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十一、覆舟載舟
自從在鬼界遇到了爹，雲天河暫時也不管那銜燭之龍跑哪去。雖然自己有向爹提起這條龍，但雲天青顯然很難了解為什麼龍會對自己兒子如此留意。
「那句跟閻王開玩笑是什麼意思？這麼說來，天河的身上，也不像一般的亡靈，他仍擁有人的生命似的。但他確實仍是生魂的狀態，是為什麼？」
正在思索不已，雲天河卻又本著他一貫的「天真」，在父親旁冒出一句：「對了，爹，我剛才還沒講完，對不對？」
「什麼？」雲天青隨口問道。
「大哥啊！」
雲天河聲音清朗，在「鬼來鬼往」往轉輪法會途中，仍能讓雲天青聽得一清二楚。
「師兄？」
略略慢下腳步，雲天青凝住神色，見雲天河歡喜地滔滔不絕：「大哥從東海離開了喔！而且啊，他一離了東海就立刻來青鸞山看我，這是大哥說的呢！他還要我帶他去看爹你當年留下的墓－－呃，」
突然憶起百年前的紅粉知己韓菱紗曾對自己千提醒萬交代有某些話不能說，而剛才的內容似乎就是韓菱紗提過的，雲天河不由得摀住嘴，小心地看著這以目前外貌，說是自己哥哥都還會被嫌年輕的父親。
「師兄，來嗎？」
輕輕的一絲笑意在雲天青脣邊流洩時，雲天河老大不明白。
爹沒生氣？好在自己沒不小心將墓穴破壞再重修的事也說出來，否則肯定挨打。
「大哥從東海出來，還帶了個新奇的東西給我喔。」雲天河看看氣氛可以，又興高彩烈地說下去：「大哥說，叫什麼『甘木』，味道怪怪的，不過我是吃了啦。」
「甘木？」
雲天河沒想到這個食物名辭竟然讓自己父親瞪大了眼（比銜燭之龍得知此事的反應要來得大），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起來：「師兄居然得到那東西？雖說按古書記載，那東西確實產在海邊，但師兄能夠得到－－那他怎麼又帶給天河？」
「爹，怎麼了？是不是我應該帶來給你吃啊？畢竟是大哥帶的土產。」
雲天河看看兩人的腳步停下，旁邊眾鬼一再掠過，也不知下步該不該走。
「你啊，不會連自己吃什麼都不知道？」雲天青往兒子頭上彈個爆栗：「我看你肯定沒問過你師叔。」
「可是，紫英當時不在啊！」雲天河嘟著嘴：「紫英不在，吃東西都不快活。既然大哥有東西請我吃，我就吃啦！」
雲天青微感詫異地將這句話記在心頭，外表卻仍不動聲色：「師兄的目的我雖還不明白，但是，甘木卻是人界的至寶。用點讓你這傻兒子容易懂的方法說明吧。甘木吃下去，就可以長生不死了。」
「啊？」雲天河呆了呆，搔搔頭後，冒出一句：「那是怎麼樣？一直留在青鸞山嗎？是不是像紫英的修行，或是夢璃的身份一樣？」
「那是……」知道再細節的說明，對雲天河這樣一個純真赤子的心是無法了解的，雲天青按下說明的話：「師兄他，有時總難了解。不過，他做的事情，其實都是先為人著想的。」
「咦，爹也這麼認為？我就覺得大哥人好啊！雖然有時他會說讓我不懂的話，不過紫英好像都能懂。」雲天河興致又高起來：「有時我覺得他們都是很多事情想不停的人，不過都是專心想事情時都很好看的人，我還滿喜歡他們想事情的樣子呢。」
雲天青怔了怔，又看了那純然的表情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是嗎？」
「對了，爹，法會是在那嗎？能看看菱紗家族的狀況了嗎？」
遠遠地看到有方異色光芒衝上鬼界永夜似的環境，雲天河心思當下轉移：「說起來，我是跟那條龍進來的，也不知道祂跑哪裡去。」
「銜燭之龍？」雲天青問。
「是啊，爹你知道嗎？」雲天河邊張望四方邊回答。
誰人能不知呢？大概只有這傻小子三世純淨的靈魂才不會去計算那以成神界的仙獸威名。
雲天青對自己兒子的單純感到好笑時，卻聽到雲天河突然興奮的聲音：「啊，那邊那個是我認識的人，呃，不，是鬼差！咦，他旁邊的，好像就是那個神龍。不對啊，祂原先明明變小孩了。」
雲天青自然也望見在「鬼潮」之外的路緣側正論說著什麼的兩個身影，而居留鬼界多年，更能一眼認出那分別是誰：一個是鬼界有名的引路鬼差葵七，另一個卻是隱藏神氣，但仍英華驚人的銜燭之龍元神－－不免暗自詫異。看雲天河毫不顧忌地就偏離潮流跑過去，更是納罕，當下隨著走向跟眾鬼不同的去處。
走到十數尺外，四下無閒雜人物，對方的談話也就清楚傳入原有修行的兩父子耳中。
「燭龍大人，您可別跟小的過不去！」
葵七訝然地聲音道：「我好容易有個手下要來實習新工作了。」
已長成十來歲樣貌的少年燭龍閒閒地道：「誰跟你過不去？我倒是好心好意，怕你找錯人。到時可又天下大亂。你最好瞧仔細生死書，慕容紫英的壽算真是如此嗎？」
「是……有些看不明白。」雲天青望見葵七拿過他旁邊個新鬼差葵九的簽名條看了看後，承認道：「怪呀！生死簿向來會清清楚楚的，只除了有些人修仙成功的，壽算會被仙力模糊而重新改寫，但那會是慢慢騰挪，隨著修仙而增長壽命，到在生死簿上除名才對，且往往在這之前，會因奪天地之功，而受鬼神所嫉而遭大劫，若避劫不成，一樣會被鬼差帶回。但依我所知，慕容紫英也已釋出修行－－」
「是吧？我早要你看清楚些。」燭龍隨著咯咯笑著，身形又漸漸高成二十來歲的青年：「千年前，曾有魔尊來到鬼界，就是因為清楚什麼劍神轉世的壽命，不是嗎？六界中，惟神、魔不入輪迴，除非失去神格或魔核，不能再入神與魔的層界，否則，神會回歸神樹、魔將聚入天地。」
燭龍的面貌又增長到近不惑的男子之貌。
「千年前啊，小的還沒那麼大年紀呢。」葵七搔搔沒什麼頭髮的頭殼：「但我確實聽過有魔尊來到之事，閻羅王就是為這件事，交代孟婆要將孟婆湯多做十倍效力，以便讓轉世的人都忘光光。咦，不過這跟我們目前的問題無關。」
「等一下！」
在雲天青來不及阻止時，那「莽撞的笨兒子」：雲天河已疾步衝到前：「你們剛才說什麼？紫英怎麼了？」
這小子，什麼時候能學點禮貌啊？
一絲苦笑，掠過雲天青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