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25
一、
監考，是最令人煩悶的一件事。
踱在一群正埋首「O.W.Ls」考卷間的學生中，賽佛勒斯˙石內卜瞪著餐廳裡呈現戶外晴天的天花板嘀咕。
學生時代，考試是生怕時間不夠，寫不完整。但現在，實在覺得學生們考太長、太久了。
踱了一踱，煩悶感又起。
身為魔法世界一流名校：霍格華茲的魔藥學教授，此刻又正在調製魔藥的關鍵時刻，誰知道「自動攪拌大釜」會不會中途故障？或是攪拌次數有誤？如果因此讓「縛狼汁」效果變差可怎麼辦？
陡然發現自己又「不小心」掛慮起通往梅林勳章的途徑，石內卜迅速收回思緒。
這些學生究竟有沒有認真學習藥草學？怎麼看過去，同一題目，十個學生可以答十種答案？
空氣仍似靜止般，連寫字聲都少了「沙沙」的迴響。
羽毛筆是施了「防作弊咒」的，考卷也有「不透咒」、「防漬咒」保護。除非有人想在這嚴冷出名的史萊哲林院導師前當長頸鹿－－不過顯然沒有人此膽－－倒也安靜。
可惡！天氣好到令人生氣！
在昏昏欲睡的夏季和風中，彷若有什麼聲音在提醒：天氣越好，晚上的月亮將越亮，魔性也越強。
而，這世間，偏有一種五級魔獸會使從古到今文人墨客筆下稱贊不已的月圓失色。
－－狼人－－
對了！當年，那考題不也如此？
……列舉指認狼人的五個徵兆……
「啐！」
用力地跺了下腳甩開思緒，卻嚇得走道旁最靠近－－原先懶懶轉著羽毛筆打發時間－－的學生連忙坐正，重新盯緊考卷。
已經十幾年前的事了，為什麼還要在今天想起來，所以才覺得監考麻煩！沒事做就容易頭痛。但話說回來，難道那年自己答題有錯嗎？可惡，想來一定是！怎麼會一直將特徵記錯？弄得……
……哪，賽佛勒斯，下午的魔藥學，一定沒問題吧。……
清楚的像在耳際的聲音，恍然間，像與六月陽光和風同在的微笑。是－－
＊＊＊＊＊
是在莉莉˙伊凡帶著女同學離開，而麥教授同時出現後，「惡劣二人組」才被導師一句「葛來分多扣二十分」的厲喝下押走。當然，那些圍觀群眾在麥教授出現時早紛紛開溜，之前搶最前的佩迪魯更是第一時間躲掉。畢竟誰也不敢在這執法嚴厲出名的葛來分多導師前耍帥，頃刻間湖邊原先聚集的人群就散盡。
而一直悶在書後皺眉的褐髮人，則在更早些時（友人的視線被麥教授出現瞬間），便悄悄躋入人叢，伸手將羞、恨、怒、痛交加的人不著痕跡拉入濃蔭深處。
足以避開之前目光的靜寂點。
雖然拚命低著頭，但仍能感到柔柔拭去口中皂沫，替自己理齊衣衫的人表情溫和而關切，可是，就是這態度，才會害自己在跟「惡劣二人組」對抗時保持住的努力失落，而使逼久的怯意流落。
「對不起，賽佛勒斯。」
輕柔的聲音在致歉著，可是－－
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何況，如果不是你……
念及「惡劣二人組」身邊總會站著這個人時，更奇怪的感覺，弄得自己必須狠狠摔出一掌，將莫名的感覺連同之前的怒意猛然推離。
「啪」一聲清脆。
早已經習慣這掌的力量，不過，挨在臉上，可真是痛。
雷木思˙路平苦笑地想。
誰叫詹姆跟天狼星剛才已經捉弄到超乎「惡作劇」，而到「羞辱」人的地步？像莉莉那樣的女孩都會看不過去衝出來阻止（當然，也和她擁有美貌、能力及強大人緣有關），就知道是到多大的程度，上回他們兩人害赫夫帕夫的休利斯吃了「爆肚果」，莉莉就沒插手管。
大概，隨著詹姆跟天狼星的程度，自己的「掌責度」也加重吧！真是「一報還一報」。誰叫自己的友人是會不惜一切替自已化身成動物陪伴月圓的人？相較於他們的努力，自己挨上幾掌讓眼前人消氣，也不是不成。不然，很可能詹姆他們的南瓜汁或食物裡會出現連老師都未必察覺得出的魔藥了。
這是個好理由，但黑髮人卻沒有想到似地，直愣地望著。
浮現的手印在夏季陽光映射的湖面反光下，相當清楚。
一定是太恩怨分明了。
「這，不是－－」
雖然氣惱未消，但無辜的人遭殃也不合原則。石內卜拚命想理由：「……誰叫你，都沒盡級長的職責！」
這實在是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說法。只是想到剛才在那麼多同學間受到的嘲笑，恨惱又湧上來。
為什麼是由她來救？為什麼一直相信著的手沒有在那時伸出來？
雖然理智提醒這是不合理的奢求，但此時只能抓到這點憤怒。
意外地，褐髮人低下頭。
「對不起，真的是我的錯。」
……
「反正你也管不住那兩個傢伙」－－這辭幾乎要脫口而出時，石內卜卻聽到低低的聲音在嘆息：「如果不是因為『契約咒』，我也不會……」
這傢伙在說什麼？跟契約又有什麼關係？
疑問升起，怒氣倒消了些（而且當著那掌印，也不好再甩第二次）。
「不過，已經結束了。」
柔和的聲音替自己擦過最後一絲皂沫：「現在，我能夠重新－－」
「賽佛勒斯。」
一聲拖長的慢調（不過比平時多些焦慮）的聲音傳來，樹後的兩人怔了怔。
是魯休思˙馬份。
路平才判斷出聲音之主，眼前人已陡然摔落自己的手，猛然抓住書袋就起身，迅速走出樹後，連繞過兩株後才走出去：「魯休思。」
「咦，你在這啊，賽佛勒斯？」
在樹後，路平可以清楚聽到魯休思的聲音漸漸步近，而隨後還有兩個笨重的腳步聲，毫無疑問是馬份家世代「世僕」的高拉跟高爾。
雖沒聽到黑髮人的回應，但推測他應是會微微點頭，而魯休思接著便說：「我剛才考完期末考出來，就聽到有奇怪的話－－波特跟布萊克那兩個傢伙……」
「下午還有考試。」
石內卜飛快的聲音打斷道。
「那先去吃飯吧，賽佛勒斯。」
魯休思拖長的聲音隨著走遠。
平心而論，魯休思來找人是相當自然的。身為朋友－－
只是，和銀金色的友人不同。
所觸到的溫暖，一如夏日午後晴陽。
＊＊＊＊＊
陡然回神時，鐘已敲完三十秒，而學生正都抬頭呆等自己。
石內卜驚然一怒，深黑色的眼睛當下橫掃過去，立刻，所有學生又迅速低下頭。
「放下筆。」
沉聲說著，魔杖同時一揮。彈成卷狀的羊皮紙立刻飛向前，在自己所據長桌上堆好。
所以才討厭監考。
將大堆考卷全收在袋中，拽出門去時，石內卜聽到身後學生正在討論：
「剛才那題烏頭草的答案是什麼？」
「有一題考哪些藥草會使藥劑變成無味，到底是哪幾種啊？」
顯然，考題才是學生的重心。
稍稍安心著，走去當作考場中心的外來教授休息室。
預備給外校考官的休息室已經坐了些人，其中有老到可當鄧不利多老師輩的，也有只比自己略大幾歲的魔法部官員。
「藥草學的考卷嗎？謝謝，賽佛勒斯。」
鄧不利多在見人進門後愉快地說著：「交到麥教授處核對一下吧。」
「最近幾年的考試情形好像有些退步。」
一個老教授在說。
「是啊，太和平了，人的鞭策功力也會後退。」
另一人開口：「比起來，『那個人』在的時候，大家為了抵抗他，群策群力的拚命－－那才是英才輩出的風雲時代啊！」
「呵呵，平和時代，也還是有人材啊！」鄧不利多公允地說：「只要多活用想像力，也是可以。」
「你是在說你自己吧！」第三人在笑：「你是有天才的，阿不思。不過大部分人，得用逼的才能榨出腦汁啊。」
聽那群「老頭子」說笑不停，石內卜先一步退出。
其實，整體來說，自己也挺同意學生該鞭策，不然實在太隨性了！不過，按自己來看，跟什麼時代背景倒無關。會出頭的人，才可能出頭；有努力的，才會成功。
就像沉潛的記憶，就算不刻意去想，到了該浮現的時候，它也會出乎意料的現身。
真是受夠了！
快步衝回自己的「魔藥學教授」休息室，石內卜有些惱。
都是這「縛狼汁」，才會讓自己不知不覺又被過去記憶干擾。快點熬完它！
「砰」地撞開門，石內卜才在奇怪自己上鎖的門怎麼開了，就聽到溫和的聲音微微笑著：「監考一上午很累吧，賽佛勒斯。」
無法制止的瞪大黑眼，石內卜怔望著房中人。
他應該沒考過消影術－－而且霍格華茲內也不可能使用消影術，那是被古老魔法一代代制約過的。
為什麼，這讓自己頭痛的狼人偏偏會準時出現呢？
===========================================================
20080523
二、
什麼「能者多勞」？根本是「能者多『癆』」吧？
用力地將大釜裡的藥攪拌著，監考完的腳痠還沒退去，就得被藥薰得頭痛。
最頭痛的事，溫柔微笑的人殷勤到讓自己生氣的藉口都沒有。
而且，被那人一句溫溫和和的問候聲「要不要先吃飯呢？」，結果現在反而不能不先將東西做完。
「縛狼汁」的藥氣已經在成熟時慢慢凝成不動的白色。畢竟是控制性的藥劑，連成型，都不會四散，以免散失藥性。
托著腮坐在桌沿的人仍是淡淡不變地微笑著，注視藥釜間。
寧靜地，像是樹下的午茶時間。
不對！
石內卜用力投入最後一著關鍵藥時費勁地向自己提醒，狼人這種生物，是跟「寧靜」一辭絕緣的！應該說，狼人都是吵鬧跟動亂的聯結者！
但是，記憶跟書中所載，為什麼可以差別這麼多呢？
藥氣，漸漸浮動在視線內。
＊＊＊＊＊
「剛才是怎麼回事？」
看到友人很有「衣衫不整」的感覺，魯休思‧馬份在坐下來時仍感不解：「賽佛勒斯，我有聽到波特跟布萊克被處罰跟扣分了，他們八成又做了什麼麻煩事吧？跟你有關嗎？」
－－不要鬧他！－－
捍衛出來的聲音，是別個學院的人。
「沒有，沒大事。」
勉強忍住澀意，必須設法讓人看不出來。
其他看熱鬧的人是只有在「惡劣二人組」惡搞時會麻煩的，但沒有人敢隨便將事情傳開－－除非他們打算喝到致人死命的南瓜汁。
由於有三年級時的「出手」，所以餐廳裡沒有什麼「謠言」。
「是嗎？」
魯休思好像仍在皺眉：「我還以為他們又來吵鬧。說真的，今年那兩個傢伙越來越過份了！麥教授只處罰那麼輕的勞動服務，根本沒有用！我倒覺得酷刑咒有時有必要用上。」
這點倒是很能同意。
石內卜想著，稍微有點消氣。
何況，之前最大的怨恨，已經在那一巴掌裡甩出去了。
「決定了！」魯休思突然說出口。
「？」不解地望向友人，石內卜微感詫異。
「賽佛勒斯，來個家長委員抗議吧！這種現象絕對要禁止！我爸就是理事，我現在派貓頭鷹去。你父母總沒空吧？」
那句話令石內卜頓了頓。
對，沒空。
魯休思顯然極欲為自己出氣，中途就帶著他的兩大跟班離去。
呵，家長抗議啊！
教學問題，或許是可以抗議的點，但石內卜也沒什麼想要說的話。至於人際關係的抗議，撇開「惡劣二人組」沒完沒了的行為外，要抗議什麼？除了「惡劣二人組」是屬於無理取鬧類，一定要好好教訓外，其他人－－
「反正，我們跟葛來分多的，本來就是死敵。」
石內卜用力切下一塊肉排時，加強信念地自語著。
對，那是千年前就成型的關係。
尤其對「惡劣二人組」。
真不該想，越想越氣，反而吃不下，難得今天餐廳算清靜－－咦？
突然想到只要有葛來分多的那夥人在，餐廳就跟「清靜」遠遠扯不上關係，石內卜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惡劣二人組」應該是被自己導師抓去訓話加派考完試後的勞動服務工作，但是，怎麼只剩佩迪魯了呢？
還是連「級長」也得受罰？
照說那四人也算同夥，如果可以採「連坐」的話，也是能出氣沒錯，但不知怎地，高興不起來。
嗯，一定是因為自己是堅信要「賞罰分明」原則的人。
雖然如此相信自己的「頭腦清楚，在下午考「黑魔法防禦術」的術科時，卻連連出錯。
「嗯，辛苦了，石內卜先生。」
評審的老教授像是很清楚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學生都有（像旁邊兩個雷文克勞的也沒有多強），一點驚嚇表情都沒有地在自己手中板上打了分數：「我個人會建議，心神集中，『屏擋咒』才不會那麼容易被衝破。」
如果你有發明集中心力的咒，或是允許我用集中心力的藥，就不用讓你在那裡碎碎念了！
石內卜氣虎虎衝出考試房間時，還在惱怒。
不過，跟自己相較，其他同學都是歡呼雀躍不已。
「考完啦！」
「走，去湖邊再說。」
「我那還存著上回去活米村買的東西。」
「哎呀，你真是大方啊！」
說說笑笑的五年級同學們接二連三離開時，石內卜仍在發惱。
這些人，好像都只注意眼前的事吧！也不想想才不久前才－－算了，不是早知道嗎？每個人，都只是為自己活著！
夏日午後，高緯區的太陽，白亮到近乎如雪地般刺眼。
討厭的感覺。
那會讓自己，有種像在天地一白中，再度被遺忘的冷感……
快點離開這裡，回到黑暗的沉靜懷抱裡吧！
匆匆地轉過走廊，才避入一片黑暗中，還沒來得及適應的眼睛就先被耳中「砰」的一聲撞醒。
「－－！」
「怎麼，賽佛勒斯？」
淡柔地跟和風沒兩樣的聲音微笑著：「考完試，太高興啦？」
這傢伙怎麼在這？
「啊，我想這條走廊是回史萊哲林寢室的捷徑，而一般人都不會走這裡，所以想也許可以等到。」
這傢伙不會是用「讀心術」吧？
石內卜瞪眼望著那微笑依舊，絲毫未因頰上還留著些許淺淡－－不是有心的人不會注意到－－的紅痕而改變的人時，有點迷惑。
或許要把握時間學學「鎖心術」了。
還在思考，石內卜又聽到一句：「關於今天的事，我想跟你好好道歉－－如果不是那時被契約束縛（這裡聲音降低），我或許可以早點請來老師們－－」
什麼？
「契約」一辭再度出現令石內卜困惑，使他不由得又抬起眼，只見悠悠淡淡的微笑正轉著：「啊，所以……怎麼說呢，賽佛勒斯，我想－－」
＊＊＊＊＊
「……賽佛勒斯？」
柔和的聲音忽地比記憶中加深的年齡深度，使石內卜霍地驚神。
「怎麼了？」
一直托腮在房中的褐髮人此時正微微笑著：「藥可以喝了嗎？我看你都沒有再做新動作了。還是，是在考慮新配法呢？」
「當然早就好了！」
迅速用吼的聲音蓋過一切，石內卜匆匆翻找慣用的高腳杯。
趕緊打發出去啊！
這種事，為什麼自己當年沒有想到呢？
在褐髮人微微笑著用魔杖迅速替自己理清桌邊，然後代自己取出櫃中的銀杯時，念頭浮起。
一、
監考，是最令人煩悶的一件事。
踱在一群正埋首「O.W.Ls」考卷間的學生中，賽佛勒斯˙石內卜瞪著餐廳裡呈現戶外晴天的天花板嘀咕。
學生時代，考試是生怕時間不夠，寫不完整。但現在，實在覺得學生們考太長、太久了。
踱了一踱，煩悶感又起。
身為魔法世界一流名校：霍格華茲的魔藥學教授，此刻又正在調製魔藥的關鍵時刻，誰知道「自動攪拌大釜」會不會中途故障？或是攪拌次數有誤？如果因此讓「縛狼汁」效果變差可怎麼辦？
陡然發現自己又「不小心」掛慮起通往梅林勳章的途徑，石內卜迅速收回思緒。
這些學生究竟有沒有認真學習藥草學？怎麼看過去，同一題目，十個學生可以答十種答案？
空氣仍似靜止般，連寫字聲都少了「沙沙」的迴響。
羽毛筆是施了「防作弊咒」的，考卷也有「不透咒」、「防漬咒」保護。除非有人想在這嚴冷出名的史萊哲林院導師前當長頸鹿－－不過顯然沒有人此膽－－倒也安靜。
可惡！天氣好到令人生氣！
在昏昏欲睡的夏季和風中，彷若有什麼聲音在提醒：天氣越好，晚上的月亮將越亮，魔性也越強。
而，這世間，偏有一種五級魔獸會使從古到今文人墨客筆下稱贊不已的月圓失色。
－－狼人－－
對了！當年，那考題不也如此？
……列舉指認狼人的五個徵兆……
「啐！」
用力地跺了下腳甩開思緒，卻嚇得走道旁最靠近－－原先懶懶轉著羽毛筆打發時間－－的學生連忙坐正，重新盯緊考卷。
已經十幾年前的事了，為什麼還要在今天想起來，所以才覺得監考麻煩！沒事做就容易頭痛。但話說回來，難道那年自己答題有錯嗎？可惡，想來一定是！怎麼會一直將特徵記錯？弄得……
……哪，賽佛勒斯，下午的魔藥學，一定沒問題吧。……
清楚的像在耳際的聲音，恍然間，像與六月陽光和風同在的微笑。是－－
＊＊＊＊＊
是在莉莉˙伊凡帶著女同學離開，而麥教授同時出現後，「惡劣二人組」才被導師一句「葛來分多扣二十分」的厲喝下押走。當然，那些圍觀群眾在麥教授出現時早紛紛開溜，之前搶最前的佩迪魯更是第一時間躲掉。畢竟誰也不敢在這執法嚴厲出名的葛來分多導師前耍帥，頃刻間湖邊原先聚集的人群就散盡。
而一直悶在書後皺眉的褐髮人，則在更早些時（友人的視線被麥教授出現瞬間），便悄悄躋入人叢，伸手將羞、恨、怒、痛交加的人不著痕跡拉入濃蔭深處。
足以避開之前目光的靜寂點。
雖然拚命低著頭，但仍能感到柔柔拭去口中皂沫，替自己理齊衣衫的人表情溫和而關切，可是，就是這態度，才會害自己在跟「惡劣二人組」對抗時保持住的努力失落，而使逼久的怯意流落。
「對不起，賽佛勒斯。」
輕柔的聲音在致歉著，可是－－
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何況，如果不是你……
念及「惡劣二人組」身邊總會站著這個人時，更奇怪的感覺，弄得自己必須狠狠摔出一掌，將莫名的感覺連同之前的怒意猛然推離。
「啪」一聲清脆。
早已經習慣這掌的力量，不過，挨在臉上，可真是痛。
雷木思˙路平苦笑地想。
誰叫詹姆跟天狼星剛才已經捉弄到超乎「惡作劇」，而到「羞辱」人的地步？像莉莉那樣的女孩都會看不過去衝出來阻止（當然，也和她擁有美貌、能力及強大人緣有關），就知道是到多大的程度，上回他們兩人害赫夫帕夫的休利斯吃了「爆肚果」，莉莉就沒插手管。
大概，隨著詹姆跟天狼星的程度，自己的「掌責度」也加重吧！真是「一報還一報」。誰叫自己的友人是會不惜一切替自已化身成動物陪伴月圓的人？相較於他們的努力，自己挨上幾掌讓眼前人消氣，也不是不成。不然，很可能詹姆他們的南瓜汁或食物裡會出現連老師都未必察覺得出的魔藥了。
這是個好理由，但黑髮人卻沒有想到似地，直愣地望著。
浮現的手印在夏季陽光映射的湖面反光下，相當清楚。
一定是太恩怨分明了。
「這，不是－－」
雖然氣惱未消，但無辜的人遭殃也不合原則。石內卜拚命想理由：「……誰叫你，都沒盡級長的職責！」
這實在是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說法。只是想到剛才在那麼多同學間受到的嘲笑，恨惱又湧上來。
為什麼是由她來救？為什麼一直相信著的手沒有在那時伸出來？
雖然理智提醒這是不合理的奢求，但此時只能抓到這點憤怒。
意外地，褐髮人低下頭。
「對不起，真的是我的錯。」
……
「反正你也管不住那兩個傢伙」－－這辭幾乎要脫口而出時，石內卜卻聽到低低的聲音在嘆息：「如果不是因為『契約咒』，我也不會……」
這傢伙在說什麼？跟契約又有什麼關係？
疑問升起，怒氣倒消了些（而且當著那掌印，也不好再甩第二次）。
「不過，已經結束了。」
柔和的聲音替自己擦過最後一絲皂沫：「現在，我能夠重新－－」
「賽佛勒斯。」
一聲拖長的慢調（不過比平時多些焦慮）的聲音傳來，樹後的兩人怔了怔。
是魯休思˙馬份。
路平才判斷出聲音之主，眼前人已陡然摔落自己的手，猛然抓住書袋就起身，迅速走出樹後，連繞過兩株後才走出去：「魯休思。」
「咦，你在這啊，賽佛勒斯？」
在樹後，路平可以清楚聽到魯休思的聲音漸漸步近，而隨後還有兩個笨重的腳步聲，毫無疑問是馬份家世代「世僕」的高拉跟高爾。
雖沒聽到黑髮人的回應，但推測他應是會微微點頭，而魯休思接著便說：「我剛才考完期末考出來，就聽到有奇怪的話－－波特跟布萊克那兩個傢伙……」
「下午還有考試。」
石內卜飛快的聲音打斷道。
「那先去吃飯吧，賽佛勒斯。」
魯休思拖長的聲音隨著走遠。
平心而論，魯休思來找人是相當自然的。身為朋友－－
只是，和銀金色的友人不同。
所觸到的溫暖，一如夏日午後晴陽。
＊＊＊＊＊
陡然回神時，鐘已敲完三十秒，而學生正都抬頭呆等自己。
石內卜驚然一怒，深黑色的眼睛當下橫掃過去，立刻，所有學生又迅速低下頭。
「放下筆。」
沉聲說著，魔杖同時一揮。彈成卷狀的羊皮紙立刻飛向前，在自己所據長桌上堆好。
所以才討厭監考。
將大堆考卷全收在袋中，拽出門去時，石內卜聽到身後學生正在討論：
「剛才那題烏頭草的答案是什麼？」
「有一題考哪些藥草會使藥劑變成無味，到底是哪幾種啊？」
顯然，考題才是學生的重心。
稍稍安心著，走去當作考場中心的外來教授休息室。
預備給外校考官的休息室已經坐了些人，其中有老到可當鄧不利多老師輩的，也有只比自己略大幾歲的魔法部官員。
「藥草學的考卷嗎？謝謝，賽佛勒斯。」
鄧不利多在見人進門後愉快地說著：「交到麥教授處核對一下吧。」
「最近幾年的考試情形好像有些退步。」
一個老教授在說。
「是啊，太和平了，人的鞭策功力也會後退。」
另一人開口：「比起來，『那個人』在的時候，大家為了抵抗他，群策群力的拚命－－那才是英才輩出的風雲時代啊！」
「呵呵，平和時代，也還是有人材啊！」鄧不利多公允地說：「只要多活用想像力，也是可以。」
「你是在說你自己吧！」第三人在笑：「你是有天才的，阿不思。不過大部分人，得用逼的才能榨出腦汁啊。」
聽那群「老頭子」說笑不停，石內卜先一步退出。
其實，整體來說，自己也挺同意學生該鞭策，不然實在太隨性了！不過，按自己來看，跟什麼時代背景倒無關。會出頭的人，才可能出頭；有努力的，才會成功。
就像沉潛的記憶，就算不刻意去想，到了該浮現的時候，它也會出乎意料的現身。
真是受夠了！
快步衝回自己的「魔藥學教授」休息室，石內卜有些惱。
都是這「縛狼汁」，才會讓自己不知不覺又被過去記憶干擾。快點熬完它！
「砰」地撞開門，石內卜才在奇怪自己上鎖的門怎麼開了，就聽到溫和的聲音微微笑著：「監考一上午很累吧，賽佛勒斯。」
無法制止的瞪大黑眼，石內卜怔望著房中人。
他應該沒考過消影術－－而且霍格華茲內也不可能使用消影術，那是被古老魔法一代代制約過的。
為什麼，這讓自己頭痛的狼人偏偏會準時出現呢？
===========================================================
20080523
二、
什麼「能者多勞」？根本是「能者多『癆』」吧？
用力地將大釜裡的藥攪拌著，監考完的腳痠還沒退去，就得被藥薰得頭痛。
最頭痛的事，溫柔微笑的人殷勤到讓自己生氣的藉口都沒有。
而且，被那人一句溫溫和和的問候聲「要不要先吃飯呢？」，結果現在反而不能不先將東西做完。
「縛狼汁」的藥氣已經在成熟時慢慢凝成不動的白色。畢竟是控制性的藥劑，連成型，都不會四散，以免散失藥性。
托著腮坐在桌沿的人仍是淡淡不變地微笑著，注視藥釜間。
寧靜地，像是樹下的午茶時間。
不對！
石內卜用力投入最後一著關鍵藥時費勁地向自己提醒，狼人這種生物，是跟「寧靜」一辭絕緣的！應該說，狼人都是吵鬧跟動亂的聯結者！
但是，記憶跟書中所載，為什麼可以差別這麼多呢？
藥氣，漸漸浮動在視線內。
＊＊＊＊＊
「剛才是怎麼回事？」
看到友人很有「衣衫不整」的感覺，魯休思‧馬份在坐下來時仍感不解：「賽佛勒斯，我有聽到波特跟布萊克被處罰跟扣分了，他們八成又做了什麼麻煩事吧？跟你有關嗎？」
－－不要鬧他！－－
捍衛出來的聲音，是別個學院的人。
「沒有，沒大事。」
勉強忍住澀意，必須設法讓人看不出來。
其他看熱鬧的人是只有在「惡劣二人組」惡搞時會麻煩的，但沒有人敢隨便將事情傳開－－除非他們打算喝到致人死命的南瓜汁。
由於有三年級時的「出手」，所以餐廳裡沒有什麼「謠言」。
「是嗎？」
魯休思好像仍在皺眉：「我還以為他們又來吵鬧。說真的，今年那兩個傢伙越來越過份了！麥教授只處罰那麼輕的勞動服務，根本沒有用！我倒覺得酷刑咒有時有必要用上。」
這點倒是很能同意。
石內卜想著，稍微有點消氣。
何況，之前最大的怨恨，已經在那一巴掌裡甩出去了。
「決定了！」魯休思突然說出口。
「？」不解地望向友人，石內卜微感詫異。
「賽佛勒斯，來個家長委員抗議吧！這種現象絕對要禁止！我爸就是理事，我現在派貓頭鷹去。你父母總沒空吧？」
那句話令石內卜頓了頓。
對，沒空。
魯休思顯然極欲為自己出氣，中途就帶著他的兩大跟班離去。
呵，家長抗議啊！
教學問題，或許是可以抗議的點，但石內卜也沒什麼想要說的話。至於人際關係的抗議，撇開「惡劣二人組」沒完沒了的行為外，要抗議什麼？除了「惡劣二人組」是屬於無理取鬧類，一定要好好教訓外，其他人－－
「反正，我們跟葛來分多的，本來就是死敵。」
石內卜用力切下一塊肉排時，加強信念地自語著。
對，那是千年前就成型的關係。
尤其對「惡劣二人組」。
真不該想，越想越氣，反而吃不下，難得今天餐廳算清靜－－咦？
突然想到只要有葛來分多的那夥人在，餐廳就跟「清靜」遠遠扯不上關係，石內卜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惡劣二人組」應該是被自己導師抓去訓話加派考完試後的勞動服務工作，但是，怎麼只剩佩迪魯了呢？
還是連「級長」也得受罰？
照說那四人也算同夥，如果可以採「連坐」的話，也是能出氣沒錯，但不知怎地，高興不起來。
嗯，一定是因為自己是堅信要「賞罰分明」原則的人。
雖然如此相信自己的「頭腦清楚，在下午考「黑魔法防禦術」的術科時，卻連連出錯。
「嗯，辛苦了，石內卜先生。」
評審的老教授像是很清楚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學生都有（像旁邊兩個雷文克勞的也沒有多強），一點驚嚇表情都沒有地在自己手中板上打了分數：「我個人會建議，心神集中，『屏擋咒』才不會那麼容易被衝破。」
如果你有發明集中心力的咒，或是允許我用集中心力的藥，就不用讓你在那裡碎碎念了！
石內卜氣虎虎衝出考試房間時，還在惱怒。
不過，跟自己相較，其他同學都是歡呼雀躍不已。
「考完啦！」
「走，去湖邊再說。」
「我那還存著上回去活米村買的東西。」
「哎呀，你真是大方啊！」
說說笑笑的五年級同學們接二連三離開時，石內卜仍在發惱。
這些人，好像都只注意眼前的事吧！也不想想才不久前才－－算了，不是早知道嗎？每個人，都只是為自己活著！
夏日午後，高緯區的太陽，白亮到近乎如雪地般刺眼。
討厭的感覺。
那會讓自己，有種像在天地一白中，再度被遺忘的冷感……
快點離開這裡，回到黑暗的沉靜懷抱裡吧！
匆匆地轉過走廊，才避入一片黑暗中，還沒來得及適應的眼睛就先被耳中「砰」的一聲撞醒。
「－－！」
「怎麼，賽佛勒斯？」
淡柔地跟和風沒兩樣的聲音微笑著：「考完試，太高興啦？」
這傢伙怎麼在這？
「啊，我想這條走廊是回史萊哲林寢室的捷徑，而一般人都不會走這裡，所以想也許可以等到。」
這傢伙不會是用「讀心術」吧？
石內卜瞪眼望著那微笑依舊，絲毫未因頰上還留著些許淺淡－－不是有心的人不會注意到－－的紅痕而改變的人時，有點迷惑。
或許要把握時間學學「鎖心術」了。
還在思考，石內卜又聽到一句：「關於今天的事，我想跟你好好道歉－－如果不是那時被契約束縛（這裡聲音降低），我或許可以早點請來老師們－－」
什麼？
「契約」一辭再度出現令石內卜困惑，使他不由得又抬起眼，只見悠悠淡淡的微笑正轉著：「啊，所以……怎麼說呢，賽佛勒斯，我想－－」
＊＊＊＊＊
「……賽佛勒斯？」
柔和的聲音忽地比記憶中加深的年齡深度，使石內卜霍地驚神。
「怎麼了？」
一直托腮在房中的褐髮人此時正微微笑著：「藥可以喝了嗎？我看你都沒有再做新動作了。還是，是在考慮新配法呢？」
「當然早就好了！」
迅速用吼的聲音蓋過一切，石內卜匆匆翻找慣用的高腳杯。
趕緊打發出去啊！
這種事，為什麼自己當年沒有想到呢？
在褐髮人微微笑著用魔杖迅速替自己理清桌邊，然後代自己取出櫃中的銀杯時，念頭浮起。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星空傳說自恆遠(聖鬥士)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