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進入新世紀來,曾一度隱伏的老九門新一代——該說第三代,各有些異軍突起的人物:  

  霍家秀秀透過法律跟琉璃孫家的關係佔回霍家當家夫人的位置,還算是原有根本、吳家小佛爺因為有數千年悠久的張家族長張起靈為友,兼搭了王胖子協助,加上原有的吳家二代叔叔們建下的基業,也是貴人運強;而能被昔年喻為「老九門裡最英雄情長」的二月紅收做關門弟子,但沒有足夠能力也不可能繼承至少八成的唱戲及功夫、因此肯定有隔代遺傳到解家九爺頭腦的解語花——這三人因為有青梅竹馬關係,而變得極團結,讓道上人也「側眼相看」的認知。 

  最能看出他們關係好的,絕對是吳小佛爺十多年來,平均每年超過兩百天是住在解家位於帝都大宅的事——雖說是「鐵板釘釘的親戚」,但除了《紅樓夢》薛家寄住在賈府外,這年頭還有誰是這般住的?說起來,薛家寄住時,也不過是能允許拜見貴妃跟看賈府祭祖跟過燈節和賈母壽,那說起吳小佛爺南下的時候,常三不五時就⋯⋯

  

  「所以,如此這般⋯⋯」王胖子喝著才從四川帶回來的蒙頂黃芽,向眼前即使年過四旬,還是能毫不遮飾地擺出想法表情的多年死黨道:「小哥還沒回來前你們分得遠,偶爾見見都沒人注意;現在孩子不小,整天上下學,陪同讀書也都有身份可查,要沒人注意才奇怪。」

  

  「『清官不斷家務事』的老話有沒聽過?別人家的事有啥好奇怪?知不知道全國有多少個人?如果是記者或幫忙留意逃犯再不就崇拜偶像的也算了,太有時間管人雜事肯定沒出息,還不如多學點賺錢術,才不會每次都抱怨小花有錢。」  

  我沒好氣地說著,眼睛沒離開正瀏覽平板裡的「養氣藥膳輕鬆煲」教學影片。 

  「胖爺才沒論這檔事,還不是上周跟老圈子的朋友喝酒聽到閒話?」  

  胖子敲敲桌,又替自己倒杯茶:「連我那當年一道去銷金的老骨頭群都有人多少聽到流言,你說道上推論的多少?又不像秀秀有個入贅的門面。胖爺的小太陽戶籍上明顯是姪兒,你這個是遠房表舅嘛⋯⋯」  

  我斜了一眼:「你上回用這類辭句哄小靈,差點被小花僱人送到尼羅河泛濫區,還不收口?」  

  胖子咧嘴而笑:「我可跟你這有當家沒兄弟的不同哪,天真!我可是為兄弟爭口氣才要說的,今天什麼日子?街上主打什麼商品知道不?怎麼今天你還閒到要找胖爺我來話家常?要不是我家那口子標到的節日兒童樂園優惠半價套遊券,要帶小娃們去衝夜光場跟在裡頭什麼水族館玩夜宿,我還沒空來——小太陽他們兄弟是收假前去南方住幾天陪你爹娘二叔吧?難怪你要找胖爺頂門面——哎哎,看看你這還不夠林妹妹?」  

  我哼了聲:「誰小心眼,哪裡又林妹妹?還是小爺我看你最近發福,推薦你跟小哥去走走。他最近有醒時就盯地圖上有長白山那段,若在我沒注意時就跑出去的話:我不跟上,怕又得再翻山去找小哥;要跟上,小花沒在肯定要解釋很久。你現在有空來幫忙兼賺外快不好?省得老說小孩子用錢兇。」  

  「哎,胖爺當年也是能一人飽,全家飽的啊!」  

  胖子雖是老調重彈,但看來倒也沒有不悅。  

  大房子多個人還是挺好的。  

  有人幫忙,我才有空將閒著滑網購買來的馬來西亞正宗肉骨茶湯包加肉加菜又加米的燉成一鍋。胖子邊說南洋東西沒什麼味道還不如北京烤鴨,一邊將兩公斤重的肉粥吃去一半。但有他力談往事,似乎氣氛挺好的。

 

  上回這麼喳呼著邊生活,是遠在新月飯店事件發生那年。

  才想著,胖子就像共鳴般地長噓一聲:「天真啊,雖然咱在你這串門子也多次,但今天最有點那年霍家丫頭安排咱們住她奶奶的外宅感。真是安靜,也只有咱們兄弟瞎扯,不會被瞪。」  

  「胖子,你要回憶也成,至少地點是北京。但拿霍老太那年讓咱們住的那荒屋比小花的祖屋——你要慶幸他還沒回來。不然你被扔亞馬遜河我也沒輒。」

  雖然在氣氛上我有些同意,但想到平日維護辛苦的地方跟那些高品質古董字畫,總覺得要分說一下。

  胖子哈哈大笑:「就你當家不在才好。我至少還有小哥撐場——嘖,怎麼又睡了?天真啊,小哥最近睡得是不是又太多?」  

  「有小靈在扯著他時還好,小靈也不在是有點常睡。胖子,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小哥要定期回去冬眠?我們攔著才讓他一直在外頭睡?」 

  看著在兩人坐在廊下閒扯時間靠著柱邊就沉眠的悶油瓶,我不免有感。 

  「你十年前能這麼想,胖子就不必陪你出入山海!」叉了塊西瓜,胖子又道:「總之還是要安排,咱們也年紀不小了。小哥的未來可還長著。」

  我也打個哈哈。

  剛才那段話是說來寬解的。我也明白,以我們三個的交情,若小哥真又來個「十年復病」,我們兩個都會努力去協助:能攔就攔,不能攔也要打點協助。

  當年的悶油瓶一去十年。好容易回來。若如今十年後他又要去,又要我跟胖子再等十年的話⋯⋯還真的要看日曦那一輩有沒有機會去接他。只希望悶油瓶最近不是什麼血脈封印復發,只是習慣動作;長白山的那些個關卡至少也不要再運作,頂多我跟胖子陪他去繞趟過個冬就回來。

  我想著沒完,突然接到電話,一看,是秀秀。

  她怎麼在這個時候來?  

  雖然奇妙,但我看了客廳裡接的大門攝像是她,也只有去開門。  

  沒兩下秀秀就跟胖子隔個柱子坐好:  

  「你來吳邪哥哥這兒做什麼?」  

  「幫他避嫌唄!你又不是不知你天真哥哥的當家有多計較?七夕若只放他跟小哥兩人在家,就算他這回交易地方有颱風客機不起飛,怕他都要僱軍用機回來。」  

  「雨哥哥才沒這麼小家子氣。」 

  「胖爺看人的本領可比你有年頭了。對了,你怎麼也出門?你家的那位去上海參加學商研討會,你沒去?」 

  「家裡生意多,哪能一直都兩個人去?我女兒要上先修課,我也得看著她們。今天我自己排休息日,放她們在家給老家人帶一天,才能放鬆自己——現代心理學說,就算是母親,也要記得給自己彈性。」  

  聽秀秀和胖子聊得起勁,我真覺得此刻場景很像當年初到北京鬧事的時候,在霍老太藏我們的外宅裡,秀秀帶著物件來,積極地跟我們拉關係,講她怎麼找霍玲的往事、而後是跟她訂好計畫,算著她時間然後扮了她進來的小花、然後才是霍老太等人在我們打了一遍後進來。  

  但如今已過去十多年,霍老太早已不在;悶油瓶入了終極又再出來⋯⋯

  

  「今晚人也太多了吧。」
  當我感到背後熟悉到不必提防的聲音響起時,一時愣住。  

  不可能,記得前晚才聽他說那國家有天氣影響⋯⋯  

  「花哥哥!你有趕回來耶!」  

  秀秀最快跳起來——跟她是我們一批中最年輕的多少有關——擦過我肩旁往後一抱:「好開心啊!你去談文物展覽那兒沒有受影響嗎?」  

  「影響在西半部,我從東部飛外島,然後從外島繞沒風的南方線回來。今早才跟二叔聊完天,然後弄到快車票。」  

  清清楚楚的聲音,蓋過胖子在下方嘴角抽著,明示地用氣音說「小別勝新婚」的口型。我終於轉過身,看到正將秀秀移到身旁的小花,從外衣超過一天還沒換的情況下看得出他風塵僕僕,但拂開的瀏海下淡淡的聲音仍不變:「還真有點累了。」  

  當隔了近一周才能近距離見到的柔和雙眼彎彎笑著,我才終於記起要說:「你回來了。」

  

  晚幾天後我才確定,秀秀「聰明」到將胖子和悶油瓶在小花回內屋洗塵時全都打包帶回她家去,果然是小花一早就通知「好姊妹」而有的動作。不過當然,當天我只高興一件事。

  我們,準時相會了。

 

--彩蛋記--


胖:玩什麼牛郎織女啊?真幾歲人了?

秀:這很浪漫耶!我也是不是要該去上海接人才好?
 
胖:丫頭,什麼都好學,別學你花姊姊。胖爺都要麻膩了。

秀:你就是沒聰明到像雨哥這樣,才要一直替你家那口子打掃啊!要說點貼心話,家事肯定就少一半了。

胖:胖爺還是繼續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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