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前人之路
  半閉著眼,我提心吊膽地等著機關啟動,但瞇了半天,機關也沒動靜。
  怎麼回事?
  重新看回小花,他看來有點嚴肅,自語似地道:「用印也開不了,若不是壞了,就是關了。但為什麼?因為沒有需要了?」
  「會是黑眼鏡嗎?他從哪關了機關總樞?」
  我估計黑眼鏡的實力,心想他如果跑另頭,搞不好還真的有辦法。
  而且印象裡,小花也鑽過某個青銅盤下,從內研究機關運作的樣子。
  「他如果有來,或許可能。但照黑瞎子說要走的方向,應該還沒繞到這。」
  小花搖搖頭,挽了我起身:「我想的是,已經有人開了。」
  開門?
  我心裡閃過一個感覺:似乎也有人拿著相同的東西,放入一個門。
  很像青銅門的門。
  我試著將想法說出來,小花並沒有笑,只是嘆口氣地揉了下我臉頰:「這種回憶還算快。」
  難道有什麼地方很慢嗎?
  感覺小花的注視有些不同長沙以前的樣子,我有點狼狽。好在他很快就行動,我也就跟著。
  這回小花研究起桌腳壁角一切地方,連掛畫都衡量忖度,我也幫著看東看西,但覺得這畫室很清雅,倒像有人打掃過的。
  不過從恢復的記憶,我到這地方,除了小花和黑眼鏡外,根本沒看到過其他人,只見過個不知什麼樣的生物。
  不過能打出投影字幕的,應該也是人為,那表示這裡還是有人。
  可都到哪去了?
  步步跟著小花,我抽空問:「這裡的人都到哪去了?」
  小花搖搖頭:「上回來人沒這麼少。不過現在想想,當時的人,有不少是外聘的,興許他能夠全部遣退。」
  誰將人遣退了?
  我更加好奇,想再問,小花卻輕聲說:「別出聲。」
  我屏住氣,看到小花慢慢地摸著廳上的一根柱子,沉思片刻說了句:「邪。」
  「嗯?」
  我本能地應了聲後才突然覺得,怎麼會用這種稱呼?連悶油瓶和胖子要正式叫我都會連名帶姓,幾時……
  小花沒管我的猶豫,而是從他衣內翻下一根別針,還有空弄了火消消毒,然後叫我忍忍痛。
  等等,這該不是要拿來做開鋒的吧?
  被按住手背上大概有穴道的位置再刺了針,倒也不是挺痛,大概神經被暫時抑住。但在小花為了仔細推著我的手指好讓血珠一點一點滴落在柱身上時,貼到極近的距離,明明白白地能聞到他身上有種熟悉的馨氣。
  很熟的,想讓人靠近。
  等等~等等!這什麼態度?
  努力收回不清楚的思緒,我再度轉回現場,又是一呆。
  沒帶藥在身上就算了,這點小傷一會兒也能止住,為什麼要用舔的?小孩子才信口水消毒那一套吧?
  有點想扁人,卻又不好下手。小花倒替我擦手後,又對著無名指上的無數傷口輕嗯了聲:「那少還真不死心。」
  嗯?
  這讓我忘了要爭論的事,我抬頭想跟小花問更清楚些,卻發現眼前的柱子慢慢地浮出紋路。
  「這是?」
  我盯著那紋路,心說果然又是靠血,顯然我的血是比小花多那麼一點,只好認栽,看紋路動。
  「你看到了沒?」
  小花忽然問。
  「嗯,很清楚啊,這裡好像停住了。」
  我看了些,倒也奇怪:「我有流這麼多血嗎?這根柱的畫也真多。不過這裡倒有個很正方的區塊,看來還有卦象。」
  「不,」小花淡淡地說著,將他原先使用的那個長方體物品交到我手中:「你來開吧。」
  「啊?」
  我心說那不是要轉轉看配合方位才使用的?但好奇心多少佔上風,何況看來現在的狀況已經平淡的啥都想試試,便接了小花手中的金屬立方體,往看到的圖像處一按。
  就跟蓋印章差不多,但柱子卻跟這金屬物共撞出了一片清脆之音,像是吸附般的不動。
  太響了!
  這聲音迴盪起來時,我們才發現,是這根柱子內部起的聲音,而整個房間跟著起了迴音。
  「這是警報器?」
  我喊著問。
  小花抿著嘴脣,只抓緊我,一言不發地看著柱子。
  尖銳的聲音在空廳裡震動,我可受不了!手伸出想將那個金屬物拔起來,小花卻也正好伸出手--可能要我再忍一下。
  正巧就碰在一處。
  這立方體並不大,我們兩人的手都不小,卡在手頭時,手指都劃到柱上,不由得往印上加重。
  這一瞬間,柱子卻往內嵌入凹槽,金屬物也跟著往裡卡。
  聲音停了,而柱子極慢地,像電影裡最喜歡演的機關一樣,緩緩轉了半圓。
  主位間的茶几這回傾了個角度,露出下方。
  「原來還是按五行的,中間反而是虛構。」
  小花搖搖頭:「我看,守在這裡多年的人,是挺閒的。」
  我雖不明白小花的意思,但現在能明白這古式廊廳有得動倒好。跟著小花回到主位上,我們注意到,退開來的石磚下,露出的也是黝沉的金屬板。
  敢情這間廳其實是金屬核心,石壁只是外觀!這倒也合理!要扭動機關,還是得有一定的機械運作。木頭易壞、石頭又沉,金屬是較好操作。
  不過這也是花了多年心血的東西吧。
  想著,我跟著小花慢慢探身下主位側開的地道。
  這又是一道台階,但或許是主廳了,佈置很齊整,似乎有較佳的通風跟保乾設置,沒有地道裡那種悶濕的地底水氣。
  來到下方,在只有上頭廳室落下的些許光源裡,看到這裡像個人為打造的大保險箱室,跟外國電影最愛拍的銀行金庫有點類似,不過材質看上去不同,而且上面影影綽綽有些畫。
  建造這個空洞的房間要幹什麼?我還以為至少有奇特的儀器,或是點天外隕玉之類的,但這裡的畫雖然多,也看來跟佛窟類的飛天相類而已,也帶不走。
  心裡有點小失望,我正打算跟小花問,腳底卻險險踩滑。
  「小心!」
  小花抓住我,很快地摸出他之前的火褶打亮。
  是灘黑色的舊血!
  我有點反胃,幸好小花已經環住我,體溫帶送的淡淡的馨氣讓那灘血沒那麼可怕。
  「雖然乾了,但沒有清掉,而且還有些黏性,考慮到這是地下空間,大概也就這幾天的。」
  小花摸過血後,判斷道。
  我雖然清楚小花看久道上紛爭,但他能對血評論地這麼自在,也很令人感慨。
  話說這裡既是小花說的主廳連結的機關室,怎麼還有血在這?
  還沒問,小花已經輕輕「咦」了一聲,似乎看到什麼。
  我才想問,小花已經就著血旁的某個位置撫弄一陣,按了下去。
  那片血磚被他一按就往下翻,很快的,我們旁邊有處牆處也不斷發出翻動聲。
  等聲音平寂後,我們就跟小花手中火源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很熟的東西。
  這裡也有青銅門!不,該說是「青銅門造型浮雕」,不然不會這麼快出現在這轉動後的金屬背面的石壁上。
  我吞口口水,往前走去,小花緊跟著我,一起到現在變得像青銅門外形的牆前。
  「看來,黑瞎子開的是另一處假門,這才是通往藏物區的真門。而我們顯然是在內室沒錯,這裡轉過的面,應是地道那邊過來時會遇的外牆。」
  小花輕聲道。
  黑眼鏡開過?
  腦中閃過一段話跟畫面:
  是最近的事,而在開門之後,我就忘了。
  --聽那位王胖先生說過,有小三爺就可能出事,小的又不願意揹這個責任哪!--
  「另,地道中的青銅門是假的,雖然都是青銅做的,但它沒有長白山陰兵借道的功能。而這裡的浮雕,呃,照說原在背面的--才是『青銅門』。不過它只是單繪出的圖。所以,如果有人以長白山的情報來找反而會還會找錯!」
  「找對找錯看來也不重要。」小花輕嘆口氣:「這門,已被破了。」
  「啊?」
  我不明白地看著小花,又看著現在像是石雕磚貼壁造型的牆面。
  「只怕主人也是後來才發現。」
  小花指指一處看來像是我們在上頭柱上看到的方鎖位置:「我剛就覺得有可能,現在這裡果真有紀號。」
  什麼啊?
  我看了看,那個鎖上有極淡的劃痕,光暗又沒細看時,還真會被其他華麗的雕紋帶走目光。
  這裡還有小孩亂畫?
  才想說,小花卻道:「看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好在應該是淺刻下的。吹點灰你就能看到。」
  說著,小花就拿匕道割下我的一片袖子,用火褶燒起來。
  我身上這件被換上的衣服感覺是純棉T,現在更確定:一燒就起了紅光,很快又燒出了細灰。小花沾著細灰,像畫印刻的抹在牆上,牆上的痕跡立刻看清楚了,是線條很簡單的一個「卍」字。
  「這又怎麼樣?」我有點不明白。
  小花笑笑,又割了我另一截袖子,同樣再燒片刻,然後拿新的灰在「卍」字下方又抹了一陣,這回出現另一個較複雜的圖案。
  「有點像朵花似的。」我看著那像兩橫一斜的記錄用畫,頂頭卻又點散發的半圓點,說:「不過倒看不出是什麼,太簡略了。」
  「是看不出來,因為這是做記號用的。」小花摸著那刻痕,淡淡地道:「就像武俠小說裡提到,門派裡會有呼應的記號。」
  「喔,《倚天屠龍記》我也看過啦!」
  我心想裡頭峨嵋派用的佛劍圈光、明教搞的火焰圖騰,倒是明白:「可惜這裡不是嵩山,不然我會先猜上頭紀號是少林寺。」
  小花難得沒有笑,而是微微低頭地行個禮,在我覺得似乎有點不對時,才聽到他說:「這花,是我認得的,因為它屬於自創的花,而我們弟子,知道此花專名為:二月紅。」
  啥!
  眼珠瞪爆前,我也想通了:「所以這個『卍』是,指張大佛爺?」
  小花點了頭,慢慢起身,道:「我只聽二爺很偶爾聊過他們跟那府的關係,是因為他們破過陣。但沒想到,他們已經拿走這裡的東西了。」
  「拿走了?」
  我一怔:「他們拿走什麼?」
  「不清楚,但,看這內壁的圖形,儘是飛天昇仙之類的壁畫,跟古墓也沒兩樣。」
  小花現在又摸了個什麼出來,照起我們所在室內的四周。
  除了那面轉成青銅圖紋的牆面外,其他五面牆壁真的都是墓葬制度的裝飾。
  「二爺那時說的並沒有清楚,大概因為那府的人還跟他有約誼,所以不便交代。但我現在明白了。」
  小花凝著臉:「二爺他們當年絕不是純來走陣破機關而已,他們是來盜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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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收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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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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