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十二月四日  晴(雪未融)
  藤真前輩主動來電說要請我喝杯茶並一起討論攝影用具,反正考完試閒著,我就揹著東西去。
  全程,藤真前輩都全神貫注,也算專業地向我詢問攝影相關術,我們也交換了不少心得(其實是靠老姊給的資料啦)。在喝續杯飲料時,藤真前輩突然像閒話地向我說,如果上週讀書會有什麼事讓我覺得不舒服,請別介意。
  我沒懂藤真前輩說什麼,但聽到他說從宮益前輩那知道我展現照片的事,而「他說牧去向你『溝通』過,我想他的習慣性指揮口氣大概很強。」
  一時間,我不知道要奇怪藤真前輩知道一切海南消息的事好,還是要奇怪他代牧前輩分說的行為好,只好傻笑說無妨(實際上真的無妨,因為我早忘了。而且,我那天一直以為,我會被冷視,其實是因為牧前輩察覺出我在「臥底」而下馬威──雖然他馬上要畢業,但不想讓神前輩們碰到麻煩──的緣故)。
  不過這種奇怪想法不能被藤真前輩知道,我繼續保持微笑並且問前輩大學決定哪所。藤真前輩說雖然大體確定,不過臨考的分數仍然未定,大抵可以預定落點就是……
  談到這裡時,我們喝茶的店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著套頭毛衣和防風外套的高大人影,我坐的方向立刻看出是誰,很自然的就招呼:「牧前輩。」
  然後,我才想到我好像不該招呼,因為立刻就覺得冷起來。不過即使覺得店裡似突增有寒意使我背脊發冷,我仍得公正地說,牧前輩如果衣服穿好些,就不會被櫻木整天喊「老頭」、「教練」不斷(連我都被傳染上,不過一起讀快三個月的書,總算我已有禮貌<笑>)──像今天這身裝扮,就有運動員的朝氣跟成年人的穩重,很有青年魅力。(咦,我真的越來越有寫作素養)
  幾乎是一招呼完,牧前輩就來到桌前(好快的切入速度,果然是第一後衛!),雖然是我招呼的,但他卻好像沒看到我(我有這麼矮嗎?),直接向藤真前輩說:「還奇怪你怎麼沒去圖書館,原來在這。」我還想,牧前輩大概是在針對三年級還偷閒這件事數落(雖然我奇怪模擬考藤真前輩考滿好,一天沒讀也不用擔心)。我也沒去讀書會,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也說我不認真?
  不過,聽到藤真前輩像嘆氣兼佩服似的(從沒聽過這種語氣,我的紀錄果然不夠)說出:「我連花形都沒交代。」這句話時,我真的考慮應不應該隨時帶著錄音機錄下「不可能的任務」?尤其聽到對方回答:「他倒沒有說什麼,不過宮益提起你有問他上週的事,我就想你會來。」
  這話好懂嗎?
  老實說,我隱約覺得,目前的場景好像有點符合教練要我找的背景,可是……在這個時候,我還能不能待在這裡都是個問題!尤其我覺得寒意越來越強的時候。
  好在藤真前輩一句「既然來了,先喝茶吧」的話解了溫度之危,免得我凍死在屋內。
  為什麼氣溫可以差這麼多?
  我覺得屁股要挨在椅上也很難,半冷半熱。藤真前輩向我討論遞交的攝影器材及相關資料的微笑固然溫暖;旁邊默然喝熱可可(居然喝這個?要紀錄)的牧前輩直視的目光卻讓我冷到僵,坐不到十分鐘,我決定找個藉口告辭──就說陵南下午要練球,趁著機會開溜,之前拍的其他照片連同上次藤真前輩要的電子紀錄表全都一股腦兒丟下。
  因我執意要走,藤真前輩說要請客,叫我不用先會帳,我才放心走出幾尺,就聽見有很輕的聲音,像在笑意中說:「怎麼對晚輩也這麼提防?他根本不知道什麼,何況我又不會因為選拔賽輸了就沒承認失敗的精神。」
  這是在說什麼?另個回答「那也用不著特意請他久坐。」又是什麼意思?
  回程,我一直不能理解那些對話。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最近每次想到前輩,都會令突然跳針地想起去美國的仙道學長他們。
  好奇怪的聯想,我沒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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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二十日 晴 雪融路 一九九五年,將升級
  紀念大事:身高突破一百七了,過年前就突破了喔!
  我過了快兩個月才寫新日記,一方面是因為學期末,又是追蹤報導冬季賽,又是準備期末考。作業一堆,還加校刊徵稿,我準備攝影部分弄好久,加上中間發生了許許多多事,所以要寫日記幾乎都沒時間。不過一句話,我倒真的找到教練要求的事了──不過……冬季賽已結束,三年級也都畢業,找到那件事也沒用吧?
  什麼事?就是──
  不過,我也真納悶,是不是有些人太優秀,所以只看得上跟自己同領域的高手人物?否則,怎麼繼仙道學長之後,我又發現了所謂的雙壁……
  嗯,沒關係,反正我到不了那境界,可以安全!(我喜歡隔壁班的禮子同學。)
  日記要寫清楚,我就用回溯做個簡介吧!去年的日記本之後剩的空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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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年十一月底,相片事件過後,因為忙著校刊的事,我有一陣子沒去讀書會,反正各校前輩也在忙,大概只有宮益和武藤前輩還在吧!
  因為覺得他們應該很忙,所以,直到十二月底,我為了替父母和老姊買耶誕節及新年禮物而上街時,迎面看見半個月前才見過的兩人時,心中的奇怪可想而知。
  那時候 ,正是冬季選拔賽剛結束不久。
  縣預賽還是海南獲勝。我個人認為,湘北少了流川楓跟赤木隊長、我們少了仙道和魚住學長,幾乎是不能拚的!這次的選拔,縣內的四強排序是海南、翔陽、湘北、陵南,倒也合理。不過我越發了解後衛一職的重要!前兩名什麼身高比或三分球才能,其實也不差湘北多少,但就是後衛一員操縱強決定關鍵得分率──所以我覺得,雙壁果然是並稱的存在。
  不過,即使有這樣的合適身份,我仍不能想通,那天怎麼會在耶誕禮品擠爆各處櫥窗的日子裡,看到穿著便服的前輩們,像逛街似的走在路上──雖然那天是週末沒錯,但一個冬季賽才結束(記得決賽也還是第二)、兩人明春都要考大學──可以這麼悠閒嗎?
  因為發呆而忘了躲起來(之前被牧前輩的冷眼凍很多次,本來已經告誡自己下次看見要躲),所以被藤真前輩看見然後揚手招呼。現在回想,那天我瞪眼的模樣一定很蠢,才會讓藤真前輩看我時一副想笑樣子(他很有禮貌的沒笑出來),不過真的不能怪我吧?如果你看到他們兩個,一個穿全白,一個穿全黑,互相映照出穿黑的人白裡透紅,穿白的人身強骨硬的感覺,一定都會像我一樣吃驚吧!
  尤其兩件同型不同色的外套,真的會令我聯想到某個老姊說過的名詞──不過我沒說出來。
  大概是冬季賽順利的緣故,牧前輩這回看我時,不會令我有生任何冷凍感,倒是滿面春風的和氣(唔,現在還是冬天吧?),雖然沒有笑意,但溫和地多,簡直用待他學弟清田的態度般向我點頭──是奇蹟嗎?
  因為太不可思議,我有點發呆地看著,連藤真前輩問我,如果也是上街買耶誕禮物,要不要跟已經逛完的他們一起喝茶?──都沒注意聽,不過一沒立刻回答,就迅速感到冰寒的冷眼瞪來,當即立刻清醒。這種凍意只有一人會……不過我那時不了解為什麼被瞪,念頭一轉,推測不接受邀請不禮貌--因此,立刻畢恭畢敬地向藤真前輩答謝應承。
  然後,氣溫更冷。
  我一直在一個月後才知道那時答應是錯的,但真的不能怪我吧?想想前輩問候,不回應太失禮;何況那時過下午兩點,出門在外的我沒吃飯,快餓昏……血糖過低人是不清醒的。
  總之,我聽說前輩要請我去他覺得不錯的簡餐店吃飯時,真是高興到爆,尤其在買禮物後錢缺得很時。
  相對於藤真前輩微笑跟映出雪光的冬陽一般耀眼,牧前輩臉色就沉得像飄雪前的黑雲。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確慚愧那時的我沒看出問題徵結。
  倒是在等餐點送上前的空檔時,我有問過他們出來逛街的原因:原來是身為將畢業的隊長,買給球隊的學弟及隊員們禮物。我說了幾句羨慕話後,藤真前輩問我有沒有禮物?我說那台錸卡相機已經抵掉一年份的禮物,現在只有我買禮物的份。
  其實沒有抱怨,不過我講完後,藤真前輩就說,上次他拿了我一堆相片跟整理資料,也還沒有答謝,就問我需不需要什麼禮物做回饋──老實說我是真的滿想要一張我最崇拜的籃球員全身海報,但看到另一人投來的凜冽眼神後……我立刻決定:只要請吃這頓飯就好的答案。
  那頓飯吃得不知所謂,應該說,我已經忘了吃什麼味!記得菜色是色香味俱全啦!不過如果有人跟我一樣,眼前一邊是禮貌笑容問買什麼禮物又誇這次球賽上場有進步(對,預賽時我有被派下五分鐘),另一邊卻沈著不動聲色,偶爾的單音節也只是評論──時,還真是不知怎麼放鬆心情吃飯。所以,我第一次用超快速度扒飯,平時在學校都還因為常常邊紀錄邊拍照被值日同學嫌吃太慢的,那天簡直是「飆」飯的速度,拚命吞飯。藤真前輩很驚訝地問我是不是沒吃早餐,如果沒吃飽可以再叫一份──我哪敢?雖然當時答應邀請是沒多思考的緣故,但參與後,「動物本能」就告訴我該早點回家。
  當我用在合於禮貌內的最快速度告辭,同時用在禮貌允許下最快的行動起身離開時,籠罩在周身的寒意突然消失殆盡。
  因此,直到那時,我才覺得有那麼點奇怪。
  所以──估計是記者本能發作──我在走出店後,小心地繞到外邊騎樓下靠窗的柱後。
  熟識藤真前輩後,誰都知道他喜歡坐角落靠窗能見度高的敞亮座位,以便欣賞街景。
  這倒方便我探查--雖然有觀葉植物種在外頭,讓路人沒留心的話不可能看到室內,而是室內坐高些的客人能看到街景,不過像我知道位置後,從我選定的角度,便能看觀察到人。雖然細節無法確認,但舉止、行動,都能看見。
  我發誓沒有想偷窺隱私的念頭,不過,如果不是這般從外瞧,我真不能想像,以嚴肅出名而且總是站在頂峰,容易被人誤會成教練的前輩(和那位「選手兼教練」不同),能泛出一種發自內心的愉快微笑。
  好不可思議!
  藤真前輩的眉清目秀是有目共睹,他的球迷雖不像流川楓那樣自發的組成親衛隊,但也是所在多有;這樣就能想見他平時笑起來的閃耀了!不過,我更驚訝地是,望著此刻的他而展現溫柔笑顏的人,居然能跟他的奪目眼光平衡。
  但願我沒有看錯,也沒有拍錯。
  用老姊傳授的拍照術捕捉一切令我不解的場景後,我在回家路上不斷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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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教練的計劃會派不上用場啊~(摸下巴)



  八、
  終於到聖誕夜。
  教練還算仁慈,提早放人──我想,跟預賽結束也大有關係。
  由於我還是無事一身輕的人,不像越野學長要去聯誼,福田學長要去集訓,所以悠閒的逛上街,在四處找尋可供拍照的物景。
  然後──我不知這該不該算有緣──但我迎面又「撞」上穿著一身筆挺的牧前輩了。
  「你……」
  冷眼瞪來的感覺不好受,我只好趕緊向牧前輩陪笑臉:「耶誕快樂,前輩。」
  「剛才才被湘北迎接復診回來的櫻木一群跑瘋的朋友撞上,現在又被陵南的你……」
  牧前輩雖然是用陳述事實而已的口氣,但臉色仍然不懌。
  我只好趕緊找理由圓場,問說「冬季賽之後,海南交接如何?有三位前輩畢業,二年級會由誰來搭配神學生」之類的話。大概覺得沒必要對我說太清楚,牧前輩只說他們已經結束練習,再說也要加強後輩的獨立等話,就匆匆要向我告辭。
  我本以為就沒戲唱了,但就在我想設法告退時,又聽到熟悉的聲音在笑:
  「呣,最近常碰見你,相田同學。」
  果然是藤真前輩。實際上,他正好說出我也納悶的話,因此我不知該不該回應。但感覺背後冷氣森然,我聰明地說家人還等我回去吃耶誕大餐。
  藤真前輩一直到向我道別也笑意不減,似乎不以我們在大街相遇任何人為意。不過,我那時不小心地問上一句,這麼巧,一起出門過節啊?
  然後,我見識到什麼是「帝王威嚴」。
  因為當時太驚嚇,以致我現在也沒法想起來當時發生什麼事。現在回想,惟一記得的是:冷靜和氣的藤真前輩半推著我送過十字路口,前往地鐵站。隱約還記得聽到他像在打圓場地說「又不是你直屬學弟,不用對後輩擺臉色吧!」之類的話,還有恍惚中記得低沉的聲音說:「那你也不必特意為他回話。」
  在幾乎需要收驚的情況下恍神回到家後,我試著翻出之前照的照片,仔細研究。
  然後,我得出一個結論:
  教練想要的東西,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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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元旦那天,我跑去神社,正好遇到一群即將赴考的海南三年級前輩(沒有牧前輩)去拜神,就趁此打探──對象也只能找個子小而走路時向來落後其他人一大段的宮益前輩。
  宮益前輩聽了我的問題後,只考慮了一下下,就簡單地告訴我:
  1、 他不知有沒有開始,當初也只是照片時間讓他注意到細節而已。
  2、 反正也差不多時間要畢業,私下談又沒影響大事他也不能管。
  3、 局外人管不了當事人的事,有沒有成他也不問。
  4、 專心讀書練球是學生本分。
  我乖乖紀錄。以法律為目標、又是模擬考分數最高分的人說的的意見準沒錯!
  不過我真是滿想知道前因後果或幾時有眉目的,但宮益前輩說他也沒了解那麼多──說的也是,誰能這樣直接問隊長呢?換我大概也不敢問。但我還是偷偷向宮益學長請教:他沒覺得可惜嗎?
  而宮益學長卻反問我是覺得哪裡可惜?是對人可惜、對籃球可惜、還是什麼?不愧是以律師為目標(這陣子一起讀書,我才知道宮益學長特別偏好練成「看似軟弱實則凌厲,以退為進的辯護手法」,怪不得他會練三分球、又能在海南的過度訓練量裡留下來)的人,在他問的我都答不出來後,宮益學長才用彷彿站在答辯方律師的角度跟我說,如果當事人沒覺得可惜,也沒法條上的不對勁,那就沒有不好。
  真的嗎?
  「而且,」宮益學長很難得在背著其他人時跟我說這麼多話:「我確定,他們既然都是冷靜派,絕對會自己分析最好的應對,才決定未來。」
  這觀察怎麼來的?真想研究。不會是從打球的戰術裡看出來的吧?
  追根究底研究是我的習慣,如果能有機會,我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是一個是頂點的帝王,一個有眾多護衛的……
  才這麼想,神社另一頭路上就走來一群極高大的身影,正是翔陽的前輩們。
  準考生們來拜拜,是挺合理的事──不過,為什麼他們隊長也沒有來?
  我只是心裡想想,但武藤前輩倒是不知打趣還是好奇,問出口了。
  然後就讓我多發現個真相:原來這裡頭屬武藤前輩最不知情。
  花形前輩突然專注擦眼鏡然後說什麼起霧了,長谷川前輩低頭看鞋帶有沒有繫好;高野前輩和永野前輩向宮益前輩問去哪個神社祈願比較能提升成績……大家都專心顧自己的事去,沒人接話。
  我倒滿想跟還在狀況外的武藤前輩聊聊細節,因為看起來,連沉默的高砂前輩都比他知道得多因此只顧拜神,閉口不談,這麼看,就只有武藤前輩比我還後知後覺。
  然後,武藤學長問的人、和他們原先缺度的隊長,出現。
  直到現在紀錄時回想,我也得公正地承認,穿了合身防風大衣走來的前輩們,看來真是各有風格的神清氣朗,雖然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還有點可惜。
  但,總之,教練要的東西,我找到也沒有用。
  因為,在現在--我回顧往事的春天裡--他們兩個已經畢業了。影響不到現在的陵南,教練又得再找下一個弱點。
  不過,我想這回沒必要,像前輩們教我的概念:只要變強,就沒有弱點。
  
  今年名言:做對的事,把事做對。
  
           未來記者相田彥一 記於1995 春
  
  
  
  ==========以上,2006記==========
  
  
  
  配合貼文時間而生點新文:
  
  看著雪梨機場(Sydney Airport)電子看板閃出時間:2014年 Nov 1st。
  相田彥一伸著懶腰,檢查身邊帶著的三支手機傳來的各項資訊--國內新聞、私人簡訊、工作通知--順便又再打電話催攝影助手在另端確認登機前攜帶的各種昂貴器材如何託運。
  如今科技真方便!自己成為一位著名記者後,能做的更多了。
  和姊姊跑體壇不同,由於高中徹底跟著「讀書團」訓練出讀書力後,彥一後來大學雙修政治及新聞系,如今認真地在跑國際及頭條新聞。
  「大記者要回去了。」
  臨時充當送行員(巧遇)的藤真前輩,在臨別前笑笑地道:「加油啊!我們這些海外遊子,要留心國內外大事,都靠你。三年前福島核災的事件也是因為你的報導,才號召起一批歸國職業選手共同參與慈善籃球競賽,櫻木和流川挾著美國職籃正職球員身份真是大出鋒頭--終於也有聯手的一天。這次你追蹤英美聯軍對阿富汗的各項軍事行動真正原因也很犀利。聯合國都重視得很,也要留心自己安全(彥一插口:所以才被主編派來澳洲分公司半年躲鋒頭)。國家大事要緊,自身也要顧。不過,當年實在看不出來你會做這種報導。我們都以為你跟令姊一樣走體壇呢。」
  「前輩這樣說,好像以為我已不關心籃球。」彥一也笑:「我可一直留意姊姊報導,也知道每個有留在籃壇的前輩們的發展喔。兩位前輩在不同時間光榮引退後,一個由企業聘做顧問,借由企業為了增進形象而買下球隊徹底訓練、培育海外日裔的職業後進,這點可了不起。前輩你退的較早後轉去讀學位,工作外在業餘攝影界也很出名啊!上回NBA十年一度回顧影展就是前輩的影集奪冠。我姊還說,因為前輩原是籃球員,才能精準地抓到打球時情緒合拍的每一瞬,呈現出力與美。不過,我以為,比起球員影集,前輩你的『發現生活』系列展更好。那本我買了好幾套送給後輩做研究。」
  而且很多時候專拍某些人、某些事,才特別有情呢。
  彥一改了話題:「說來好笑,我初跑這行時,全靠當年籃球隊的體能訓練,所以才能閃躲快、眼觀四面、隨時注意安全跟不漏掉新聞。現在想想,當年教練的魔法訓練真的很實用。上回遇到花形前輩,他工作多年仍保持慢跑習慣,身材還是一樣好。還跟我說,就是因為他高中被前輩你訓練出這種好習慣,所以現在能陪兒子打球了。」
  說著,彥一想到最重要的事:「對了,兩位什麼時候會再回國呢?今年年初我們替田岡教練辦退休歡送會,陵南幾十屆的籃球隊員都有代表人到。所以教練向高頭教練炫耀。高頭教練就放話他後年退休時海南會有更多代表隊員回來。我想,神前輩總也已經通知牧前輩要回來吧!上回信長被櫻木揪了跑來找我喝酒祝我得到新聞獎時,還有問起我五年前在加拿大跟前輩們碰面的事。他說那年從我這得到前輩的電子信箱、也加了臉書,可是仍沒法常聯絡。」
  「喜歡用電腦的是我,他早該留我的資料才對。『老一輩』還是喜歡文件書信往來。」
  在藤真前輩笑笑地說著時,彥一暗暗嘀咕:絕對是清田的態度沒得到帝王放心同意才沒收到資訊。
  「差不多也該回去看看,這邊家裡安排下就好了。」
  有這話保證,彥一準備登機的時間上更加快活。
  年紀大以後,能跟青少年期的朋友相聚,談談往事,還真像回到青春活力的歲月--尤其面對那些外形幾乎都沒變的人。他合理判斷藤真前輩是駐顏有術,而牧前輩是「長到符合年紀」的吧。總之,跟自己如今半年走訪「毛利原著民的文化保留訴願活動」而在荒野逛到鬍子亂糟渣的記者相比,倒都是光明健朗。
  跑國際間新聞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士都見過,所以彥一從沒特別問前輩們家居生活--反正,每次相遇時看來都很好:不論是同時遇見兩人、或像這次(回程在機場巧遇出關者)的單獨聊天(直聊到上完進修學位課程才來接機的人--仍帶著數十年不變的帝王氣勢--將人載走),也許跟兩位前輩習慣理性相處的態度有關。
  在當年,自己還不甚明白、甚至有點抱著「可能前輩們只是年輕時代嘗試期」心態而旁觀紀錄的時段裡,當事人可能早就想過很多,也研究很多吧!才會和自己本身直屬學長那種突發型的不同,而水到渠成地滙流。
  雖然他也想問前輩皮夾裡「單性」家庭親子照哪來的,但決定還是忍住。
  永遠記得:要減少被(無謂的)攻擊眼神盯上--雖然如今這麼多年應該較溫和了,不過還是保險為佳--就該如此保持距離不多過問,才顯聰明。
  
  --這是我:相田彥一,在二十年後做出的最明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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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其實舊文是比較歡樂~新文倒是較有點......社會化吧~

   不過,純真的年代要過渡到大人階段,便是如此。

   如何相處--端看智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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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泳言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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