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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笑


  「小邪,拜年了嗎?別只顧紅包。」
  
  對這才入小學的姪兒,吳二白是極注意的。
  
  今年大哥跟大嫂有事冷戰(吳二白知道「夫卝妻事,他人勿問」的原則),加上老三跑去跟某些「同道中人交集」,而爸卻在初七走春時染了風寒,撐幾天後仍忽好忽壞,尤其鼻子挺不住地直流水,被媽看著說「自己躺躺好,別去傳染人」,因此這回給尊長拜晚年的事,只有他帶著惟一的姪兒出門,來到如今老九門中最高壽且輩份最尊的二月紅家中。
  
  曾是名滿江南的二月紅,便是沒有老九門這背後身份,歷年收過的門徒就已不少。雖然中間有些事件糾葛,但以其人脈,即使如今已是年節將盡的上元日,拜年的人仍陸續前來。
  
  母親外家的親戚也有因家業漸移北方而晚來,吳二白有禮地向母親姑表哥暨父親同輩的解家當家問安:「表舅,新年好。」
  
  老九門中最理性的解家,從跟自己平輩的那幾個兄弟都有條理地被安排各界聯姻,就能看到用心。媽最常稱贊自己的娘家人,就是她的「姑表哥」。
  
  不過最近,敏銳的吳二白已察覺到某些事。
  
  吳二白看著父執輩相互問安,自己得先退讓半步。便到門口,看牽著的姪兒在滿屋大人下百般扭動,只想往外,皺眉道:「小邪,不可以跑遠。就在大門外院玩,二叔一叫就回來,知道嗎?」
  
  看吳邪用力點頭,巴不得去門外臨巷口的小店一帶找東西,吳二白手中放了人,人已踱到大門邊,邊打量內外,邊看著吳邪的身影跑入店中。
  
  「二白哥,好久不見。」
  
  外院沒一會兒就走出人,向吳二白打聲招呼。
  
  解連環,是同輩親戚中最常來往的人,大約跟他和自己三弟有幾分相似的外貌,小時候還同住長沙時就被注意。
  
  不過隨著年紀漸長,吳二白能察覺自己三弟跟解連環骨子裡的不同。
  
  略略點頭,吳二白就注意到一個緊緊隨在解連環身後的身影:「這位,三年前有見過吧?是叫雨⋯⋯」
  
  「二叔!」
  
  門口爆出聲音,吳邪險些正撞上吳二白腰際:「嗚,有野狗!」
  
  「你爺爺專練狗的,你還能怕成這樣?」
  
  吳二白無奈地道,見吳邪緊抓著自己上衣下擺,嘴裡回著:「牠們又沒被爺爺教過!我只是買了烤羊肉串⋯⋯」
  
  一聲極輕的笑,吳二白迅速地瞧過去,見解連環身後貌似比吳邪還略小的那位清秀孩子微微仰頭,很自然地微歛嘴角,用輕巧的笑意禮貌地瞥過自己。
  
  「小邪!」吳二白加強口吻,讓吳邪收住還想蹭的話,手還是抓緊自己。
  
  「這是你奶奶家的,表舅——」
  
  結果沒來得及細細介紹,因為二月紅弟子出來說師父請兩家入內相敘,長者優先,自然就先處理大事。
  
  倒是那孩子,看來跟解連環小時一樣,有傳到不錯的頭腦。那麼小年紀就懂察看局勢。
  
  也正是在那年,三弟跟女友陳文錦等人,暪著自己跟父親(不必計大哥,因為他是個完全的讀書人)跑去西沙,之後就未再回。
  
  或者說,回來的是解連環。
  
  吳二白對自己老爸跟九爺間如何交易跟互換情報不能多置喙,而自己大哥對這事自然更沒明白,大約只有吳邪偶爾有點納悶地問自己「三叔最近怎麼不太跟我玩」。
  
  在這方面,吳邪還真有點敏銳。
  
  因為如此,隔年的春酒,又是只有自己攜吳邪去了。
  
  解家的九爺不知是否「失去」最看好的兒子之故,今年抱病沒出席。吳二白照樣帶著吳邪在二月紅前問安後,看到吳邪骨碌著雙眼,好奇地打量著二月紅椅前端著茶碗,靜靜地站著看兩人起身的一位清秀女孩裝束娃兒。
  
  也才隔一年,吳二白自然立刻認出那個女裝的孩子是去年跟著解連環的男孩——但顯然小孩子的記憶力沒有大人那麼敏銳:應該說吳邪這年紀對於「服裝加成」不是很懂。吳二白在照著二爺吩咐「坐下談談」時觀察到吳邪雖然跟去年一樣抓了紅包,但眼睛始終跟著那粉紅襖衣轉動。
  
  去年沒怎麼玩到,難道小邪想找人遊戲去?不過解家今年怎麼說都是「喪家」,只怕⋯⋯
  
  吳二白在品茶後才向二月紅請教:「二爺,聽說您收了關門弟卝子?」
  
  二月紅微微而笑,示意了座前女孩:「花兒,你認得這位嗎?」
  
  「是吳家二白叔叔。」「女孩」清軟的聲音一說出口,吳二白除了確認這孩子的頭腦應該遺傳不錯,這點年紀就能將人際弄清楚外,也注意到自己的姪兒有點更坐不住似的,望望女孩又低下頭。
  
  這個年紀的男孩們,大概也還沒到搞懂性別,只是看到歲數相近的就想湊著玩吧!
  
  大約是跟自己同樣想法,吳二白還沒開口,已聽到二月紅道:「花兒,大人們有事,你跟小邪先出去吧!」
  
  待問候近日細況(包括確認剛才那個就是年前跟著解連環來過的解雨臣——二爺已替其取名解語花),出到院中,吳二白看到院中花架旁,看來應該玩累正坐著休息的吳邪,手裡拿著喝一半的冷水杯,口中還巴巴地說:「⋯⋯所以,我爺爺養的狗都很聽話⋯⋯」
  
  去年還被嚇得不輕的是誰?
  
  吳二白心裡好笑,聽到解語花又是熟悉的輕笑聲(不過吳二白敏銳地感覺到有種「適度把握」的克制):「所以,吳邪哥哥不怕狗?」
  
  「嗯,這個⋯⋯」吳二白留意地,看吳邪似乎想了想,才道:「教過的能聽人話就還好啦!嗯,爺爺其實也說過,不能通的未必要強通,溝通除了訓練,也有緣份。」
  
  「哇,吳邪哥哥的話好有智慧,像二爺最近教的戲辭。」
  
  「二爺教什麼戲?」
  
  「最近的是⋯⋯」
  
  吳二白看了看正說笑的孩子們,回想自己方才在二月紅為主的席間聽到的部分計劃,不免嘆息。
  
  不過數年前,自己才自父親處知道兩家共計,將考古隊運回屍體藏在家裡管控的南宋皇陵;本也算是暪天過海之計,但現在,自己弟弟沉於海中,而同行之人除了回來頂替的解連環外,餘者皆不知去向——就像二爺方才席間喟嘆:老九門尚未能善了。
  
  『我已金盆洗手多年,年紀也不小。』已過杖朝之年的二月紅在席間說的清楚:『小九請託的雨兒,大約也是我最後能盡力的一環了。其他,可要靠你們新一代。』
  
  即將席間共座的那幾家,又有誰能盡力呢?而二爺所言「盯上老九門」的源頭,又會是誰?
  
  吳二白沉思著,耳中聽到又是陣嬉笑,看來吳邪他們休息過(小孩子就是這點體力好),又開始玩玩跑跑,繞著花圃喊什麼似的。
  
  大哥是完全不預此事的讀書人,老爸又希望完全洗底,看吳邪這種天真樣大概也不是能耍心計的樣子,看來,還是自己多設法吧!
  
  當聽到外頭有人傳「霍家夫人到」的語聲中,吳二白看到原先追及彼此而相視歡笑的孩子們對正被霍家僕人抱進來的女孩又是同時看去,似乎正期待多個玩伴的表情,心想。
  
  今年的西沙失利,並不只有吳解兩家而已,霍家李家陳家均有在其中的人。因此,由二月紅身份地位,借「拜年聚會」名義,得好好計劃事的時間,多住了幾天。
  
  吳二白跟其他家私議之外,有空便看二爺如何訓練關門弟子;再就是看吳邪陪霍家新來的小孩(說是叫「秀秀」)玩。另有幾天其他家晚輩有來時,吳邪反而避開,似乎沒特別談得來。
  
  最常同食同玩的,還是解家的雨臣。
  
  不過,也只能到今年了。計劃既定,身為「淡出圈子」的吳家,目前惟一的獨子嫡孫,最好的選擇自然是——
  
  而且,早點回家才好——吳二白想:雖然小孩子講話童言無忌,口沒遮攔,但在昨天於客房午休,聽到吳邪小聲地問自己「長大了是不是就能跟小花結婚」時,吳二白眉毛還是跳了兩下。
  
  這個年紀對於性別確實還不能清楚分辨,而且自己小時候也多少在鄰居辦家家酒中看人演過「夫妻子女」(吳二白的氣質讓他往往在這種戲裡當「爺爺」之類角色),但,才玩幾天——何況,吳邪難道沒搞懂那個孩子只是穿女裝嗎?聽到理由是「小花溫柔,對我好,又可以唱戲,我想跟她玩。」不免覺得這也太容易上手。
  
  無妨,這種年紀對所謂「成家」是不太懂,長大些就能明白。
  
  總之,吳家洗底的,不會有這事!
  
  *****
  
  看著如今解家當家,吳二白不無感嘆地想,別以為九爺去世後解家再起不能,有個「老九門年輕輩中最傑出」的解雨臣,比當年九爺經營還得法,再有二爺訓練出的身手,將家族重整興旺。
  
  自己當年看出這孩子年少聰慧,倒是沒錯。
  
  最讓吳二白感嘆的是:他確實刻意讓小輩們避開再見之日,卻想不到吳邪這個沒聽話的,研究起筆記後就一頭栽進父親當年努力想洗底出的世界。
  
  料想不到的卻是:設計處理汪家的人,是小邪而非雨臣。
  
  也是有雨臣協助,小邪的計劃才能實現。
  
  看到院落中,正剪摺紙燈籠的兩位姪孫:解家的日曦已中學,而吳家小靈還沒讀幼兒園——兩兄弟湊著紙雕本在燈籠上裝飾(當然只有日曦在做,小靈只負責遞剪刀之類),同時小靈還在嫩聲問:「葛格,再出題!」地巴著日曦要燈謎。
  
  最沒料到的,大概就是小邪居然真的跟雨兒在一起。
  
  據吳二白日後盤問吳邪得知,「娶」的身份算是雨臣這邊,跟自己當年聽到「小邪心願」時的預想不同。
  
  『呃,二叔,我確實是有想清楚!』
  
  吳邪被長輩詢問時的眉宇在尷尬中仍有昔年的天真之情:『我知道小花很好。我,嗯,除了他,沒有想過跟其他人在一起——小哥跟胖子都是過命的交情沒錯。不過小花跟我,才有同樣的心情。』
  
  身為長輩,也不太想深究晚輩的「情事」。何況後繼有人的情況下,連自家母親都以「養心怡情」的理由不太聞問他們的事,吳二白也不多話。
  
  在小靈拿著哥哥做的燈籠,開心地跑到自己座前,巴著膝蓋問:「二叔公,晚上可不可以帶我們去外面提燈籠」時,吳二白略略點頭。
  
  古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看小邪跟雨兒既然能相輔相成,他就學學唐代宗,也未嘗不好——話說回來,其實那應該是大哥大嫂才該考慮的事,但既然他們都用「老人家喜歡在南方過冬,拜完年你們自己回去」而不北上,自己就成了惟一長輩。
  
  瞥眼解家老宅廊下,聽到雨臣正帶著數十年不變的輕笑語氣在說:「喏,親愛的,若你覺得那些送禮的人太黏膩,我也可以只做戲班指導的幕後工作。」
  
  是因為最近雨臣公開的巡迴演出,使以前只有捧角的戲迷,增生成網路論壇上眾多的粉絲了吧!雖然雨臣抱持解家的低調原則,但他既有檯面上的公司,也執掌戲班,再怎麼避開攝錄機器,也少不了必有的定裝、謝幕等時候。
  
  想到最近聽了吳邪嘀咕,順手用手機連接的些許網路內容,吳二白心下明瞭。
  
  從小看吳邪到大,吳二白清楚他不是吃乾醋的人;再說:生在這個有手機的時代,雨臣能有那些狂粉腦粉忠心粉替他設論壇談戲班——以長遠來看,未必不佳。比起自己小時聽閒聊說起二爺名滿大江南北時,日本軍佐都巴巴地來捧角的事——以「振興國劇」角度來看,雨臣倒也不遺餘力!
  
  如吳二白所想,吳邪很快地低語著:「我喜歡聽你唱戲,一直都是。」
  
  吳二白當沒注意廊下對話地去看吳靈開心展示燈籠,另一頭日曦也在忙忙收著碎紙竹蔑。
  
  雨兒不會在意,而小邪在這種事上往往沒太多留意,但,自己這位置,正可看到院子另一頭房間窗戶,清楚映出廊下環住的相吻。
  
  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自己再沒幾年也要到二爺當年的年紀,還是專心陪孫兒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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