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交會
是那條有著金色條紋的細蛇從暗處爬出,悠悠游到黑長髮人身前嘶嘶數聲打破僵局。
「那條蛇?」
看蛇游過自己眼前,嘴中銜著一條金鍊,高錐客微感詫異。
「……原來如此,公主陛下既然這麼說,大概就可靠了。」莫可斯點點頭,重新吐出一串嘶語聲,高錐客立刻感到四肢的僵硬消失,手一撐地就跳起來的同時,他立刻彈到牆的另一端──離蛇遠點的地方:「你跟蛇說話?剛才是你在說蛇語?」
「如果我能跟你說人話,當然也能跟金公主說蛇語。」
莫可斯漫不在意地,低聲跟金蛇嘶語數聲,金蛇也回應了幾句,留下金鍊,便重新溜下地,鑽入一道最近的牆縫裡。
這是怎麼回事?
滿腔疑惑想問,但在剛跌成灰頭土臉的情況下,高錐客不想主動。
「侯爵大人真是麻煩啊!」
莫可斯低低嘆口氣:「不守約束,隨意動用我的藥,又聽讒言傷害金公主。為長老名聲,我得執行違約之懲。」
執行,是任務?
「你也是受託而來?」
勉強壓住「被放冷箭」的惱意,高錐客抬出「騎士禮則」問:「是哪個領主麾下?」
莫可斯顯然沒興趣回答,徑自往房門外走。
「等等!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如果不是被抓來的人,我可得確定該不該救你了。如果你是被堡主請來的人,我倒想知道你和堡主有沒有勾結了!」
高錐客手一長就按住莫可斯肩膀,無懼地盯緊回過頭來--此時散發冰冷寒意的深黑瞳孔,道:「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可不知你究竟是誰──連名字大概也不是真的的時候,我怎麼知道我有沒有放錯人?」
「金公主說你有助過她。」莫可斯冷睨著他道:「所以她確定你的目的,也跟我說你大概不是敵人──如果不是這樣,我才不會輕易解咒。」
「這跟那有什麼關係?」高錐克道:「還有,我原先才不想助牠,如果不是牠叫得急,我才不會去移動!」
「聽牠叫得急?」
莫可斯陡然回過臉,在黑暗中,彷彿有銀光一閃:「你--聽得懂她的話?」
「誰會懂蛇語?那是個特殊的……」
高錐客突然也住口。
老師提過,會說蛇語(好像有個專名,一時想不起來),不是用學的。這和人魚語之類不同,學不來。蛇語是特有的血統或天賦才能擁有的能力,往往是先祖的血脈中曾經有「黑暗交易」而存在管道。
手無聲地按上劍柄,已迅速用防禦反彈咒以心念無聲法運作起防衛。
莫可斯的敵意卻似乎降了不少:「你懂她的話,才跟她上來的?」
這時要說懂還是不懂比較好?
瞬間有些想順口答「是」的想法,不過更快地記起蛇絕非自己想接近的生物。何況,「黑暗交易」可是一大禁忌。
「不懂。」
確定反彈術圈已隱在劍身之上,高錐客在穩住地利時回答。
「那……」
莫可斯微皺起眉,似乎不能理解。
雖然還是沒搞懂,不過在這當兒,高錐客倒發現,原先以為那雙眼睛是深如夜色。此刻才看清,不止是顏色「黑如夜」給自己這種感覺;還因為有一圈星痕似的銀光,在瞳仁外鑲著淡淡細邊。因為太細,剛才匆匆見面時根本沒注意到,現在才因那雙黑眸在主人有困惑時微微浮動,泛出一片水色銀光,以致更像繁星燦然的深夜。
真奇特的眼睛顏色。極暗極明兩色渾成,看似不純,反而流露更純粹的冷光。記得誰教過自己從眼睛判斷人格的?是長老還是世伯?那時似乎聽過眼睛展現出的人格是……
念頭轉至此,口吻便緩和些:「我只是從牠行動判斷。這蛇像懂人話,所以我才跟牠來。我以前碰過的可不是這樣。」
「以前碰過?那是說──」
莫可斯微微抬起眼:「你……怕蛇?」
「如果你曾有冬天睡覺到一半,突然被子涼涼有東西爬進來,你也會怕!」
已經用最含蓄的方式說,卻被莫可斯瞬間洞悉背後意思,這讓高錐客有些狼狽。
莫可斯卻直直地將自己從上到下打量好幾遍:從家族傳承的高大身材、已開始有形的堅實肌肉看到腰間的寶劍及肩上的皇族所賜徽章後,原先冷硬的表情慢慢化成不可思議,然後嘴角漸漸升起一股感到非常好笑的笑意:「是嗎?可惜,我倒常跟蛇睡,你說的情形,對我而言再自然不過。就跟貴族千金會喜歡跟寵物貓、狗睡一樣。」
「常跟蛇睡?不小心被咬到怎麼辦?」
高錐客第一時間將手抽離莫可斯肩膀,深怕他領口中可能突然鑽出條蛇來,卻也忍不住補問句:「為什麼?」
「如果你從小在蛇群中長大,認識蛇比認識人更早時,你也不會覺得怎麼樣了。」莫可斯臉色重新冷淡地道。
人類,怎麼能生活在蛇群之中?除非--不是人?
不對!目前沒聽過什麼魔藥或咒語有辦法將非人類生物變成人,倒是有將人變成動物的。那……莫可斯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生活在蛇群裡?
這話早要發問,但幾乎同時,塔樓突然劇烈的搖晃起來。
「暴長術?是誰在使用?」
探頭出窗外,就看到塔樓下有黑影在迅速竄長,高錐客立刻判斷出來。
不過,那是什麼植物?
底下生長的古怪植物在迅速攀高同時,還啃食著塔身,才使塔樓不斷晃動。
「阿默奇多嗎?」
莫可斯像自語著,也望外一瞧。淡月下,銀色盡斂的眼光相當不悅,往袍中掏了掏後,沉聲道:「不止魔杖,還連我的藥都拿走。」
「你要施法?」
高錐客問。
「被暴長咒跟還原水加強生命力的『寄食花』將不怕任何魔法,而且會吞噬所有它寄生的物品,不分動植物甚至礦物,好在它受限於定型根的特性,所以只能吞噬它寄食的那件東西,一旦吞噬完就會在當地僵息,不會再往外擴大,問題是我們身處在它寄食的東西裡。」
莫可斯道。
「寄食花?它就是寄食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高錐客用好奇大於喜悅的聲音(這讓對方拋來「究竟有沒有弄清狀況」的橫眼),道:「老師說過,只有太陽光是它的天敵,被光一照它就會變成塵土--問題是,現在是夏天,離太陽出現還有好幾個星宮,而它的速度,可能比較快。」
塔身又劇烈的晃動起來,證明自己說的話。
「沒錯,所以只能立刻脫離這裡。」
對自己能清楚知道所說的魔法植物特性而回應,莫可斯的語氣又好些,當即道。
「脫離?這裡的高度是四層樓,跳是跳不出去;樓下已經被圍住,這植物又沿著塔啃上來,也不能沿牆下去。或者--」
自己還在盤算,莫可斯就陡然打斷:「等等,你難道想用一般人類的方式?」
「現在這種情形當然不可能。」高錐客道:「我只是在想可以用的方法,現在得用上魔法。你不是不能用魔法?所以得想可以同時救兩個的方法。」
莫可斯才為這回答安心,但在看到自己的魔杖向窗外射出白光,跟著天際揚出翼狀記號時,又大吃一驚,卻勉強忍住,問:「我能否請問,這是做什麼?」
「啊,安琪兒馬上會到。」
「安琪兒?她是……」
問話未完,外城處的天空就現出一片白雲,跟著飄近--雪白的飛馬迅速來到四樓台口。
「你要用飛馬?」
不知是否塔震動太厲害,莫可斯的聲音似也微微抖著。
「是啊,這時候不可能用爬下去或跳下去吧?」
沒見眼前人為自己的寶貝座騎稍做驚訝欣羨表情,是有點失望,不過此刻塔身又因為寄食花而晃動時,還是先解決難題,高錐客先伸出手:「上馬吧!」
「但……外頭是四樓的……」
莫可斯又退了一步。
「所以才不可能用其他方法下去。」高錐客回答著。
沒等莫可斯說完,「轟轟」數聲,地基被啃盡的塔身猛地迅速往下滑跌,立足已經無法穩定,振翅在台旁上下浮動的安琪兒嘶叫聲也急切起來。
「哎,沒辦法,我還沒學過老師教的『瞬間傳送術』啊!」
腳下一虛,矯健的身手及時跳離立足處已開始墜下的地磚,高錐客順勢往前,將又更退往牆壁緣實地處的莫可斯連腰一扯,縱勁躍向台欄,搭住安琪兒正好拍下的翅膀,跟著將人一推:「所以,上去!」
在塔身晃動地消失中,飛馬轉身,向山邊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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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問名
天,亮了。
在飛馬長長的羽翼覆蓋下醒來,是行旅有時野宿的將就方法。
不過那時,往往只有一人一馬,現在多了一人一蛇,倒也算是旅途奇遇吧!
但現在該怎麼辦?
看著金蛇盤在自己胸口前,冷眼睨下,高錐客完全不敢動彈。
金蛇選的戰略地位非常好,所以自己稍一動牠都有可能爆擊--
不對啊!牠為什麼要暴擊?自己好歹也幫了牠的主人--還是朋友的人吧?難道他們真的想在寄食花消化液下等天亮嗎?
不知道這蛇毒不毒,但是據老師所言,外相不同凡物的生物,幾乎都有超乎凡物的能力。還是別試才好。
在戒備著金蛇時,耳中能聽到另一側人慢慢動了動,然後醒來的聲音。
應該要招呼人將他的蛇帶走,不過還沒開口,就聽到清醒的人霍然站起來,用力跺足而去的聲音。
「喂,你的寵物還是什麼的一起帶走啊,莫可斯醫師!」
看蛇沒因為主人動而動,反而溜到更近自己脖子的地方,高錐客忍不住道。
人是沒回音,金蛇倒像有點懂人語(仔細想,昨晚牠也像懂),聽出自己勉強壓抑的恐懼,居然很有興趣的吐出蛇信,害自己差點要驚醒正伏在地上的安琪兒。
這難道是出門前沒看星象的錯?仔細想想,梅嬸似乎有告誡過自己這次任務的星象不利,最好要小心。但她的確也說過會有得到意外相助的契機,絕對能履險如夷--誰來告訴他,能夠得到襄助的「貴人」何在?
「這次的經歷如果回去報告,寫入族史是大有希望了!」
高錐客自語道。
金蛇「嘶」了幾聲,狀感有趣。
「噢,要紀錄你嗎?但很困難哪!因為族史有規定,必須記下用真名真姓的人,以免後代解讀不明呢!」
「嗒」一聲,金蛇便滑落地上,高錐客跟著翻起,就看到金蛇已熟練的游上重回來者手上。
莫可斯居然又回來了!似乎是去了不遠的溪水處淨洗過,指尖還帶著水滴。
「呼,該可以正式道早安了吧!『莫可斯』醫師。」
一旦能面對面時,長年訓練的氣度仍能使人從容開口。何況,在天色大明下,發現眼前人比自己還略低半個頭,感覺氣勢立刻能扳回來。
莫可斯微皺的眉頭似乎對這強調的稱呼有著慍意,但又像想到什麼地忍住,在金蛇「嘶」聲中微微點頭,道:「昨晚多謝你的相助,不然,金公主跟我都會被寄食花消滅。」
「嗯,舉手之勞罷了。」
見對方執禮甚恭,只得也禮尚往來。
「你,是奉命來調查離奇失蹤案的嗎?」莫可斯問。
本想說自己投名帖時的理由,但有昨晚的經驗,稍作推想就知道領主的確有暪著人做奇怪的事,才會有個巫師身份的藥師,又能弄到自己從書中才學過的魔法植物,不如就直接了當承認--高錐客點點頭:「那是我奉派來的目的。」
頓了頓,高錐客又道:「如果閣下能告知潛身於此的原因,在下也感激。」
原是沉冷克制斟酌著說話的莫可斯為這句話轉正視線,仔仔細細看著年齡相若的少年片刻,才道:「這是騎士的禮儀說話法?」時,微微隱動著銀光跳躍。
「沒辦法,這也是從小教育的習慣!」
--對初識者應該客氣的習慣。--
這句話沒說出口。
「如果你目的相同,那目前的資料,就交給你吧。」
莫可斯一歛住隱隱笑意,目光就迅速轉為全黑:「既然是奉命來,可有聽過此地領主兒子的事?」
「嗯,我倒是知道領主是因喪子之痛而引起重病。」
據比劍的副隊長云,在三年前,侯爵獨子因為一次騎馬失控,摔下馬背,撞傷頭,當晚傷重不治而死。
「『病』,是因此而起,但,他沒有死。」
莫可斯道。
「誰?」
「領主之子,沒有死。」
莫可斯撫著金蛇頭頂,道;「當時的名醫盡力搶救,性命是活著,但從此再也不會動。所以才向外頭宣佈人已經死了。不過,他到目前都還活著。」
「那,外面傳言他的病--」
高錐客大惑不解。
莫可斯不帶情緒地道:「身為獨子父親的領主一直希望他恢復神志。而一年後,他得到某人協助,相信可以透過魔法力量喚起他兒子神智。但由於試驗複雜,需要許多實驗對象。」
「這麼說,失踪的少年男女……」高錐客驀地神情凝重。
「由於缺少某種複雜的魔藥做媒介,所以執行多次,還生術仍不斷失敗。領主了解這情況,便下令尋找藥師——」任金蛇游上頸項,悠悠圍在脖間,莫可斯沒看對這景象頗有發表驚論意念的少年,續道:「我借這個機會才能進堡。否則,喀派特堡防範周密,也沒這麼容易進來。」
「我倒很容易就進來。」高錐客順口回道。
「那是因為你正好符合他們實驗的對象要求年紀身量標準。」莫可斯冷冷地道:「如果你沒記得提醒,喝下不該喝的酒,現在你已經全身半僵,不能動彈了。」
「酒?」
恍惚記起昨晚領主勸酒前,被莫可斯打斷的情形,但,那又如何?
「擄拐少年男女常用的藥劑都摻在食水中。如果我沒看錯,侯爵昨晚請飲的睡前酒裡摻的是『凍身劑』,是自冬眠蛇血裡提煉出的麻藥,可以讓人毫無痛苦地被切割流血至死都不會醒來。」
直到看到高大少年的臉白的不像是剛清醒,倒像又昏昏欲睡,莫可斯的沉靜才隱約亂起來:「你難道喝了?」
「酒我是沒喝。但總覺得渴,所以後來有個女侍送蜂蜜水來時,我就喝了兩杯。但我一直維持沒睡熟的假寐,也沒……」
話說到這,高錐客突然感到心臟往內一縮,氣也跟著凝滯。
「該死!」
莫可斯終於表現出初識以來首度的情緒——雖然,一個新朋友不要一見面就以急怒做交情,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了。
「……一定……你體質……發作慢……現在……怎麼辦……」
意識越來越遠去時,莫可斯的聲音都變得斷斷續續。在使勁一咬牙,讓神智清醒片刻,高錐客聽到一個新的聲音。
「呵,終於找到你了!你可真難找啊,『莫可斯』。」
誰?
高錐客努力清醒,但在被自己遺傳魔法體質壓下一夜強烈藥性的魔藥,在清晨重新爆發出來時,力量簡直驚人。
隱約間,聽到莫可斯的聲音:「我還當你為求勝利真是不擇手段了,阿默奇多。」
「我就算不擇手段,也捨不得你的『蛇舌頭』啊!」
對方隱隱的笑音在道:「當我昨天發現有寄食花入侵你住的塔樓時,還嚇了老半天!當然,一定是那個想救兒子心切的笨人類又聽到誰的建言了吧?真是沒耐性的傢伙,我才離開一個月他也等不住。只是連你也會栽在那人手上,真真可悲啊!我猜,你是中了什麼奉承,才會不小心上了當,然後被偷走藥跟魔杖,才被制住吧?否則,依我對你的認識,只要有蛇毒提出的寶貝,你簡直什麼事都能做到啊!」
「謬贊了。」
「不過顯然,侯爵跟新來的人,都沒知曉你還有與強力魔獸溝通的媒介啊。」
思緒越加昏沉,高錐客奮力抽出匕首,猛地往臂上一劃,在鮮血迸出時,意識也稍加清醒片刻,讓他足夠看清目前情境。
莫可斯略出幾步地站在身前,而他對面是個灰色裝束,正式地像個入世僧侶,卻奇特地泛著笑意的人。
正交談的人都沒有注意他,而只繼續道:「否則,以對方能用出寄食花來看,八九也是個巫師。身為巫師一員,怎麼會不知道,要想和擁有控制造化的古老黑魔法驅動術成為一體,關鍵就是『蛇語使』呢?別的不說,單是你現在你的名字能夠不被其他人破解,蛇語封名就是最強大的咒語了!若那傢伙知道寄食花會吃掉有『蛇舌頭』的人,不立刻將他種下的花曬死才怪!」
「你待如何?」
莫可斯迅速打斷人的話。
「我倒也沒如何。」
灰衣人道:「只是咱們原先的打賭,如果有第三人介入害賭局出錯,那我可受不了!所以啊,別怪我趁人之危--但我推測一個沒魔杖的巫師,加上一個中藥劑的新手騎士,顯然是上帝賜給我突破魔法修行的好機會。」
「凱撒大帝征高廬時沒有將蠻人砍盡,真是可惜。」莫可斯冷淡地道。
「唉唉,你是想用拖延術讓你的幫手復原嗎?」叫阿默奇多的人笑的得意:「不過,別忘了,若你已經判斷他中了昨晚侯爵用的『凍身劑』,那還是你之前提供的蛇毒做成啊!如果你對蛇毒的自信沒錯,沒有解藥,他就得『冬眠』至少三天了。」
「他可不是我的幫手。」
莫可斯冷然道:「他也沒跟我一道──在昨晚前,我從沒見過他。我可不會找這種,第一次見面就將名字賣給敵我不分的人,還渾然無覺的笨蛋做幫手。」
這麼說,是--?
本因藥性而昏沉的腦子在匕首跟因危急而產生的求生欲望刺激下,逐漸發揮魔法力拚命清醒時,隱約有點領悟。
「啊啊,即使你替他撇清關係,看過我的人,就算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多少得用上遺忘術--何況他既然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那就只好陪葬。」
阿默奇多悶悶笑著,手中已多出晃動之物。
「放心吧!我不會濫用的!我老早前就想要替那個重寶刻下封印制約咒術,但因為用的是一般語言擔心它可能會被破解。只要有蛇語,這世上,就沒人可能解開它。」
幾幾乎,沒有猶豫的時間,在奪命咒白光奔來前一剎那,急咒護體血焰跟劃出的紅液迸發:「以高錐客˙葛來分多之名,護法!」
一片赤色渲開,正將白光擋住。
老師耳提面命,緊急才用的血命防護圈,居然在這時刻就用上,也真沒輒!但是現在因為什麼勞什子「凍身劑」害自己一點集中力也沒有,咒語都施不上時,只能用出這招。
一手握緊魔杖,一手又將匕首在臂上劃出更深的刀口讓血奔流成陣法,高錐客努力提起的視線裡,看到原在前方的莫可斯驚詫地回身過來,泛著銀光水氣的黑色眼眸緊盯著自己。
只是白光力道極強,赤光法圈沒法支撐太大。
「哦,原來我看走眼了!你的幫手,連法力根基也不錯啊。」
阿默奇多好整以暇的聲音在拚命抵擋時又傳入高錐客耳裡:「真的!以他的年紀來說,我第一次看到有辦法在這麼短時間就施展出這般規模『鳳凰護體咒』的人,能施展做防禦一人已經不錯,居然還能用上血約維持兩人的防禦。這個咒語,可非常複雜啊!」
隨著莫可斯退近自己而得以縮小防護展範圍,高錐客只覺得對方法力逐步增加,感覺此人底蘊跟授業恩師不相上下,雖然他是在稱贊自己,但幾乎已撐不住。
「專心,念住你的名字!」
忽地,聽到身旁莫可斯低喝。
「呃?」
藥性又重展威力時沒能考慮,高錐客左胸已感一涼。
金蛇不知何時,「咻」地竄上自己身體,直鑽盔甲隙處而入,彷彿將什麼往自己心口處一貼。
然後瞬間,有種藥力減弱,己身力量重新升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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