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雨霖鈴

  我愣在原地,心裡將那朵該死的花罵了千萬遍都有。同時我也有點自己嘔,因為跟齊老爺子談事時,他都當我已經聽了真事,所以只跟我講堆片面話,我心情不爽也大都虛應,卻沒想到同樣是陰陽位,但他跟小花說的真相全不同。

  齊老爺子還在繼續說:「民間不都說古玉少近?因為那些大部分都是倒出來的,上都有陰氣。當然,我們老九門吃這行飯的,比較有辦法去防它,不然二爺怎麼還能活到人瑞級的年紀?但是陰氣之類侵襲仍是有的。二爺能活到高壽最大原因,就是他因為職業緣故唱戲得久,女裝也扮得有年頭,男扮女裝的陽體陰相,向來是最有用的一種掩魂法。」

  我知道沾地氣久了的人會因為生氣不繼,突然就咽氣,我爺爺當初也是這樣走得突然。不過比起後來中毒死去的霍老太,我覺得他那雖沒壽終,起碼還正寢。

  齊老爺子敲著煙桿說:「九爺跟我族兄當年都是讀書多的,張大佛爺是有家傳異術,所以我們倒都還能逢兇化吉。不過這宅子當年的陰陽氣問題確實大,所以才會用上以毒攻毒的辦法。正好二爺送他們家的匕首也算奇物,正好能拿來運用。」

  「運用?」我有點疑惑。

  「黃巢大軍當年患瘟疫的事兒你知道嗎?」

  好在這點小花倒沒哄我,我自齊老爺子口裡詳細問下來,匕首的出處跟特性並沒有錯。但不同的是:那匕首既然有先天上的陰極本質,恰好適合下地用。據齊老爺子說,帶著那匕首去倒一般斗,都能幫人遮住陽氣,用不著點燈或套屍索之類就能安全地摸遍屍體全身,就像我們正常 人不會對吹過身邊的微風起反擊心一樣。不過匕首詛咒那點也還是無誤,稍微不一樣的是,這匕首吸地氣吸的嚴重,而一個地方風水沒有地氣就沒了生機。所以需要建個墳並補充陰氣,小花媽媽未來葬入墳地之前,仍需要其他東西代替提供給匕首陰氣。

  一路聽下來也還合理,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如果是老外喜歡自己埋在教堂裡就算了。但中國習慣裡,照說沒人喜歡跟死人同居。以前讀建築時,教授也給我們看過些初民文化的建築類型,〈東番記〉「居瘞同處」就讓明朝人覺得奇異,怎麼可能九爺將自己媳婦葬在北院?再說,北院照我聽到秀秀跟姜管家問答來看,仍是能住人的。

  因此,在齊老爺子自然地說問後,我試探地說:「我還以為,那是為了黃巢之亂建的『先天墳』才去做。」

  「黃巢之亂的先天墳?」齊老爺子閃著眼:「什麼先天墳?」

  我遲疑了下,想想齊老爺子既然有來卜算,也知道匕首的背景,難道他跟小花的說法不同?

  我大概地講了下先天墳跟匕首的問題,省了二爺那些往事橋段。但說一半就被齊老爺子打斷:「所以你知道真正的背景?花兒都說了?這倒奇了!」

  「不能說嗎?」

  我納悶著,聽齊老爺子說:「九爺當年不想讓這事落人把柄,所以咱們四家知曉內幕的就合力對外編了風水說的言論。我也是從我族兄那背來的。不過,既然如今小邪你也知道,阿公就不再暪。這麼著,你該知道,花兒換裝是不得不然。過去陰氣附在棺木上,自然都能直接服用,但這回那種皮做怪,將陰氣集中成一株全菌,太濃重了,這一服不死人才怪!好在之前採回的菌圈有多的棺材板,他將取回來的陰氣轉嫁到棺材上正常生長,才用上換裝步罡的法子。也不是真女裝,只是道服,估計你沒仔細看。」

  我那時還真沒細看,但這也無法解釋小花那種茫然狀。好在齊老爺子說:「因為他是匕首持有者,又有血緣關係,才能採他母親的血,將那株被皮收集成的菌分離,回到棺材區散成普通濃度再喝。不過被陰氣轉了一圈,多少會衝擊自體,就需要有陽氣去補。你待過陽極位的人,這陣子應該陽氣最重,捐個50CC的血給他喝就成了--比捐血車要的還少。」

  如果只要打個針抽個血,小爺倒沒意見,可小花昨天也沒動手啊。咦,等等,血如果算體液的話,體液的種類……他不會為這樣才一直想搶我口水吧!

  這一回思臉就突然發熱,我努力克制聯想,說:「真趕得上說書了。但我不認為他媽媽昏迷跟這事有關。」

  「噢,當然沒關係。花兒昨天照大佛爺傳的陣法,只是讓陰氣菌能正常生長而已。」齊老爺子講得自然:「他媽媽不醒的原因很簡單,被下藥了。」

  這才不簡單吧?

  我正想問是誰做的、怎麼能做到?解家看來有管家、有長工、又有謹慎的當家,誰能這下藥?

  這時就聽到小花笑笑的聲音傳來:「天舅公聊什麼這麼開心?都不用吃飯啦!禾嬸熬好了芋頭瘦肉粥,您最喜歡的。」

  「這個好!」

  齊老爺子眼睛發亮,轉身就往飯廳走,我忙要跟過去,卻被小花輕輕扯住袖子。我不好甩脫,只能眼巴巴看齊老爺子轉過長廊,才硬著頭皮問小花:「有什麼事?」

  「這次仍得坐車去,車在外頭了。你的行李也收了,走吧。」

  「啊?」我一愕,反射地問:「那早餐怎麼辦?」

  「車上備好了,我想你很餓。」

  

  照說我們該坐上往寶雞的火車,但因為時間還長,我們沒立刻去火車站,而去了兩家賣場跟百貨。小花在那出出進進,繞完下來,他已經扮裝成個中性打扮、長髮過肩,看來像偏性格風的女性外型。連我都被押著在洗手間染髮--老實說以我的偏黃的膚色,頂著黃褐色頭髮真格的有夠難看--加上被小花扯著換成很嬉皮風的服裝,看來跟小流氓沒兩樣。

  「這到底幹嘛啊?」

  我實在搞不明白,尤其在百貨公司變完,就跑去賣場採買看來像要出遊的東西後,原先載我們出來的施管家連人帶車都沒了,變成我們要揹著行李搭公車去火車站,我隱隱猜到些什麼,還是覺得不對。

  小花正「依偎」在我身上(這傢伙!),懶懶地像在對其他乘客「曬恩愛」似地靠近我耳邊,很輕地說:「甩人。」

  如果真甩人,他應該會成功。因為我們在北京市又換了幾班車才坐上特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重回寶雞。

  回寶雞行程跟上次類似,不同的是小花這回有「女裝護身」,再加上將我扮成那種地痞樣,倒似是讓他可以睡好覺不被吵,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我只嘔著得替他跑腿買東西,不然邊上的三姑六婆丟來「不幫女人做事還是不是男人」的批評眼光,可也難捱。

  直到坐公交來到郊區,等著他手下來時,小花都沒換裝,但至少在人少處他肯說些事情。

  我最關心的當然是要去哪見藏有張家人皮墳的地方,但小花卻一桶冰水澆給我,說那人皮其實跟張家內幕無關,只是再度證明張家每幾代就有個深情份子出現而已。

  如同張大佛爺的上代會為愛個獵戶女兒倒出家門一樣,照小花那時起的墳棺上放了份由合葬者留下的說明來看,這張人皮,確實是某一代的張家某成員留下的。他也跟大佛爺的上代一樣,愛上家族外的女性,可惜他沒有大佛爺上代的那種勇氣(這跟時代背景也有關,那時還是極封建的社會),仍是按照家規娶了族內的女性,生下後代。比較運氣的是,他的兒子輩有一位成為那一代的「張起靈」,可能也是我們在張家樓裡看到的某一棺主。

  由於兒子成了族長,威權較大,所以那人在老婆病死後,開始打探二十多年前的愛人何在。原來那位女性在戀情告吹後,也因家境問題被自家父親押著配人,給位當地小官做妾,那小官又被派往陝西做官,死在任上。人一死,大太太就逼妾出走,將她趕到偏遠山裡找個小庵出家為尼,要找還不容易。

  好在那事對「張起靈」來說並不困難,加上那個年頭他們跟統治者關係良好,又是君令最大的,靠點關係找回女性的下落後,問題來了:人早死了。雖說算算她死時可能還沒四十歲,但在古代也很正常--不過因為年輕又是小妾,棺只淺埋在出家的野庵裡。

  為往事感慨沒多久,遇上了明代中後期頗多次來襲的外患入侵,那位「深情張」便在這次事件裡受了重傷,惟一遺命叫他兒子必須將他跟昔年愛人合葬,以慰芳魂。好在那位仁兄不是「張起靈」,沒必要全屍葬入張家古樓(那時已經在規劃建築了),他兒子砍掉老爹的手後,其他部分就能隨意。問題是,兒子雖然不想違背父親遺命,但他也還有自己的母親,世上有哪個兒子會為了這個原因讓父母不能同葬?所以那任的「張起靈」就採用分割法,將他父親最有代表性的麒麟紋身皮剝下,當作他本人跟那位女性合葬,而大體部分仍跟自己的母親同穴--好在張家人老早就有不在意「全屍」的觀念(這從我在水底看過的手塚能見一斑),不然這種作法,還真「大逆不道」--而為了不讓母親嫉妒,也因為時局已動亂,他沒將那位女性的遺骨遷回,就地在秦嶺間找個隙地安葬。當然,由於包了父親的皮,那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物件,因此那位張起靈選了牛皮覆棺的方式,將父親的皮也藏在裡頭。

  我聽完,沉默很久。

  到了太平縣城外,跟之前一樣,我們再度換手。小花的伙計離開,我們裝了東西,上山。

  這次來時間較早,下午就上山,天色算亮,開的車也比上回的大些,看來完全像驢友。不過這裡也在斷續下雨,因此人車仍是很少。

  直等山路半小時開來都沒見人,伙計也不在後,我才開口:「你們姓解的是不是從來不會一起始就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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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也算某種開始收筆的過渡啦~~XDD

四十二、逼問選擇

  聽了我的問話,開車的小花(他在車上已經扯掉假髮,伸回骨架。由於穿的是中性服,倒不難看)笑笑,問我:「哪裡不對?」

  「全都不對!」我火了:「就算張大佛爺跟他上代一樣都很深情,追個老婆都可以點三盞天燈吧!就算張家人只要手剁下,其他都可以不要吧!你怎麼可能在那種刮棺‡材菌的時節還花那麼多心情去看這種無聊紀錄?那裡多暗當小爺不知道嗎?就算你有夜視又加那天月色好也不可能!」

  小花笑了笑,順手丟個清潔品叫我自己擦染劑,說:「我以為我編劇的功‡力不錯了。而且我也已經合理說明最可能的原因,連大佛爺那一支有不輸給二爺的深情傳說都用上,怎麼你還能懷疑?」

  要說為什麼我能懷疑--

  我邊用沾了去漬油的水擦頭邊想,終於記起最大的關鍵:昨天我跟齊老爺子對話時,他說出一句「花兒直接說真話?奇了」。

  如果張家人皮這麼機密,而故事又是真的的話,那個兒子才不會捨不得將老爹燒化了再送骨灰過去,也不用在這種地方找墓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人皮一開始沾的血、半途鑽出來的兩個人,還有小花現在不帶人皮就自己重來秦嶺,都有問題。

  我將這些說了後,小花也沒反駁,說了句:「有這樣頭腦的小三爺,應該是真的。」

  這算什麼?考驗我智商嗎?不就只是這次沒上當而已。

  用‡力抹掉那些雜色染劑,我對著照後鏡瞪他:「坦白從寬,快點!」

  「用講的也困難。」小花仍只顧開車:「天雨路滑,上山再說吧。」

  「上山?那不還要幾小時?」

  我更來氣:「你就不能將事情一開始就說好嗎?別的不說,如果你開始就講好你家有機關,我也不會撞上啊!對了,幹嘛沒事弄那麼多機關房?連書廳跟臥房都還用暗門。」

  「我爺爺喜歡這類東西。」小花仍看著山路:「有些老東西留著也滿有用的,我就接過來。」

  「抓小偷的坑也是這樣才留的?」繞了點圈子,我總算扯到它上頭。

  小花瞄我一眼,又轉往前方:「那是一直都有用的,別靠太近。」

  哪有那麼多小偷?北‡京‡城裡混得出名堂的人必有你小九爺,能有幾個小偷敢來?就算有來吧!要一直摸進內院、再摸上書廳、然後摸‡到桌子機關掉下去,根本沒人能做到吧!

  想想我倒是那個「人」,只怕是近十年絕無僅有的!

  對著開車的人不宜吵太多,我緩口氣,問:「如果還不能說,那前天幹嘛要早走?秀秀的喜酒也沒喝完。」

  「有重要的事。」小花說著,卻騰出隻手按在我手背上:「不過那倒真是跟我們無關的事,不用多管。」

  「不用多管?你明明說是搶鬼璽來的!」我說。

  小花笑笑,問:「你有將那璽帶在身上?」

  這一提我陡然記起,那鬼璽我根本沒帶。當初離了長白山,第一時間回到北‡京還車兼抱怨,然後就生出秀秀送帖事,這一送的結果我就亂晃然後掉進坑去,醒來後變到床‡上、第二天又忙忙地跟他上秦嶺、上秦嶺又連著出事,我居然忘了我後來根本有沒帶那鬼璽--悶油瓶會不會因此砍我?

  想著不對,我立刻問:「我的鬼璽上哪去?」

  「替你收拾好了。」

  小花笑笑,很有‡意地看了我:「終於記得它?」

  我吸口氣,問:「還在吧?」

  「當然了,實際上,這次的問題也是因為鬼璽。」

  這聽來前言不對後語。我問:「你剛說那天搶鬼璽那批人無關,怎麼這次事‡件又跟它有關?」

  「他們不是來搶鬼璽,只是說了讓你小三爺專心開車。」小花自然地回答,也不管我聽了後臉僵的模樣,反問:「再說,你帶了張小哥留的鬼璽回來的事,有大肆宣揚嗎?」

  「當然沒有,小爺就在長白山待那陣子,然後就回--」

  一說我自己也想起來了,悶油瓶有兩個鬼璽說是霍老婆子給他的,一個他帶去開門,另一個留給我。之後我等不到他,終於回北‡京,然後就來小花這。換句話說,現在除了小花跟我外,沒人知道我還有另一只鬼璽。

  這麼說,我根本是被「追兵車」搞混了,以為琉璃孫死心不息。其實想想,就算琉璃孫盯的是原先我們在新月飯店搶的那一只,正常人也不會認為我在吃個喜酒的宴會上帶著它,不可能來搶。同樣的,就算是新的這只,沒人知道我有,更不會搶。那小花根本是哄我專心開車而已!大概也因為之前被琉璃孫的人追趕過,有點怕,我居然想也沒想就上當。

  哭笑不得中,我倒真的確定:小花跟解連環有關係的事千真萬確--扯些似真似假的話隨意哄我,同個方式手法無敵--我怎麼都沒想過懷疑?

  嘀咕著,我又覺得不對,問:「那些人又為什麼追我們?」

  小花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問:「你知道霍老太留下璽的用意、來歷嗎?」

  我搖搖頭,想了想,說:「那鬼璽可以召陰兵、開啟通往陰間的道路。而且看來還能進長白山的青銅門。最方便的是那裡的怪鳥什麼都不怕,就怕陰兵借道。」

  不過親眼看過那裡奇怪生物的人,現在活著的只有我跟胖子,說了也沒人信。

  「陰兵借道是關鍵。」

  小花開車也還算穩,因此我也不能嘀咕他單手的問題。再說,他提到鬼璽,這對我才是大事。

  我正想再問鬼璽在哪派上用場(因為我沒印象),小花卻突地踩了煞車。

  怎麼回事?

  嘀咕著,我看到小花指著前頭山路,山路有幾個拒馬擱著,上面還豎個鐵板壓了石塊。

  我跳下車去看,上頭的字很簡單:「兩日暴雨,前方一公里外已坍方。為防山洪、豪雨、土石流、落石,暫時封閉」。

  我回來跟小花說了,小花點點頭:「繞路吧。」

  有路繞?

  下一秒我他又將車開往林間。這次開進的林道是較低的,大概平日就有人使用,沒像之前那種顛度,繞進樹林後平地也還多,但仍夠嗆。

  真希望是用越野機車。

  壓著腹間,我有點後悔上山前吃多了。

  「只有這點路陡了點,繞到山後,有前朝的古道,還算好走,只是車子不能上。」

  像是應和小花回答一樣,再多不到半小時,我們就來到一段空闊地。

  小花下了車,開始拿東西,我只得跟著下去。

  其實就是條採藥人或伐木工會走的古道,現在因為有法‡令保護山林,已經多年沒人行走,可能只有少數當地人才會使用。現在天已漸黑,加上照公告上寫的,已有兩天暴雨,現在雖然雨小成細密行的,因此沒人在行走。

  小花快手快腳地收拾好,我的胃卻翻得不舒服,也不是痛,就是悶著。

  「怎麼?」

  聽到關懷的聲音,我就看小花已經站在眼前:「消化不良?」

  「火車上吃多了,有胃藥沒?」

  我問,小花只笑著搖搖頭,伸手過來替我揉‡揉,口裡唸著:「中脘、天樞。」

  揉了幾分鐘,胃脹得好些,又變成便意。我只好躲出十幾公尺去找樹林間隙,打草驚蛇再四方拜個鬼神,稍稍挖點土後快快解決。

  解‡放後身心倒是特舒暢的,我用附近石上積的新鮮雨水洗了手臉,將土掩上,走回原先車子處,小花已經將東西該帶的打包好,正低頭看羅盤。

  仍是風水用的羅盤。

  心情好我就多事了:「在研究什麼?墓在這嗎?」

  「墓倒不在這。那墓本來也沒什麼關聯性。」

  小花指指我的那份背包:「防雨的,穿上。」

  「為什麼沒關聯?」我愣了:「那墓到底是--」

  山雨往往是會倏地增強那型,在我們倆一來一往的談話中,我先是感覺到臉上有大力打下的水,真稱得上是「豆大般雨珠」,本以為只是葉尖滴下的,但瞬間,車頂的表皮也「滴滴答答」不斷,小花反應快,立刻打開車後座,直接將我推回去,在他將行李也扔進來然後順勢坐進來後,雨就瞬間暴大,加上我們在樹下,三‡不五時就有葉子被打落。車窗有沿縫貼的擋雨層,還夠搖點通氣孔。但因為車像正被水洗一樣,聲音大到耳震。

  「你說的墓跟張家人皮到底有什麼關係?」

  一等坐定,我就問小花,但這瞬間雨聲太大了,我看到小花因為轉過頭來,微微斜著眼看我,側著頭似乎在發問。

  我將問題再提高嗓說了一遍,小花點點頭,也回答了幾句。

  但他說話比我柔得多,根本聽不清。我只聽見「那人皮……我爺爺、廣西盜墓……地圖」什麼的,壓根不知他在說什麼,乾脆將行李都扔到前座去,自己移近些,問:「你說什麼?」

  下一瞬,噴近的氣息就貼上,然後我就舔‡到個軟軟的舌‡尖。

  雖然答應過他平常可以做初步的「溝通」沒錯,但也沒必要隨時都--養成習慣可不妙。

  我努力推了下,好在已經跟小花有過協議,沒怎麼費力就得到釋放,不過剛才攬來的手還是擱在我腰上。我也想反勾回去顯顯爺們氣,可小花坐的很靠窗,不時有雨飛濺,我只好抽回來,白他一眼:「用說的。」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挺合景,你說呢?」小花附在我耳邊說,耳根都有種麻感軟上來,我努力地保持平靜:「季節不對,不要我問『王孫歸不歸』,小爺對這件事頭痛的很,再不招實話,你以後說的我都不信了。」

  「所以之前說的你都信?」

  小花眨眨眼,被後照鏡映出來還真有俏皮樣,我倒能了解他扮秀秀扮久,大概女裝也沒差,就說:「沒親眼看之前,我不會隨便相信。除非胖子跟小哥他們向我說的。」

  「是啊,是你的生死之交,鐵哥兒們啊。」

  小花近在耳後的聲音低低地說,我隱隱察知他為什麼用那種語氣,加註說:「小哥不常說話,但他說的都是真話,也都沒害著我。胖子雖然搞笑,但關鍵時考慮多講得也直,我覺得那樣坦誠比較好。」

  「跟好兄弟們如此就算了,接管令叔地盤,可別也那麼坦誠,易吃虧呢。」

  小花繞著的手微微抽開,聲音也柔回來。雖然知道他說的沒錯,但我仍有自己的堅持,想想後,我還是補了句:「你如果都能真心保證說實話,我也願意信,就像你直接講匕‡首的來歷那樣。」

  這一說,固住的腕力又加強了。

  正當我有點嘀咕是不是不能跟他說好話時,我聽到極輕的聲音:「只要情況許可,我都會為你說真話,」

  情況許可的定義是?

  「就像喜歡這件事一樣。」

  拜託不要因為有了協議就可以趁亂補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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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W
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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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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