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是拜祖先的日子。
日曦很明白。
所以，今天他也乖乖跟著父親，在家裡開了正門，幫著擺了桌，看著奶奶跟叔公們安置好供品，一起上香。
今年是在父親這拜，去年是在爸爸那拜。
「有兩個人就好了。」
日曦想到才上完的「分數」課，說。
父親正將香插入門邊小小地放香用竹筒裡，聽到自己的話，微微笑了，在又行完禮後，才引自己回到大廳：「是啊，你覺得，該有個弟弟比較好吧？」
「我有弟弟？」
日曦有點奇怪：他已經唸二年級，漸漸知道，要有爸爸跟媽媽才有小孩。
父親跟爸爸很恩愛沒錯，不過日曦得承認，他想不出怎麼樣能讓爸爸生小孩。
「有弟弟的話，你會疼他？」父親繼續問。
日曦更奇怪：父親好像從沒追問這麼多的時候。
「我有弟弟嗎？」
鼓起勇氣的反問時，日曦看到父親笑了：「也許。」
難道爸爸現在沒上來是為這原因？
「嗯，爸爸，在，在杭州休養，是因為這樣？」
日曦真的是很認真的問（因為他很崇拜的漂亮班導上個月才因為生小孩請假）。
父親笑了個仰天：「真能猜！這也不錯！」
什麼啊？
一直到可以燒紙的時候，日曦都沒搞懂。
不過到了晚上，搭飛機來到杭州見爸爸時，更不能了解了。
爸爸大概有一直保持跑步，所以小腹很平－－這樣不可能有弟弟啊。
日曦在跟父親陪爸爸吃消夜（是吳家的爺爺留的粥，很香，自己都聞著有點餓，所以父親有讓自己吃一小碗，但還是得刷牙才能睡，快十一點了。），一直很努力地看著（小腦袋閃過「研究」這個高深名辭），仍不太懂。
到父親去洗塵，爸爸看到自己窩客廳沙發椅上打瞌睡都還沒有回房的等著，才有點驚奇地問：「小曦，怎麼還不睡？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長大。」
日曦揉著睡眼，看著爸爸的薄衣跟不在眼前的父親，呆呆地問：「爸爸，我幾時有弟弟啊？會生嗎？」
這話讓爸爸才洗過澡的臉看來更紅，日曦似乎隱約聽到爸爸在小聲罵「小花又教壞小孩」，便努力微笑地過來將自己抱在膝頭上：「嗯，小曦是可以當哥哥了。不過弟弟嘛，嗯，現在還在長大，要大一點才能出來。」
喔？
可是肚子沒大啊。
日曦很想再問清楚，不過擋這麼久真的好累喔！而且爸爸好久沒抱他了，抱著也舒服，日曦決定，先睡再說。
第二天他們還要再去長沙拜拜，要拜的是二太公－－那是父親的師父，不過輩份跟父親的爺爺同輩年紀卻又再大一輪以上－－日曦學不太懂，總之，他知道「學生也要紀念老師才是有禮貌。而且二太公的兒子都去世、孫子出國很多年，輪流回來掃墓，父親住國內，才會年年掃。
現在日曦也才大到能來掃墓－－因為奶奶總說，小孩兒魂不全，不能亂走亂跑。
父親有沒有相信魂是看不出來，但他還是很敬重。
爸爸每次來都要認真地研究這座墓（是父親按二太公要求設定的喔），然後一面看墓碑上的字一面感嘆地說：「二爺還真是跟我爺爺說的那樣，一心不變，放在老時代可真難得。」
什麼難得呢？
日曦好好奇。爸爸似乎也看出來，於是，在等香燒的時間，爸爸抱著他，將吳家太爺爺說過的故事再說給自己聽。
「好厲害喔！二太公麼厲害啊？」
日曦想像那種畫面（他有看過武俠電影了），感覺二太公就是那種穿古裝的人－－父親好像也可以，不過父親都穿西裝。
「還不止呢！」爸爸又開始說後來，跟他們自己家有關的匕首、跟父親有關的練功，還有最後父親主持的葬禮。聽到一起放下的棺木時，日曦覺得這樣做好像真的很偉大（雖然他也不知道偉大在哪裡，但爸爸說話的表情看來就是偉大。）
「你喜歡，我也可以為你這麼做。」
父親笑很輕的聲音降低時，日曦聰明地知道要當沒聽到，還是趕快跳出爸爸懷裡，去跟二太公上香，請二太公保祐自己如今開始練功，也能很優秀。
在爸爸低唸「再貧我自己回家去」的碎語中，日曦想，這時還真希望有個弟弟，可以跟自己玩兒去。王胖伯說過，太「閃」的場景很傷眼的。
多年之後，他確實有弟弟。也總在年年大節日裡不斷重逢。
「曦哥，我都要結婚了，你也別太慢啊。」
小時嫩嫩的小靈，現在倒是會開玩笑：「不然我擔心你要走父親的路－－那我可得多生幾個。」
「少貧了！你快去生，霍家阿姨才高興。」
笑罵著，看弟弟去跟准弟媳試禮服去，日曦想，確實也得努力。
他還希望，有天也能帶自己珍惜的妻兒，在未來清明節，為前人相愛的故事再接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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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來想要個「小倒斗」文，最後變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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