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日
一、雲深不知處
「吳邪,起床了。」
「吳邪哥哥,起床唷~~」
「……看來,親愛的,我必須給你一個吻,你才會醒囉?」
本來半昏半醒著想繼續躺足的我,被最後一句話驚住,慌忙伸手:「等等等,我醒了!不用叫。」
同時睜開眼。
小花坐在我的床沿,眼中孕著十足十的笑意,嘴角卻勾著嘆息似地,道:「吳邪啊,不是我多口。全部來應天師會考的人裡,只有你看起來最輕鬆。隔壁兩房都早早出去練功吐納了。」
「先是開整天車,然後又被震暈,補個眠總可以吧?」
我打個哈欠,還是有點倦。不過小花看來有點危險,不起身也不成。
這回從老家出發,一路上跟小花談舊事。不知是因為兩人的旅途親熟多了,還是有過共同夜晚的經歷,總覺得小花比之前「筆友」時段起來,更加的,呃,「自主」?雖然也不是反對有人在你開車時幫忙開飲料插吸管地協助飲用。但現在不是當年寫〈長干行〉的情況,小花也從我誤會的「妹妹」轉型成個「大老爺」。由他服務,總覺得怪。
所以好容易捱到進入天師壇,有一堆外人在時,我才輕鬆些。
但隨即又不輕鬆。
說起來,進入天師壇這段過程也很神奇。
我本來只按著地圖找龍虎山。
前半其實都是小花在駕車。但快到山區後,小花就將方向盤還我。跟我說,要進入天師壇,只能由我們這類有修天師道的人引路。我說龍虎山不是照地圖就有?更何況他的手機還有衛星定位。但小花說,關鍵不在地圖,而在看圖的人,搞得我莫名其妙--又不是色盲,難道看不懂四色區塊?
說歸說,但我那時已經睡夠,就在休息站後換了手。
小花又在買堆東西後上車。
我還奇怪地問他,是不是天師會考沒提供食宿?小花卻說是路上乾糧,真莫名其妙。明明都快到山前了。
總之,我按著已找過的地圖大概,開始駕駛。
越開越怪。
在往山區前,我們都看到「龍虎山」的指標了。也確實看到山在不遠處才駕駛。
但不知怎地,開著開著,路旁的景色就變了。
從公路變成山路時,我還告訴自己沒什麼,本來就要上山的。
但在路邊的樹木被霧氣遮蔽等,連我都詫異自己開上哪去。
小花在那時倒比我鎮定--在我急著想翻地圖卻不知怎地找不到,而衛星導航完全故障,想撥打交警也沒訊號時--單純地問我,有沒有看到路。
被他提醒,我發現,雖然更邊霧濃,可我眼前,車子駛往的方向確實有路。
而且仍有路標。
難道這才是小花的意思?
「天師壇的入壇,本來就只有修天師道的人能看見。」
小花打呵欠入睡前,不忘回答我:「這是傳說中的『龍蟠虎踞』陣。通過它,才能進真正的龍虎山。要我來開,你就只能跟觀光客一道照個『到此一遊』了。」
這麼說,莫非這是某種類似迷魂陣法的東西,隔離外界事物入陣,然後牽引我們到根本是不同方位的地方?
甚至可能不在這世上?
會浮現這想法,是在我開車開過十二小時後。
幸好我手上的機械錶還會走。
奇怪的是,在這麼長程的路上,我居然沒有尿急。
小花睡飽醒時,聽我這麼問,只笑笑說「當然,因為能入陣的人,就受到陣法保護,暫時不受時空影響。聽說,這是古代為了測驗修道人有沒有堅定的求道意念而發明的陣。你想,古人若都是用走的,要花多久時間?若還要吃吃喝喝,那該多花錢?也沒東西買。只要沒有半途而廢,就能上真正的龍虎山。當然,若是半途懷疑或懶怠或修行不夠了,會立刻被陣法送到外界。若真有人誤入,一般人沒這麼堅定的求道心,更易半途被送出。這就是傳說裡,很多人在山上無故失踪,結果在別個州縣才出現的紀錄。」
對於自己沒學透徹,全由小花講解,我也不太好意思。不過很快地,我們就將問題拋開。
那時,我真的開上一條兩旁重新充滿綠意的山路。
沿山的蒼蒼樹木看來古意十足外,隱然有種仙家意味。
「劉阮入仙台」一辭閃過我腦中時,我聽到小花悠悠地道:「山到天台難識面;我非劉阮也牽情。」
這,也太相似的想法。
才這麼想時,我們眼前就出現一道牌坊。
「君臣並敬文武同欽,千年謙恭如此。」我唸著:「道德合一天人共濟,萬世感佩永新。」
順著牌坊望到下方,有個古老的石碑刻著:文官下轎武官下馬。
「照這麼說,我們也只得停車。」小花笑著,將東西拿好,打開車門。
這裡顯然不讓車上去--就算沒有那道牌坊,但坊內是一道往上數百階的山道,車子也上不去,古人不下轎下馬也不行。
我當時就是這麼想,跟小花一道拿東西,檢查後,下了車,將門鎖上。
幾乎就在門鎖上同時,車子憑空消失。
「等等,這怎麼回事?」
我拿著鑰匙,不敢置信。
「不就說過是陣法?我想,外界相近的空間位置,應該有安排好的停車場。」小花冷靜地分析:「車子一旦沒必要載運我們,它的保護就結束,自然會離陣而去。」
「我們回程怎麼辦?」我還是沒能反應,問。
「不用擔心,之後我們一定會回到車子旁。」小花將他帶的行李提起:「古人不也常常在回到『人間』後,發現原先走丟的馬、牛、驢、羊之類好端端留在原地吃草?」
但願不會被偷。
我嘀咕著,跟小花 一道走上石階。
數百階後,我們來到一片闊朗的台地--會讓我聯想左冷禪辦五嶽劍派合併,夠數千人容納用的空地。
這裡沒這麼多人,倒是有幾排古老的房舍,及望過去隱約在林間的主觀宇。
看來確實像隱居不出的洞天福地。
惟一的突兀點,就是這裡的人沒穿電視劇裡的古裝--至於跟我們同樣穿T恤牛仔褲的就更多了。和房舍格格不入。
四下打量著往前走,我聽小花問:「該怎麼報到?」
你不是比我知道的還多?
我想回他,忽地想起這裡應該只有修道人才能出入,小花大約沒這方面能力。
發現自己有些較強的部分挺令人開心。
不過到底要做什麼?既然要天師會考,大約要表明自己有「考生資格」吧?
只是想著,我就伸手想掏固定使用的「麒麟」。
筆才拿出的一瞬間,感到一股巨壓襲上。
然後我聽到有人喝出的聲音,跟小花像要解說的聲音。
恍惚中,只記得小花柔和的護住:「沒事,睡吧。」
然後就真的睡了。
回憶起來,我立刻先看向手錶。
錶面上日期已過一天。
我望向小花,他換了套衣服,舒服地像是才刷洗過,神清氣爽地道:「這裡空氣不錯。早起運功都覺得多了份仙風道骨。」
「我昨天怎麼回事?」
我問小花:「我的麟毫呢?」
「替你收著。」小花指著我枕邊隨行袋:「你的麟毫源自於這,乍回故居,沒有先運作,就牽動附近的山川靈氣。昨天還驚動五方令使幫你平伏。」
「五方令使?全部嗎?」我有種丟臉的感覺。
小花卻笑了:「哪用得著他們全部出馬?也不可能現在就全到。昨天只是擁有『玄蛇眼』的北方令使出手,就夠停住你了。」
「不過,」小花在我才要安心前頓了一頓:「你有麟毫的事因此被傳開。只怕現在,有不少人要了解你是哪方背景了。」
怎麼搞得像混道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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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法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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