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狼群的嘶咬聲劃破深冬的寒冷。
──可怕!
人類心中必有的一種對強過自己的非理性生物產生的畏懼,在緊摀住耳朵時不斷鼓盪。
──不要睜眼、不要傾聽。
將自己安進洞裡圍住的人在「非人形前」丟下這些話。
──但……
在月光透出輝亮前一刻的黑暗中,閃動著如月色的眼光在急亂中極度鎮定。
──一定會──
為什麼自己老是遇到,非人類的──
……
「……斯?賽佛勒斯?」
當柔和的聲音喚起時,突然眼前的一切碎裂如鏡。
自上投下的是溫如春陽的雙眸,專注地凝望:「早上了。你不是要早起嗎?」
這個──人!
***** ***** *****
當雜誌外派攝影小組中的紀錄員:安娜亞‧亞蘭索女士在有著空調的旅館裡整理好行裝,預備待會兒外出要用的大衣後,踱下樓和她的同伴,比自己小一輪,一向待其如弟的攝影員雷木思‧路平會合時,不禁在問好前先問:「瑞,你的臉是怎麼?」
「呃,撞到門框。」
用手揉著淡浮起紅腫的人苦笑道。
「那門框還真低呢。」已過四十的安娜亞見聞廣博,倒不多問,卻輕輕一笑:「我說,明天還是安排旅館的『晨喚』會安全點。以免睡眠不足行走不穩。」
對一件事情被人誤解但不能辯解時,大概只能付諸一笑。
安娜亞是聰明人,不過即使是她,也不會明白,眼前那淡淡笑著聽她吩咐的「後進」,是和她這個麻瓜完全不同世界的巫師(體內擁有魔法血液的人)。
有時候路平心裡也會感嘆(儘管周遭人都將他視為心胸寬廣、無憂無慮的人),身為一個自魔法世界著名的學校:霍格華茲教授畢業出的正式巫師,為何要韜光隱晦在普通人的世界?只是,相較於處在一個隨時有人會了解自己身份,且在知曉後都會對自己露出嫌惡或恐懼或躲避的情況──沒沒無聞在麻瓜世界,或許也沒什麼了。
何況,即使身處於此,仍能遇上在月圓前後,為了自己(雖然對方信誓旦旦地用「監察」做理由)而不定期出現的人。
「對了。」
安娜亞喝了口倒來的咖啡後道:「我記得你昨天說過,你們是唸書時代的朋友,是那種住宿制的學校?」
「嗯。」
憶起學生時代的際遇,一抹淡淡笑容浮起。
「是什麼性質的學校?」自北俄長大的安娜亞對歐洲學制相當好奇。也對「年輕人」的來歷有所探求。
「呃……職業學校。」
路平心忖,單就立校宗旨:培養出合格巫師來看,說是「職業」應也沒錯。雖然說,那是麻瓜不能了解的職業──當然,在心中,得為了這個藉口暗暗向四位千年前最偉大的巫師跟女巫致歉。
「職校?嗯,我知道,像十七世紀盛行的農業或工業學校吧!那你是唸類似藝術學院的?所以才會擔任攝影?」
安娜亞不愧是多年採訪經驗高手,很快地理出:「不過你又說你朋友是『藥劑師』,那還有『藥學院』,貴校的學院一定很多吧!加上必有的文學跟理工的話……」
其實單就「學院」而言,只有四個學院。
路平心下好笑,但依情況也不便多說,隨便點了下頭。
「能在共同的學校讀書一定很有趣。」安娜亞輕輕一嘆道。
按照安娜亞的年紀,她的少女時期,正是逢整個世界大戰後不久,而她曾提過是第三世界逃出的人,想必都是靠自修的成長。
曾有的相似背景,是路平和安娜亞能形同姊弟的原因,也是雜誌社安排搭檔的緣故,因此,在安娜亞羨慕時,安慰幾句也是必要的。
「你不是說,你將去大學旁聽考古課程,修學位嗎?」路平轉移話題。
「嗯,對。古代史一直是我最喜歡的。」安娜亞臉龐發起光,道:「所以這次採訪,是我辭職前最後的一項工作,我更要做好。瑞,也請多幫忙。」
「應該的。」
路平笑笑,心裡卻在衡量:身為一個巫師,該怎麼樣在麻瓜雜誌研究、採訪羅馬尼亞當地「龍」的傳說時,能在不妨礙麻瓜的自主性下,任搭檔發揮一位業餘神話考古家的精神採集雜誌需要的資料──又至不曝露巫師身份該隱藏的龍的產地。
實際上,這個問題,在昨日,黑髮人親自將藥送來時,自己就小心地詢問過──當然,免不了一頓批評:
「沒頭腦。」
「唔,賽佛勒斯,其實麻瓜的科技日新月異,所以他們開始探求世界各處以前他們所不知的境界,也是難免的。金字塔也被他們開挖──雖然具魔法咒語的層段還是被巫師隔離──很多傳說也被他們打破。我想,他們調查神話裡頭曾經出現的生物是真是假也在所難免。尼斯湖水怪從上個世紀起就被吵很久。」
「哼,為何不說狼人跟吸血鬼還在中世紀就被發現呢?」
「……」
「還是你打算這次月圓被發現?」
──
「瑞?」
安娜亞輕拍手臂的動作喚回路平神智:「你朋友不一起吃早餐嗎?」
「嗯?」
從氣惱自己的冷語中回來,看到的是長者關懷的詢問:「不是住同寢?」
「賽佛勒斯,有醫學會議開,先走了。」
及時想出理由,倒也佩服起自己在麻瓜雜誌社待久了,果然訓練出文字功力。
「還真忙。」安娜亞道:「那位……先生?」
「石內卜。」
淡淡笑容,在唸出人名時取代一切:
「賽佛勒斯‧石內卜。」
***** ***** *****
「賽佛勒斯。」
在學生完全離校去過耶誕假期,將魔藥學教室整理好,鎖上門,自地下室走上來,石內卜就聽到有人在召喚。
阿不思‧鄧不利多,霍格華茲現任校長。據魔法史學家考定,如果按能力排行,扣去創校四人組,他也還排得進歷代校長中前三名的地位。不過,對現任母校魔藥學教授的賽佛勒斯‧石內卜而言,這位譽為是當代最偉大的巫師,只是個問題跟鬼主意多,打從心底偏愛他自己出身學院:葛來分多學生的老不死(不過這話是不能說)。而身為史萊哲林院高材生,從學生時代起,對敵對學院就一直相當不悅,也成了石內卜的慣例。
不過,雖說這兩大學院在創校時代起就有爭執(《霍格華茲‧一段歷史》裡這麼寫的),但也不是每個學生都會敵對的這麼厲害。石內卜之所以不滿敵對學院,嚴格來說,和他厭惡的「惡劣二人組」有絕對關係。
詹姆‧波特,跟天狼星‧布萊克,是打一進學校就不斷衝突的對手──不過老天有眼,這兩人死的死,活的也跟死差不多,因此,現在身為母校教授,在可以隨時罰葛來分多學生勞動服務的情形下,石內卜自覺,對葛來分多的敵對意識已經比學生時代少很多了。
至少,現在的他,會很主動地去幫……不,是「觀察紀錄」某個葛來分多出身的人。
顯然鄧不利多就是來問那人狀況,當然,自己絕對公正回答。
「上學期課程都順利吧,賽佛勒斯。七年紀超勞巫測級的高階魔藥整理起來很費功夫吧!」
鄧不利多校長老到全白的鬍子巧妙地遮住他三不五時觀測出世情時的微妙笑意,讓年輕人會份外自覺年齡差距。
「很順利,校長。」
石內卜儘量讓語調客氣地說。
「當然,我相信以你的魔藥學能力,這是挺容易的。」鄧不利多居然很配合地說:「即使現行魔法部的魔藥研究門都是霍格華茲畢業的高階魔藥強手,但即使連你在內,整個魔法社會裡能調配出『縛狼汁』的人還不到十個,以這份能力,帶領超勞巫測是絕沒問題啊!」
若有法力可以高過他那天,非將那看透心情的假笑鬍子扯下來不可。
石內卜暗暗想著。
不過如果這樣就吃驚,下一段話才更令人不知所措:
「對了,我其實是要通知你:今年很難得,耶誕節期學生全部都回家。往年還有至少五、六個人會留下,多一點時還會有十幾二十個學生留下。但今年好像麻瓜社會有什麼萬國嘉年華,咱們也有『三洲魔法古物聯展』活動在歐陸舉行;所以不管來自麻瓜還是巫師家庭的學生都回去,完全沒人留下。按照學校規矩,如果學生們都回去的話,學校就要暫時封閉,這樣海格一人要管理也比較方便,畢竟他不是住在主塔,而是住外頭小木屋。再說,教職員也都有安排活動,現在除了麥教授要留下來看海格鎖門再走外,大家都離開了,你應該也會回去吧,賽佛勒斯?我記得前天期末會議上,我們詢問誰要一起去參訪古物聯展──活動單位有寄教育優待票──那時你說你假日很忙,有私人活動,所以不會去。那大概也不會留在學校吧!我正要來啟動地下室魔法鎖,你收拾好沒?應該差不多了吧?」
自然,沒人會想留下跟幽靈和皮皮鬼作伴。
拿起旅行皮箱,一股腦將常用物品塞入衝出大門,石內卜在氣惱之餘,忍不住恨恨罵過一句,在學生時代,凡是他們史萊哲林學院都順口嘀咕的話:
該死的葛來分多!

2007/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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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坐在麻瓜旅館附設的下午茶廳,石內卜試著讀幾句魔藥學書(當然,封面要偽裝成麻瓜刊物),不過這還是相當麻煩!看來這個旅館這一段時間是完全包給各國各類報章雜誌、大小刊物的新聞群組,雖然不知道是有什麼大活動舉行,但來來往往的人全都揹著攝影器材或抱著紙筆,要不然就是麻瓜用文書處理機敲得「卡嗒卡嗒」響的聲音或透過公共電話向主編報告的聲音,簡直吵得沒法讀書。
「呃……賽佛勒斯?」
一個中年的女子聲音小心探問。
抬頭看到是路平的「麻煩麻瓜搭檔朋友」,已不大高興。聽對方直接呼名,更有不快的感覺。不過對方似乎沒察覺──當然,一般人也絕少會在自己幾乎不動聲色的表情裡看出細微的差異──只有那總是笑著柔和著琥珀色眼光,會將一舉一動都存檔在腦中。
安娜亞雖然沒察覺出對方有什麼「逐客令」的意思,但見一個小自己十餘歲的青年幾乎不想抬頭地又將目光回到書本上(她很奇怪,是什麼人會在旅行時帶百科全書出門?),大概也不宜聊天,便問:「我想問,你有看到瑞嗎?」
「沒。」
冷到有些突兀的聲音令安娜亞微微愕然。
之前這人來時是在晚上,又很突然出現。記得路平只淡淡交代有個正好巧遇的朋友將暫住一段時日──在舉行聯合國議會的行館旁,旅店早都擠滿大小人潮,找不到其他下榻點。她因為要採訪指定的會議外,又要跑自己一心想做的研究資料,還得整理不同新聞和雜誌需要相關物件,根本沒時間看清來人。直到今天在採訪會議發表完,自己也在搭檔相助下走了一圈有龍傳說的樹林跟教堂所在,再自個兒回到旅館,想喝午茶休息休息,就看到這個人。
叫賽佛勒斯吧!真是人如其名,嚴肅冰冷的人。安琪兒不免納悶,她雖知道「瑞」是人真的好,交遊廣闊,待人柔和,對人都一視同仁的客氣,但會有這個人做「瑞」的朋友,也未免太天差地遠了!
想著,安娜亞倒回頭思量:「不知道瑞到哪去。他剛是說自己要先回來的,看來他還沒回到吧!你是要看書嗎?我不打擾了。」
對面人對自己的客氣根本懶怠回覆,只稍稍點下頭。
搞不懂瑞怎麼會在學校裡交上這種朋友。
點了「俄羅斯奶茶」端回自己寢室去邊喝邊工作途中,安娜亞仍百思不解。
她當然更不知道,自己剛才一切算是「合禮」的表現,只令那個新來的人更加惱怒。
*****
坐在觀景植物後座位的石內卜,在附近人潮終於算少些時用力合上書本。
很煩!
要不是因為要「監察實驗」,他才不想來到這個麻瓜處處的地方!而且,若不是這個耶誕節學校「很沒人氣」地關閉,他也不用在白天時間也來麻瓜社會混跡。
煩!非常地煩!
今年是黑魔王消失後,回歸母校初任教的第一年,從一年級到七年級的魔藥學課程,備課已經夠讓他煩躁,偏偏一堆都是笨得無可救藥的學生,更叫他心浮氣躁!
付了麻瓜錢,走出外庭,順手將書塞入衣袋裡,石內卜仍有怒氣。
那些白痴學生是怎麼被學校挑中做學生的?想自己當學生的年代,所見的人都還比較聰明呢!就算有幾個反應是遲鈍,至少還有乖巧聽話等優點,哪像現在的學生,既沒腦,又沒心,連一點服從力都沒有!甚至連「尊師重道」的認知都沒有了!放假前三天,那批葛來分多的三年級生,居然敢到史萊哲林院地牢出口設置那些花俏物就是一例!不過他們除了麥教授扣分處罰外,還少不了突然都喝下某種藥劑的頭痛腹瀉結果……
想到此,稍微有點愉悅的感覺,讓一絲極輕的笑意浮起。但石內卜隨即又皺起眉。
龐芮夫人邊抱怨邊數落地治療學生外,還有鄧不利多看似含蓄又知情的交代:「說真的──學校裡,不止不能用變形咒處罰學生,用藥物……似乎也不太好。你應該有《霍格華茲‧一段歷史》吧?書中〈條規篇〉第一章就記載過,創校四人組為他們彼此間的認同,各有要求過一個『不能使用的罰則』,藥物跟變形術,是在那時就訂下『四大禁忌』之中的。也許有人會『不小心』掉落什麼藥,不過我想以你的『擅長』來說,不至於犯這種錯吧,賽佛勒斯?」
結果,不但自己預想的竊喜彩頭沒能得,心中更有種煩躁欲出的惱怒。
誰又要那個「洞燭世事」的老校長「寬大為懷」不成?就是有家長抗議,也才不在乎呢!霍格華茲最重要的傳統之一,就是必須絕對地服從師長指示。
至少,史萊哲林院的學生們永遠記住這傳統。
「……賽佛勒斯?」
輕在耳邊的聲音,令石內卜猛地一驚。
「怎麼了?」
柔和微笑的臉龐自後轉出時,有種更惱怒的遷怒。
這傢伙幹嘛要在自己認真盤算教學進度時出現?
「我剛回去,聽安娜亞說你在喝茶,才想找,就看到你在外廳。」
像要解釋,又像安撫什麼似的,褐髮人微微笑著。
連那笑容都讓人生氣──或者說,非生氣不可!因為自己正在回憶教學過程時,將整個葛來分多的都連帶罵上一遍──眼前人也沒法例外。
狠瞪出一眼,但似乎有點後繼無力,按推想,大概是剛才在設想中已經罵夠多,氣也出了些。石內卜決定只講重點:「你的藥,新的已經好了,要喝。」
「噢,我剛就是先回房喝藥,才會慢安娜亞一步啊。」
褐髮人習慣性的微微一笑道,似乎一點沒將自己的怒氣「放在眼中」。
這點才叫人生氣。
在想不出有什麼原因要維持生氣前,腳步已經開始邁向前方。
「賽佛勒斯,雖然是下午,但冬天都黑得早,你真要去森林嗎?」
路平溫和出奇的聲音在背後不急不徐跟著時,才發現自己腳步去處不對。
本來要往麻瓜街道去逛逛圖書館的,現在卻走上反方向。現在背後有人隨步時,又不方便扭頭。
「還是你想去參觀野生龍保育地?」
龍?就在這?
之前沒想到有這個藉口,石內卜微微一愣。
「賽佛勒斯?」
笑笑的聲音又問一次。
「少煩我!」
用力拋下這句話,石內卜趕在身後人還沒對自己莫名的怒氣來得及反應前,衝步向林中走去。
*****
其實根本不該將氣出在那褐髮人身上。
雖然,在林中走動好一陣子才轉化出的沉靜氣息,使自己平和後立刻就想起這事,但在目前的狀態,也沒法拉下臉來。
他為什麼每次都會犯在自己氣頭上出現?害自己成了名正言順的「遷怒」,倒像那人才是「心胸寬大」似的。
從以前到現在,好像凡有見到「相處情形」的人都會這麼想(連今天才正式交談的女麻瓜也這麼想──大概只有史萊哲林的會了解自己)。
石內卜大不高興地跺了下腳,又往前幾步,忽聽「忽喇」一聲,有個機關「倏」地翻彈出,若不是自己那步只是猶豫要往哪個方向走而虛踩的一步,幾乎就被打中了!儘管如此,緊抓住最接近的樹幹做扶住的人,仍壓不住突然加速的心跳。
這裡怎麼會有麻瓜設的打獵陷阱?太不公道了!
石內卜罵了一聲,忽地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走到林中頗荒僻少人行走的段落。
這一帶原始林是少數由麻瓜立法好好保護的地方,好像也跟某個「保育區」相近的樣子,因此一旦行人稀少時,生物也會多些。
而天色也暗了。
或許該回去了──只是,現在這情況下,倒有點麻煩。當然,他絕對不會在乎一個笨葛來分多傢伙的看法或在意,不過有那麼一點點覺得,不方便而已。
怎麼……
「賽佛勒斯。」
正當自己猶豫不定時,一個柔和的聲音呼喚著走近,沒多久,就來到身旁:「原來你在這。」
微微笑的聲音似乎沒有一點對剛才之事介懷的脾氣:「怎麼,你在研究麻瓜的陷阱機關嗎?記得你喜歡物理學。」
多少年前的事!連借一本《物理學初級入門》他也能記個老半天?
雖然有點想瞪眼,但才氣消了,一時也擺不下譜。
何況,那即使忙忙尋來,仍略顯蒼白的臉色,在在反應月圓將至前的人心中感到不順與難受。那人偏偏完全不將不快情緒表達,倒使得……
沒得說,只有盡量平淡一聲:「唔。」
「雖說不小心碰到,還是得將陷阱還原回去吧!設置的人,應該有他們的用意。」
路平輕輕地道,同時掏出魔杖:
「復復修」的咒語唸出時,一切都恢復原狀。
物理上的實質東西是如此。
不過……
凝望著雪地,應該有什麼要說。
「天快黑了。」
溫和的聲音仍不改脾氣地道:「一道回去嗎,賽佛勒斯?」
在新雪將落這時節,似乎沒什麼其他的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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