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看重與不在乎
路平一問，天狼星和詹姆又彼此看了一眼。
「正常，其實是指我們知道的你的模樣。」天狼星道。
「但誠實的說，每個人怎麼有真正的樣子？」詹姆深思地道。
「為什麼沒有真的樣子？」天狼星問。顯然，詹姆剛才那句是出乎他們約好的套招語之外。
「我一直在想，恢復的我，難道就是真正的我嗎？」詹姆抬起頭，思慮地道：「人的性格永遠會變化，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教育和環境會不斷地修飾我們的性情……那麼，如果我中咒的發揮，是我的隱藏性格，而我變化回來，不就不再是本性了？」
天狼星瞪著詹姆，聰明過人的腦袋似乎沒法立刻接納這番話。路平卻深深望來一眼：「詹姆，以你剛才的話，我能相信這是最正常的你。」
那位身為四人組之首，雖然愛頑皮胡鬧，卻有深沉智慧跟過人行動的天才。
「唉，我們是要讓雷木思復原，你扯這些做什麼？」天狼星搔搔滿頭灰塵，道：「我們快行動吧！喂，雷木思，你總該相信我和詹姆合作得出的結論吧？」
「當然。」
雖然有些不信，但在面對能為自己自修成化獸師的摯友前，路平還是採用客氣語。
「好，那麼我們分析給你聽，我和詹姆覺得，你應該是受到這個叫『價值易位咒』的改變。」天狼星搶過詹姆的書，對著一頁唸道：「這個咒是古時候埃及巫師發明出來教訓一個守財奴的，將他變成一個樂施好善的大善人，散盡家財去幫助難民。」
「那是改過遷善？不是很好嗎？」路平沒理解地問。
「呃，問題是，那只是將既有價值易位，卻不是改變本性或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痛改前非。所以實際上恢復時嘛，……」
天狼星咳了一聲：「老實說，月影，既然你連你一整天來的行為都視為理所當然，我們真的肯定你的價值觀被更動。雖然你的本質沒變，但看你看重不同事物可麻煩。我們今天已經聽你唸二十遍『別再讓葛來分多被扣分』，連蟲尾這麼遲鈍的人都覺得你不對勁，你還不相信嗎？」
路平看過眼前兩人，思考片刻道：「我是不太相信這種事，不過我願意相信我的朋友。」
「那好。」詹姆伸過手來：「雷木思，其實如果你願意，只要將這個咒語……」
「等等！」
天狼星突然爆喊一聲，令其他兩人目光看向他：「又怎麼了，獸足？」
「雷木思變回正常是很好，但，那不表示我們又得聽他唸另一個辭？」天狼星問著。
「那個辭總比逼我們別讓學院扣分順耳一點。」詹姆道。
「可是啊，這樣就太便宜他了！」天狼星摩拳擦掌道。
我會唸什麼辭？
路平竭力回想，似乎沒覺得有什麼重要大事值得比現在擔心的學院扣分來得重要 。
「那你要怎麼做？老讓雷木思關心分數也很麻煩。」詹姆問。
「簡單！」天狼星洋洋得意地提出：「我剛想到了，雖然雷木思過去老是會因為『那個辭』而來阻擋我們，但老實說，沒他阻擋時，過程也不有趣！可是如果平白讓他回復，那又不能再痛快點的行事。」
「所以你想……」詹姆若有會意地提出來。
「至少來訂個『契約咒』。」天狼星道：「三次！必須有三次，你不能阻撓我和詹姆，在公開場合對付史萊哲林的人！」
「那會被扣分。」路平立刻道。
「唉！扣分不是重點！」詹姆用種同情的目光道：「難道你只想得到這件事，雷木思？」
身為級長，會先想這件事吧？
路平想開口，但沒說出話。
仔細想想，好像真的不頂重要。但，平心而論，自己的朋友要去捉弄敵對學院時，就算不贊成，也不至因此去阻止或告狀，頂多當沒看見。他們擔心什麼？
「那你是答應啦？」
天狼星用想不到的快速度拿出魔杖：「來來來，詹姆，你做保證人，替我們立『契約咒』。內容：以三次為限，在公開場合──所謂公開場合，是指有十人以上，而且包括四個學院的人在──時，雷木思‧路平不能用任何理由阻止我們對付史萊哲林的人。」
「難得你只許三次。」詹姆喃喃地道。
「如果是建立在『公開場合』前提下，三次夠多了。」天狼星竊竊笑道：「而且我目前的法力也只夠訂到三次契約而已。來，雷木思，如果你確定要我們幫你復原，就來立約吧！」
真搞不懂他們兩人。
仔細回想，確定自己沒什麼在意的大事，路平也掏出他的魔杖。
就當陪朋友們玩玩吧！畢竟他們是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
在「契約咒」光痕在立約雙方腕上印下淡淡的三條細痕後，天狼星才鬆口氣：「好啦！有這個約束在，三次啊！詹姆，我確定我們可以製造供給『護法咒』用的記憶，現在你來幫雷木思恢復吧！」
詹姆搖搖頭，唸著「你真是會胡鬧」，但仍打開書，道：「這個咒語，同樣已附在書上，但藉書本身法力只在三尺內發揮。因此當時你一定在三尺內的距離聽到有人唸這個咒才會受到書本本身咒語影響。方法同樣，現在，你走近點，在我三尺內，天狼星你走開。好。」
在路平近到面前後，詹姆低頭看著書本：「這個咒的解法，就是將咒語倒過來唸一次，價值觀念就能易位，現在，聽我唸：──」
在五公尺外站著的天狼星看到書本恍若發出一道藍光，輕輕在路平額前一繞就消失。然後就看到路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詹姆則闔起書本，退開兩步看著。
一秒、兩秒……
數到三十秒時，路平猛然抬起頭，原先平淡而有點不耐的客氣表情完全消失，琥珀般的眼睛因焦急而聚成深金光芒：「天狼星！你，你剛跟我立的契約咒，難道是要……」
「欸，你剛不是不在意的就答應了嗎？」天狼星兩手抱臂在後，悠閒地彷若要吹起口哨：「我可是問過你同意的喔！」
「你應該知道我正常時絕不會同意！」路平的氣惱隱在深深的溫和語氣下，使他慣有微笑變得凝滯。
這時，詹姆很確定，眼前的確是他們的朋友月影，而不是「級長」了。
「你一直很正常。」天狼星特別強調道：「至少你只是重點目標『交換』，不像我們是『突顯』。你不過是排列組合順序錯置而已，比我們幾天來的莽撞好多了！你跟彼得白看我和詹姆好幾天笑話，也該回饋吧！」
「我絕對沒有刻意去看你們的錯事。」路平冷靜地道：「我相信，如果你們的記憶還在，你們該知道我一直在協助你們盡量不超過合禮範圍。」
「是啊，所以我也很懂得克制。」天狼星聳聳肩道：「我也才立三次契約而已。史萊哲林人那麼多，一下就用完了！我正在想，要丟垃圾筒去炸馬份比較好，還是……」
「即使你惡作劇的對象不包括賽佛勒斯，我也不希望看到……」
路平一語未了，天狼星已用力勾住詹姆肩膀：「你聽，詹姆！他這才是完全正常！不過，用這個辭代替扣分，你會覺得比較順耳嗎？」
詹姆聳聳肩：「至少我們已經習慣他這樣說話的方式。」
「也對，都五年級了。」天狼星道。
「對了，雷木思，你也要知道。」
天狼星道：「我們為了弄回這本書，不惜代價，讓詹姆用送項鍊當煙霧彈，又大鬧麥教授的變形學課──你以為，始作俑者是誰？我猜，以你之前的表現，你十有八九主動借書，而沒有還書，對吧？為了從那蠢石頭手中拿回書。我們才出此下策。而事實證明我們對了！如果你之前立刻就還書，我跟詹姆頂多今天重新將書借回來，就一點事都沒了，不是嗎？而且，誰叫你要將那傢伙放在第一位？這個咒語正好是順序相對逆轉，如果不是第一，怎會變成最後？反正是你的問題！」
這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路平苦笑地想，又看詹姆一臉心疼的道：「那條翡翠項鍊啊！你看，我就這樣被莉莉拒絕，我受的傷害不大嗎？相較起來，你一點問題也沒有。」
「總之，」
天狼星結論道：「你知道，我很仁慈的只立三次契約。沒什麼好計較了！史萊哲林的人多的很啊！如果你有辦法，就設計讓我在符合公開場合的原則下整其他人三次，契約就滿足了。不然，就是看好你『最重視的』，別讓我們整到，不就得了？」
「契約咒」雖然不像「不破誓」那樣嚴謹，但比「忠實咒」來得有力。
頭痛地想起符咒學課的介紹，路平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再去讀一次價值逆轉咒？最好讀給詹姆和天狼星聽。
「對了。」說笑完的詹姆突然記起一事：「你的價值轉換時，有沒有想起舞會的事？我看書上寫，有時有些事情不是忘記，只是因為不看重才隱沒。就好像有些人吃飯時看電視，會想不起自己吃什麼菜。但潛在記憶裡仍然保有，所以如果價值逆轉時，他可能會記起吃的菜而忘了看的電視，那……」
「是有。」路平淡淡地道：「那天我因為『你們的惡作劇』而中了魔藥時，的確前往史萊哲林，不過，撞上起身要離開的馬份，馬份施咒將我打飛──大概他也當我時那群找他單挑的人。由於我是級長，而其他學院裡，級長的地位一向不低，所以……賽佛勒斯大概擔心我會和麥教授說而使史萊哲林扣分，所以他想替魯休思找記憶咒類的壓下我腦中那段事──實際上，那件事我根本沒在意，所以醒後就想不太起來，倒是今天早上上魔法史課才回想到。」
天狼星跟詹姆互看一眼，然後各自大笑。
「真是好笑。」
「不過倒多了個好用的理由。」
「那傢伙真是做白工！」
「所以，」天狼星終於回問：「這就是你那次被打昏的理由？」
「……是。」
路平微一沉吟，答道。
隱約覺得，似乎在馬份魔杖閃動前，有對驚詫到失去冷意的眼神。但現在煩惱著契約咒刻印太深，暫且別再深究。
「詹姆，你看我們是不是該……」
天狼星跟詹姆咬著耳朵片刻，還是詹姆道：「啊，先去洗澡！作業還有堆沒寫呢！」才先行離開。
二十四、安寧與變動
真希望天狼星不會將他的「約定」付諸實行才好。
在友人們離去後，路平仍在走廊思忖，而最後，他確定自己這點小心願是不太可能實現。天狼星一向是以「言出必行」出名的。 如果可以盡量少在他面前提醒更好──否則，難保天狼星的「三次」會全都針對某人。
只是，怎麼會在答應履約時不想到這些呢？為什麼當時會不將那件事當成重要的呢？如果真如詹姆所言，是價值觀被易位的緣故，那在「價值觀」歸正後，會變成什麼？
天狼星盛氣凌人（有點強辭奪理）的「指責語」還在迴盪：
──誰叫你最重要的是那個？這咒語只會將最重要的跟最不重要的調換，如果你不是那麼「重色輕友」啊……──
好像，做錯了。
輕輕嘆口氣，路平考慮該移動回塔。
「少佔用公共通道。」
後頭一個被熱水氣覆身的聲音冷冷地道。
路平幾乎立刻回神，連思考都沒想過便已喚出：
「賽佛勒斯！」
那是最自然的微笑語氣，自然到如同一天下來沒有任何問題般。
然後，就看到訝異到幾乎連冷臉的忘記的回來視線。
雖然天狼星說自己一天「當級長」的熱心程度連彼得都吃驚，看目前黑髮人的反應，八成是他也有所覺，因此才會在此刻愕然吧！
但，彼得是因為和自己形影不離的四人檔，所以才會注意到（也算理所當然），而敵對學院的，又是為何……
雖然很想思考清楚，但隨著散在黑髮間的蒸氣慢慢散淨，而新的話語都沒再自己口中說出時，入冬的氣侯變得更冷了。
或許該讓位，自己一直佔住樓梯口的轉道。
「抱歉，賽佛勒斯，請過去吧。」
微微笑著的神情，自然地像沒有出過任何空白一樣。
走過幾步又停下來的腳步頓了頓，終於斜過視線來，不甚清楚地吐出一句：「你……沒問題吧？」
不像一般人擔心時的口吻，但流洩出的神情，隱隱有種少見的關切。
像是……
不覺間，就忘記自己該保持的距離，第一時間想到：「沒事。我是想告訴你，這陣子你務必要遠離天狼星。」
那瞬間流洩出的關心太多了，以至原先閃在黑色眼中的擔憂立刻消失，冷然的眼神和語氣道：「我一向不會接近他。」
「呃，不是。我是擔心他直接找上。」
抱歉的笑笑，路平聲音重新柔和下來：「他最近，嗯，非常『有靈感』，請你絕對要小心。」
又恢復常態。
在不悅又有點不信似的聲音「哼」出音節然後離去，路平心想。
至少，回到之前的樣子。
這樣想的才走出幾步，就聽見一個因成年習慣而壓低聲音，但確然受到巨變而呼出的驚叫。
「賽佛勒斯？」
想不通在夜晚的校園裡會可能有什麼事情發生，而皮皮鬼似乎也不太可能對五年級以上學生惡作劇了，然而前方轉角後的走廊應該也只有一人才對。
「唉呀！我的東西怎麼會掉在這裡，怪不得我找不到啊！」
一個忍著笑又飽含刻意裝出惋惜語氣的聲音證明是天狼星時，路平心下不妙，趕緊看向手腕，三道痕記倒還沒變，看來應該不是符合的情況。
「我由衷同情不識字的人！」詹姆的語氣充滿一種所謂「貓哭耗子」的笑點：「但是上面已經有註明『已施咒，非本人勿碰』的字眼，怎麼會有人去碰呢？」
「詹姆，不是我說，你字寫太小，又是寫在裡面而不是寫在外面，人家當然不知道啊！」
天狼星故作正義的口吻若在其他狀況下大概會逗笑自己，但眼前情況時，不可能。
「噢，那我還得同情有人視力比我差了？那種字體我倒能看見呢！」詹姆道。
雖然在這種情形不該出去，但在夜晚只有級長專用的浴室前走道，壓根兒不會有其他人出現，再不去，恐怕就救不了了。
心裡暗自提醒絕對不要刻意，儘量平心靜氣，但走下階梯時，路平的腳步多少加快一些。
「詹姆，你們不是早回去了？」
看到兩個「大發慈悲」的憋笑內傷表情，路平只得先道。
「是要回去啊。」詹姆聳聳肩，摘下眼鏡抹抹灰，續道：「不過正巧，天狼星說他帶在身上，之前想找咒語重新裝修，預備新年麻瓜區化妝舞會時用的面具掉在這附近，我們就一路找回來，誰知道正好有人撿起來呢？」
「拾金不昧倒是好德行。」天狼星道：「不過不合宜的人做起來就難免變壞，所以我說任何事情成功與否都是看執行的對象是誰而定啦！」
路平此時才能看到正用換洗衣物跟上臂拚命遮緊臉，將身子背向走廊，面朝牆壁的黑髮人，努力地不露出面，一點一點想挪離現場。顯然被遮住的視線使他行走困難，但從被諷笑也沒有回應，一勁想走開的情況來看，問題恐怕不簡單！
「那……」
罕見地，在此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以前不會這樣的！詹姆跟天狼星雖然聰明優秀，但到底比自己小兩歲，靠著教會各式童軍活動中學到的人際關係，一直能用半長者的姿態寬厚地跟他們相處，而兩個朋友對自己中立委婉的意見也向來會考慮聽從。但隨著兩人也長大往青年期邁進，「獨立不改」的意識越來越強，又因為天資過人，連老師都不一定管得住，何況自己現在是常受月圓夜幫助的同學而已？
但不想點圓場話出來也不行！
路平迅速尋找任何可能讓眼前兩友人感興趣離開現場的方法，此時——像天助一般——輕慢長聲的語調迴音自長廊走來，是明顯的吩咐語氣：「你們也往那裡找看看，賽佛勒斯怎麼那麼晚還沒回來。」
魯休思．馬份這時出現實在火上加油——至少，路平這麼擔心。
但奇異的是，詹姆和天狼星居然互看一眼後，道：「雷木思，你知道今天我們為你犧牲很多。」
「嗄？」
是指取回書的事？
路平怔住中，又被詹姆拍了兩下：「所以，也該輪你付出一些交換，現場交給你吧！我們先閃。」
他們怎麼會放棄大好機會？
驚訝中，看到詹姆和天狼星不是從走廊另一端離開，而是相偕無聲的躲入最近的一處窗檯陰影布後，更莫名其妙。
「你們……」
「賽佛勒斯！」
魯休思慣常慢條斯理的音調突然加快兩拍的速率，令才剛想自朋友方向回身，前去關切的路平停下腳步，微凝神地看魯休思一反往日徐行貴族姿態，快步走到石內卜旁（後者正因為視線被遮看不到走道而行動慢的幾乎停止）：「你怎麼了？」
「魯休思？」
自悶住的衣服內發出聲音，並小心騰出一隻手摸清來人的臉確實是友伴，石內卜咬牙的聲音自掩蔽物後吐出仍有著怒意：「現在我，不能自己走。你立刻帶我去龐芮夫人那！」
「怎麼？」魯休思撫著此時因怒而發抖的黑色身影，望向五步外的路平：「是葛來分多的？」
「是……反正，跟這笨蛋無關！」
吐一半的句子模模糊糊，但靜夜中仍聽得清晰：「別管他！快走。」
「嗯。」
銀灰色的眼睛冷冽掃過，魯休思向身後跟上的高爾克拉使個眼色，伸手攬過此時蒙住頭，自己完全看不見的友人：「小心跟我走。」
彷彿有種微微揪住胸口的呼氣吐不出去，琥珀色的眼睛凝視環住黑影的銀金光芒遠去。
至少，有他朋友在，不會再出事吧！
心裡這麼想著。至少能安撫下一些躁意。
是還浪費不少空間的兩隻龐然大物擋住走廊很久，才讓回過神來的路平注意到克拉高爾罕見地沒跟著馬份離開，而是肩併肩的堵住樓梯口。
「抱歉請讓一讓，我要回葛來分多塔。」
對非本心的外人永遠都能沉住氣，路平道。
身為馬份家族專屬使喚的兩人看來不會接受馬份以 外人下的命令，仍然陰沉的站在階前。
穆罕默德說：山不轉路轉。
心中閃過句諺語，路平心下暗暗好笑，道：「既然此處不通，我繞道吧！」跟著，將身子轉往階道。其實浴室另一側也有出口，不過會繞到教室區另一頭才能轉回寢室區，因此平常時候都少人走，現在倒是例外。
才跨出一步，後面就有冷風「呼」一聲過來。路平即時一閃（跟天狼星做朋友就有這好處，為了應付這個身手矯健的死黨有事沒事比手畫腳跳上跳下的動作，四人組其他人都練出不錯的敏銳度，連彼得都越來越能閃過突然冒出的臭水彈），正好避開高爾的拳頭。跟著身形一矮，躲過克拉伸來的掌指，迅速跳出範圍。
「有話好說！學校禁止學生私下決鬥的。上回級長會議才交代過。」
和顏悅色地對著高爾克拉說著，路平不意外少了馬份指揮的兩人在聽到自己說明後似乎有些猶豫，更進一步道：「再說馬上就是熄燈時間，如果要提防學院導師巡視時不見人的問題，不妨早些回去吧！」
「空空，遺忘！」
背後突然有兩個聲音齊道。
看克拉高爾各被一道光束打中，片刻後直接轉身，互問著：「馬份呢？怎麼不在這？」便匆匆離開，路平不知該不該嘆氣地轉身，果然看見詹姆和天狼星得意的笑臉：「雖然還不太能掌控，能修改的也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記憶度，但這個『記憶咒』實在超好用也超好玩！」
「除了『化獸師』，你們又要榮登『記憶修護師』了？」路平輕嘆道。
「喂，別說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啊，月影。我們可是找方法幫你的！」天狼星埋在詹姆肩頭，笑得快脫臼道。
「剛才你施在高爾身上的記憶咒還太弱，我看他大概十分鐘後就解咒！我使在克拉身上的比較穩，大概一小時才會消失。」詹姆讀著《罕用精神系魔法》本裡的咒術介紹比對：「從上面記的光芒力道解說來看是這樣。」
「唉，那有什麼關係？就算目前我們法力只能使出五分鐘，也夠趕走那兩個笨蛋啦！」天狼星吃吃笑起來：「說到笨蛋，這裡還有一個啊！」
看詹姆跟天狼星有默契的笑，路平暗忖，沒將彼得拉來勢力均衡下的確是失策。雖然照往日經驗，加上彼得的魄力跟沒有也沒兩樣。
路平一問，天狼星和詹姆又彼此看了一眼。
「正常，其實是指我們知道的你的模樣。」天狼星道。
「但誠實的說，每個人怎麼有真正的樣子？」詹姆深思地道。
「為什麼沒有真的樣子？」天狼星問。顯然，詹姆剛才那句是出乎他們約好的套招語之外。
「我一直在想，恢復的我，難道就是真正的我嗎？」詹姆抬起頭，思慮地道：「人的性格永遠會變化，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教育和環境會不斷地修飾我們的性情……那麼，如果我中咒的發揮，是我的隱藏性格，而我變化回來，不就不再是本性了？」
天狼星瞪著詹姆，聰明過人的腦袋似乎沒法立刻接納這番話。路平卻深深望來一眼：「詹姆，以你剛才的話，我能相信這是最正常的你。」
那位身為四人組之首，雖然愛頑皮胡鬧，卻有深沉智慧跟過人行動的天才。
「唉，我們是要讓雷木思復原，你扯這些做什麼？」天狼星搔搔滿頭灰塵，道：「我們快行動吧！喂，雷木思，你總該相信我和詹姆合作得出的結論吧？」
「當然。」
雖然有些不信，但在面對能為自己自修成化獸師的摯友前，路平還是採用客氣語。
「好，那麼我們分析給你聽，我和詹姆覺得，你應該是受到這個叫『價值易位咒』的改變。」天狼星搶過詹姆的書，對著一頁唸道：「這個咒是古時候埃及巫師發明出來教訓一個守財奴的，將他變成一個樂施好善的大善人，散盡家財去幫助難民。」
「那是改過遷善？不是很好嗎？」路平沒理解地問。
「呃，問題是，那只是將既有價值易位，卻不是改變本性或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痛改前非。所以實際上恢復時嘛，……」
天狼星咳了一聲：「老實說，月影，既然你連你一整天來的行為都視為理所當然，我們真的肯定你的價值觀被更動。雖然你的本質沒變，但看你看重不同事物可麻煩。我們今天已經聽你唸二十遍『別再讓葛來分多被扣分』，連蟲尾這麼遲鈍的人都覺得你不對勁，你還不相信嗎？」
路平看過眼前兩人，思考片刻道：「我是不太相信這種事，不過我願意相信我的朋友。」
「那好。」詹姆伸過手來：「雷木思，其實如果你願意，只要將這個咒語……」
「等等！」
天狼星突然爆喊一聲，令其他兩人目光看向他：「又怎麼了，獸足？」
「雷木思變回正常是很好，但，那不表示我們又得聽他唸另一個辭？」天狼星問著。
「那個辭總比逼我們別讓學院扣分順耳一點。」詹姆道。
「可是啊，這樣就太便宜他了！」天狼星摩拳擦掌道。
我會唸什麼辭？
路平竭力回想，似乎沒覺得有什麼重要大事值得比現在擔心的學院扣分來得重要 。
「那你要怎麼做？老讓雷木思關心分數也很麻煩。」詹姆問。
「簡單！」天狼星洋洋得意地提出：「我剛想到了，雖然雷木思過去老是會因為『那個辭』而來阻擋我們，但老實說，沒他阻擋時，過程也不有趣！可是如果平白讓他回復，那又不能再痛快點的行事。」
「所以你想……」詹姆若有會意地提出來。
「至少來訂個『契約咒』。」天狼星道：「三次！必須有三次，你不能阻撓我和詹姆，在公開場合對付史萊哲林的人！」
「那會被扣分。」路平立刻道。
「唉！扣分不是重點！」詹姆用種同情的目光道：「難道你只想得到這件事，雷木思？」
身為級長，會先想這件事吧？
路平想開口，但沒說出話。
仔細想想，好像真的不頂重要。但，平心而論，自己的朋友要去捉弄敵對學院時，就算不贊成，也不至因此去阻止或告狀，頂多當沒看見。他們擔心什麼？
「那你是答應啦？」
天狼星用想不到的快速度拿出魔杖：「來來來，詹姆，你做保證人，替我們立『契約咒』。內容：以三次為限，在公開場合──所謂公開場合，是指有十人以上，而且包括四個學院的人在──時，雷木思‧路平不能用任何理由阻止我們對付史萊哲林的人。」
「難得你只許三次。」詹姆喃喃地道。
「如果是建立在『公開場合』前提下，三次夠多了。」天狼星竊竊笑道：「而且我目前的法力也只夠訂到三次契約而已。來，雷木思，如果你確定要我們幫你復原，就來立約吧！」
真搞不懂他們兩人。
仔細回想，確定自己沒什麼在意的大事，路平也掏出他的魔杖。
就當陪朋友們玩玩吧！畢竟他們是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
在「契約咒」光痕在立約雙方腕上印下淡淡的三條細痕後，天狼星才鬆口氣：「好啦！有這個約束在，三次啊！詹姆，我確定我們可以製造供給『護法咒』用的記憶，現在你來幫雷木思恢復吧！」
詹姆搖搖頭，唸著「你真是會胡鬧」，但仍打開書，道：「這個咒語，同樣已附在書上，但藉書本身法力只在三尺內發揮。因此當時你一定在三尺內的距離聽到有人唸這個咒才會受到書本本身咒語影響。方法同樣，現在，你走近點，在我三尺內，天狼星你走開。好。」
在路平近到面前後，詹姆低頭看著書本：「這個咒的解法，就是將咒語倒過來唸一次，價值觀念就能易位，現在，聽我唸：──」
在五公尺外站著的天狼星看到書本恍若發出一道藍光，輕輕在路平額前一繞就消失。然後就看到路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詹姆則闔起書本，退開兩步看著。
一秒、兩秒……
數到三十秒時，路平猛然抬起頭，原先平淡而有點不耐的客氣表情完全消失，琥珀般的眼睛因焦急而聚成深金光芒：「天狼星！你，你剛跟我立的契約咒，難道是要……」
「欸，你剛不是不在意的就答應了嗎？」天狼星兩手抱臂在後，悠閒地彷若要吹起口哨：「我可是問過你同意的喔！」
「你應該知道我正常時絕不會同意！」路平的氣惱隱在深深的溫和語氣下，使他慣有微笑變得凝滯。
這時，詹姆很確定，眼前的確是他們的朋友月影，而不是「級長」了。
「你一直很正常。」天狼星特別強調道：「至少你只是重點目標『交換』，不像我們是『突顯』。你不過是排列組合順序錯置而已，比我們幾天來的莽撞好多了！你跟彼得白看我和詹姆好幾天笑話，也該回饋吧！」
「我絕對沒有刻意去看你們的錯事。」路平冷靜地道：「我相信，如果你們的記憶還在，你們該知道我一直在協助你們盡量不超過合禮範圍。」
「是啊，所以我也很懂得克制。」天狼星聳聳肩道：「我也才立三次契約而已。史萊哲林人那麼多，一下就用完了！我正在想，要丟垃圾筒去炸馬份比較好，還是……」
「即使你惡作劇的對象不包括賽佛勒斯，我也不希望看到……」
路平一語未了，天狼星已用力勾住詹姆肩膀：「你聽，詹姆！他這才是完全正常！不過，用這個辭代替扣分，你會覺得比較順耳嗎？」
詹姆聳聳肩：「至少我們已經習慣他這樣說話的方式。」
「也對，都五年級了。」天狼星道。
「對了，雷木思，你也要知道。」
天狼星道：「我們為了弄回這本書，不惜代價，讓詹姆用送項鍊當煙霧彈，又大鬧麥教授的變形學課──你以為，始作俑者是誰？我猜，以你之前的表現，你十有八九主動借書，而沒有還書，對吧？為了從那蠢石頭手中拿回書。我們才出此下策。而事實證明我們對了！如果你之前立刻就還書，我跟詹姆頂多今天重新將書借回來，就一點事都沒了，不是嗎？而且，誰叫你要將那傢伙放在第一位？這個咒語正好是順序相對逆轉，如果不是第一，怎會變成最後？反正是你的問題！」
這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路平苦笑地想，又看詹姆一臉心疼的道：「那條翡翠項鍊啊！你看，我就這樣被莉莉拒絕，我受的傷害不大嗎？相較起來，你一點問題也沒有。」
「總之，」
天狼星結論道：「你知道，我很仁慈的只立三次契約。沒什麼好計較了！史萊哲林的人多的很啊！如果你有辦法，就設計讓我在符合公開場合的原則下整其他人三次，契約就滿足了。不然，就是看好你『最重視的』，別讓我們整到，不就得了？」
「契約咒」雖然不像「不破誓」那樣嚴謹，但比「忠實咒」來得有力。
頭痛地想起符咒學課的介紹，路平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再去讀一次價值逆轉咒？最好讀給詹姆和天狼星聽。
「對了。」說笑完的詹姆突然記起一事：「你的價值轉換時，有沒有想起舞會的事？我看書上寫，有時有些事情不是忘記，只是因為不看重才隱沒。就好像有些人吃飯時看電視，會想不起自己吃什麼菜。但潛在記憶裡仍然保有，所以如果價值逆轉時，他可能會記起吃的菜而忘了看的電視，那……」
「是有。」路平淡淡地道：「那天我因為『你們的惡作劇』而中了魔藥時，的確前往史萊哲林，不過，撞上起身要離開的馬份，馬份施咒將我打飛──大概他也當我時那群找他單挑的人。由於我是級長，而其他學院裡，級長的地位一向不低，所以……賽佛勒斯大概擔心我會和麥教授說而使史萊哲林扣分，所以他想替魯休思找記憶咒類的壓下我腦中那段事──實際上，那件事我根本沒在意，所以醒後就想不太起來，倒是今天早上上魔法史課才回想到。」
天狼星跟詹姆互看一眼，然後各自大笑。
「真是好笑。」
「不過倒多了個好用的理由。」
「那傢伙真是做白工！」
「所以，」天狼星終於回問：「這就是你那次被打昏的理由？」
「……是。」
路平微一沉吟，答道。
隱約覺得，似乎在馬份魔杖閃動前，有對驚詫到失去冷意的眼神。但現在煩惱著契約咒刻印太深，暫且別再深究。
「詹姆，你看我們是不是該……」
天狼星跟詹姆咬著耳朵片刻，還是詹姆道：「啊，先去洗澡！作業還有堆沒寫呢！」才先行離開。
二十四、安寧與變動
真希望天狼星不會將他的「約定」付諸實行才好。
在友人們離去後，路平仍在走廊思忖，而最後，他確定自己這點小心願是不太可能實現。天狼星一向是以「言出必行」出名的。 如果可以盡量少在他面前提醒更好──否則，難保天狼星的「三次」會全都針對某人。
只是，怎麼會在答應履約時不想到這些呢？為什麼當時會不將那件事當成重要的呢？如果真如詹姆所言，是價值觀被易位的緣故，那在「價值觀」歸正後，會變成什麼？
天狼星盛氣凌人（有點強辭奪理）的「指責語」還在迴盪：
──誰叫你最重要的是那個？這咒語只會將最重要的跟最不重要的調換，如果你不是那麼「重色輕友」啊……──
好像，做錯了。
輕輕嘆口氣，路平考慮該移動回塔。
「少佔用公共通道。」
後頭一個被熱水氣覆身的聲音冷冷地道。
路平幾乎立刻回神，連思考都沒想過便已喚出：
「賽佛勒斯！」
那是最自然的微笑語氣，自然到如同一天下來沒有任何問題般。
然後，就看到訝異到幾乎連冷臉的忘記的回來視線。
雖然天狼星說自己一天「當級長」的熱心程度連彼得都吃驚，看目前黑髮人的反應，八成是他也有所覺，因此才會在此刻愕然吧！
但，彼得是因為和自己形影不離的四人檔，所以才會注意到（也算理所當然），而敵對學院的，又是為何……
雖然很想思考清楚，但隨著散在黑髮間的蒸氣慢慢散淨，而新的話語都沒再自己口中說出時，入冬的氣侯變得更冷了。
或許該讓位，自己一直佔住樓梯口的轉道。
「抱歉，賽佛勒斯，請過去吧。」
微微笑著的神情，自然地像沒有出過任何空白一樣。
走過幾步又停下來的腳步頓了頓，終於斜過視線來，不甚清楚地吐出一句：「你……沒問題吧？」
不像一般人擔心時的口吻，但流洩出的神情，隱隱有種少見的關切。
像是……
不覺間，就忘記自己該保持的距離，第一時間想到：「沒事。我是想告訴你，這陣子你務必要遠離天狼星。」
那瞬間流洩出的關心太多了，以至原先閃在黑色眼中的擔憂立刻消失，冷然的眼神和語氣道：「我一向不會接近他。」
「呃，不是。我是擔心他直接找上。」
抱歉的笑笑，路平聲音重新柔和下來：「他最近，嗯，非常『有靈感』，請你絕對要小心。」
又恢復常態。
在不悅又有點不信似的聲音「哼」出音節然後離去，路平心想。
至少，回到之前的樣子。
這樣想的才走出幾步，就聽見一個因成年習慣而壓低聲音，但確然受到巨變而呼出的驚叫。
「賽佛勒斯？」
想不通在夜晚的校園裡會可能有什麼事情發生，而皮皮鬼似乎也不太可能對五年級以上學生惡作劇了，然而前方轉角後的走廊應該也只有一人才對。
「唉呀！我的東西怎麼會掉在這裡，怪不得我找不到啊！」
一個忍著笑又飽含刻意裝出惋惜語氣的聲音證明是天狼星時，路平心下不妙，趕緊看向手腕，三道痕記倒還沒變，看來應該不是符合的情況。
「我由衷同情不識字的人！」詹姆的語氣充滿一種所謂「貓哭耗子」的笑點：「但是上面已經有註明『已施咒，非本人勿碰』的字眼，怎麼會有人去碰呢？」
「詹姆，不是我說，你字寫太小，又是寫在裡面而不是寫在外面，人家當然不知道啊！」
天狼星故作正義的口吻若在其他狀況下大概會逗笑自己，但眼前情況時，不可能。
「噢，那我還得同情有人視力比我差了？那種字體我倒能看見呢！」詹姆道。
雖然在這種情形不該出去，但在夜晚只有級長專用的浴室前走道，壓根兒不會有其他人出現，再不去，恐怕就救不了了。
心裡暗自提醒絕對不要刻意，儘量平心靜氣，但走下階梯時，路平的腳步多少加快一些。
「詹姆，你們不是早回去了？」
看到兩個「大發慈悲」的憋笑內傷表情，路平只得先道。
「是要回去啊。」詹姆聳聳肩，摘下眼鏡抹抹灰，續道：「不過正巧，天狼星說他帶在身上，之前想找咒語重新裝修，預備新年麻瓜區化妝舞會時用的面具掉在這附近，我們就一路找回來，誰知道正好有人撿起來呢？」
「拾金不昧倒是好德行。」天狼星道：「不過不合宜的人做起來就難免變壞，所以我說任何事情成功與否都是看執行的對象是誰而定啦！」
路平此時才能看到正用換洗衣物跟上臂拚命遮緊臉，將身子背向走廊，面朝牆壁的黑髮人，努力地不露出面，一點一點想挪離現場。顯然被遮住的視線使他行走困難，但從被諷笑也沒有回應，一勁想走開的情況來看，問題恐怕不簡單！
「那……」
罕見地，在此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以前不會這樣的！詹姆跟天狼星雖然聰明優秀，但到底比自己小兩歲，靠著教會各式童軍活動中學到的人際關係，一直能用半長者的姿態寬厚地跟他們相處，而兩個朋友對自己中立委婉的意見也向來會考慮聽從。但隨著兩人也長大往青年期邁進，「獨立不改」的意識越來越強，又因為天資過人，連老師都不一定管得住，何況自己現在是常受月圓夜幫助的同學而已？
但不想點圓場話出來也不行！
路平迅速尋找任何可能讓眼前兩友人感興趣離開現場的方法，此時——像天助一般——輕慢長聲的語調迴音自長廊走來，是明顯的吩咐語氣：「你們也往那裡找看看，賽佛勒斯怎麼那麼晚還沒回來。」
魯休思．馬份這時出現實在火上加油——至少，路平這麼擔心。
但奇異的是，詹姆和天狼星居然互看一眼後，道：「雷木思，你知道今天我們為你犧牲很多。」
「嗄？」
是指取回書的事？
路平怔住中，又被詹姆拍了兩下：「所以，也該輪你付出一些交換，現場交給你吧！我們先閃。」
他們怎麼會放棄大好機會？
驚訝中，看到詹姆和天狼星不是從走廊另一端離開，而是相偕無聲的躲入最近的一處窗檯陰影布後，更莫名其妙。
「你們……」
「賽佛勒斯！」
魯休思慣常慢條斯理的音調突然加快兩拍的速率，令才剛想自朋友方向回身，前去關切的路平停下腳步，微凝神地看魯休思一反往日徐行貴族姿態，快步走到石內卜旁（後者正因為視線被遮看不到走道而行動慢的幾乎停止）：「你怎麼了？」
「魯休思？」
自悶住的衣服內發出聲音，並小心騰出一隻手摸清來人的臉確實是友伴，石內卜咬牙的聲音自掩蔽物後吐出仍有著怒意：「現在我，不能自己走。你立刻帶我去龐芮夫人那！」
「怎麼？」魯休思撫著此時因怒而發抖的黑色身影，望向五步外的路平：「是葛來分多的？」
「是……反正，跟這笨蛋無關！」
吐一半的句子模模糊糊，但靜夜中仍聽得清晰：「別管他！快走。」
「嗯。」
銀灰色的眼睛冷冽掃過，魯休思向身後跟上的高爾克拉使個眼色，伸手攬過此時蒙住頭，自己完全看不見的友人：「小心跟我走。」
彷彿有種微微揪住胸口的呼氣吐不出去，琥珀色的眼睛凝視環住黑影的銀金光芒遠去。
至少，有他朋友在，不會再出事吧！
心裡這麼想著。至少能安撫下一些躁意。
是還浪費不少空間的兩隻龐然大物擋住走廊很久，才讓回過神來的路平注意到克拉高爾罕見地沒跟著馬份離開，而是肩併肩的堵住樓梯口。
「抱歉請讓一讓，我要回葛來分多塔。」
對非本心的外人永遠都能沉住氣，路平道。
身為馬份家族專屬使喚的兩人看來不會接受馬份以 外人下的命令，仍然陰沉的站在階前。
穆罕默德說：山不轉路轉。
心中閃過句諺語，路平心下暗暗好笑，道：「既然此處不通，我繞道吧！」跟著，將身子轉往階道。其實浴室另一側也有出口，不過會繞到教室區另一頭才能轉回寢室區，因此平常時候都少人走，現在倒是例外。
才跨出一步，後面就有冷風「呼」一聲過來。路平即時一閃（跟天狼星做朋友就有這好處，為了應付這個身手矯健的死黨有事沒事比手畫腳跳上跳下的動作，四人組其他人都練出不錯的敏銳度，連彼得都越來越能閃過突然冒出的臭水彈），正好避開高爾的拳頭。跟著身形一矮，躲過克拉伸來的掌指，迅速跳出範圍。
「有話好說！學校禁止學生私下決鬥的。上回級長會議才交代過。」
和顏悅色地對著高爾克拉說著，路平不意外少了馬份指揮的兩人在聽到自己說明後似乎有些猶豫，更進一步道：「再說馬上就是熄燈時間，如果要提防學院導師巡視時不見人的問題，不妨早些回去吧！」
「空空，遺忘！」
背後突然有兩個聲音齊道。
看克拉高爾各被一道光束打中，片刻後直接轉身，互問著：「馬份呢？怎麼不在這？」便匆匆離開，路平不知該不該嘆氣地轉身，果然看見詹姆和天狼星得意的笑臉：「雖然還不太能掌控，能修改的也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記憶度，但這個『記憶咒』實在超好用也超好玩！」
「除了『化獸師』，你們又要榮登『記憶修護師』了？」路平輕嘆道。
「喂，別說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啊，月影。我們可是找方法幫你的！」天狼星埋在詹姆肩頭，笑得快脫臼道。
「剛才你施在高爾身上的記憶咒還太弱，我看他大概十分鐘後就解咒！我使在克拉身上的比較穩，大概一小時才會消失。」詹姆讀著《罕用精神系魔法》本裡的咒術介紹比對：「從上面記的光芒力道解說來看是這樣。」
「唉，那有什麼關係？就算目前我們法力只能使出五分鐘，也夠趕走那兩個笨蛋啦！」天狼星吃吃笑起來：「說到笨蛋，這裡還有一個啊！」
看詹姆跟天狼星有默契的笑，路平暗忖，沒將彼得拉來勢力均衡下的確是失策。雖然照往日經驗，加上彼得的魄力跟沒有也沒兩樣。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星空傳說自恆遠(聖鬥士)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