想扁的!只有雷木思這種異類……」
「詹,詹姆、天狼星、雷木思。」
天狼星的話還沒說完,彼得已從破釜酒吧後面通往斜角巷的那道門衝進來:「那個,那個……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詹姆立時警覺。
「是……是,…馬……馬份。」彼得顯然因為撞見害怕的人,全身抖得厲害。
「他想怎樣?我們可沒去惹他了。」天狼星話才出口,那門又碰一聲打開,聲音之巨,引得酒吧裡的客人紛紛回頭注視,跟著那神態狂傲的魯休思‧馬份就踏進來。
「人在哪裡?」
斜看了紛紛起身的詹姆四人一眼,魯休思直截了當地問呆住的湯姆。
「誰?您說的是……」
「賽佛勒斯!」魯休思吼道。
「呃,石……石內卜先生?他是在七號房……」
湯姆震驚地有些結巴起來,而得到消息的魯休思才要上樓,眼前人影一幌,動作最快的天狼星‧布萊克已攔住梯口。
「滾開!」魯休思冷漠地道:「我可是已經能在校外施法了。」
「哼,那就試試啊!」天狼星將頭一揚,毫不退卻。
這邊彼得顫聲地講述概略經過:「我,我剛去替雷木思你買藥,就,就碰見馬份……他,他問我買什麼藥,我,我就說是,是……」
「了解。」詹姆飛快地趕去天狼星身邊,只留下一句:「下次別那麼老實了!」
「我,我不敢不說。」彼得可憐兮兮地尾隨著路平:「魯休思看起來好可怕。」
「我知道。」路平安撫他道。
但,我也是。尤其在,守護他時……
六、左右為難
雙方此刻莫名地有種劍拔弩張的氣勢,讓整個酒吧都停頓住了。
「先,先生們。請冷靜,各位紳士。」
老湯姆用他最快的速度跛到樓梯邊:「請保持您的風度。」
「馬份家的人一向講求風度的。」魯休思冷然道:「我要去帶我的朋友離開,這些人卻在擋路。」
「喂,都是你有理不成?」天狼星呸了一聲:「我本來也不想管事。不過目前我還得留他做證人好洗清我的誤會,在此之前,可不能有人來搶貨啊!」
此話一出,全場嚴肅的酒吧中,只有詹姆在竭力忍笑。
這些朋友都是這樣,往往不肯說出真心話。天狼星明明是為了幫忙救人,卻偏要說是為自己著想,何必呢?嗯,雷木思雖然說要等著看證據決定是非的判斷,但,他也還是確信天狼星人格的。
──賽佛勒斯也是這種人。
想到這,詹姆心裡又是一笑。
看到這些個人性弱點,真的挺有趣的。
但現在可不能想太多。他立刻再度重新正視著馬份,道:「魯休思,你可能有些誤會。我們也是在傍晚時,無意間撞見賽佛勒斯的。只是因為沒看到他有一道來的朋友,所以我們就先帶他回來。如果你是同他一起來的,那現在上去,是沒問題的。」
由於不清楚魯休思對目前狀況掌握多少,詹姆謹慎地選用著辭彙:「只是,賽佛勒斯的情況需要稍微休息一些,這點老闆可以作證。你如果現在去吵他,可能會令他不高興呢!」
詹姆真能說話!
三位友人(還包括正急著搓手的酒吧老闆)不禁想道。
只是那樣一段簡潔輕鬆的言語,就能讓盛氣凌人的魯休思說不出話來。看來詹姆是一語就道中他的心病。
「哼。」魯休思從鼻子裡噴出一道氣:「在這種吵吵鬧鬧的地方可不好休息。」
「是是是,我想多少有點吧。」詹姆微笑了下,側頭道:「雷木思,你不妨去瞧瞧賽佛勒斯的情況如何,如果他能動,就可以決定走不走了。」
「為什麼是他去?」
被天狼星擋住的魯休思顯然相當生氣,但酒吧人多,卻不好立刻發怒。而路平早閃過詹姆留下的空缺處,快步上樓。
=====
來到七號房前,輕敲了下門才推開的路平,看到房中人已經起身,坐到鏡檯前,正拿著旅館一般附用的羽毛筆,對著空白紙條列出事物來,同時喃喃地道:「還有去哪裡了?」
「晚安,賽佛勒斯,好點了沒有?」
用最最輕和的口氣問了這句話,才換到黑髮人抬起頭來,有些提防的注視。
「那個,你的……朋友魯休思現在在樓下,他……聽說你的事,要帶你去正式醫院看看,你要去嗎?」
魯休思?他怎麼會知道?
石內卜一怔,心裡不由得暗暗忖度,這消息是怎麼傳的?還是,魯休思本來就有來破釜附近,所以才知道的?不過……
想起上個月所見,石內卜心裡一沉。
現在,還能將他當朋友的一起走嗎?他已經是黑暗那方的人了。雖然並不喜歡當那些自許正義的一方,但,自己可也不怎麼欣賞變本加厲的淪陷。
「……賽佛勒斯?」
看到黑髮人沒有爽快──甚至高興得立刻跳起來說好,路平心裡倒真有些鬆口氣的感覺,但仍然問一句:「你,決定怎樣?」
……
「就算不跟魯休思一起走,和這群葛來分多的待在一起,可也很難過的!」石內卜心中飛快地想著:「不如先藉著魯休思來一起離開,出去再分道吧!」
念及此,石內卜忽地立起身,才要跨步,眼前黑花,身子又是一幌,險些栽倒,幸虧立即撐住鏡檯,免得跌到那正要相扶人的懷裡,那才不妙!
「呣,賽佛勒斯,老闆說過,喝那種藥去毒後,人體會稍微地虛弱,動作要緩和些才好。」低頭看著正努力控制自己站直的黑髮人,路平輕聲道。
「……什麼爛藥!真差勁!」咬牙罵出這些話,似乎能讓眼前快一些看清事物,也可以,隔絕那並不想聽到的關心。
「你是,要跟魯休思走嗎?」路平慢慢伸出手道:「也許,我背你下去會快一點,你現在的情形不太好哪!可能真要去醫院看看比較妥當。」
「不用!我才不想……」
這句話沒能說完,門外長廊已有一堆鬧哄哄的聲音傳來,其中天狼星高亢不怕人聽到的嗓音最為響亮:「雷木思,馬份要來了。」
房中的兩人一怔,只見原先半掩的門被「碰」一聲踢開,魯休思‧馬份衝了進來,緊接著天狼星和詹姆也一起擠進門口。
「賽佛勒斯?」魯休思一見到鏡檯前半是愣著半是迷茫的人,便要上前:「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出了點意外。閃開!」
最後一句是向路平吼的,同時,魯休思粗橫地將他一推,想將他撥到一旁,卻被路平接住,反手一轉,扭向旁邊,不由得大痛:「你,你好大膽子!」
「雷木思?」詹姆和天狼星一呆,臉上均是怪異的表情,而莫名其妙的石內卜更是驚住:「你,你做什麼?放開魯休思。」
在眾人的錯愕中,仍然帶著微笑的路平向痛得齜齜牙咧嘴的馬份客客氣氣地道:「賽佛勒斯剛說,他現在還不想同你回去,抱歉了。」
「嗄?」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呆住了。漸漸地,詹姆臉上浮現一股奇特的笑意,天狼星反射性地吹出一聲口哨,而想起方才最後對答的石內卜,心裡暗暗叫苦, 分明這傢伙搞錯自己否定的是什麼了!他八成笨得──真是笨得可以──以為自己是不去醫院。誰會不去?是不要讓他背啊!
「…塞,賽佛勒斯,這……你說……」甩不開路平的手勁,而手又扭得痛的魯休思疼得立即向黑髮人求證。
「我,我是說……」
這要怎麼解釋?
正是張口結舌的時候,門外一個咳嗽的聲音打破僵局:「先生們,請容我說一下。樓下有位水仙小姐,要找馬份先生。請您下去見她。」
──是老湯姆!
石內卜第一次覺得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酒吧老闆像個天使了。詹姆跟著開口道:「雷木思,你就算要和魯休思好好認識,也別一直拉著人家啊!大夥兒可以坐下慢慢聊。」
「嗯。」路平將拽住的手向下再一扯,這才放開,而魯休思早已冷汗滿臉,青筋畢露。他哼了一聲,撞開忍著笑,假意上前要替他拉椅子的天狼星,頭也不回的衝出房。
「魯……」
石內卜試著想叫回他,但立刻就放棄。
這種情形下,再解釋也會越描越黑,算了。只是,那可惡的天狼星一直在竊笑,怎麼?他以為史萊哲林在鬧分裂,葛來分多就會獲勝嗎?想得美!只要有他在一天,葛來分多就休想專美於前了。
「嗯哼,」詹姆嗆了口氣,道:「賽佛勒斯,真高興你還留下來。我們正想分析一下那種毒藥的成份,你有沒有興趣呢?」
「我,只是……想到要拿了我的書才走!」石內卜忿忿地瞪著他。
「噢,對,你的書。應該在雷木思那兒吧?」詹姆笑得古里古怪。
搞什麼?他難道也中了什麼毒?還是吃壞肚子了?
葛來分多果然都是不太正常的!──石內卜斷定地想。
「嗯,賽佛勒斯的書在這兒。」
路平走到房間角落,翻找那一堆大夥兒堆得橫七豎八的書,其中最整齊歸類好的,自然只有自己分出的那一批。
「這些,有些重呢。得用個東西裝才好。」
他話才出口,天狼星就抓住詹姆肩膀,刻意地模倣詹姆一貫的語氣道:「現在呢,輪我們去找裝書用的袋子吧!也許跟湯姆要也可以。總之,走吧!」
他們,頭殼都壞了不成?
詫異著的石內卜,還能聽到同天狼星一起出門的詹姆隱約說著:「你這樣的態度還不夠含蓄,簡直擺明底細給人了。你應該這麼說……」
什麼意思?
七、新學期開始
在入學日到來那天,石內卜第一次有種謝天謝地的感覺。
這個禮拜,是他有生以來最提心吊膽的一週了!因為之前出門時,已經計劃直接在破釜酒吧住上幾天再到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搭車的,行李也都帶來。因此,在復原後那幾天,平均每天會和葛來分多那些傢伙碰面超過六小時!六小時耶!又不是在學校有一堆同學可以圍繞自己四周。一旦必須單獨面對那些人,真是夠傷腦筋,害得他每天跑商店街以避開他們,還白花了一堆錢買東西。
現在,終於可以上霍格華茲快車了!一旦上火車,就可以離他們遠一點!至少,級長的專屬包廂,只有那個大眼鏡的會來坐──而他實際上也都不坐,寧願去和他朋友們坐,這樣可真耳根清靜了。最好……
「賽佛勒斯。」
想得出神的石內卜被人一拉,才沒撞上前方電線杆:「走路要專心呢!」
「喂喂,雷木思,你別理他啦!行李重得很耶!」
可惡!
石內卜很不高興地面對現實。目前,自己還必須和這些傢伙──應該是因為甩不掉──一同去月台,真令他想到就覺得頭痛。
拜託快出現一個史萊哲林的人吧!哪怕是最笨的赫伯‧厄斯也好。
「詹姆,天狼星,雷木思,彼得。」
街邊一個清亮的聲音叫著他們一群。
「咦,莉莉!」一看到女友出現,詹姆眼睛為之一亮。
「你們現在還在這兒?怎麼不叫計程車?」莉莉從她父親開的八人座旅行車上跳下來,便要替詹姆拿行李:「好在我有經過這兒。你們都坐我爸的車吧!我們車夠大,可以坐得下……呃?」
她忽然注意到四人組以外的那人:「詹姆,他……不,不,我是說,你好啊,呃,天氣很好呢。欸……」
「賽佛勒斯很巧,跟我們一樣住在破釜酒吧呢!」詹姆笑著向莉莉道:「好在伯父車子是這種型,我們坐上去應該都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啊!」莉莉立刻就恢復她慣有的活潑輕快:「大家快上車吧!」
天狼星第一個跳上車,還不忘喊一聲:「伯父好。」彼得跟著上車,接著詹姆和莉莉一起爬進前座,路平也隨著踏上後車廂踏板。
「嘿,賽佛勒斯,你不上車?」坐在前座的詹姆一看到拖著自己行李徑自往前走的人,不由得喊。
「不用!」
這句話只差沒吼出來。而他立刻攔到一輛看來最會衝的麻瓜計程車,迅速地鑽進車中,絕塵而去。
「呃,看來,他可能不想坐我家的車。」
莉莉用輕快的口氣緩和局面道。
「他是沒有美女緣,所以不會來坐。」天狼星當下道。
「喂,天狼星,你少來這套唷!」詹姆回頭道。
「我說實話呀!」天狼星眼一橫,用肘頓了頓呆住的友人:「雷木思,你還好吧?暈車啦?才剛啟動而已呢!」
「沒有。」路平淡淡地道,忽地低頭看向自己的一堆行李:「啊,還有書!」
「對了!」詹姆這回是整個身體趴到椅背上:「剛才你有替賽佛勒斯拿那麼幾本書,而他衝那麼快,一定忘了帶走……」
「我看是故意的。」天狼星壓低聲音向愣愣的彼得道,也沒說明這話是指誰。
「嗯,有件好消息跟你們說呢。」莉莉笑盈盈地道:「我那大我五歲的姊姊佩妮,今年聖誕節前夕要結婚了。我要當伴娘,歡迎一起來參加婚禮唷。」
「啊,一定會很漂亮。」詹姆欣賞地望著她閃閃發光的翠綠眼眸道。
「是莉莉漂亮還是她姊姊啊?」天狼星一副嗆到的表情:「她姊姊不老是這種表情:『噁,魔法?怪胎!』、『恐怖的女巫。』好像恨不得咱們都被燒死一樣。」
「嗯,佩妮對魔法的看法有點保守。」莉莉道:「我本來希望未來的姊夫可能開明一些,不過,在見過威農‧德思禮後我就不這麼想了。他跟佩妮簡直合拍到不行呢!他們兩人並站在一起時,就好像一個阿拉伯的『十』字。」
這生動的形容,讓車裡一群人都笑得前仰後合,只有她父親還勉強忍住笑,正色說:「莉莉,你和你姊姊要好好相處,不能這樣說。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一生伴侶的權利。」
「是。」莉莉向詹姆眨眨眼,兩人輕輕握住手,相視一笑。而後座的天狼星將背擲在椅上,伸長手臂道:「伯父講得真有道理!嗯,對吧,雷木思?」
希望,如此。
褐色的眼睛微微地道。
=====
「今天,是霍格華茲的開學日,歡迎各位……」
鬧哄哄的大廳,在聚集數百人之後,格外的吵嚷。總算,在校長阿不思‧鄧不利多開口說話後安靜下來。
「近幾年,是我們魔法社會最動盪不安的時節。」環顧著四個學院的學生們,鄧不利多撫著銀髯,緩緩地道:「有不少人,因為貪圖黑暗勢力中短暫的瞬間強大,而不知不覺地朝向暗處行進。這只是一種錯覺。每個人心中,都會有黑暗的時候,但請記得,真正的光明,是不會被黑暗所淹沒的。希望霍格華茲的同學們,都能記得學院各自的中心精神,一起發揮霍格華茲的最大力量,在這個時代中站穩自己的腳步。」
鄧不利多看了眾人一眼,向男女學生主席點了點頭,才道:「那麼,開動了!」
一瞬間,各式美味佳餚出現在眾人眼前,全體學生幾乎都立刻開始專心進食了。
「你不覺得,他講的話有點不對嗎?」天狼星嚼著派,向詹姆道:「他剛說『四個學院的中心精神』,有沒弄錯啊?我們是勇氣,雷文克勞是智慧,赫夫帕夫是忠貞,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史萊哲林不是──權力嗎?看佛地魔就知道啦!」
最後一句,天狼星壓得特別低,以免驚嚇到其他同桌的同學們。
「或許,史萊哲林並不全是倚重權力、力量的。」不時注目著現在坐在去年魯休思所坐的中心位置上的人,路平道。
「咳咳,你是什麼好話都可以替他說的啦!詹姆,你比較有冷靜的頭腦,你來解釋吧!」天狼星向路平扮個鬼臉,便轉向詹姆的方向。
「呵,我想,鄧不利多校長的話一定有他的道理。畢竟,史萊哲林的人總是深沉到很難看透,不是嗎?」詹姆公平地道。
「我可不覺得!陰沉倒有。」正忙著攻陷魚排的天狼星決定放棄這話題。
「哎唷。」正要站起身好拿布丁的彼得被椅旁的東西絆了一下:「這一堆是什麼啊?」
「噢,那是賽佛勒斯早上忘了拿走的書。」路平低頭看了下,輕快地道:「我想,吃完飯可以拿去還他。」
「根本在車上就好還,不然,搬行李時也可以送,偏要留到現在。」天狼星喃喃抱怨似地向詹姆耳語。
「書是智慧的寶庫,精神的食糧,當然不能隨便放。」詹姆瞥了褐髮友人一眼,快速地化解兩人間的氣氛,同時轉了個新話題:「對了,我好像忘了提,那天在斜角巷,我有稍微看看賽佛勒斯從夜行巷那裡買回的一些東西。」
「他買了什麼?」天狼星的注意力立刻轉到上面。
「當然是,一些魔藥用的東西囉!不過呢,其中有幾項很特別的,據我看來,似乎是『老實血清』和『吐真劑』的材料。」
「咦?」
除了四下張望,小心不讓附近歡談假日生活的同學們注意到他們目前談話內容的彼得,其他兩人都是一愣:「那是……他要做什麼的?」
「讓人招供囉。」詹姆的笑很客氣,好像這答案是其他人已經回答的,自己只是再覆述一遍:「我想,我們不用懷疑,賽佛勒斯一直有著不屈不撓的性格。」
「你是說……」天狼星用力嚥下滿口的食物:「他不會,還在想著……揪出狼人吧?」
「我只能想到這個解釋。」詹姆輕輕推動眼鏡,望向史萊哲林的餐桌,正好看到那似乎抱著懷疑的目光迅速撇開。
「真是個固執的傢伙耶!」天狼星搔搔頭道:「不過,詹姆,如果我沒記錯,吐真劑那玩意兒,魔法部控制很緊!它可是個效果超強的魔藥耶!我可不覺得──好吧,至少那傢伙不可能現在就調得出來吧?」
「嗯,我不能保證……」詹姆輕聲地道:「別忘了,我們也可以達到變形學上的某個程度,還是本世紀只有七個人有證書的。」
「那個,嗯哼,是看個人的啦!」天狼星小心地不讓自己咬到舌頭:「好吧,就算他真的弄出藥來,他也不能隨便亂用吧?」
「也許他會,不小心地,漏了幾滴到你的南瓜汁裡。」看到天狼星正伸手要拿起飲料灌下,詹姆道。
天狼星一呆,瞄了眼手中的杯子,又瞄了眼遠方的史萊哲林桌,再反問詹姆道:「為什麼是我的不是你的?」
「嘿,目前有狼人嫌疑的人是誰呢?」詹姆笑容可掬地道:「還有,他記憶中在夜行巷被攻擊,那『犯人』又是誰呢?」
半晌,天狼星才冒出一句:「看來我真是和他犯沖了!詹姆,你快想個辦法吧!不然我以後要雇試毒員了!」
「你不妨參加正氣師修行,或許有用。」詹姆開始吃起甜點:「再回到原先問題上。對於夜行巷的犯人,我們還沒能查出來,而且,最難解的一點,是誰栽贓的呢?那塊布,究竟是由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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