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視點的花邪喔。

一、柴
   ──當家方知柴米貴,養子方曉父母恩啊!
   總被叫王胖子的人摸摸肚子,又摸摸頭,看著存款簿。
   他混(自稱)「摸金校尉」多年,在道上也有點名聲(雖然新一代似乎有些笨蛋看不起他,但胖子自覺是「程度未到」的原因),可說到賺錢存錢,是差了點。
   還年輕時也算走遍南北,但找大墓的機緣始終不佳,後來是因緣際會,在山東的「七星魯王宮」遇見了他後來標為超級死黨鐵三角的其他兩人──天真:吳邪,及神小哥:張起靈(現任)。
   幾年下來,胖子深深覺得,小哥確實很神,但也較難向他拜託什麼,因為小哥的目的很遠啊!常常會有小哥帶著(或同行)找到的大地宮,財寶很多偏就是沒機會拿!雲頂天宮那堆金銀珠玉只順手幾支釵子,真是想到就心痛!天真倒是好溝通,兩人瞎扯也很自然,但就是「機關命」!跟他同行要賭大運──財寶不一定到手,但各式機關一定能啟動,各式從沒想過的怪物也都將自己視為盤中飧盤追擊,保命都難!更不要說天真看來是無邪,沒想到他家內部的機密也多。胖子有向霍家秀秀吐槽過「你查你姑姑,他查他叔叔,你們就沒有點正常的親人關係」之類的話,但說真的,既然是「鐵三角」了,為自己兄弟兩肋插刀,也可以不皺眉頭,拖腸流血也很家常。
   不過十年下來,年紀增值點後, 胖子有點感嘆自己還真的沒法像小哥那樣保持活躍──雖然他的神膘倒是能護體長久,而且在廣西鍛練農事也還能維持精神不墜,但有時混日子需要的經濟力嘛……
   所以當天真那兒有些事情要查時,胖子倒也不反對跟著去「研究研究」,雖然,他後來證明,果然天真是「機關命」使然,出事時多,順寶時少。
   倒也從那時,他確定,早在「新月飯店」那回兒瞄見到的「獨一包廂有錢人」,在四川事件起到小哥入關後,越來越跟他兄弟走得近。
   胖子自詡是「萬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的銷金客,其他部分雖不好說,但對情誼有無,倒是明明朗朗。隨口說過幾次試探,一開始天真似乎還忙,對自己橫眼說「小時玩過比較熟」的理由,但胖爺是做什麼的?一人能在江湖獨混出的識人眼光不是白看的!漸漸,他很確定那個「粉紅衫(比第一次心裡說「死人妖」好多的稱謂!)」對天真體貼過度,他王胖子主力在北京的,難道打聽不出解語花在道上是多麼理性談判?自從當年「吳家解家是鐵板釘釘的親戚」對著大夥兒講開,他後來又曾在參與事件人處聽說「潘爺跟著花兒爺保住三爺老地盤」所做的事,而且還「沒讓小三爺去時」,王胖子很確定他的眼光獨到。
   雖然,他是對自家兄弟比較偏心,出生入死也在所不惜,但是在自己「留守」廣西時,北京那兒有人傳話,告訴自己「能在花兒爺忙時協助小三爺出入他想去的地方,代價為ooxx」的金額通知;以及在小哥出來,休養於雨村時,還有人提醒「留意小三爺別多跑,有出門時要如何如何」,「保護費」也都沒少的匯入,胖子摸摸下巴,心說:他也是得買足配備,才好護人。
   為了兄弟出生入死時仍能賺錢,這也不愧對本心啊!
   ──出來江湖過,總要有賺頭。


二、米
    黑瞎子有空都在吃。
    身為職業約聘人員,他常有驚險之地、危絕之事要做,那時往往沒能好好吃東西,有時餓個三五天也是常事,因此他很羨慕駱駝,能好好貯藏能量。
    而一旦有空能吃時,能吃到好料是最好的!
    這一點,在被解當家花兒爺僱時最有機會得到!因為花兒爺講究生活,又看重人才,不論哪處,只要有盤口有手下,必會僱好廚子做菜。
    ──人是鐵飯是鋼,有沒吃飽真的很重要!
   黑眼鏡極有認知地吃著這處盤口的海鮮大餐,滿足地嘆氣。
   自從花兒爺在知道吳小三爺堅持要做十年之約的事,因此委託自己做師傅教學後,除了教學費不算,逢到用餐時間,盤口菜是能隨意點的,光這點黑眼鏡就巴不得多教幾年。
   雖然吳小三爺後來被自己砸多的傷腫似乎讓花兒爺有微辭,但黑眼鏡拍胸保證他的「售後服務」是顧小三爺平安年限的,花兒爺也就沒再多說。
   賺錢對黑眼鏡來說倒不難,難在他也很多時候用錢,以至於沒多錢讓自己吃好料,能用「師傅」地位大啖美食,這可太贊了!今天的盤口餐館還有訂自日本新瀉的米,聽說是為來光顧的大老預備的筵席上用,自己倒能先吃一鍋,真太好了!
   抹抹嘴,收收物,再拍拍肚皮,黑瞎子站起來伸伸腰。
   他該出門啦!花兒爺傳訊,說吳小三爺為了什麼事,又跟他兩個兄弟出門去,花兒爺可指示明白「胖子看到財就會分心,姓張的總有自己目的,雖然危機時都會出手,但先備著以接應吳邪」,這些用心,黑瞎子倒也清楚。
   推門,看著外頭陽光,瞎子咧嘴笑了笑。
   他很清楚天命之向,所以,他很樂意看到花兒爺如此著緊的維護。
   小三爺的事往往能協助自己家族使命,何況,助他就有好飯好菜,真是好生意啊!

三、油
   「討厭!女人生孩子,身材就是會走樣!」
   秀秀站在鏡子前,對著反覆照,有點懊惱。
   「你的身材恢復已經很快,很自然了。」
   能坐在她家內區更衣間的,除了自己丈夫、數十年來的忠心家人,就只有自幼就是近乎姊妹感情,後來轉成兄妹也都沒有變過的解語花:「看你還是穿同尺寸的衣服。」
   「可是皮膚彈性不一樣。」
   秀秀呶著嘴,又反覆看著鏡子:「花哥哥你看,人家手臂有點鬆了,是不是要練舉啞鈴?我打算聘個重訓教練,私家授課。」
   「才做完月子沒多久,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現在流行的核心跟深蹲之類倒適合。」
   放下家人送上的茶,解語花站起來,走近秀秀,輕輕替她整理頭髮:「今天正遇你家那口子出門,才聽他說,你現在的韻味風情比婚前更令他著迷,他還不太想讓你出門聚會,免得你迷倒太多人。」
   秀秀格格笑了:「花哥哥,是你替他說的吧?我家那個我很清楚,他一向是想歸想,做能做,就是絕對說不出口,好在我還知道他的心在哪。花哥哥幾時學起那些替你捧角人的油嘴了?這些甜話,你回家向天真哥哥說去,我啊,聽『花姊姊』的評價就好了,這件衣服能不能更顯瘦些?」
   於是又進入「姊妹論心」時間,偶爾讓秀秀替自己抱怨「天真哥哥是太愛外跑,這不行,下回我替你說說!他也該幫忙顧顧孩子才對」,對解語花而言,確實很舒心。

四、鹽
   解日曦,預計是下一代的解家當家(如果學習好的話──父親很早說過,解家沒這麼好顧),從小讀過不少書,基本的《格林童話》自然也讀過,因此那「愛父如愛鹽」的故事他也熟知。而且生理健康學他也有依著正規教育學習,所以,「人需要鹽」他是很清楚。
   隨著年紀大,認識人物多起來,日曦有時會覺得,自己的「爸爸」,應該是其他人的鹽。
   像張小哥叔叔,爸爸對他應該就是鹽,「與人連結」的鹽,他知道,張小哥叔叔很多深沉的心事,連跟他最好的王胖伯和爸爸都沒能全理解,但即使如此,只要是爸爸或王胖伯有事(不過一般王胖伯的事也是跟爸爸有關),他仍能以他們為優先前來(雖然聽說「當年」並非如此,不過日曦也還不知道「當年」是什麼事,只是偶爾見父親為會這皺眉,然後爸爸會說「都接回來了啊」等等地帶過)
   對王胖伯而言,爸爸也是鹽,是「讓生活精采,用費滋潤」的鹽(王胖伯在自己小時偶爾抱著自己聊時說的)。偶爾,王胖伯會說「雖然你那父親有點管太多,不過倒也不錯。天真好奇心過高,有時是可以管管,胖爺偶爾也想休息」(若被爸爸聽到時會罵「胖子你是站哪邊」的?)。
   霍家的秀姨、偶爾被父親找來彈樂器的黑眼鏡(不知要怎麼稱輩份,因為他居然會叫爸爸「徒弟」),他們似乎也很喜歡有爸爸替他們「生命提味」的感覺,也許這就是「鹽」的價值吧!
   日曦還覺得,父親跟爸爸應該是彼此的鹽。
   鹽是不能加多的,所以,小時候爸爸很常不在,父親也總是淡淡地應對而已。即使至今,在自己漸大,多了弟弟後,爸爸已經長留北京,但很多時候還是各有忙處。
   人是不能沒有鹽的!所以在小時候,他都能看到父親跟爸爸或視訊或電話的交流;而至今同在屋簷下,儘管父親還是忙(有時很忙)、爸爸還是愛研究(有時也會跑出門多天,太久時還連父親都得親自去接人),他還是能看到兩人,不同於其他人或笑鬧或勾肩或數落,而且優優然然地相處。
   所以,他們是彼此的鹽。因此,能在如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處中,濃到化不開時,有自己和弟弟這樣的「結晶」出現。

五、醬
   豆、麥等經發酵,加鹽製成的調味品;通稱搗爛成泥狀的食物──這些都是醬。
   不過,解語花最早學習到的,卻是小時常見的醬缸。
   他於後來自學時讀過有人流傳的警語文章唸過這段句子:「任何一個民族的文化,都像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地流下去,但因為時間久了,長江大河裏的許多污穢骯髒的東西,像死魚、死貓、死耗子,開始沉澱,使這個水不能流動,變成一潭死水,愈沉愈多,愈久愈腐,就成了一個醬缸,一個污泥坑,發酸發臭。」
   確實,他所繼承的解家家業,檯上檯下,有新有舊,這些融合起來,是「醬」。
   就像他所成長的北方老宅、舊式胡同到古玩街上都有的那些百十年歷史的缸甕,陳年累月的氣味,就算砸碎,散在空氣中的味道也是久久不化的。後來學戲讀了點《西遊記》,談到唐僧師徒過「七絕山」,書裡對積年腐敗柿子味道的形容,讓他很有感觸──更別說那時正是爺爺去世,家業瞬間中落,雖然有拜二爺為師的保護,但自己在家中,跟母親謹慎度日,有段時間醬菜每餐必有──那種舊色的習染,讓他很多時候必須更大力氣去掙出自己。
   或許是天性愛好養生美食吧!他拚命努力,希望自己能早早掙出天地,沒有母親那種為後顧的憂心。
   在正式出道,遊走兩界時,解語花自然得發揮他的腦力、體力;善用自己的笑容及身手。
   於是解家重振、於是尊稱紛至、於是少數還跟他們有小照應的霍家當主老太太稱贊他為「老九門年輕一代中最有出息的一位」。
   對這些,解語花自然都是優雅的接受。
   但,就像警世文裡說的,浸入醬缸的食物,不論瓜果肉米,最終必會因為醱酵生黴而跟原先的味道不同(雖然,他少數能接受的食物裡有同類手法製作的豆腐乳),而那種浸染過的力量,很難完全去除。就算他已家業穩定,完全可以不必讓母親憂心基本食物──可他的世界,調製出自己的醬,已充斥這種「力強為王」的味。
   何況自己也賺到可以開始砸人的錢量了。
   解語花在懶得去計算自己手中結束過的人命後,就覺得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得其味」了!
   若說哪裡不同,大概就是因有爺爺的理性教育,他沒像那篇警世文談的情緒化;有二爺的深厚藝文功夫教養,他的學習也紮實著,看人本領也不低。
   所以,在霍老太約他一道出席新月飯店,而她還為了「吳小三爺手中的樣式雷」請人相見而使自己重遇吳邪當下,他有些驚訝地發現:吳邪身上是乾淨地沒有氣味。
   跟吳邪同行的兩人,沉默的姓張之人,讓霍老太暗中不斷調查研究者,有深入骨髓的血腥味及平靜到已具象的殺氣;而另位在解語花看來「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胖子,有著明顯土味跟金錢(俗世那種)味。
   和有無流汗有無洗澡都不同,吳邪的靈魂氣味仍是乾淨的,乾淨到能對比出自己已染上的、遮掩真心的粉飾脂味。
   他應該是不會跟這乾淨的人同行,因為自己不可能再為這種白淨的世界費更多力氣--解語花確實有想過的。雖然沒法避過同行四川,但他有試著堅持不去救援蛇咬的「小事」。
   但是那片乾淨的氣息會衝過頭髮罐喊著「大花」地嘗試救他,會在了解自己選擇時聳肩說「大概是你的成長情況」。
   記得,二爺老友之一的國學大師曾對自己概述過「無」跟「空」的不同,「無」是能包容一切萬物的廣大。
   吳,就是「無」嗎?
   在自然地於長沙地盤戰挺身而出、在十年前贈衣借車看人送友去長白山──當在南鑼鼓巷,陪著憔悴的吳邪聽他說著要如何決戰的各個細節,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主動傾向那片乾淨氣息時,解語花想,也許,他真的浸太久。
   至今流淌過多少量的血、遭遇過多少次的毒、療癒過多次記的傷,他仍能聞到吳邪靈魂處深切乾淨的味道,像永遠不會被影響的陽光。
   或許胖子至今都喊著「天真」,是因為胖子也能感受到那片自然沒有變過的味道。
   在歸人小心地拿出「胖子推薦的禮物」,說著「小花,我這次有提早回來」時,解語花想,也許他真的就像醬菜,到頭來都得曬曬太陽──而且聽說,這樣的作法,才會有不同尋常的風味。

六、醋
   小孩子一般都愛吃糖。
   「好酸!」
   吳靈皺著小小的眉頭,四歲小娃兒的小臉蛋揪成一處。
   正在收拳的吳二白看著姪孫兒的表情,忍不住好笑:那表情太像吳邪小時被他三叔哄著吃一把蓮子心苦到時的樣了。
   吳靈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這陣子二叔公每天一早喝著,長得像果汁的東西,又不讓喝,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美味,誰知道--
   吳靈沒有哥哥那種自制力(這是很多年長大後才學會的名辭),所以才想趁二叔公早上運動不得閒時找機會小小嚐一口──二叔公起很早,他起床時往往東西都喝完了!好容易昨天因為爸爸跟父親有空一道帶他出去動物園,跑一天玩到太累,連爸爸替他洗澡時都迷迷糊糊,自然晚餐沒精神吃就睡了;睡著大概就照常被送到平時會陪他早睡講故事的二叔公床上,因此,才得以在睡飽後餓醒,然後才有機會跳下床時看到二叔公快打完拳,準備的東西就在一旁,然後……
   在二叔公給他顆甜甜的草莓乾後,吳靈終於能開開心心地笑著,由吳二白帶著吃早餐。
   因為昨晚早睡而早起,所以他起的真的很早,快吃完早餐才看到父親出來,然後二叔公好像問什麼,而父親只是笑笑,說爸爸會晚點用餐,就坐下用餐。
   在二叔公離開時,吳靈才小聲地問父親,二叔公早上喝什麼。
   父親先說了他幾句「不可以沒禮貌,沒經過大人同意不可亂動東西」的規矩後,才說:「你二叔公因為有醫生給你爺爺的建議,就陪他一道喝半年養生醋。二叔公覺得外頭做的多工也太甜,所以自己弄。他還特喜歡榨新鮮檸檬加味,你現在太小,喝起來是很酸的。」
   父親說的那串吳靈沒有很懂,但「不要太早吃醋」他倒是明白,反正那不甜,不好吃。
   喝著豆漿,吳靈認真地做出結論。
   「這點親身嘗試的求知欲可真像你爸。」父親輕輕笑著的表情讓吳靈有點沒懂,但能被父親柔軟的手撫著頭頂時,感覺很舒服。因此,他也沒有多管父親為什麼自語地說「就是別像他,好奇心太高就各處亂闖,有的沒有的地方都想試,讓人擔心。」
   總之,「喝醋」不是自己要了解的事,而爸爸進來用早餐時又跟父親小惱了些「你也不收歛點,二叔在家」的話,吳靈也沒有很懂。
   總之,能感覺到父親跟爸爸在一起時,空氣中都有甜甜的味道,就開心了。
   小孩子總是喜歡糖多些啊!
   
七、茶
   當鼻中嗅到那很多年前,曾在自己幼時記憶中散發極小微光的酥油茶氣息,已繼承「張起靈」之名多年的人,在屋子暗處微微睜開眼,看向房中。
   他看到吳邪正拿著平板讀網路教學文,胖子邊打哈欠邊在另一角落跟「胖爺的小太陽」玩著假日電視遊戲,頭也不回地問「天真你煮好沒?燒個茶有這麼久你手腳成不成?」,跟吳邪回道:「你專心打你的怪,輸給日曦你就好笑。茶早就好了,我在看攪拌機器的運作程度,快好就加一加你就別吵」。
   懷中有東西微微動著,他略略低下頭,那四歲的小娃兒還在自己腹前蜷睡著舒服。
   幾年前,當他們能有休息的地方、當胖子拽著他跟自己說「小哥你不知道,這十年來有很多事發生,最驚奇的就是天真他啊--」這些在他片刻的記憶裡,是難得能記住超過一年的上心事。
   或許是當時吳邪小心地抱著眼睛才剛能有視力可以看人的小娃兒,說著「小哥,呃,我,唔,小花也同意過,讓這孩子叫吳靈。就是,你的靈,希望你能夠……」然後將那孩子小心遞給自己,然後自己望著懷中人,懷中人也睜著無邪的眼睛回瞧,然後,很驚奇地,對自己無表情的臉笑。
  或許,在自己早就已經沒能回復的記憶中,有曾經留在比紋身更深處的,照說應該有過的「母親懷抱的溫暖」,能因為某人被喚起,才使自己有被霍家女人或那戴墨鏡的傢伙私下說過「罕見的微笑」在當下出現,然後--最近他的血脈沒有呼應什麼大事,因此,他可以一直待在自己願意停留的地方。
   那個會笑的小小嬰兒如今已大到看到自己就喊著「張小哥叔叔」然後主動蹭到懷中,像返巢本能一樣在自己閉目時窩著入睡。
   是這種溫軟,讓自己罕見地能一直為某人停留嗎?
  不過「身為張起靈」,其實對這種事是不會留意的;連吳邪和胖子好奇而私下問過他「終極究竟有什麼」,他早就忘到沒回應過;被如今總在吳邪身側、飄著花香的人介意過「十年之後,你要來接替我」的話,他也沒什麼說過的記憶--至少沒比那句「如果你消失,至少我會發現」來得有印象。
  所以在茶味加入了酥油氣、在胖子嚷著「小太陽你幾時練這麼強明明都在讀書」的聲音中,他只在眼光餘角,看到廳內新進來的人,讓正贏了遊戲的少年和自己懷中才醒的娃兒都爬起來,喊著「父親」而迎上去。
  他慢慢將眼再闔起--最後一點視線,是瞧到吳邪放下正裝茶的杯碗,在說著「小花你要不要也喝看看」的日常話中,眼角隱不住地為來人悸動。
  只要你好,我就好--而你在那人身邊時,看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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