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試探開始

十一點就可以用餐,因此,在十點五十五分,我就將我的骰子帶在胸前口袋中,開門、上鎖,往下坡路走。

過了雜貨店再幾步就是小鴉跟虎徹的那間民宅。我剛抬頭,就看到二樓的門打開,小鴉輕快地關上門走下樓。看到我就舉手「嗨」一聲,我以為虎徹應該會跟著從車庫所在的一樓房間出來,卻沒看到人。

「虎徹一小時前就出去了。」小鴉看出我的臉色,說:「我有聽到他在一樓外問過伯爵自由活動時間規定的聲音,這裡能走的路只有一條,不過伯爵跟他說過教堂內裡很寬,他有可能在裡頭鍛練順便消氣吧。」

「你很了解他。」我說。

「大概吧。」小鴉笑了笑:「怎麼,你是在玩遊戲還是做偵探了?徵信員嗎?」

「又不能直接問你扮演什麼角色,還是閒話家常比較好。」

「是啊,怎麼知道你不是共犯或狼人呢?」小鴉回道。

我心裡暗暗警惕:伯爵說的很堅持的玩家,有沒有可能是小鴉呢?我們一開始聽伯爵說想要「改變」,加上有「人生遊戲」這個機會,所以都將所謂的「改變」聯想成當年「群青蝮救妹妹性命」這種大事。但,有沒有可能,只是像小鴉這種「當年沒打敗,現在要獲勝」的情況?

當年小鴉還曾在直播裡明示說希望跟我「不同隊」。不過,伯爵曾說過他一定會讓角色分配公平,只除了當年群青蝮那種立誓的情況⋯⋯但我想小鴉不可能有他那種情況。何況,即使是狼人冒充,依伯爵遊戲規則,狼人絕對還是展現出本人的價值觀跟信念。

因此小鴉今天說的話,如同鯕鰍判斷,只是讓虎徹緊張用的。而虎徹當下的反應是自然的心情,然後⋯⋯

我突然想到,因為這樣的插曲,我們最後並沒有問出其他人究竟有沒有想過要「重新來過」。有表態過的只有我、小兔、小鴉跟虎徹,而虎徹也不算有表態他只強調兩人關係而已。

如果是其他人中,也有跟當年群青蝮向伯爵立誓的人,而小鴉搭上順風車,只要跟我敵對以便獲勝就好。

那就有可能是:擔任狼人之一,擊敗我。

另一種可能是:他是共犯,讓狼人那邊贏了,也等於擊敗我。

但小兔問過,狼人贏了時,只有「狼人」會回到現世,除非他是狼人,否則那是絕不划算的!我這兩天跟虎徹同遊聽他講了很多他們的生活、看過孩子們、也有很多近期家庭合照,我相信他不至於不想回現實——除非他連心態都回到當年:只有輸贏,沒有善惡。

「在想懷疑我之前,還是先判斷誰可能是狼人吧!」

小鴉似乎已明白我的沉默含意,只笑了笑,然後稍微快過我,走向正從教堂大門踏下階的虎徹。

他們,會是哪個角色?

狼人遊戲開始時,誰都不能信。

我心裡反覆提醒自己,隨在他們之後走向道路下方的餐廳。

餐廳大門開著,小兔在一樓,鯕鰍跟群青蝮在我們往山下走時從高處看過去已在二樓,分別坐在不同的桌子前。馬之助也在二樓,臨著二樓側面的門口,在對外樓梯上方的座位吃東西。

外國料理很多起司跟火腿,果醬等。我往盤子裡夾了幾個麵包、可頌、甜甜圈,又挑了兩種火腿三種起司當搭配,當小兔在那堆圓麵包山後探出頭叫我「小隼,我隔壁有空位」時,小心捧著盤子走到她旁邊桌子放下,回身再去桌邊找茶包跟湯碗裝湯跟泡茶時,看到虎徹也很迅速地來回夾好東西,然後拉著小鴉去牆邊軟沙發區坐,聽他說話的內容跟之前出遊時介紹我的差不多,看來就如他昨天來這小鎮玩時路上有說過的:他本來是想帶小鴉一道來,結果小鴉必須赴英研習臨床心理學的進階課,正好我來,所以改搭我出門。

嗯,難道虎徹也可能是因為「太想跟小鴉久違的旅行」而請求伯爵辦這遊戲?不會吧!這理由太差了!雖然依伯爵能力,他隨時能舉辦遊戲舞台,而且伯爵重點在玩,但總不可能是這原因吧?

「小隼,你的角色好嗎?」小兔用一口南瓜濃湯配上兩個塞鼓的圓麵包下肚,問我。

我看著她以「中學生姿態」快樂地回味著「吃過癮」的樣貌,回答:「普通,村人,老樣子。」

「哎,我也只是村人。」小兔嘆口氣地又叉起兩個甜甜圈。

我得承認,外國這裡的甜甜圈很厚實好吃,所以我也覺得很可口,不過看到小兔比當年更猛地放了兩打量在她的盤子上時,不免說:「你不要放太超過,回去現實時體重增加怎麼辦?」

「那就設法走到『身體健康』那一項下面有的『維持外貌』啊!」小兔眨著眼,有點開心:「選項都不錯耶!你覺得『保持現在年紀外貌至少二十年』跟『永遠比實際年齡少十五歲的外貌』,哪個比較好?」

「呃,那得等贏了才有機會。」

我沒想到小兔居然會有這種「額外獲利」的想法,跟當年我們玩遊戲時只致力在獲勝回到生活完全不同⋯⋯難道,這就是伯爵的壞心眼嗎?

儘管外貌讓我們有中學的樣子,但我們都經歷過了二十年的歲月,信念跟想法,一定會有不同。

「你說的也沒錯。」

小兔又叉起甜甜圈,這回是上面有巧克力淋醬的那種:「看來要贏就是得讓我們都有機會找出狼人。」

我默默地聽著,想起小兔有一次也是扮狼人但說自己是村人,還有一次是我被惡魔入身成狼人然後被小兔找出來。

——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自己蒐證判斷。

我吃了兩口起司,覺得太鹹,站起來打算倒水。看到最後一個小豹哼著曲走入一樓大門:「有沒有好吃的?」

我不想跟他說話,只應了聲「長條桌上都是」。就聽到小豹邊拿盤子邊說:「這次的骰子真有趣,我還練了一下。」

嗯?

我沒懂,裝水的動作停下:「不就是一般的六面骰?」

「你才六面?嘻,那點數就沒機會比我大了!我可是十面。」

小豹從他的褲子口袋掏出個灰色多邊體,在我眼前一拋又瞬間搶回掌中。

儘管只有短短的時間,我能確定它不是跟我拿到的常見骰子。而且材質也不像我的充滿塑膠感,而是有點像骨角之類的。

難怪伯爵的規定有不得交換骰子。骰子跟角色一樣都是隨機分配的吧?

我心裡想著,探出身想拿桌上泡了檸檬片的玻璃水瓶時,就聽到同樣彎身拿生菜沙拉的小豹在我耳邊說:「對了,問你一下,你是女巫嗎?」

幸好我還沒拿杯子,否則可能不小心滑落就露出馬腳。但以遊戲來說絕對不能昭示自己身份。

因此我盡量保持看著水瓶的視線,用動手挑杯子的狀態遮掩隨口的態度:「可惜不是。」

「不錯嘛,那麼誠實的你,看來你不是狼人。」

小豹側對著我,在夾了疊培根時邪邪一笑:「因為我是女巫。」

說謊!

我心裡又是一動,但這回已經能完全不動聲色:「那就拜託你保護我們。」

「嗯,看心情哪。」小豹吹著口哨,端著他的食物走去小鴉他們那方向,坐在對著他們的位置——雖然是鄰近的桌子,但是明明可以坐背對或側向吧!正好直對著小鴉是有意的嗎?

我心裡有點不滿,但若小豹真如他說的「要符合外貌就讓自己放縱回到過去」,那,他在中學時期確實是這麼刻意找人麻煩的傢伙。我永遠忘不了他還曾經想要幫助狼人,只因為他自己跟父母嘔氣想要讓自己消失。

我端著水回到位子時,小兔已掃完半盤甜甜圈,現在開始吃蛋塔:「很好吃耶!真開心我現在能用中學的食量用餐。」

我看著小兔又灌下一大杯的現榨橙汁,不免搖頭。然後聽她問:「小豹跟你說什麼。」

「他說他的骰子是十面。」我不想多講小豹自曝身份。

他儘管不是女巫而有可能是共犯或狼人,但——也可能跟當年一樣,故意倒過角色該做的行動來整人。

而這可能有好幾種情況,但不論是哪一種,除非他「真是狼人」,否則我不能讓他退場。因為這次伯爵有個「屠村」的條件。若小豹是「共犯」,考慮到村人必留的人數,我不能輕易讓他退場。而他若真是村人,只是跟當年一樣隨心幫狼人,那就更不能讓他退場。甚至他也可能是守衛,然後不想保護人故意挑可能是狼人的人來保護浪費守衛的機會⋯⋯

我突然警覺:我的角色很重要!我有能力復活退場者的話,必須要盡量留到最後關頭,而且必須盡量正確地救活村人!依伯爵這次遊戲規定,即使狼人只剩一個,但只要村人少了三個,我們也輸了!

到底哪些人才是村人,就成這次最大的問題!我們不單要判斷誰是狼人,還得趕在「屠村」條件前判斷出來——而且,依照遊戲規則可以投自己⋯⋯那「共犯」如果幫助狼人讓自己離開遊戲,我該怎麼辦?畢竟只要故意去傷害別人就會被強制退場。

「小隼,你的食量比以前還小,太緊張啊?」

小兔正打算再裝一盤蛋塔:「還沒玩人生遊戲,你怕什麼?今天能擲到好點數的話,也還可以免去被狼人攻擊啊!」

我深吸口氣。

小兔這種放心的說法,也可能是共犯。

人數太多的情況,就是判斷的需求變多。

我終於喝完紅茶,放下杯子,跟著二樓下來的馬之助一同往遊客中心去。

二點正,大家都在遊客中心。

遊客中心原有的幾張長條椅被調到螢幕前放好,不過不是人人都坐下:馬之助靠在電動玻璃門邊的牆上。小豹倚著入口處不遠的詢問處桌環,反覆將他的骰子投在桌面又收回。櫻井鯨冷聲對小豹的行為說「你很吵耶」然後坐到最接近螢幕的位置。小鴉坐在最後的一條椅子上,鯕鰍在他旁邊坐下,閒聊著像「育兒心得」的話。虎徹站在他們背後叉著口袋沒講話;小兔手捧著三個柳橙、三個桃子跟三個蘋果,坐在中間的長條椅上一直啃。

「各位同學很準時,是好習慣。」

伯爵親切的聲音出現在螢幕上方的二樓,我們都抬頭看他,沒人想回答。

「人生遊戲的擲骰開始,那麼,就請在這邊投擲吧!」

一個有玻璃罩著的感應型平台緩緩升起,我們都已不會訝異,只看著伯爵解釋:「各位只要將手中的骰子投出,機器會將點數面投影反射到電子螢幕上,你的角色圖標就會跟著移動。請放心:就算走到不好的,你也可以選擇不帶回現實中——只不過,就沒法不被狼人攻擊囉!」

「我先!」

小豹從詢問台蹦跳過來,也沒有問過其他人意見就伸手將骰子拋進玻璃罩開口。

多角形的骰子被他這個拋處的力在玻璃罩下方邊緣撞了兩次,又滾了幾下才停住,出現的數字是九。

小豹的圖標動了起來,停在「失火」ㄧ項上。

我們其他人不免都「噫」出聲,卻聽到小豹挺高興地問伯爵:「這個失火,能指定自己想要的物件位置嗎?」

「可以。」伯爵肯定地回答:「只要你是獲勝那一方。」

「那可真不錯。」小豹開心地道。

「嗯,不過這個圖像的標記是有『驚嘆』在旁,也就是不佳的喔。」

「那有什麼關係。」小豹聳肩:「同樣的事、作用在不同人、時間或地點,就是會有不同的回報。商場就是如此。」

這聽來還像一些股票名家說什麼「買低點」「買拋售」的理論。

我看小豹愉快地踱回詢問台處時,心想。

馬之助從他的位置站出來,似乎正要去投;櫻井鯨卻比他快一步,直接在座位上彈起身就面對玻璃罩然後擲骰。

五點。

我注意到的卻是,櫻井鯨手中的粉紅骰子跟我一樣是普通款,但她卻只有一顆。

「伯爵,骰子能不全用嗎?」

我忍不住脫口問。

「嗯,沒有的喔!擲骰子遊戲裡說過得一次擲出吧!」伯爵笑嘻嘻地道:「不過,每個人的骰子數量不同,款式不同,也是隨機的喔。」

原來也有人只有一個正常骰子?

我心裡想著,轉頭看到螢幕已走完,鯨魚的圖標停在「換新屋」的那一格,這格子是「愛心」型的,應該屬於「好事」。不過現在想,小豹說的也沒錯,所謂的換新屋,也可能房子是新的、地點鄰居或生活機能卻沒有原先理想,那麼「好事」也就未必是「好事」了。

馬之助也已經擲完。他手中是兩個三十面的橘子多面骰!居然被他擲到了五十六步。不過就如伯爵規定,超出步數的會除以選項數,等於繞圈又回,所以待再繞回後,馬之助也停在「失火」那一格。

「哎,有伴呢!」小豹坐在詢問台上,笑的有點大聲:「橙先生。」

他是故意針對午餐前的馬之助吧!

我同情地看了馬之助一眼。然後見到小鴉不慌不忙地走上前。

曾是卡牌遊戲高手的小鴉對擲骰很有一套,而且我聽虎徹炫耀過他們日常桌遊裡小鴉輕易地在遊戲中展現實力。有時還會用桌遊引導病人釋放心靈接受治療,而如何配合病人,就全掌握在小鴉的遊戲技巧裡,真是「寓教於樂」且「學以致用」呢。

而在小鴉撒出手時,我才看到他的骰子是三個泛著銅綠色的金屬製二十面骰。

投出的數字大概會很大。

我想著,卻聽到小兔的聲音說:「哎,好厲害啊!全部一樣耶!」

螢幕上,三個骰子都是十一,也就是加出來是「三十三」。

小鴉一直當「三」是幸運數字的脾氣還是沒變嗎?

看圖標游動,停在「加薪」項目時,小鴉聳了肩走回來:「也許中獎還比較好。加薪的限制真多。」

我聽他這一說,往螢幕看過去,「加薪」跟「中獎」下都有分支,加薪下是以「原先年終」為單位,然後有「加一倍」「加一成」「加三個月」等等的。確實沒有中獎來得的乾脆跟大數目。

「好厲害啊!不知道我行不行。」

小兔說著,也上前去擲骰子。她跟我一樣都是正常造型的骰子兩個,不過聽聲音看色澤,可能是鐵製的。她擲到十一「中獎」,很開心地說:「耶!明天來看看能有多少錢。」

 鯕鰍也是一個十面骰,淡綠色水晶的透明漂亮,而她投出十,在第一個「機會」點上停住。

「喔,真有意思,鯕鰍同學是可以有一個機會的。」

伯爵笑著,電子螢幕前憑空出現一排像撲克牌的投影:「請點選,人生是充滿冒險的。」

鯕鰍深吸口氣,看著前面上下排列有十來張的卡牌,手指游疑一會兒,然後點了一張。

牌面轉出一個警察造型的人,對著鯕鰍念道:「人生陷阱:帳務嫌疑,拘留四十八小時!四十八小時之中無法參與其他遊戲。」

「什?」

「鯕鰍!」

「等等!」

在鯕鰍還沒搞懂時,虎徹的叫聲跟小鴉的阻止聲同時出現,但牌面上的警察已直接將鯕鰍用手銬銬住,下一秒,我們就看到一個將鯕鰍關著的牢房圖像顯示在她圖標停留位置的旁邊。

「伯爵,這是怎麼回事?」

小鴉冷靜的聲音問。

「正如你所見,翡翠渡鴉同學。露草鯕鰍同學她擲中了『機會』,而『機會』裡的選擇牌她正巧翻中『拘留』而已。就跟一般人生大富翁會有的情況一樣:翻到坐牢,她就得坐牢。四十八小時——配合遊戲大約就是兩天。這兩天內在『牢』裡的話,不單是人生遊戲,狼人遊戲也就無法參與。也就是說,她在期限內不能投票或參與辯論。要等到兩天後的下午兩點才能解除拘留。」

停了一下,伯爵道:「同時,由於她只是『暫時無法參與遊戲』,而不是退場,因此並不會公佈她的身份。守衛、女巫要守護她或使她退場,仍可以執行。但狼人的夜晚攻擊就不能攻擊她。畢竟她在『牢中』嘛!不過,若她在『票選』裡獲得最高票,仍可以使她退場。因為她仍是遊戲一員。」

「如果她退場的話,她的身份就可以公佈?」櫻井鯨問。

「當然,很合理吧?」伯爵看著我們:「下一個由誰投骰子?」

我走上前,投出我的骰子,一個六一個四,湊了十點,同樣走到遊戲中「機會」的位置。

「請翻牌,赤村隼同學。」伯爵和藹地道:「請放心,為了方便遊戲進行,同樣的機會牌在被人使用時不會出現,至少你不會再碰到警察。」

我已經沒空瞪伯爵了,只有全心全意地去感受到可能的機會,小心翼翼地點了張牌。

牌面也轉出一個人,完全是福爾摩斯打扮地看著我:「你想調查誰?我可以替你找出他們真正的身份。」

「赤村隼同學的手氣真不錯。」伯爵笑道:「這張『徵信社』機會牌視同狼人遊戲的預言家,你可以在心裡選定一個人,只要你重複想三遍『我要確認某某某在這次遊戲裡扮演什麼』,偵探會將你要的答案在你一個人的時候單獨送給你知道——而且偵探比預言家厲害的是:同樣狼人,他能指出誰是嗅覺敏銳的;同樣村人,他能指出誰是共犯。不過這張牌遊戲中也只有一張,你用完其他人就沒得用,請好好選擇。」

我這回真的瞪了眼伯爵,尤其在現場剩下六個人都盯著我的時候。

我不能去看其他人,以免他們懷疑我在調查他,只能在心裡仔細考慮。

機會只有一次,我最該調查的是誰?

是已經明知說謊的小豹、是我最想知道能否能協助我的守衛、還是一開始就是這個團裡惟一是「同批」人而很可能會是同一組人馬的虎徹或小鴉、還是同樣有能力的小兔或馬之助?

終於,我想定了,在心裡重複了三次指定人選後,偵探留下一句「敬請等候通知」,就離開。

最後擲骰的虎徹擲出三個同樣水晶透明材質的正方體骰子,總數十六,在「失竊」那一格停住。

「那麼,人生大富翁今日已完成。」

伯爵拍著手,電子螢幕轉成全黑、投骰區也收起來:「除了櫻井鯨、黑羽兔、翡翠渡鴉,以及正在『坐牢』的露草鯕鰍同學外,其他人都是狼人可選擇的攻擊對象。不過若是『鼻子靈敏的狼人』要調查,不論坐牢或避免攻擊與否,都是牠可以嗅聞的對象,而現在——」

伯爵一彈指:「四點了,鼻子靈敏的狼人可發動能力。」

我的眼皮完全不受控地緊緊閉住,耳中聽到像大型動物嗅聞的聲音,這聲音對馬之助、小豹跟小鯨大概是很陌生的,因此我有聽到有人咬著牙齒仍微微抖出來的聲音。

「好,調查結束。」

當我聽到伯爵再度擊掌時,盡快地睜開眼,看到小鯨有些害怕地左顧右盼,虎徹握緊小鴉的手併坐在長條椅上;馬之助喃喃地說「那根本是熊一樣大的動物才會有的呼吸聲」,小兔捏著空空的橙皮,染了一手油,而小豹又吹出聲口哨「還真厲害」。

「請進行討論,六點到,一樣在此投票。那麼,我待會兒再來。」

伯爵消失後,大家互相望了彼此,然後櫻井鯨首先說:「根本不必想,就是鯕鰍最快。」

「為什麼?」小豹問。

「你想想,她現在人生遊戲中『坐牢』,根本沒法派上用場。」小鯨很快地解釋:「但相反地,只要讓她退場,至少我們立刻可以知道她的身份。管她是女巫狼人還是守衛。只要我們知道她是誰,那不就立刻知道要不要救她?」

「很有道理。」小鴉冷靜地道。

「但她如果正好是女巫呢?」馬之助問:「如果她是女巫,她原本至少有機會在第三天回來時使用能力。但她若退場,晚上狼人又發動攻擊,那我們救不了任何人,很可能在找出狼人前就被屠村。」

我很想說不必擔心,因為我才是女巫,但我知道這時絕不可以說話,畢竟我的身份只有我知道,而狼人若察出我是女巫,只怕我比守衛還先被攻擊。

「小隼你說呢?」

小兔開始啃蘋果,問我。

「小鯨講的比較中肯,畢竟卡了兩天沒派上用場的話,我們會多一個無法決定的人。」

我盡量說的中立:「而且即使像馬之助說的,鯕鰍可能是女巫,但是我們今天晚上不會被狼人攻擊的還有三個人,明天如果骰子擲得好就更有希望。如果能每天都找出一個狼人,再扣去有機會免於被攻擊的村人,那村人的存留度比較高。」

「有道理。」小豹插口:「所以什麼事情都是看適合的位置。既然那個鯕鰍倒楣坐牢,就不要浪費其他人的機會才好。」

「你⋯⋯」虎徹這回真的跳起來,似乎要用上當年衝撞人的語氣,不過馬之助先一步走往門口,刻意擋住虎徹去向,說:「既然決定了,我們六點再回來投票吧!現在還有天光,我去外頭走走,這個小鎮風景不錯。」

小鯨跟著走出去,小豹哼著曲子隨後出門。小兔拉拉我,示意我們跟著離開,只留下小鴉拿著骰子,攔住還在氣惱的虎徹,低聲說著話。

「啊,我也不能浪費食物。我要去逛逛,小隼你說你們住的那裡有雜貨鋪吧?」

小兔一出了遊客中心就問:「那有吃的嗎?」

「看起來只有餅乾洋芋片,還有一些居家生活用品,可能沒有你喜歡的東西。」我老實地說。

「沒關係,我能吃的東西很多。」

小兔邊走,邊說:「剛才小鯨的提議你同意?」

「嗯,畢竟若鯕鰍被限制不能出場的話,倒不如讓她退場知道身份,村人才有利。」

「可是如果馬之助說的可能發生怎麼辦?也就是說,鯕鰍是女巫。」

我斟酌著要不要拋出訊息,但⋯⋯「小豹也跟我說過也是女巫。」

「嗯?真的女巫不會這麼做吧?」小兔說。

「是吧,所以我剛才就選擇調查她。」

「她⋯⋯是鯕鰍?」小兔眨著眼。

「嗯,是啊,確定她是誰才好。如果她是女巫,我們只要分散投票,她就可以一直保護我們了。而且如果她是,那就表示騙我們的小豹可能是共犯或狼人。」

「有道理。啊,我先進去逛。」

小兔踏進雜貨店,開始沿排掃貨。我走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門,關上。

出門前空無一物的桌子現在出現一個像是報告書型的東西,應該就是「人生大富翁」的收穫。

我小心地看向我調查的角色:我當然不是查鯕鰍,因為就像小鯨說的,只要她今天被退場,我們就立刻可以知道她的身份。

調查結果顯示,我問的那個人就是村人中的共犯。

糟糕!那表示即使那個人對我可能不利,我卻得考慮「屠村」的人數而盡量保留住人。除非待會兒退場顯示鯕鰍是狼人!但若鯕鰍是村人的話,今天若狼人襲擊的人裡頭也有村人,村人的部分就很危險。

果然還是等待會兒的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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