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回来了
  「爸爸,睡睡。」
  吳靈翻了兩下,打著呵欠,用童音說著。
  「守歲要等的。」
  我說著,將他抱上胸口,捏捏小臉讓吳靈皺眉地揮揮小手,暫且清醒些地,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看春晚節目。
  「雨臣有說他會回來?」
  二叔在回自己內院房間前,不輕不重地拋出問句。
  「嗯,小花會回來的。」
  我說著,像說給自己聽。
  今年的過年真夠格悶的!原先說好,日曦放假了就早點下來,然後小花也安排年底年初事後就來。誰知在個把月前,聽說有那種「大老級」的人物要看屬於他們VIP的春晚,只找頂尖級的演出。
  小花就是得帖的一人。
  那類事情,小花從來不提。不過我總能推想,像他和秀秀、琉璃孫之類的人,絕不是只靠有錢就走天下。自古來,權勢跟財富是絕對分不開--這也算另種「官商勾結」吧!
  小花他恪守家訓,總能在各行各業有條理系統地結盟跟拓展,好讓自家財勢成長。因此,若有屬於這方面的人要「點唱」,他也非得出場不可。我記得,他曾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這也算是他「賣笑」生涯的一環,讓我有點小小心痛。只能忙舉周董的出場費也跟悶油瓶差不多來做鼓勵。
  『親愛的,我會趕到的。我已經跟大老請託,今年要回南方,老人家特許我第一個表演,飯局前半就能走。還許開特殊飛機跟臨停機場起降權給我。別擔心。年夜飯可以留我一份。』
  小花中午還來電這麼說的。
  但是,就算那位大老跟他宴請的同等級人士下午五點就先開小宴吧!小花表演完總得問候、請安、評價。能最快收拾離開,大約也是六點後。趕去大老特派的機場,直接過來--
  總之,沒趕上晚餐。
  晚餐雖然是邊聊邊吃,不過,坐到八點時,菜也冷差不多。日曦是被小花訓練過的有耐性的孩子,主動用他要幫忙洗碗做理由將餐桌收乾淨好順便離席。之後,大約因為我的表情,所以他也主動說陪我爸媽散步--連我奶奶,都因為他同行而願意出門--到公園外不休息的連鎖咖啡店喝茶買彩券。
  等他們回來時,就是二叔預計拍「守歲全家福」跟發紅包的時間。弄到現在一一洗完澡,也已要十一點了。
  小花卻還沒有來。
  「爸爸,睡睡。」
  懷中的吳靈又掙扎一次,然後小小抗議起來:「睏。」
  「小邪,小靈現在還小,沒法子守歲的。」
  說著回去寫書法的二叔再度出現,拿著據說替奶奶備好的蔘茶,看我一眼:「你還是送他去你爸媽那睡吧。再晚點大約就吵了。日曦雖說年紀大,但一個人沒伴,只看書守歲也太寂寞,不如早點睡,明早走走春也罷。」
  我知道二叔話裡意思,也就打起精神,將睏到再差一秒就要耍鬧的吳靈塞給二叔,然後走出客廳,去外院客房敲日曦的門。
  日曦打開房間門問好時,我看到他也才練完書法(大約是二叔指定的功課),然後放著一堆消夜零食跟牛奶,對著一疊武俠小說。
  也算是少年期會做的事。我知道日曦很罕見地,玩網遊的時間不多,真正是將電腦當「工具」來學習--因此,會在除夕夜看武俠小說,也不錯。至少讓我覺得他活潑些。
  武俠也是我愛的,用句「練功到哪個程度?」開場後,沒多久爺兒倆就各據桌、床一角,「研究」起武學。
  「張小哥叔叔也這麼厲害嗎?」
  日曦指出書中一段敵方高手震斷經脈威服全場的部分問我。我看過悶油瓶扭斷海猴子脖子,覺得這也差不多,便點頭。不過我手邊的那本書正介紹主角展開輕功飛奔,倒讓我更能聯想小花便捷地身姿。
 「父親也有這麼練功嗎?」
  日曦問我。
  我清楚小花自小就訓練他,日曦現在的基礎功比我強得多,再過兩年長高長壯後,絕對比我強。但若說跟小花相比如何,我也不知道。雖然我覺得日曦訓練已夠多,但有些也是勉強不來。像小花跟悶油瓶等人練得出的縮骨,日曦是萬萬辦不到。
  小說也不能全當真--我本來是打算這麼教育他,但轉頭一想,我碰到的那些怪事,就算老實招認大概都會被人當小說來看,還真不能說小說就絕不是真的!只可能是你沒遇過罷了!
  正打算來這一套「啟示」,我看到日曦已跳起來站直,喊:「父親。」
  「好一幅親子圖。」
  斜倚在門框上的人輕柔笑起來,會給人「美目流盼」的感覺。
  而那是--屬於我,的人。 
  「小花。」
  在日曦開開心心地說「謝謝父親」而接過紅包後,我們就離開他房間。出來才關上房門,我就用最快速度抱住風塵僕僕趕到的微寒身子:「你來了。」
  「努力趕上了。」
  溫柔中帶點撒嬌意味似的,小花將腦袋擱上我:「好辛苦唷!偏偏大老還招待某國大使,定要看傳統戲曲,我只能多唱兩套。趕赴機場的路段又遇上臨出的車禍,雖然人沒大傷,卻又交通阻塞,還勞人特地替我開道;到長沙外的停機坪下機後,我還特別加碼僱車回來。」
  雖然我同意他裝女音時可以撒嬌,但,你也顧到這裡是兒子房前好嗎?我家的隔音效果沒做這麼好。
  不過,在今天團圓夜,就隨他一次吧,至少他還記得穿過院子回到書房。
  而且,他總記得在書房門也關上、摟上腰際的手伸入時,不忘在耳邊輕聲(轉回男音)說:「因為你,我回來了。」
  這是我最喜歡的話。 

19,偶尔蹦出的粗口

  --你腦子有病是吧--
  這已經我家訓裡最嚴重的髒話了。
  所以,當數落完再重新交代後,我按了電話,長聲嘆息地坐入沙發。
  吳邪愣望著我一陣,才在遞茶過來問:「小花,你沒事吧?」
  「對不起,」我嘆口氣:「年紀大了反而沒定性,居然說了不該說的字。」
  「啊,偶爾蹦出的粗口是常有的事。」吳邪表示:「三叔從小就被二叔唸,也都管不住、胖子的舌頭早該剪了。不過,小花,你剛才有說什麼嗎?」
  「我不想再重覆。」我嘆氣道:「這對小孩的教育不好。」
  「可我什麼都沒聽到啊。」吳邪顯然茫然:「你剛才不過是說胖子腦袋進水的?這很正常,沒什麼。他自己都常在跟小哥聊過頭時這麼說。」
  果然對小孩的教育不好!日曦之前都還是以我家傳統教育也就算了,小靈還幼兒期,學習快,就怕一不留神長歪。
  我心裡評估。
  解家的言語標準要更高些的!看來,我得好好訓練說話。

  「冷,冷七絃上,靜聽松風喊。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
  吳靈邊溜眼看著一旁坐的吳邪邊結巴的背書給我聽。
  我看著吳靈長得像解家較多的臉蛋,卻比較偏吳邪小時貪玩的性格。他哥哥在這年紀已經背不少書,五歲可也不小了。
  從吳邪心虛的模樣來看,他肯定用他小時候「玩樂教育」那套來帶小靈。雖然說好冠他姓的歸他家管,但要不能訓練點程度出來,這世代可不好混。
  「泠不是冷,差一點,差很多。」
  耐下性子,我召手叫小靈過來,一一指給他看:「還有,是寒冷,冬天很冷的寒,不要唸太重,就聽成喊了。後面兩句有背對,不錯,小靈再加油。」
  聽到鼓勵,原先緊張的臉總算鬆下。我拍拍他,放他出去找他的曦哥哥玩,然後接過吳邪泡好遞來的茶。
  「小花,大過年的,也輕鬆些吧。」
  吳邪邊傾身在桌上點心盒裡抓把花生吃,邊說:「除夕都還在跟胖子溝通,初一就考小靈這年背過的詩,也很辛苦的。」
  「是沒錯,不過我看,他還是玩時多著。」
  我將腿挪了下,靠近吳邪那側坐,吳邪立刻將瓜子端給我(順便擋在身前):「過年嘛。」
  「我想他平時也玩得多。」我閒閒用一手嗑著瓜子,另一手的小指輕勾,刮了下吳邪臉龐:「爸爸有沒有管管他?」
  「小靈比較不怕我,我怎麼辦?」吳邪顯然豁出去:「就像我也是比較怕二叔吧!嘛,你知道,二叔最像我奶奶,也就是說,是偏像你家。」
  我支著下巴,思考著爸爸他們那一代究竟誰才是聰明的人。
  「好吧,訓練小靈寫日記吧。」我終於聽到我們共同結論:「筆記,比較適合吳家。」
  也是。用文字練出語感,確實不錯。

  而在那之前--
  「可是,親愛的,現在小靈太小,還沒個對象;字學得少,也寫不了多少吧?我記得,你最早開始練習寫日記,是為了紀錄你寫給我卻沒寄出的情書那段心情,所以開始動筆。」
  「哪,哪有這種事?(汗)」
  「呵,聽爸說的。^__^」
  「什,什麼?老爸怎麼知道?我明明有託三叔幫我拿去燒掉!」
  「沒錯!是你三叔--我爸那位--說的。」
  「咦咦咦!那時的三叔就已經始輪流?」
  「總之,該背的還是得早些背。」
=-==
   跟著過年節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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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泳言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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