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一血千里
  走這我熟悉的江南園林長廊,我越走越奇怪。
  這地方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之前在春院,說是院門閉鎖所以沒人倒合理,現在我在這地方也看不到人就覺得怪。
  人都到哪去了?
  正思索著,黑眼睛又轉過身,還是一口牙的笑:「對了,怕您不知要找什麼,先來討論下吧。」
  「要討論不如找人問吧?」我有點煩,而且走得也累。本來想休息,碰上黑眼鏡雖然讓我們出了鱗宮,但又來走這些庭園通道,也不知要往哪走,真是莫名其妙。
  小花給的茶點不多,我想不宜立刻吃掉,還是一人一半分配地收著,現在都到地面上,最不濟,徒步都能走回家--要順便去樓外樓更好,補補。
  「要能找到人,也得有點功夫。」黑眼鏡感覺是霎了霎眼(照我推想應該有),向他後頭的庭院指指:「不過我也還在找。咱們分兩撥,應該找比較快,至少比在風沙裡快多了。」
  小花沒立刻評論,我倒是已經先記起來,塔木陀那劇烈的沙塵暴裡,黑眼鏡是第一時間跟悶油瓶一起到處救人的人。雖說來救我的原因可能還是賣三叔的帳,但算起來在「雞冠蛇養殖場」也是他幫手,似乎也不是不能聯手的。
  因此我問:「要找什麼人?難道你也不是正門進來的?」
  黑眼鏡笑得嘴都合不攏:「小三爺還真能說話。不過這兒若不是主人相請,本來就是連門都沒有的地方,按我知曉,就是您家相與的幾位,近十年來,除了曾因為得太夫人賞識而邀請過的二爺,能夠在上任主人繼位時被請,從此得了每年賞花帖的資格外,都沒人能夠從正門進過。」
  什麼意思?還是有其他人來過,只是不走正門嗎?可二叔不是之前也才接過帖子?
  但看二叔回來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正常出入的,難道差別在這?
  我回神時,是小花接過話:「上回的欠金還沒給,我可不收白條的!何況你要找的東西肯定都麻煩,否則不會再來一趟。」
  小花這麼「沒大器」的說話態度倒讓我有點懵,轉念一想,就猜到他八成要替我「鞏固交易」。看來黑眼鏡也是了解彼此底細的,用不著像對著王八邱那些人時,需要帶笑不笑地拖延時間,發假訊息,直接提籌碼還快!像最初在北京,小花幫霍老婆子邀我們(雖說主力是悶油瓶)入夥時,也是直接開價。
  所以與其說黑眼鏡不是需要特意擺譜裝威風震嚇的人,不如說他是能力值在不能被唬的等級,何況來那府最初也是他找的,倒不如直接講白。
  想通時,黑眼鏡已經開心地笑了:「花兒爺既然講價碼,可沒忘記一件歸一件吧?剛能帶出鱗宮可是小的繞出來的功勞,怎麼說也能抵一次,您要哪件?」
  「刀!」「吳邪!」
  我們同時出口的瞬間,小花在我身後狠捏一把,差點疼出我的眼淚,而黑眼鏡則顯然樂不可支的樣子:「兩位各講各話,小的該奉誰命才好?」
  「誰各講各話了?」
  小花踏上一步,橫我一眼:「單純只是因為老親戚看不下,不得不開口--三爺要在這,肯定說算盤不是這般算。現在小三爺是新手,要純忽悠也要看在誰前頭。」
  「哎哎,也是啊,」黑眼鏡認真地推推眼鏡:「兩位總是親~戚家。不過小的倒不明白,哪裡有誤了?」
  我也不明白,感覺黑眼鏡也是就事論事談條件,他也回救一次,抵一次自然合理。但背上肉都還在隱隱作痛,小花那手勁猛起來也要命的,只是憋著淚等他們對話。
  「這次算入倒無妨,但顯然你又要人幫忙找了。」小花用一種在我看來是「說大人,則藐之」的態度,也很講價(有點討價還價,不輸胖子)地說:「既然又要人幫忙,該給的還是得給。雖然我家做廣泛的生意,但明道價碼還是有個準的。」
  「哎,花兒爺果然是滴水不漏的當家,想多掙點零頭都沒機會啊!可小三爺也算在接生意裡嗎?」
  他們兩個一遞一話間,我已經沒法插口,要聽也不是不行,但我比較有興趣打量四周。跟著黑眼鏡出廳後,我們也繞了幾個迴廊,真的沒有之前昏昏沉沉的情況。記得小花說了,如果按那府的「正路」進入,能夠不受園裡佈局影響,而且可以反向地利用同樣是類效果的建構,使人提神醒腦,我挺好奇是用什麼方法。顯然不是隨時準備吊繩拉桶冷水就潑上。
  側身研究最近的一根廊柱,仍是普通老式大家族建築物,跟小花在北京的宅子相似,連上頭圖案都很像。
  咦?圖案?
  我回過神時,已經探到後頭的另一根柱子,越看越驚訝。
  這上頭的圖案,跟小花家內院裡繪的陣很像。
  簡直一個樣啊!
  想著,我又踏往下方伸完院落的部分。
  記得小花說過,他家內院是當年用張家人古傳祖法畫的類伏魔封印用的陣。那府怎麼也用?
  而說起來,那陣又是為了封把匕首--而二爺當年也來過這裡!
  全串在一起時,我反而攪不清了!究竟當年的陣是翻書找出來的,還是因為他們來過那府學回去的?既然那府裡有某處有青銅門雕圖可以讓人拓印,可能……
  話說這畫在廊柱上的圖小花沒留意嗎?
  「吳邪!」
  我的手腕瞬間連衣服被人往後拎住,轉頭看自然是小花:「可別碰上!黑瞎子離去前交代,他少數的認知裡,柱子不宜亂碰,往往都有機關跟下頭鱗宮相連。」
  「離去?」我一轉頭,果然黑眼鏡不在原處,更是奇了:「我還以為要跟他一起走。他似乎知道那府的路。」
  「我可不要。」小花乾脆俐落地表示:「再說,依他的身份,大概也只知道某些已經被封住的路,否則他不會到現在還瞎繞而已。他的時間很寶貴,不隨便浪費的。」
  「聽起來,你挺清楚他的。」
  我說:「黑眼鏡有要我們找什麼嗎?」
  「公事公辦,我只知道該知道的事。」小花語氣放柔,但相當斬截:「要不了解合作的對象能力條件如何,要怎麼運用可不容易。」
  這好像拐彎子說明我是需要照顧的。
  想到最初在北京分兩路進行工作時,小花也是優先挑悶油瓶,雖然他後來解釋過他是不想我去危險地方,不過按我判斷,在那個時候小花絕對還在「保持距離」的心態,所以對他來說,能力值高的悶油瓶比較有用。
  不過如今都已經混到這地步,也沒什麼好算舊帳,反正都是同氣連枝,我就問:「是,敢問大當家,我們知道什麼資訊,又要合作尋找什麼來了?」
  小花笑了,捏我一記,扯著回到主廊上,才說:「我們已經知道那府裡的鱗宮,是利用奇門遁甲變化。上頭,只怕也如此。雖然沒有黃蓉的家學淵源,但九宮八卦最根本是建立自五行。掌握關鍵,我們應該可以查到那府中樞間。黑瞎子熟悉的道路不在此,所以他也得重找過。好在他有大概的方位,按他算,此次生門在震三,又臨著下方水路,正合解卦。」
  「解卦,那不是去年齊老爺子……」我脫口而出,又被小花一個示意收住口。
  「親愛的,隔牆有耳。」
  那你還說這麼多?
  我想吐槽,但小花又加句「白天跟夜晚的守園系統不同」時,我也沒話可講。
  畢竟我不知道真相,想想,又追問一句:「黑眼鏡他為什麼會算?我還以為他是旗人。」
  「瞎子不都要學算命?」小花淡淡地道:「何況有他祖上傳下的龍圖,最能摸出。」
  儘管小花講話中對黑眼鏡微有點刺語,不過倒是將我想知道的情報都說了。我對黑眼鏡居然也有看奇門遁甲的能力還真的挺佩服的,也許蛇沼裡,三叔他們明明晚進,後來卻會跑到我和胖子一夥人前頭,除了按悶油瓶跟陳文錦當年的舊記號外,有個不定時看出西王母國陣式的人也有因素。
  不過龍圖又是什麼?我以為上古有河圖洛書已經夠玄了。
  問小花,小花說他向來不問這麼多,知道關鍵就夠。這確實是他家的傳統:蒐集資料雖然多,卻只管自己需要的部分,絕不再浪費更多的心力,因為他們需要的範圍太廣了!尤其小花做當家,不像過去的祖輩只要經商習文,還多了練武唱戲,連以前祖輩只是僱人,不親自下地幹的活都自己本人上了。心力分的多,關於更細微的古物品鑑能力就沒法再琢磨了。有時我們閒聊,小花也說過,不是真有目的去新月飯店,或是明確的明器,他也不輕易出手,免得落下話柄。
  也許將來日曦可以多磨磨這塊。
  我正衡量「教育」這塊更難掌握的領域時,聽到小花問:「你剛才怎麼一直往院中走?叫了也不應,要不是黑瞎子離開前都擺一副看好戲態度,前半段就能拉住你。」
  我很清楚小花每次顧慮我的需要時,往往不得不忍下他原先規畫的事宜,有點抱歉,輕輕伸手拉拉他,好在沒被甩開,但也只是輕輕回握,不像平常有空慢慢摩弄,大概有點不開心。為了讓小花轉移情緒,我試著討論:「這柱子上的花紋長得跟你家的挺像,你覺得呢?」
  「看來有定期保養,油漆挺光亮,哪來的花紋?」小花用幾個角度仔細衡度過後,明確地回我。
  難道小花看不到嗎?
  我奇了,正努力回憶我在北京小花家老宅看過的圖紋時,聽到小花斟酌更快,說:「你衣服掀開來一下。」
  幸好黑眼鏡走另條路找去,不然回頭又要笑一頓。
  暗自估計地將衣服抬起,我感覺小花微涼的手摸過背脊,嘆口氣地說:「看來這裡也有用過張家人的血畫了陣,難怪也沒有蟲,他們家的特殊血質的能力之一不就是驅蟲?那府果然跟他們有淵源,還不知道二爺他們當年來時知不知道這層關係。」
  牛逼的張家人血被小花規劃入防蚊液裡叫我心頭好笑,但氣氛立刻輕鬆下來。想想,我問:「所以你看不到?可你家的不是也能看到?」
  「我家裡,是當年爺爺求了大佛爺,再加上二爺的情份才能用上的。」小花思索地順著我指過的地方,去摸他說看來仍通體黑漆的廊柱:「而且那時的陣,只是單純為了鎮壓匕首陰氣以及鎖住我找回來的棺材菌,然後將陰氣過給我媽。只有跟我媽有血緣相連的人才能看見血陣,而且,在封印完成後,陣法會跟著消失。聽我爺爺說過,除了施畫著跟受陣者外,這種特殊圖案一般沒人能看到--血總會乾,加了上漆粉飾之類更看不出。那時你能看到已經很奇怪。如果現在你又能看到,大概全靠你背後的這個血陣吧!雖然很淡,但還是有。」
  我看不到後背,隨小花的手反摸兩下就痠了,改看回廊柱後,又有點怪:「原來你家的也會消失?我還以為單純是我自己來看不見。」
  「就像伏魔之殿,每年都要有張真人封條,才能封住一百零八魔星啊。」小花淡淡笑了:「不過,遇到拚命想增見識找真相的人時,也沒法再封吧。」
  為什麼連《水滸傳》都能引出來笑我?而且我肯定小花有特定在「張」字上加勁使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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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忙著飆歷史書啊~~當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兒》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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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南北對聯
  要讓小花開心也沒太困難,只要稍微蹭幾記就可以,不過明明陷在問題中還要分心,我又覺得不便。稍微調整狀態後,小花倒先問我:「你有看到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想想,再瞧瞧石柱,搖頭:「看不出來,跟你家的很像,又有點不同。」
  小花思慮地說:「如果有紙筆能畫下來就好。」
  我覺得這主意不錯,但沒工具也是真的,四下一望,我們就站在一間像中式書房的門外,便說:「我進去找找看。」
  腳還沒伸就被小花拎住:「黑瞎子雖然不是最誠實,但他交代那句『不要偏離主道』確實是金玉良言,你別亂闖?」
  「看看而已啦!難道這裡有木人巷?」
  我有點好笑,想想這裡的一些奇妙佈置,也不像是機關,主力都在幻覺。
  忽然我記起來,問小花:「有件事我一直奇怪。前天黑眼鏡打翻王盟跟皮包--依他能力是可以做到,但王盟跟皮包是被誰下催眠的?皮包之前說是照胖子交代來查資料,有可能找到不該找的地方,但他會找到那府裡來嗎?王盟更沒這身手吧!」
  小花停了片刻,像是思索我的話,突然抬頭:「有可能不是進來,是有人出去了。」
  「出去?」我犯糊塗了:「要出門當然可以出去,而且照我看,搞不好全部人都出去了,比你家還空的感覺。」
  「誰叫你現在還不肯來北京同住?」
  小花敲敲我手背,微微笑著,眼神卻很嚴肅:「這可真是問題。那府不該無人,而且他們的主事也不能出門,這是最重的規矩。」
  規矩?又不是古代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然這院子很大,但就算是大觀園的丫頭們,也是有主子進香時都爭著出去換空氣吧!
  「不過如果真的出門,問題關鍵大概能推測些了。」
  小花沒再說,吸口氣,盯著我選定的那間房,道:「如果人沒在,就表示陣式應該不變,那只好找個點來試著變化。」
  我推測不明小花的態度變化,但看他攔在我身前要試門倒是清楚的,手忙腳亂地要替他找工具,卻被小花笑著要我別讓他分心,就帶著匕首跟隨身棍子上了。
  本來以為可能會掀動什麼會讓電線起了干擾讓警鈴大作之類的,沒想到什麼都沒有。
  這間中式的書房顯然裡頭沒上栓,只是虛掩。小花輕輕一試就無聲地向裡頭兩面分開。
  應該是有人打理,才能不像電影演的,「呀」一聲才開的門。
  小花用棍子挑了外套拋進去,等了一下,才示意我跟著進房。
  進房後我就覺得小花平常謹慎到有些過頭,連個普通房間也試這麼久!
  這裡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房間,氣氛感覺像是佛堂,但也只是「感覺像」。因為裡頭沒有任何傢俱,更別說有什麼香爐之類的。乾乾淨淨,上下牆壁是黑白間雜,看似幾何學佈置,只有地面雕鏤的石刻地跟迎門粉壁上書著的幾個字。左右兩個一公尺見方的大字刻的是「天、地」,正當我思考《西遊記》不愧是四大奇書時,就聽到小花輕輕「噫」了聲,也跟著走前幾步,看到在刻字的中間又有半幅題字,大約是配合天地性質,那幅字是「五行德乃興」。
  「這字是要提醒機關用的吧?」我想著外頭的四季庭園,跟鱗宮裡的衍生變化,說:「古人將一堆相似元素都分了類,方位、顏色、神獸到內臟都能用五行來分,會不會這裡正好就是主控室?」
  小花回了神,向我一笑:「本來我也沒確定,不過這間房是小三爺挑中的話,極可能了。」
  「為什麼?」我隱隱有點不對,問。
  「畢竟您是下地必遇機關、起棺必見異象的體質。」小花大概從胖子那聽過幾句嘴碎話,加上我們在一起時也都是我在捱碰,被他笑也無可厚非。我只能說:「那由你去研究,總成吧?」
  小花笑笑,拉著我的手揉揉做個安慰,卻又說:「研究這之前,我有別個想法。」
  「怎麼?」我問。
  「這字看來有點讓我眼熟。」小花望著字,說。
  「你是認得字體嗎?」我問:「會不會是這裡人認識二爺,從哪裡介紹藝術家來題的?還是對內容覺得熟?不過五行很多人用吧!早在《尚書》就定義--」
  話沒說完,小花已經打斷我:「這是下聯。」
  「下聯?」
  我愣了下,在腦中努力搜尋,久一點的資料裡還沒有,居然是一年內的新資訊。
  在小花北京老宅的書房裡,我最初到他內室時看過的半副聯:
  上九數之極。
  看小花思索,我隨口說:「這對子也扯真遠。我覺得只是斷句聽起來類似的緣故吧!雖然都是有跟八卦扯在一起。」
  「如果單以聯內的意思,其實兩者各是借代了河圖洛書的象徵。五行是河圖,九宮為洛書。而先天八卦以五為中心。」小花皺皺眉:「可惜天舅公不在,大概是什麼雖說人人都知道,但齊家才會算出精密的細節變化。這種運算太難,我完全沒空學。」
  我是有空也沒學。
  心底說著,但看小花研究地緊,我也不好插嘴,心裡盤算也許出去後也該開始找時間好好練練這類傳統算學,就算沒法到劉伯溫的神機妙算,但能夠協助我決定出門與否也好。當然也不是要特意分擔的啦,只是小花總那麼忙,如果也能做點事,總不會都靠他……
  正想得沒頭沒腦,我看到小花認真地盯著壁上字畫,斟酌地說:「看來又不是人寫的。」
  「啥?」我回了神,見小花打量著壁面:「天地兩字都是刻上去的。這字,是拓下本塗滿墨的,所以沒有題字者的神韻。」
  「拓印,所以還有原刻石的地方?」
  我思考小花的意思,問:「很重要嗎?」
  「不知道。」小花搖搖頭,在看到我有點僵住的表情後淡淡一笑,道:「只是覺得,如果能將拓下的字用一個房間供住的話,那源頭應該是更要緊的地方。」
  「那不是更好?這裡不重要的話,大概也沒機關。」
  我說,同時將站久的腿往邊上的牆一靠。
  下一瞬間,背後就空了。
  在小花難得吃驚地喊出「邪」的時刻,我已經翻到牆的另一頭。
  真是招機關命!
  跌在一片冰涼金屬地上時,我已經連吐槽自己的興趣都沒了,只能跳起來用力反捶牆壁喊:「小花!」
  從轟然的回聲裡,我判斷這裡應該是密封度很高,而厚度也很足的金屬室。
  為什麼在牆的隔壁會有這地方?小花要怎麼進來?從走廊另一頭能夠有別的門進來嗎?
  正煩惱著,我感覺似乎有點微微震動似的輕移,愣了下,突然腳一滑,往牆邊跌「上」。
  怎麼回事?
  摸著小花替我準備的頭燈,按開開關,好在還有電,我照了這間密室樣的金屬房間一樣,努力尋找每一寸有可能的機關。按照電視傳統,應該要有某些地方有回音才對,但可能我的拳勁力量不夠、也可能是剛才喊過的迴音太響,在耳震中,聽不太出有什麼差別。
  小花絕對會來的,可是他要怎麼來呢?我要在這等嗎?這如果是跟保險櫃同等級的純密室,會不會有空氣不足的問題?有的話能擋多久?
  想著,我用頭燈四下一照,注意到地下有水珠拉長的痕跡。
  剛才跌進來時應該有滴落下水,剛才又有些微的震動,會是這樣才轉動嗎?如果轉動,那表示小花確實有嘗試找我這邊的機關,而機關雖然轉動,但顯然不是單一進一出而已,我可能被轉往另一頭,所以才會覺得站好的地突然鬆開,轉往另一側。
  這是另一種電梯吧!
  有西沙的經驗,這類設備已經不至於讓我嚇到,只是心裡還是無奈,嘀咕著自己到底是命犯華蓋還是白虎星轉世,想著要摸個地方出去。
  突然,我的位置再度一滑--這會是從頂到底的大轉,我來不及反應下,只能緊緊抱住頭蜷住身體,好在房間轉動總是傾斜一側才轉,我先滑到壁上再摔落到新成的地面,雖沒覺得太痛,但還是明白不能再待這了!機關好像一直在運轉,又沒繫安全帶,坐不得!
  但要出去也得有契機。
  我思索地摸著眼前壁面,終於注意到之前只當做光滑牆壁的金屬面有細長條紋:有一條從左到右的,也有中間斷開(很細,不靠近看不出來)。
  所以,這些金屬線條,其實就是爻數了?一間房間有六面,每個卦象也都有六層變化。
  如果剛才看到「上九」就是暗示,那我所在的房間應該都屬奇數卦吧!只要沒有爻變的話。
  我小心地在不碰到地下線條的情況下搜尋起四面可觸及的牆壁,大略有兩個我認得的,分別是「家人」跟「睽」卦。因為這兩卦離去年齊老爺子卜的「解卦」近些,我們那時討論齊老爺子卦象有相互比較,才記住。另幾面的卦我就不太熟了,估計如果每面牆可以顯示一面卦,大約是「損」「益」吧。
  看著牆面,我推論,剛才會有變動,極可能是小花在外側按動機關,要不就是我自己敲打時勾動機關。
  隨著身體發熱,我想應可以確定這是近密閉的空間,至少新鮮空氣量不足我呼吸的量,非得設法出去不可。
  最後,我選了「睽」卦那一面,照我記憶裡,它的上九爻象是:「往遇雨則吉」。
  雨--
  摸著牆面,仔細撫著一條條刻線,兌下離上地摸索,按到最上爻時,牆壁忽地一轉,不是之前的室內轉動,而是霍然出現一道壁縫,隱約有光線出。
  我也不知道這能通到哪,但總比悶室強得多,忙趕著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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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分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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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泳言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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