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試劍
「遠方來的騎士啊!」
看著介紹信,內城管理者的聲音緩和些:「派爾親王的名聲我們也是久仰,效忠親王的,是號稱北方最強的騎士團,多次抵抗蠻族登岸的入侵者。」
「不過,居然會讓這麼年輕的人,就出來單身行俠,還真不可思議。」
一旁檢查行李的,是內城騎士隊副隊長。
「聽說派爾親王領地,由於有特殊族群出沒,所以麾下人才輩出,想必這位,嗯,葛來分多家新繼承人,也有不同凡響吧?」
「不敢。」
輕輕俯身,也是禮節。
「我倒想試試北方武學。」
……
「那是什麼?見習騎士的挑戰?」
「嗯,離上次有人來拜會比試,也已經快半年了,有點新鮮事也不錯。」
「但為什麼這麼多人圍觀,麥可?是誰接受比賽?」
「副隊長。」
「副隊長?他可是曾被派去參加過兩次海防戌守的名戰士,那來者是誰?」
「這才是怪事!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而已,就算是當侍從也還年輕。就已經和副隊長的劍術鬥上半個鐘頭。」
「不可思議,那個少年到現在都還游刃有餘的樣子!」
「那見習騎士哪來的?」
「聽說來自派爾親王領地。」
「以抗北方外敵出名的武術盛地?難怪身手不凡!」
「就算這樣,能和副隊長戰這麼久,也不是一般少年就能做到的!」
「沒錯,他的劍術太驚人,而且你看仔細,幾乎都是副隊長在防守。」
「真的不可思議。」
城堡必有的練武場裡,一來一往的身影專心對戰,不時有場外觀者竊竊私語。
還不夠。
閃身繞到對手背後,高錐客心想。
能成為領地騎士副隊長的人果然不容小覻,但自己應還略略勝出一籌,約在幾回合前,已經穩拿找出破綻的方法。但仍覺得下手時機不好。
──得再引出多一點人來。
又是長劍刺出時,終於,發現私語的聲音多了敬意:
「侯爵大人也來看了!」
「嗯,在城樓。」
「大人現在氣色也好很多。」
「是藥師說可以出外吹風的吧!」
「昨天我還看見他熬沒聽過的藥。」
藥師?
倏地一劍輕翻,在看似平手瞬間,高錐客突然收住劍:「多謝賜教。」
一直防守的副隊長見對方主動收手,又一副感謝模樣,倒讓自己面子十足,當下說幾句場面話:「不錯不錯,果然是戴峰騎士訓練出的見習侍從,很有根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應和過去。
「副隊長還是技高一籌!看那見習騎士知難而退。不過怎麼攻防那麼久?」
「副隊長當然厲害!之前那自然是陪小孩子玩玩,給後生晚輩點信心罷了!」
在圍觀的僕役紛紛以外行人眼光註解,副隊長已向這位「小孩」頗有禮貌的重問姓名來意。
「副隊長。」一名女侍前來道:「侯爵大人邀請遠來騎士跟我們一道晚膳。」
「感謝閣下賞賜。」
按禮向武場上方樓台上的貴族致敬時,高錐客心裡為自己能完全不引起懷疑進入喀派特堡的方法喝采。
忽地,身為武者的敏銳,使他迅速抬頭。正好看到一個凝住的視線,轉開。
很熟悉,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以自己幼時以來長久訓練的隨時記憶力印證,沒錯!確實是前日在外城村鎮瞥過一次的藥師。
昨天在內城鐵店裡聽說的消息中,那位藥師,是目前堡主最信賴的名醫,也是惟一剋化堡主沉疴的人。有如此高明醫術的人,據聞卻是--
望見返身入堡的侯爵身後跟著的身影,高錐客反芻著傳言。
「真是英雄出少年。」
領他進休息室的副隊長忽然有感而發。
「前輩?」
高錐客謹守騎士規矩,謙謙詢問。
「在那位新來的藥師用奇藥,讓一堆無法解決城主難題的老醫生下不了台時,我還笑那些老醫師被他們的白鬍子遮住視線。沒想到今天我也差點被個少年難倒。」副隊長不無感慨地道。
「您過謙了,要不是您讓招,我還撐不了那麼多時呢。」高錐客道。
「不用客氣,我是知道誰強的。倒多謝你在人前留面子給我。至少我不像那些被侯爵趕出去的大夫那樣難堪。」副隊長似豁達地道。
「那藥師能力過人。」高錐客不著痕跡地問:「不知是哪裡人?」
「他有什麼能力不知道。我們誰也不知他的面目,也沒由他治過。只有剛來時,侯爵大人跟他談過話。偶爾在堡內遇上時,從沒聽他吐過一個字,誰知是什麼人?要不是男僕愛德華有次送早餐去得早,撞見他斗篷沒全拉下時的面孔還很年輕,大概連他是少年也沒人知道。而他究竟做什麼事,我們也不知曉。不過,侯爵大人好長一段日子沒能出房,現在能夠起來理事,的確是最近的事。雖然我沒見過,但想必有服用些藥物。」
「原來如此。」
「不過,」副隊長又道:「如果侯爵邀你共膳,必會有藥師隨行,如果想知道他是什麼人,不妨在用餐時探問吧!」
呃?
高錐客一愕,看到副隊長富經驗的笑意:「年輕騎士,都是為立功才會四處遊歷。這不是你的目的嗎?我們早也有些人懷疑那醫師是否別有居心,才應侯爵召令而來投效,但還沒有辦法揭穿。如果你能替我們解決問題,就萬事拜託!」
薑是老的辣。
在前赴堡主請宴途中,高錐客想--自己之前比劍,到底有沒有真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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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流言
晚餐雖不是最正式,但也合一定的禮數。
「遠道而來,很辛苦吧?計算路程,再怎麼快馬,也得花半個月。」侯爵在用餐中問:「一路上,有碰到什麼有趣見聞嗎?」
「嗯,見聞嗎……」
對於自己座騎是飛馬,因此可以用一天的時間就來到外城樹林。從鎮郊才裝成行旅人而至一事很容易,但要臨時說出根本沒有過的見聞,卻有點麻煩。
「我還想知道最近山北方的情形。」侯爵又開口:「聽說,有盜賊團出沒。行路時,要結伴了吧?」
「非行商,倒還好。」
字斟字酌地回答時,高錐客仍抽空打量環境。
身為堡主的侯爵是個容態溫文的長者,雖然已過半白的年紀使他有些蒼老的髮絲跟皺紋,但仍是親切和藹,的確有執政者的雍容氣度。
這樣的首長,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消息外傳呢?
同時,他怎麼會用上一個奇特的藥師?
暗忖侯爵到底知不知曉此時坐在自己對面,黑斗蓬遮住半臉,只默默聽著自己跟侯爵問答的少年也是巫師身份;同時思考該不該揭曉,終於,高錐客決定--留著觀察。
任務優先。
「閣下,用完餐後,還要上酒嗎?」
在僕役長低聲詢問時,星空正走到水瓶時的晚點。
「客人有需要嗎?」
「閣下請謹記在最晚在水瓶時結束前服藥。」
藥師清冷淡漠的理智口吻,使高錐客又往他看一眼。不過黑袍仍遮得嚴嚴實實。
「也對,不要讓遠行客人勞累。您是說有親王的信函吧?那明日再回覆。查斯特,帶尊客去歇息吧。」
「感謝閣下。」
按禮道別後,高錐客跟著持燭光的侍僕轉往別塔。
「先生,請走左邊的樓梯。」
在偏庭樓邊的短廊口,侍僕道:「右邊是往莫可斯藥師所居的塔。」
「我還以為既然是照顧閣下病體的藥師,應該住在主塔內的側房。」
高錐客試探地問著,只換來那位年已五十的世僕銅牆鐵壁般的眼神:「主人有他自己的想法。先生,夜已深,請自休息,不用亂走。」
「當然。」
平心靜氣地堆起笑容,是出門原則。
雖然要搬出這表情挺累人的。
等到在客室裡揉著臉,將努力笑一天的表情軟化下,高錐客大大嘆口氣。
「行走江湖」還真是不容易啊!要維持騎士的禮儀,也很為難。
*****
在夜半起來,小心探查堡內環境,是自己預訂的計畫,但在一陣微弱的魔法波動──雖極輕小,已足以使敏銳的自己驚覺──而起,又另當別論。
「時間。」
按起隨身不離的長劍,高錐客輕捷起身,藉著靠床的天窗看出去,估算月亮行走的角度,暗暗想著:「正好是白羊時。」
那服藥的時間已經過了。
藥──?
心想著,高錐客輕輕移動門栓。
「卡」一聲,內門裡的木栓推開,門卻紋絲不動。
被人反鎖?
高錐客心裡好笑:「這是待客之道嗎?」
或著,跟侍僕臨行前吩咐的不要行走有關係?
原先還認為領主可能沒有什麼問題,但此時的舉動,倒令自己生疑。
高錐客從鞋裡掏出從小就有的護身用匕首,以刀背伸入門的縫隙,卡住門栓後輕輕往上一抬。
門栓紋絲不動。
高錐客用更大點的力量往上,猛然一震,彷彿被火燙到般陡然縮手,匕首拿捏不住直跌往下,好在因在門隙中直墜而下,因此只發出一聲悶悶地擊地微響。
「鎖門咒」一辭,正好在去年前從老師口中得到,只是沒想到今天就碰到。
是誰用魔法鎖住外門?這樣是避免屋裡人絕對不能從門出去吧!雖然有窗,但客房半窗也不大,鑽不出去,還是得從門。既然門都被魔法鎖住,也不用想去撞門,大概也會被灼傷回來。這時候……
考慮再三,高錐客終於從行囊底層掏出老師帶自己去遙遠的都會市集老店買來的魔杖。
雖然是想按長老所言秉持騎士行動,但目前,似也得靠其他方法。
輕輕唸著咒,魔杖往門隙一點。只聽得「卡」一聲,有像埋藏火種輕輕「爆」了下的聲音。跟著,門向外滑開。
趕在被抬飛的門栓落地前搶住木條,小心放在門旁,高錐客開始觀察四周。
很安靜,的確是入夜的情況。
不過,也未免太安靜了。就算領主不用僕人半夜奔走送酒送菜,夜巡衛哨也該有些人吧!這裡可是侯爵之堡。而且……
高錐客慢慢將手力握緊,再緩緩放開。
的確,有某種淡淡的魔法飄浮,不知道範圍多大。
這個城,被魔法封印了!
是誰呢?
思索著,高錐客自門外走廊窗口望去。
對塔是沉靜無聲的。
原先是來探查侯爵古堡事件,誰知道問題越來越多。那個被副隊長提起,叫「莫可斯」的年輕藥師不會就是罪魁禍首吧?雖然無法想像打量起來頂多比自己大上幾歲的人怎麼會有那種力量,但,這是惟一的線索。
吸口氣,高錐客重新返回房間,取出壓底的裝備。
值得調查。
輕步下樓,暗夜無聲裡,長年的野地、格鬥訓練,能讓自己俐落地來到別塔底層分道樓梯口,在這裡望出去,外庭仍是無聲無息。
真有點沉靜過份,至少也該有點蟲豸之聲,才像庭園。
突然,一陣輕微但急劇的「嘶嘶」從高錐客將走近的樓梯間傳出,耳目靈敏的高錐客幾乎是反射地往後一跳。
絕對是蛇的聲音!
那如果有什麼東西能讓這個近年來被族人譽為「東昇之日」、「真勇士」,以「成為當代最強騎士」為目標的葛來分多感到「不適」(這是老師替他想出代替「驚懼」的名辭)的東西,非蛇莫屬!這也是高錐客從小就寧可終年隨長輩在外出走行俠,而不太願意待在族人所在處的原因:派爾親王領地所近的荒野,常有些怪毒蛇出沒,在他小時侯還有年冬夜潛進他被中取暖——雖然他立刻發現而將蛇殺了,但仍然印象深刻。
軟溜溜,滑冰冰的毒冷感。
樓梯間的蛇聲持續好久,一直沒停。
終於,打算去找其他地方線索的高錐客握緊長劍,慢慢找過去。
聲音來源,是一條全身近乎金線般修長光麗的小型蛇。斑紋璀璨,鱗甲細致,令對蛇有「保持距離」想法的高錐客不免走近細看。
這種類的蛇,還真沒見過。
行走在外,毒物猛獸、花草樹木都是得博覽學習以備有需時使用,但,居然沒見過有純金色的蛇。的確,是有見過些淡黃色或淺黃色的蛇種,但那類蛇皮不過是上面的鱗有顏色,貼地的腹面,多是乳白。還真的從沒見過這樣通體金光,簡直像用黃金打造成的蛇。
因為專心觀察,靠得近了些,高錐客才注意到這蛇的尾巴被釘在樓梯下一處石頭中。不是普通的釘,而是用魔法施加上去。小金蛇不斷扭動,似乎想甩開這個束縛,卻辦不到,因此「嘶嘶」急鳴像在呼救。
這看來絕不是普通被困的蛇。
按自己本性,離蛇越遠越好。但這條蛇拚命地想離開,簡直像個急著做事卻被阻止的人那般心急如焚——在這情形下,身為騎士不救援似乎不好。
譬如打獵需要時會打兔子,但平時一樣能救野兔脫出狼口。高錐客反覆思量長老素昔教導的「仁愛」守則,終於,慢慢走近。
「你想我救你?」
金蛇停下動作,幾乎是像在回應般的點了頭。。
「好吧,老師提過世上有人可以跟蛇通話。這麼說,就是蛇聽得懂人話?看來你也是如此!我先說好,我救是可以,但麻煩你一能動就消失。還有,千萬不要想攻擊我!我不像《伊索寓言》裡講的農夫,救蛇還被蛇咬。如果你想走到我身邊,我的劍絕不留情!」
金蛇微微減弱波動,彷彿真能聽懂自己說明,完全等待著。
拿起魔杖,輕輕唸出咒語,往石上一點。
「喀」一聲,石磚從中裂成兩半,小金蛇立刻伸頸往尾端一碰,彷彿有金光一閃,接著,牠便整個脫離鎖的束縛。
這條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很奇怪。
確認蛇是開始往階梯上遊去,沒有靠近自己,高錐客才開始忖度。
金蛇才游兩階便回過頸來,「嘶嘶」幾聲,同時蛇頭往樓梯上方連揚數次。
難道是叫我跟牠走?
納悶地想著,高錐客突然又想到,僕役就算不如雲,但應該也不會少人的侯爵堡裡,怎麼會有條蛇,還是被人用魔法鎖住的蛇?這連在普通人屋裡都不可能!這麼說,也許這條蛇真是線索?
但什麼線索不好派,偏要派蛇?上帝回應自己祈禱是這麼回應的嗎?
搖著頭,高錐客決定跟著蛇走。
金蛇看來甚有靈性,極不可思議地配合距離游走自己前往五階左右,在轉上樓,約和自己對塔同高度的樓層後,在頂端惟一的房門前停下。
房前瀰漫著黑霧一片,似乎未聞任何氣息。
高錐客正在打量,卻見小金蛇昂起頭,蛇信翻吐,透出嘶聲;令人吃驚的,是房中也回應出一串嘶語。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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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面見
實在很難決定該怎麼處置。
盤在房門口的金蛇回頭扭向自己,讓人隱約有著對這種冷血動物不安。但聽牠語聲焦躁,越談越急,卻又不同於冷血地關心。
忽然,金蛇長頸,頭向房門猛頂去,「轟」一聲,蛇身冒起火。
「嘶—嘶—」的長聲尖起時,房中似乎也傳來急切的回應,簡直就像人在對談,以至高錐客想也沒想,魔杖一揮喚起「水來」,迅速澆息蛇身上的火。
「你要救房裡的,唔,同伴?」
看著鱗布焦痕的金甲,高錐客也有些驚訝。
老師雖云魔獸多數忠心其主,自己所豢的飛馬安琪兒確實也如此,但想不到連冷血如蛇的動物也會。莫非房中是牠的伴侶?儘管想不出有誰會無聊到用魔法封門去鎖住一條蛇,但剛才金蛇確實是被魔法封鎖的門反彈。
高錐客心下轉念,當即重產應備,同時將魔杖揮向房門,唸出咒語:「……開。」
門緣陡地燒起,有股咒語封印的力量跟自己抗衡般。好在剛才蛇的撞門減去咒語,自己再加強力量後,門便「呀」一聲往內倒下,燃燒的焰也在封印咒一散後瞬間消滅。
「……誰?」
昏暗的屋中,隱綽著個人影。
好在有人。
心裡鬆口氣,而被詢問的情況下,長久的騎士訓練(重點是,之前來此送上族主介紹信時也早已經公開過),使自己第一時間開口回答:「 高錐客‧葛來分多,派爾親王領地騎士。」
「噢。」
房中人低低應了一聲:「原來是你。我還奇怪誰救了金公主。」
「金公主?」
高錐客沒聽懂,但那低聲的音調倒是先聽出來:「你是,莫可斯……醫師?」
雖然眼前滿室的黑霧使視線不明,但比起原先完全斗篷罩面的情形已能看清楚多了。尤其在窗外雲霧散開,月色淡入時,更能描出輪廓。
一位氣質端凜,神色嚴肅的人。因背光而看不清楚臉容,感覺彷彿已成年,但聲音又顯示青澀許多。
「為什麼你被鎖在這裡」的問句還沒出口,金蛇已迅速爬扭上前。
黑暗中,明亮的金絲纏到莫可斯身上(他完全不在意蛇的態度最令高錐客驚訝),大約可見蛇用頭往莫可斯項間附近點蹭,似乎碰了什麼,跟著聽到「鏘鋃」數聲,只見原先一直反臂在後的莫可斯身體動了動,彷彿是蛇又「嘶」了幾句,然後便聽到空氣中有種爆烈的火花氣,莫可斯隨即站起來,像是已被困住很久似地頓頓手腳。
對了!
高錐客突然記起,剛才那條小金蛇向房內吐語時,房內也有嘶音回牠,那豈不表示,房中還有個地方有蛇?
得找清楚--不過,這人又是怎麼會在這?
「啊,還沒道謝。嗯,莫可斯醫師。」
金蛇繞身的人微微一震似地,審慎地看過來。
「是副隊長說起過大名。」
高錐客泰然地道。
「當然,前天感蒙隱住飛馬的真相,自也承情。」
「只是同道份上,順手罷了。」
莫可斯絲毫不帶情緒地道:「出門遠行,自己小心。」
這人,究竟是怎麼年紀心態呢?
在暗中看不清,只能隱約覺得凜冽之氣,高錐客轉向正題:「說得也是。倒是--身為領主藥師,又這麼小心謹慎的人,怎麼被鎖在這房裡呢?」
也不是刻意,只是,自幼的環境,使自己會本能地對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傢伙冒火。
話沒問完,突然斜方一陣低沉的輕嘶聲,才想看是不是另一條蛇竄出,腳下就已直硬,整個人跟著栽倒。
「怎,怎麼回事?」
全身像被施咒般動彈不得,使一直全神戒備但仍受措的高錐客氣急不已。
「原來,你真的叫高錐客‧葛來分多。」
剛救出來,敵友都還不明的莫可斯倒真正感覺訝然地說。
「我當然是叫這名字!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渾身僵硬的高錐客即使心下驚疑不定,完全不知對方是用什麼魔法時,仍昂然回答。
抬高眼,卻瞥見莫可斯的側影:「真是太不聰明了。即使是普通的旅行人,都會知道不要隨便在剛認識的陌生人前報上自己名字,要先探問對方的旅行原因,所去目的地裡有沒有兩人共同認識的人,然後做個問答探究,確定陌生人大體是可靠的,才交代自己家世背景跟真實姓名,這是出門在外的常識──還是騎士都喜歡直接報名以便揚名呢?」
「誰知會有這麼沒騎士精神的人?」
——名字是最古老的咒文,而且可以隨著擁有者的魔力而增強為最強的術法。所以,不要輕易告知自己的真名。——
想起傳授魔法的師父諄諄告誡過的話(雖然他講話語氣總像在說笑),高錐客暗罵自己真是該早聽話,也不用現在還被訓話。等自己有辦法爬起來時,非好好討回本才行。
拂開黑長髮的莫可斯沒有回答,仍像在接續前日般教訓地背誦起「出門須知」:
「我還以為那介紹信是假的,沒想到是自己送上?毫不考慮就深陷敵人營中,危險。你怎麼知道侯爵是怎麼樣的人?你怎麼知道被關的人是真被關,還是假做陷阱?還有,你認得真的侯爵嗎?如果他只是派人偽裝他的模樣做替身,真身卻隱做其他身份:像僕伇之類,那你怎麼辦?不是會反被他制服嗎?」
「我怎麼知道我會被人用魔法制住?我的消息裡,侯爵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會魔法!」高錐客揚起視線,在嘗試多次後,放下在心內默唸解咒的念頭:「而且,我也預設即使他真請黑魔法師替他作咒時,我大體不可能輸──只是我沒想到他能請到會用特殊語言施咒的人,不然我也能解開這類鎖身術。」
抗衡地用不甘示弱語氣回口時,離莫可斯俯身觀察自己的距離更近,使高錐客注意他被黑長髮隱隱遮住的臉龐秀雅淡然,的確如堡僕所見,還是初出茅廬的少年——別說有差幾歲,根本像是和自己同齡的人。只是一雙眼睛,深得如同宇宙邊緣足以連星河都吞噬的黑幕,才增加了一層歲月的眩度。
瞬間,有種星河消失的深夜沉下之感。

@呼呼,最近忙得很啊(遠目)

  啊啊,少年期,就是.....那樣吧!!真想趕快升級到青年期的「野餐」趣啊!XD

另,50nno 一直是咱心中的天神啊!她的構思正是咱心中的衛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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