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身為男人得有點爺兒面

  吳邪吃飯吃得很心驚。
  照說全家終於聚集了,連自己死黨哥們也都群聚,夠快樂吃飯--可是為什麼這麼悶?
  小孩坐的那區倒是開心多了。吳靈坐在哥哥旁,嘰嘰咕咕地問著幾天是去哪裡玩(小孩真好哄,沒兩下就相信哥哥是「自助旅行」去),奶奶在日曦真心抱歉中,溫柔告訴他好孩子要記著回家,現在邊笑著涮肉片邊顧她的小孫子吃飯。
  自己這側,橢圓桌另一邊,四個大男人坐著:小哥永遠是悶不吭聲就算了,自家那口子硬是在桌下勾勾著纏腳,臉上不動聲色著微笑,倒讓胖子舀湯的動作都有點僵--胖子就坐在自己側面,雖然沒有透視力,但他的判斷直覺向來強,肯定知道會特別和自己併肩坐在長桌一側的那口子不會閒著--黏太緊了!。
  小花就是要在這種地方計較!十年前還有點道理,現在孩子都大了,自己三人不同於小哥,髮際間都出現了斑白,額間也多了細紋,還有什麼醋好吃?
  想是這麼想,但吳邪很確定,這種「敵對意識」也是種生活樂趣,他也不會太想否定被自己喜歡的人隨時在意的感覺--不過,大庭廣眾,兒子兄弟包圍中,還真有點小丟臉。
  好在根據經驗,只要自己不特別甩開腳,就不至於讓自己的尷尬「浮出檯面」。
  因此有空可以繼續跟胖子亂扯設法熱鬧。
  在這類對話中,吳邪總會不時看到斜對角坐在胖子那側的人,默不作聲地動筷,不變的容顏,使他有些淡淡感懷:
  也許,小哥他需要別的人,看守他不老。
  掠過心裡的意念有些淡淡的哀傷。
  只要能讓你永生中都沒被人遺忘--就好吧!

  這頓飯吃到最後還是兒子們的奶奶問:「你們要洗碗了嗎?」吳邪才注意到菜已經被胖子掃得差不多,勾著自己腳的那口子此刻閒閒剝本季盛產的柚子,很公平地分成四份遞給自己、母親和兩個兒子,而大兒子這會補過似的,細心為自己弟弟剝淨柚皮,將果肉給他吃。
  「真是的,天真啊!我剛就想問,你是用空盤練筷技嗎?」
  胖子一人獨佔一顆柚子,此時剝得滿手柚油:「好在中秋是明晚,看你這樣子,簡直沒法看嫦娥啦!」
  嫦娥也不差這一次,再說我向來是看更美的。
  這一想,心情倒是回來,吳邪隨口對嘴:「你吃太飽也塞不下餅,明天別再吃,餓一點,等著晚上煮鍋吧!」
  「你就小看胖爺,最近幫忙顧小子,胖爺可沒時間吃好,現在終於能輕鬆,不補補回來可不成。有什麼我都照吃不誤。」
  鬥鬥口氣氛又自然些了,連自己問小哥「要不要再喝杯茶」,身邊的那口子也沒有太計較,還能稍稍放鬆腳讓自己能半起身倒茶。
  哎,都有些年紀的,還跟年輕人沒兩樣。
  心裡雖有甜意,但有兄弟們在仍有些怪。好在秋意起,內院涼,加上晚餐吃飽,胖子跟兩個兒子沒聊多久都接連打呵欠。做奶奶的趕兩個孫子回兩人住的內區外廊的房間(仍在外院)洗澡,胖子很順手地也拎走小哥,說會看著他清洗去。
  吳邪跟小花一起收拾飯後雜項:咖哩有剩,連鍋冰起來、湯倒入小碗包膜保存,其他吃淨的碗盤匙筷,則全都開了水開始洗。
  「小花。」
  現在廚房又只剩兩人了,吳邪問:「你知道小曦這幾天是怎麼回事?」
  「就跟我說的一樣。」小花回答他:「只是青春期心態不穩,加上對自己出生疑惑,去查了戶口,發現我們的關係不是直系,又被他最近認識,因為父母早亡,被親戚踢來踢去不想養,搞得很早就去外頭混過的同學閒聊影響--這年紀,同儕的影響總是有的,好在他還是解家人,理性頭腦總有,一定能想通我們對他的態度不同。何況,在外頭待了三、四天,要什麼沒什麼,原先拍胸保證可以收留的同學也都只是吹牛,會讓他重新認清人際。」
  「這不會讓他太受傷嗎?」吳邪有點疑惑:「他如果因此不再信任人,不再肯交朋友,怎麼辦?」
  「我也曾經不能交朋友,那也沒什麼,成長期會有的挑戰。」小花只是微微一笑,將最後一只碗擦乾:「只要他能突破,然後從中學習什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人生也不算白活。越早認清人性,也沒什麼不好;能不能從認清後昇華成練達圓融,才是智慧。要照你擔心的變成憤世嫉俗,那只能說他程度太低--不過,我確信他不會這麼想不開,畢竟,他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兒子呢。」
  虧你會說的。
  吳邪想吐槽,但已被擦乾手的人攬過去,再度吻了記:「這幾晚都在忙兒子,今晚我們可要關門了。」
  「知道啦!」
  微赤了臉,吳邪想:好在胖子今天會早睡,小哥沒事總在睡,日曦累了肯定馬上睡,奶奶會哄小靈一起睡。
  總之,其他人都會去睡的。
  所以,今天只要想想,挑哪個內室睡,然後大約確定別太晚睡,就沒事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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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時也是很複雜的~~


四、當家內院得有人住才有氣運
  今年的中秋大概又看不到月亮了。
  第二天早上在雨聲中醒來時,解語花如此判斷。
  雖然聽雨要選在閣樓才好,不過自從有了吳邪入住後,閣樓跟沙發都比較少使用--為了在精心佈置的舒適主臥裡也能聽到雨聲,他還要研究安全的僱工,設計些導引裝置,讓內院主臥室也能聽到如閣樓上雨灑竹簾的細雨聲。
  華麗的主臥為了如今同住的吳邪個性使然,也修飾地樸素些了,最舒服的是軟硬適中的大床,跟精挑細選的枕頭。
  墊高很必要。
  過去一人睡時很少直近主臥,不過如今卻也用了十多年。溫馨色的床頭燈接到窗緣天光時已經自動熄滅--他喜歡高科技--而旁邊睡著的吳邪還未醒,只有他一人看著天色漸亮的變化。
  也對,昨晚溫存地久了,在清理後兩人都有些倦著,半擁地入睡。
  --不過依體力論,我總是勝出多籌,醒得也快。
  半屈膝坐起身,將被子裹在腰下,手托在下巴肘靠著膝頭側看著人時,淡淡的笑意及回想浮現出來。
  看看時間,小孩們大約沒醒,不過奶奶應該已經早起熬粥去。王胖子大概昨晚帶走的酒多,現在也沒傳訊來催,他不醒,姓張的肯定能繼續發呆,那就沒人來吵了。
  所以,當然得讓吳邪睡久些。
  輕輕揉著側睡在坐起身腰旁邊的柔軟耳垂,順便看秘書傳訊--日曦前幾天搞青春期想不開,生意仍不能耽誤,尤其秋季後緊接著冬又來,一年又到總清算時間。
  --看來,我得加強訓練兒子。
  思索孩子又長一歲必得要有的能力,排進自己督導行程裡。
  今天是中國人的節日,自己公司也應景放假;不過吳家二叔開到北京的茶館分店在假日自然生意火紅,還傳了賀節用簡訊,看二叔留話,今年吳邪爸媽都上來看孫子,連奶奶都帶上--想想姨婆也多年沒回北方娘家親友老宅,看來,今年就算看不到月亮,也得弄別個給人看、就算公司放假,也還有很多事辦上。
  「小、花……」
  又近一小時才漸漸睡醒睜眼的吳邪扭來扭去地伸伸腰,慢慢坐起:「怎麼也不叫我?有簡訊?」
  「讓你多睡不好嗎,親愛的?」
  淺笑已能練很習慣,小花將手機螢幕調給他看:「二叔要我們十點前到他茶館,說爸媽昨晚就上來,因為聽說我們在忙曦兒的事,先住他的小店,今天該請爸媽來住。」
  「啊,真的!得快點!」
  吳邪揉著腰,有點抱怨似的:「就叫你別太--叫小爺怎麼動?」
  被責備的人笑著吻他額間,感受到吳邪輕輕靠在身上,光裸半身貼合中,輕輕嘆氣:「小花,小曦的心情,你了解嗎?」
  「我大約了解。」小花微笑的說(大約也回想起自己過去曾有的經驗):「人有時就會想不開。尤其他們現在努力在尋找自己人生定位的時候,會懷疑自己的價值,然後想證明自己的存在,都是很合理的。」
  「我從來沒想過用這種方法。」吳邪嘀咕:「三叔盯的緊,要真像小曦這次,沒出事也被二叔罵死--你想小曦是不是吃小靈醋?我聽學姊說,兄姊總容易覺得父母疼弟妺較多。不過都講明是分家的啊--」
  其實日曦一開始離家固然是想不開,但--依自己在北京勢力,老早就有手下傳訊跟踨,確定他平安,其實當天就能「押人」回來。不過後來想著,既然小孩都出了門,乾脆多給點磨練,才會讓他半途又遇警察盤檢又被流氓驅趕……事實證明解語花訓練有方,日曦能平安順利,又還是在不偷不搶的程度下度過這幾天,而且想通「家」的定義,才主動想回來。(不過畢竟還是叛逆期,傳了訊後又想偷偷回來--好在定位系統小花早年就用很習慣,掐準時間讓一切戲劇化收場!加強場面張力。)日曦畢竟也繼承爺爺傳下的解家血統,懂得在眾人內心都感動中找合適的台階下,能好好反省以後怎麼做才是不帶壞弟弟的表現。
  這裡頭的內幕不能跟吳邪說(小花向來清楚他最厭惡「被監視」這種事,跟吳邪過去捲入事件有關),不過解家訓練法就是不同,說好兩不干涉。現在借著日曦自己跑出去的機會,讓他增多磨練最後想明白地主動回來,還讓日曦堅定學習的心念加強;如同自家爹和吳家三叔當年有意的訓練吳邪一樣--趁勢機會教育沒什麼不妥。
  有收穫才是最重要。
  起身洗浴,梳理清潔後,再度換上外出衣,最令人開心的是:如今能挽著吳邪的手,愉快地在邊走過地道中邊微側著親吻的狀態下,來到內外院交接點。
  「小花,夠了啦!」
  脣間微腫的吳邪在跨入外院的出口前有點努力地推拒:「都要跟兒子們見面了,你就留點爺面成不成?」
  「我不覺得小孩看長輩恩愛有什麼錯啊!」
  理直氣壯地看吳邪臉紅,真覺得有趣。
  看看親也親夠了,能隱約露出的肌膚部分也都呈現「主權印」痕跡,現在出去,就通融點他的小小要求,也不必太計較。
  過去只有一個人走的這段路,有兩個人同行時,就不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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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戲份們完成啊~^^ 旁觀者的備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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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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