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變化與現形
「變形學，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這必須要精通咒語及施咒技巧，才能完整實現。而我必須說，下學期的O.W.L.s（普通巫術等級鑑定考試）考試中，變形學佔的比例很大。差不多重要的工作：正氣師、解咒師、魔法部要員等等，都會需要它。符咒學是基本，魔藥學和藥材學也不分家。所以，各位同學對這幾門課都必須用心思。」
麥教授在講桌前侃侃而談。
底下的學生，幾乎人人都全神貫注。即使四年級前功課還不夠優秀的，現在也必須強打起精神，畢竟「普等巫考」（O.W.L.s簡稱）是最基礎的畢業項目。
「太奇怪了。」
坐在葛來分多區，天狼星悄聲地向詹姆說。
這堂課他們從一年級起就和史萊哲林合上，也是惟一一門會和史萊哲林合上的課，照往例，兩方學院一向都壁壘分明地坐到不同排區，然後以各自為首的人物為中心聚集。昨天因為四人私下研究探險路線而睡得遲，早餐也吃得慢了點所以晚進教室，很難得的坐在「葛來分多院座位區」中靠對方走道的邊緣，想不到對面區有人更晚。
「那個油鼻子石內卜今天怎麼還沒出現？他不是都以『全勤』自豪的嗎？」
藉著麥教授說明的嗓音，天狼星低聲向詹姆說：「虧我還準備了新的臭水彈打算下課使用。」
「這我怎麼會知道？我只要看莉莉就夠了。」詹姆說。
「可是你看我旁邊，雷木思一直轉頭，吵得我都覺得煩了，你想，要不要乾脆讓位給他？」
「──布萊克先生。」
麥教授的嗓音突然傳來：「你好像對變形學有個人見解，能不能夠為我們展現一下呢？把這個蜘蛛變成烏龜吧！」
教室裡起了一陣騷動。天狼星和詹姆幾乎是全校公認最聰明的學生，而變形學課也是他們最擅長的科目，不過麥教授指定的是「超形體」變化──將完全不同類的生物變成另一類，比把同樣四條腿的單純桌子變成豬來得複雜，而且他們根本還沒教。
「遵命，教授。」
天狼星毫不費勁地走上前，在多數女性同學欣喜的注目下誇張地揮動魔杖。
「砰」一聲，不是蜘蛛變化，而是門被人推開。
賽佛勒斯‧石內卜抱著課本站在門外，他偏黃的膚色看來有點蒼白，連嘴脣都少了血色，看來被蒸暈的感覺的確不怎麼好受。
此時的他連站都有點不穩，勉強用低聲說：「報告。」
「坐下吧，石內卜先生。那裡還有個位子。」麥教授說著，順手一指。
那是這間教室桌椅五人一組安排的缺點──事實上，坐在詹姆旁的彼得正顯然驚恐起來地轉頭看著自己身旁空位，同時求助地望向友人。不過石內卜的臉色也沒比他好到哪去，他僵在門口，眼睛瞪向史萊哲林一區。換作平時，史萊哲林學院裡總有人懂得自動起身去和葛來分多的一桌，將學院裡的主位讓給他。不過今天葛來分多有空位的桌子邊坐的是霍格華茲裡出名的搗蛋二人組，當下，其他史萊哲林的學生都或低頭翻書或轉頭看窗外地避開石內卜眼光。
「石內卜先生，快坐下。」
麥教授見他沒進來，又喚一聲，同時道：「布萊克先生，快點動手吧！」
「教授。」
天狼星突然問：「我覺得您的考題太簡單了，能不能換有點變化性的？」
此話一出，整間教室發出騷動。所有五年級新生都不能置信的望著天狼星，大概都想「就算是天才，現在能做『超型態』變化就已經夠難了，他還想變什麼？」
果然，麥教授問：「那你想變什麼？」
「我想試『高等生物體轉換：人類變形術』，像是把人變成狐狸。」天狼星笑容不變地道。
「那是六年級才學的高等變形學耶！我看學長用過。」
底下有女同學竊竊私語。
「可是越高等的生物越難變不是嗎？上次有學長變回去時不太成功，搞的一禮拜身上都有狐臭。能練到完全的人類變形術，幾乎可以成為『化獸師』了。」
對著台下的討論，麥教授簡短說了句「安靜」後，轉頭對天狼星道：「布萊克先生，我很高興你有這種積極的理念，不過我想按部就班，不用逞強，請你先將蜘蛛變成烏龜──石內卜先生，快進來坐下。」
在石內卜極不高興地狠瞪過史萊哲林的同學，拖著腳走向惟一的空位（這期間，彼得已要求詹姆跟他換位，而詹姆則直接將路平拉來當換位者）時，天狼星又問：「如果我成功，可不可以讓我實驗一下呢？」
「那得看你的技術。」麥教授中肯地說。
「好。」
天狼星重新一擺姿勢，口中飛快地唸出咒語──
「轟」一聲，毛茸茸的多腳蜘蛛已變成一隻烏龜，還是隻頂可愛的巴西小烏龜。
女同學都尖聲叫好，葛來分多學生也全體喝采起來。當烏龜在掌聲中緩慢爬行時，麥教授嚴峻的臉上也透出一絲笑意：「很完美，很優秀。看來你有提前自修功課，布萊克先生。我想葛來分多可以加十分。回去吧！」
「教授，我還想再為葛來分多多爭幾分。」天狼星說。
葛來分多學生立刻鼓起掌來，直喊：「萬歲！萬歲！」
「布萊克先生，我必須說，我們還得上課──除非你願意用剛才的分數做背書。」麥教授似乎想結束地道。
「沒問題，教授，我還願意賭二十分！」天狼星道。
看他那麼自信的樣子──重點是因為，他確實是自己學院的優秀學生。麥教授微一沉吟後，道：「好，你試看看吧。誰來當你的對象？波特先生嗎？」
「呃，這個嘛，我看……啊──我有時管不住魔杖方向啊！」
天狼星臉上扮笑，突然已唸出咒語往座位區一指。
正因多一人來坐而盡量想讓出位子，好讓來人有空間坐舒服點的路平只見眼前有光一閃，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嘩啦啦」書本掉下地的聲音，待光芒消失時，最靠近的路平發現之前滿臉不悅的黑髮人消失了，而他原先所在的地下多了一隻純黑色的瘦小黑貓，此時黑貓正因突然少人抱持而直落下地的書本壓到尾巴而痛得長叫起來。
爆笑聲、尖叫聲、鼓掌聲、驚呼聲同時響遍變形學教室，大體上，葛來分多是一片歡呼，而史萊哲林卻呈現幾乎翻桌的狀態。
「賽佛勒斯，你沒事吧！」
路平連忙俯身拿開那部厚重的進階用課本放到桌上，再伸手托住黑貓兩腋將牠抱到椅子，雖是一片好心，手背卻被焦急抗拒的貓爪狠狠抓出兩道血痕。這期間，麥教授的聲音拔尖地說：「怎麼這樣突然？布萊克先生，快恢復。」天狼星則一派懺悔口吻（不過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那是裝的）說：「教授，我還沒學怎麼復原，這是我惟一的失誤。您等我回去學，然後再來把他變回人可以嗎？」
「什麼話！」
麥教授一面叱責，一面快步走到詹姆等人桌緣（這時候詹姆笑的搥桌，而彼得則偷笑得小胖臉都漲紅），同時揮動魔杖。
「砰」一聲，光芒又閃過，路平毫不意外自己攬住的人已重新復原。此刻，石內卜原先略白的臉紫脹成一片，骨節都隱隱發抖，豎起的眼神羞怒地甩開自己，同時用勁推開相扶的手。轉過頭後，用詛咒似的怨恨瞪著此時在台前接受同學掌聲的天狼星。
「布萊克先生，下次如果沒有把握，請不要隨便用咒。」麥教授嚴肅地揮停葛來分多的笑聲：「雖然你的確做到你的保證，但不完整，而且又亂使魔咒，葛來分多扣十分。」
「教授，我一開始就說，我做的只是高等生物體轉換，沒說『變得回來』。誰叫他不躲？」天狼星刻意道。
「不准再說。」麥教授瞥一眼此刻眼中漲出紅絲的石內卜，迅速地道：「現在，翻開課本。」
＊＊＊＊＊ ＊＊＊＊＊ ＊＊＊＊＊
「真是太美妙了！」
吃中飯時，詹姆舉著南瓜汁向天狼星敬酒：「看到石內卜的蠢樣，就算被扣一百分也值得（跟著壓低聲音：果然如我所想，修成化獸師可以連帶提升一般變形術活用度）。你看，史萊哲林今天都不太敢說話，太贊了！」
「可是，馬份好像很生氣。」彼得提心吊膽地說：「他們一群人好像在討論什麼。」
「別怕，有我們在。」天狼星拍著胸脯，同時向路平道：「喂，雷木思，不夠好笑嗎？還是你在氣你手背被抓傷啊？來來來，我弄個藥給你。」
「這點小事，沒關係。」路平瞧了眼自己手背上的數條細痕，雖然有點疼，但比起那人所受──：「我覺得，你不該做這麼……這麼突然的事，天狼星。這很可能害賽佛勒斯受傷。我是說，幸好那本書只壓到尾巴，如果砸到頭就不好了。」
「噢噢，詹姆，你聽到他叫什麼了？」
「的確可怕。」詹姆同意。
「你們少過份了。」
路平還沒回答時，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詹姆登時滿臉發光：「嗨，莉莉。」
身為一群女同學中心的莉莉‧伊凡毫不理會詹姆的殷勤，只瞪著天狼星：「這樣隨便使魔法，也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你以為很好玩嗎？如果你是被施咒的人你的感受怎麼樣？」
這句話真是說出路平心聲，使他幾乎想要鼓掌。詹姆跟天狼星卻另有想法。天狼星攤手說：「我怎麼知道魔杖的方向？他該要自己閃開。」詹姆卻說：「莉莉，我早知道你很仁慈。不過仁慈也要看對象。不如我們下個禮拜一起去活米村喝茶，討論一下『仁慈』的主題好嗎？」
「我跟魔蘋果喝茶也比跟你好。」莉莉厭惡地說，轉頭便走。
看著女孩們走遠，天狼星拍拍詹姆道：「不錯嘛！魔蘋果是有情緒化的生物，可見她以為你是有情感的人。」
「為什麼女生會在意這種小事？只不過是課堂上練習而已。如果是私下比試那怎麼辦？上次在走廊上的火併又怎麼說呢？那時馬份跟石內卜不是聯手下咒？還有上次在我們南瓜汁裡下瀉藥怎麼說？」詹姆不甘心地道。
「莉莉是『同情弱小』啊，你要高興她是那麼善良的女孩。」天狼星吐吐舌頭，轉頭問：「彼得，你一直扭來扭去幹嘛？你椅子上有什麼嗎？」
「我好像將變形學發下的作業忘在教室裡。」彼得苦惱地說：「我去拿。」
「快去吧！」天狼星忙著吃燉菜，詹姆開始倒新調的咖啡，路平則一臉深思地撥著菜盤裡的肉排，沒人有空似地。
彼得離開不久後，天狼星注意到身旁兩個友人都各自想著心事，大不是滋味：「詹姆，你回魂吧！別告訴我你在想如何將禮物送給莉莉。」
「你真了解我，好哥兒！」詹姆用誇張的語氣道：「你也知道這要找時機的，對不對？」
「看你是中毒很深，沒救了。」天狼星哼了聲，看著路平道：「雷木思，你又在想什麼？不會是想替我們找道歉的理由吧？要去史萊哲林自己去，我不奉陪。」
路平還沒回答，天狼星又用誇張地語氣道：「天啊！我竟然也跟彼得一樣健忘，忘了一件大事。」
詹姆和路平都看著他，想不出他會有什麼要事。
「我忘了我其實連施過兩次咒，第二次咒語是在麥教授解咒時下的，用了我最新學的『潛伏週期術語』做封鎖，可能要在一段時間後咒語才會實現──算算差不多就是現在解封。」
「哇，你學會啦！這可比我快。」詹姆霎著眼道。
路平卻不可思議：「天狼星，你是說……」
「我是說有某傢伙得小心，如果再被書本砸一次，可能沒人救他的尾巴了。」
天狼星也向詹姆回眨著眼，然後道：「雷木思，怎麼你也坐不穩？你座位上沾了什麼嗎？」
同樣的語氣，路平和彼得的反應卻不相同。跟彼得單為了自己的事就又慌又苦惱地情況來說，路平仍是平平穩穩：「我去看看你說的咒語是不是真的成功。」
「如果是要確定我的成功倒可以啦！不過如果是去向某人示警就不夠義氣哪！」天狼星倒了一大杯南瓜汁，痛快地喝下一大口才道。
「說得好！不過我看是強人所難，就好像逼我不准在情人節送情書給莉莉一樣。」詹姆毫不收歛地笑道。
「希望葛來分多在你們『整治』下還能少扣點分。」對友人慣性地一唱一和，路平淡笑以對，起身，離開餐桌。
「真不好玩。」
見少了兩人，天狼星向詹姆發牢騷道：「為什麼他們都會有自己的事離開？」
「如果莉莉出現，我也會離開。」詹姆似笑又似正經地回答。
「如果真這樣，」天狼星撐著頭：「死黨是做什麼用的？」
「探索校園吧！」詹姆也拿了杯南瓜汁，敬道。
只有在月圓時刻共行──
六、爭執與妥協
才走到餐廳門口，路平就見到幾乎是跌撞著跑過來的彼得。
「噓，雷木思，好險你在這。」
彼得魂不附體似地道。
「怎麼了？」
雖然急著找人，路平仍停下來問。
「沒有，只是剛才在走廊那裡差點碰到馬份他們。」彼得驚魂未定地道：「好在他們只顧著找人，沒注意我才一個人。」
「找人？」路平問。
「馬份好像在找石內卜，說要通知什麼大事。所以他在問跟我們一起上變形課的史萊哲林的人……我聽到有人說石內卜一下課就跑去圖書館，所以馬份也去，我才跑來。」
彼得說著，喘足氣，發現眼前友人迅速消失了。
「圖書館嗎？」
的確是他會去的地方。
午休時間幾乎無人的圖書館，居然可以看到史萊哲林的馬份三人組，倒也希罕。路平確定彼得聽到的是實情，看來馬份果然是為了天狼星舉辦的級長活動而來找現任級長石內卜商量事情，不過看來，他們似乎走過圖書館一圈卻沒找到人。
「賽佛勒斯究竟上哪兒去了？」
當馬份及兩個跟班走過路平避身的交叉走廊口道時，路平聽到馬份喃喃自語。
這麼說，其實人不在圖書館？
路平想著，也打算回去，但一轉念，卻又想起另個結果。
如果天狼星的變形咒在不久前生效，那麼可能，「人」還是在圖書館。
見馬份三人離開，路平立刻走進圖書室。
一走近圖書室，就看到平斯夫人滿臉不悅地在一處書架前收拾滿地書籍：「這些學生做什麼？居然將書丟在地上，被我抓到就好看了！」
書？
看著滿地像突然灑落留下的書本，路平似想到什麼。他試探地走到平斯夫人書堆的相對方向：新書區，新書區堆著還沒有編碼施咒上架的書，有些還沒拆箱分類，更多書堆得高低不齊，書堆中有不少縫隙、黑影……
應該會在這。
每當時序接近月圓前後，自己身上的本能野性會使直覺率提高。路平望著在另一頭碎碎念著整理書架的平斯夫人，一邊小心地取出魔杖。
「呼呼移。」
「飄浮咒」使地上的書堆都半懸起，在懸空的書圈中，一個憤怒的黑影定在原處。
路平很確定眼前的「人」就是他。
不止因為那變小卻不減弱的怒氣，還因為那黑到極處反而會深得發亮的眼睛。
「對不起。」
這時候，必須用最簡潔的方式輕聲說話：「現在沒其他人，我帶你去找龐芮夫人，她曾說過要做『解咒劑』──是一種連『蠻橫咒』都能解除的高深魔藥，上學期藥草學種的龍血樹三個月前就送到她那裡，現在應該調製完成。」
見眼前「人」不回話（當然不會回），戒心不減，路平繼續道：「我代我朋友道歉。不過我保證，現在我們立刻出去，才不會被任何人看見……魯休思忙著找你，如果他找不到，事情容易吵大……趁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時，趕快處理完比較好。」
「人」似乎稍稍冷靜下來，但還是沒有動靜。
路平終於伸出手──還帶著爪傷的左手背稍微地掠過一下：「如果不介意，藏在我長袍裡──忍一下就可以──我說真的。」
實話，不是謊言。
那兩道血痕終於讓「人」沉默地走向前，路平很快地將「人」抱起，就像剛才在變形學課那樣，不過這回沒有反抗──然後小心地托入長袍中，胸前感到一暖時，有點絨毛的麻癢搔著自己胸口。
「你要借書？」
終於排好書籍的平斯夫人一轉頭見路平蹲在新書區前，便道：「那些書還沒下編號咒，有要借等下午再說。」
「好的。我知道。」
路平謙和著回答，一轉身，快步走出圖書室。
迎面又遇上一批人：正確地說是三個。
「嗨，雷木思。」
領先的天狼星招呼道：「你不吃午飯啦？」
「有找到實驗品嗎？」詹姆接著說。
感到懷中的怒動，路平忙小心按住，同時說：「沒有，我只看到魯休思他們走過。」
「難道先被魯休思找到？那怎麼好玩？」天狼星大失所望道。
「如果是的話，他很可能直接去找導師──不過到目前還沒看到被扣分，可能魯休思也錯過了。」
「沒錯！如果老石內卜真的又變成動物，他一定不敢給人看到。」天狼星哈哈笑道。
路平感到懷中暖物動得更兇，又氣又惱地在掙扎中用爪抓著自己胸口抗議──總算「他」還顧情面，沒有用太大的勁──雖然明白原因，但不能不加以壓制，好在這時不明究理的彼得問：「什麼動物？變形學不是結束了？」
「我忘了彼得不知道。」天狼星對詹姆說。
「其實很簡單，那是因為──」
詹姆才要說明就停了下來，然後喜出望外地道：「莉莉，你好啊。」
路平很慶幸那位詹姆的「意中人」這時出現，只見莉莉和兩位女同學都抱著書本，看來是想利用午休查資料，而她滿臉不悅，白了詹姆一眼，轉頭道：「我們回去吧，夏綠蒂、朱茜。」
「莉莉，我有兩張歌劇院的票。」
詹姆才想表態，就聽到一個拖長的冷漠嗓音道：「泡妞泡到圖書館啊。」
是魯休思跟他的兩大跟班。
「你有什麼不滿？」
在詹姆沒回答前，天狼星就嗆回去。
路平感到懷中的毛團停了暴怒，緊貼自己安靜下來，看來是不敢被友人發現，看來得想辦法將「他」送去給龐芮夫人。
不過在目前，自己的朋友和「他」的朋友彼得劍拔弩張時，不好一走了之。
「整天只會鬥，真令人討厭。」
莉莉清脆的聲音打破僵局。她一雙漂亮的綠眼睛掃過眾人，滿臉不屑地道：「為了一點小事吵不停，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為什麼不做正確的事呢？」
「莉莉，你說的再對也沒有了！」詹姆立刻道：「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談論大事好嗎？」
夏綠蒂和朱茜似乎都見慣詹姆這種「影迷」型追求法，掩著嘴偷笑，又一邊閃著眼拋向天狼星，天狼星卻沒注意，直瞪著魯休思，因為魯休思剛才說了句：「真是連挑朋友的眼光也沒有的人，墮落布萊克家族名聲。這一點，阿爾發倒是強得多。我相信他才會是好的布萊克家主人。」
「如果你有勇氣，就跟我單挑。」天狼星冷然橫到最前方：「讓大家看看，誰才是敗壞家族名聲的弱者。」
魯休思銀灰的眼睛瞇著更冷的細光，但卻沒有動手，他身後兩個山怪隨從克拉和高爾呼呼著捲起長袖。夏綠蒂及朱茜有些女性嬌怯害怕地，偎在一起，莉莉卻一臉傲然地看著眼前：「你們是吃飽太閒嗎？如果有空，還不如多讀點書，多研究魔法，多看看有什麼可以助人的地方。」
這一席話，詹姆聽得是哈哈大笑不斷點頭，天狼星則聳聳肩向詹姆投去一個「輸給她」的眼色，路平忖著心事時也不免佩服，彼得卻一面想高興一面又怕馬份眼光地縮著不敢動。
「莉莉，我們走吧。」
夏綠蒂不想惹事，拉了好友一把，朱茜跟著，三人一同離開。
七個少年仍是立在原處，針鋒相對。明確點說，是魯休思和天狼星你一言我一語地抬槓不斷。
詹姆在莉莉走後就沒什麼大興頭，但仍對天狼星的話語嘻笑捧場；彼得則因懾於克拉高爾的恐嚇姿態而一句也不敢。至於路平，他滿心想提早走（懷中的暖意躁動地使人有點不安），偏偏想不到理由。
沒想到，出乎常情的意外助他一臂之力。
先是克拉跟高爾突然抱著肚子蹲下，天狼星嘲笑了一句：「看你的笨手下。」就跟著眉一皺，也抱住自己肚子。詹姆問上一句「沒事吧」，就隨著魯休思一起喊痛。
「怎，怎麼回事？」彼得嚇得手足無措，忙問路平。
「我也不知道，還是先帶他們找龐芮夫人，你撐著詹姆和天狼星。」
路平分派著，和彼得一人一組，努力協調著將五人送去保健室。
一去保健室，就看到裡頭人滿為患──一般只有流行性感冒期才那麼多人。怪的是都是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的學生。
「怎麼回事？」
路平問正忙著照顧女同學的雷文克勞級長布加‧雷諾──他正因為「熱心公益」而得到龐芮夫人賞識，將師長手中「級長評比」的十分加了五分給他。
「聽阿破說，是皮皮鬼，他從魔藥學教室偷到一批要銷毀的藥，趁家庭小精靈上菜過程時加到南瓜汁裡。因為藥量有限，他就只挑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院專屬自動加飲料的南瓜汁魔桶裡加，」布加因分數領先而更加起勁送藥給患者：「聽說是過期的『成長劑』，大概因為過期，所以會造成『快速扭曲』的現象。吃飯時喝進胃裡，因為被食物擋著，沒那麼快吸收，剛才葛來分多有人在玩時不小心打翻南瓜汁，滴到腿上，結果腿變形，大家才發現有問題──你沒喝嗎？好像這兩個學院九成以上的人都有喝欸。」
這倒沒錯。幾乎兩大學院的學生都無一倖免地身患藥苦，葛來分多男生只有匆匆吞完主菜而沒喝飲料的彼得和根本沒吃的路平無事；另外，兩學院裡各有十幾個在「保持身材」的女同學也算沒事。此外，大概就只有──
突然想到那「人」，路平趕緊不著意地摸了下長袍試探──好在仍安安穩穩地，應該也是沒去用餐的好處。不過這一來，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報請龐芮夫人治療呢？
看龐芮夫人不斷叨唸著：「皮皮鬼居然給我這麼多麻煩，我一定要報告校長」，似乎沒空，路平只得暫且告退。
現在得去哪裡，找哪個老師才好？
「變形學，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這必須要精通咒語及施咒技巧，才能完整實現。而我必須說，下學期的O.W.L.s（普通巫術等級鑑定考試）考試中，變形學佔的比例很大。差不多重要的工作：正氣師、解咒師、魔法部要員等等，都會需要它。符咒學是基本，魔藥學和藥材學也不分家。所以，各位同學對這幾門課都必須用心思。」
麥教授在講桌前侃侃而談。
底下的學生，幾乎人人都全神貫注。即使四年級前功課還不夠優秀的，現在也必須強打起精神，畢竟「普等巫考」（O.W.L.s簡稱）是最基礎的畢業項目。
「太奇怪了。」
坐在葛來分多區，天狼星悄聲地向詹姆說。
這堂課他們從一年級起就和史萊哲林合上，也是惟一一門會和史萊哲林合上的課，照往例，兩方學院一向都壁壘分明地坐到不同排區，然後以各自為首的人物為中心聚集。昨天因為四人私下研究探險路線而睡得遲，早餐也吃得慢了點所以晚進教室，很難得的坐在「葛來分多院座位區」中靠對方走道的邊緣，想不到對面區有人更晚。
「那個油鼻子石內卜今天怎麼還沒出現？他不是都以『全勤』自豪的嗎？」
藉著麥教授說明的嗓音，天狼星低聲向詹姆說：「虧我還準備了新的臭水彈打算下課使用。」
「這我怎麼會知道？我只要看莉莉就夠了。」詹姆說。
「可是你看我旁邊，雷木思一直轉頭，吵得我都覺得煩了，你想，要不要乾脆讓位給他？」
「──布萊克先生。」
麥教授的嗓音突然傳來：「你好像對變形學有個人見解，能不能夠為我們展現一下呢？把這個蜘蛛變成烏龜吧！」
教室裡起了一陣騷動。天狼星和詹姆幾乎是全校公認最聰明的學生，而變形學課也是他們最擅長的科目，不過麥教授指定的是「超形體」變化──將完全不同類的生物變成另一類，比把同樣四條腿的單純桌子變成豬來得複雜，而且他們根本還沒教。
「遵命，教授。」
天狼星毫不費勁地走上前，在多數女性同學欣喜的注目下誇張地揮動魔杖。
「砰」一聲，不是蜘蛛變化，而是門被人推開。
賽佛勒斯‧石內卜抱著課本站在門外，他偏黃的膚色看來有點蒼白，連嘴脣都少了血色，看來被蒸暈的感覺的確不怎麼好受。
此時的他連站都有點不穩，勉強用低聲說：「報告。」
「坐下吧，石內卜先生。那裡還有個位子。」麥教授說著，順手一指。
那是這間教室桌椅五人一組安排的缺點──事實上，坐在詹姆旁的彼得正顯然驚恐起來地轉頭看著自己身旁空位，同時求助地望向友人。不過石內卜的臉色也沒比他好到哪去，他僵在門口，眼睛瞪向史萊哲林一區。換作平時，史萊哲林學院裡總有人懂得自動起身去和葛來分多的一桌，將學院裡的主位讓給他。不過今天葛來分多有空位的桌子邊坐的是霍格華茲裡出名的搗蛋二人組，當下，其他史萊哲林的學生都或低頭翻書或轉頭看窗外地避開石內卜眼光。
「石內卜先生，快坐下。」
麥教授見他沒進來，又喚一聲，同時道：「布萊克先生，快點動手吧！」
「教授。」
天狼星突然問：「我覺得您的考題太簡單了，能不能換有點變化性的？」
此話一出，整間教室發出騷動。所有五年級新生都不能置信的望著天狼星，大概都想「就算是天才，現在能做『超型態』變化就已經夠難了，他還想變什麼？」
果然，麥教授問：「那你想變什麼？」
「我想試『高等生物體轉換：人類變形術』，像是把人變成狐狸。」天狼星笑容不變地道。
「那是六年級才學的高等變形學耶！我看學長用過。」
底下有女同學竊竊私語。
「可是越高等的生物越難變不是嗎？上次有學長變回去時不太成功，搞的一禮拜身上都有狐臭。能練到完全的人類變形術，幾乎可以成為『化獸師』了。」
對著台下的討論，麥教授簡短說了句「安靜」後，轉頭對天狼星道：「布萊克先生，我很高興你有這種積極的理念，不過我想按部就班，不用逞強，請你先將蜘蛛變成烏龜──石內卜先生，快進來坐下。」
在石內卜極不高興地狠瞪過史萊哲林的同學，拖著腳走向惟一的空位（這期間，彼得已要求詹姆跟他換位，而詹姆則直接將路平拉來當換位者）時，天狼星又問：「如果我成功，可不可以讓我實驗一下呢？」
「那得看你的技術。」麥教授中肯地說。
「好。」
天狼星重新一擺姿勢，口中飛快地唸出咒語──
「轟」一聲，毛茸茸的多腳蜘蛛已變成一隻烏龜，還是隻頂可愛的巴西小烏龜。
女同學都尖聲叫好，葛來分多學生也全體喝采起來。當烏龜在掌聲中緩慢爬行時，麥教授嚴峻的臉上也透出一絲笑意：「很完美，很優秀。看來你有提前自修功課，布萊克先生。我想葛來分多可以加十分。回去吧！」
「教授，我還想再為葛來分多多爭幾分。」天狼星說。
葛來分多學生立刻鼓起掌來，直喊：「萬歲！萬歲！」
「布萊克先生，我必須說，我們還得上課──除非你願意用剛才的分數做背書。」麥教授似乎想結束地道。
「沒問題，教授，我還願意賭二十分！」天狼星道。
看他那麼自信的樣子──重點是因為，他確實是自己學院的優秀學生。麥教授微一沉吟後，道：「好，你試看看吧。誰來當你的對象？波特先生嗎？」
「呃，這個嘛，我看……啊──我有時管不住魔杖方向啊！」
天狼星臉上扮笑，突然已唸出咒語往座位區一指。
正因多一人來坐而盡量想讓出位子，好讓來人有空間坐舒服點的路平只見眼前有光一閃，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嘩啦啦」書本掉下地的聲音，待光芒消失時，最靠近的路平發現之前滿臉不悅的黑髮人消失了，而他原先所在的地下多了一隻純黑色的瘦小黑貓，此時黑貓正因突然少人抱持而直落下地的書本壓到尾巴而痛得長叫起來。
爆笑聲、尖叫聲、鼓掌聲、驚呼聲同時響遍變形學教室，大體上，葛來分多是一片歡呼，而史萊哲林卻呈現幾乎翻桌的狀態。
「賽佛勒斯，你沒事吧！」
路平連忙俯身拿開那部厚重的進階用課本放到桌上，再伸手托住黑貓兩腋將牠抱到椅子，雖是一片好心，手背卻被焦急抗拒的貓爪狠狠抓出兩道血痕。這期間，麥教授的聲音拔尖地說：「怎麼這樣突然？布萊克先生，快恢復。」天狼星則一派懺悔口吻（不過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那是裝的）說：「教授，我還沒學怎麼復原，這是我惟一的失誤。您等我回去學，然後再來把他變回人可以嗎？」
「什麼話！」
麥教授一面叱責，一面快步走到詹姆等人桌緣（這時候詹姆笑的搥桌，而彼得則偷笑得小胖臉都漲紅），同時揮動魔杖。
「砰」一聲，光芒又閃過，路平毫不意外自己攬住的人已重新復原。此刻，石內卜原先略白的臉紫脹成一片，骨節都隱隱發抖，豎起的眼神羞怒地甩開自己，同時用勁推開相扶的手。轉過頭後，用詛咒似的怨恨瞪著此時在台前接受同學掌聲的天狼星。
「布萊克先生，下次如果沒有把握，請不要隨便用咒。」麥教授嚴肅地揮停葛來分多的笑聲：「雖然你的確做到你的保證，但不完整，而且又亂使魔咒，葛來分多扣十分。」
「教授，我一開始就說，我做的只是高等生物體轉換，沒說『變得回來』。誰叫他不躲？」天狼星刻意道。
「不准再說。」麥教授瞥一眼此刻眼中漲出紅絲的石內卜，迅速地道：「現在，翻開課本。」
＊＊＊＊＊ ＊＊＊＊＊ ＊＊＊＊＊
「真是太美妙了！」
吃中飯時，詹姆舉著南瓜汁向天狼星敬酒：「看到石內卜的蠢樣，就算被扣一百分也值得（跟著壓低聲音：果然如我所想，修成化獸師可以連帶提升一般變形術活用度）。你看，史萊哲林今天都不太敢說話，太贊了！」
「可是，馬份好像很生氣。」彼得提心吊膽地說：「他們一群人好像在討論什麼。」
「別怕，有我們在。」天狼星拍著胸脯，同時向路平道：「喂，雷木思，不夠好笑嗎？還是你在氣你手背被抓傷啊？來來來，我弄個藥給你。」
「這點小事，沒關係。」路平瞧了眼自己手背上的數條細痕，雖然有點疼，但比起那人所受──：「我覺得，你不該做這麼……這麼突然的事，天狼星。這很可能害賽佛勒斯受傷。我是說，幸好那本書只壓到尾巴，如果砸到頭就不好了。」
「噢噢，詹姆，你聽到他叫什麼了？」
「的確可怕。」詹姆同意。
「你們少過份了。」
路平還沒回答時，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詹姆登時滿臉發光：「嗨，莉莉。」
身為一群女同學中心的莉莉‧伊凡毫不理會詹姆的殷勤，只瞪著天狼星：「這樣隨便使魔法，也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你以為很好玩嗎？如果你是被施咒的人你的感受怎麼樣？」
這句話真是說出路平心聲，使他幾乎想要鼓掌。詹姆跟天狼星卻另有想法。天狼星攤手說：「我怎麼知道魔杖的方向？他該要自己閃開。」詹姆卻說：「莉莉，我早知道你很仁慈。不過仁慈也要看對象。不如我們下個禮拜一起去活米村喝茶，討論一下『仁慈』的主題好嗎？」
「我跟魔蘋果喝茶也比跟你好。」莉莉厭惡地說，轉頭便走。
看著女孩們走遠，天狼星拍拍詹姆道：「不錯嘛！魔蘋果是有情緒化的生物，可見她以為你是有情感的人。」
「為什麼女生會在意這種小事？只不過是課堂上練習而已。如果是私下比試那怎麼辦？上次在走廊上的火併又怎麼說呢？那時馬份跟石內卜不是聯手下咒？還有上次在我們南瓜汁裡下瀉藥怎麼說？」詹姆不甘心地道。
「莉莉是『同情弱小』啊，你要高興她是那麼善良的女孩。」天狼星吐吐舌頭，轉頭問：「彼得，你一直扭來扭去幹嘛？你椅子上有什麼嗎？」
「我好像將變形學發下的作業忘在教室裡。」彼得苦惱地說：「我去拿。」
「快去吧！」天狼星忙著吃燉菜，詹姆開始倒新調的咖啡，路平則一臉深思地撥著菜盤裡的肉排，沒人有空似地。
彼得離開不久後，天狼星注意到身旁兩個友人都各自想著心事，大不是滋味：「詹姆，你回魂吧！別告訴我你在想如何將禮物送給莉莉。」
「你真了解我，好哥兒！」詹姆用誇張的語氣道：「你也知道這要找時機的，對不對？」
「看你是中毒很深，沒救了。」天狼星哼了聲，看著路平道：「雷木思，你又在想什麼？不會是想替我們找道歉的理由吧？要去史萊哲林自己去，我不奉陪。」
路平還沒回答，天狼星又用誇張地語氣道：「天啊！我竟然也跟彼得一樣健忘，忘了一件大事。」
詹姆和路平都看著他，想不出他會有什麼要事。
「我忘了我其實連施過兩次咒，第二次咒語是在麥教授解咒時下的，用了我最新學的『潛伏週期術語』做封鎖，可能要在一段時間後咒語才會實現──算算差不多就是現在解封。」
「哇，你學會啦！這可比我快。」詹姆霎著眼道。
路平卻不可思議：「天狼星，你是說……」
「我是說有某傢伙得小心，如果再被書本砸一次，可能沒人救他的尾巴了。」
天狼星也向詹姆回眨著眼，然後道：「雷木思，怎麼你也坐不穩？你座位上沾了什麼嗎？」
同樣的語氣，路平和彼得的反應卻不相同。跟彼得單為了自己的事就又慌又苦惱地情況來說，路平仍是平平穩穩：「我去看看你說的咒語是不是真的成功。」
「如果是要確定我的成功倒可以啦！不過如果是去向某人示警就不夠義氣哪！」天狼星倒了一大杯南瓜汁，痛快地喝下一大口才道。
「說得好！不過我看是強人所難，就好像逼我不准在情人節送情書給莉莉一樣。」詹姆毫不收歛地笑道。
「希望葛來分多在你們『整治』下還能少扣點分。」對友人慣性地一唱一和，路平淡笑以對，起身，離開餐桌。
「真不好玩。」
見少了兩人，天狼星向詹姆發牢騷道：「為什麼他們都會有自己的事離開？」
「如果莉莉出現，我也會離開。」詹姆似笑又似正經地回答。
「如果真這樣，」天狼星撐著頭：「死黨是做什麼用的？」
「探索校園吧！」詹姆也拿了杯南瓜汁，敬道。
只有在月圓時刻共行──
六、爭執與妥協
才走到餐廳門口，路平就見到幾乎是跌撞著跑過來的彼得。
「噓，雷木思，好險你在這。」
彼得魂不附體似地道。
「怎麼了？」
雖然急著找人，路平仍停下來問。
「沒有，只是剛才在走廊那裡差點碰到馬份他們。」彼得驚魂未定地道：「好在他們只顧著找人，沒注意我才一個人。」
「找人？」路平問。
「馬份好像在找石內卜，說要通知什麼大事。所以他在問跟我們一起上變形課的史萊哲林的人……我聽到有人說石內卜一下課就跑去圖書館，所以馬份也去，我才跑來。」
彼得說著，喘足氣，發現眼前友人迅速消失了。
「圖書館嗎？」
的確是他會去的地方。
午休時間幾乎無人的圖書館，居然可以看到史萊哲林的馬份三人組，倒也希罕。路平確定彼得聽到的是實情，看來馬份果然是為了天狼星舉辦的級長活動而來找現任級長石內卜商量事情，不過看來，他們似乎走過圖書館一圈卻沒找到人。
「賽佛勒斯究竟上哪兒去了？」
當馬份及兩個跟班走過路平避身的交叉走廊口道時，路平聽到馬份喃喃自語。
這麼說，其實人不在圖書館？
路平想著，也打算回去，但一轉念，卻又想起另個結果。
如果天狼星的變形咒在不久前生效，那麼可能，「人」還是在圖書館。
見馬份三人離開，路平立刻走進圖書室。
一走近圖書室，就看到平斯夫人滿臉不悅地在一處書架前收拾滿地書籍：「這些學生做什麼？居然將書丟在地上，被我抓到就好看了！」
書？
看著滿地像突然灑落留下的書本，路平似想到什麼。他試探地走到平斯夫人書堆的相對方向：新書區，新書區堆著還沒有編碼施咒上架的書，有些還沒拆箱分類，更多書堆得高低不齊，書堆中有不少縫隙、黑影……
應該會在這。
每當時序接近月圓前後，自己身上的本能野性會使直覺率提高。路平望著在另一頭碎碎念著整理書架的平斯夫人，一邊小心地取出魔杖。
「呼呼移。」
「飄浮咒」使地上的書堆都半懸起，在懸空的書圈中，一個憤怒的黑影定在原處。
路平很確定眼前的「人」就是他。
不止因為那變小卻不減弱的怒氣，還因為那黑到極處反而會深得發亮的眼睛。
「對不起。」
這時候，必須用最簡潔的方式輕聲說話：「現在沒其他人，我帶你去找龐芮夫人，她曾說過要做『解咒劑』──是一種連『蠻橫咒』都能解除的高深魔藥，上學期藥草學種的龍血樹三個月前就送到她那裡，現在應該調製完成。」
見眼前「人」不回話（當然不會回），戒心不減，路平繼續道：「我代我朋友道歉。不過我保證，現在我們立刻出去，才不會被任何人看見……魯休思忙著找你，如果他找不到，事情容易吵大……趁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時，趕快處理完比較好。」
「人」似乎稍稍冷靜下來，但還是沒有動靜。
路平終於伸出手──還帶著爪傷的左手背稍微地掠過一下：「如果不介意，藏在我長袍裡──忍一下就可以──我說真的。」
實話，不是謊言。
那兩道血痕終於讓「人」沉默地走向前，路平很快地將「人」抱起，就像剛才在變形學課那樣，不過這回沒有反抗──然後小心地托入長袍中，胸前感到一暖時，有點絨毛的麻癢搔著自己胸口。
「你要借書？」
終於排好書籍的平斯夫人一轉頭見路平蹲在新書區前，便道：「那些書還沒下編號咒，有要借等下午再說。」
「好的。我知道。」
路平謙和著回答，一轉身，快步走出圖書室。
迎面又遇上一批人：正確地說是三個。
「嗨，雷木思。」
領先的天狼星招呼道：「你不吃午飯啦？」
「有找到實驗品嗎？」詹姆接著說。
感到懷中的怒動，路平忙小心按住，同時說：「沒有，我只看到魯休思他們走過。」
「難道先被魯休思找到？那怎麼好玩？」天狼星大失所望道。
「如果是的話，他很可能直接去找導師──不過到目前還沒看到被扣分，可能魯休思也錯過了。」
「沒錯！如果老石內卜真的又變成動物，他一定不敢給人看到。」天狼星哈哈笑道。
路平感到懷中暖物動得更兇，又氣又惱地在掙扎中用爪抓著自己胸口抗議──總算「他」還顧情面，沒有用太大的勁──雖然明白原因，但不能不加以壓制，好在這時不明究理的彼得問：「什麼動物？變形學不是結束了？」
「我忘了彼得不知道。」天狼星對詹姆說。
「其實很簡單，那是因為──」
詹姆才要說明就停了下來，然後喜出望外地道：「莉莉，你好啊。」
路平很慶幸那位詹姆的「意中人」這時出現，只見莉莉和兩位女同學都抱著書本，看來是想利用午休查資料，而她滿臉不悅，白了詹姆一眼，轉頭道：「我們回去吧，夏綠蒂、朱茜。」
「莉莉，我有兩張歌劇院的票。」
詹姆才想表態，就聽到一個拖長的冷漠嗓音道：「泡妞泡到圖書館啊。」
是魯休思跟他的兩大跟班。
「你有什麼不滿？」
在詹姆沒回答前，天狼星就嗆回去。
路平感到懷中的毛團停了暴怒，緊貼自己安靜下來，看來是不敢被友人發現，看來得想辦法將「他」送去給龐芮夫人。
不過在目前，自己的朋友和「他」的朋友彼得劍拔弩張時，不好一走了之。
「整天只會鬥，真令人討厭。」
莉莉清脆的聲音打破僵局。她一雙漂亮的綠眼睛掃過眾人，滿臉不屑地道：「為了一點小事吵不停，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為什麼不做正確的事呢？」
「莉莉，你說的再對也沒有了！」詹姆立刻道：「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談論大事好嗎？」
夏綠蒂和朱茜似乎都見慣詹姆這種「影迷」型追求法，掩著嘴偷笑，又一邊閃著眼拋向天狼星，天狼星卻沒注意，直瞪著魯休思，因為魯休思剛才說了句：「真是連挑朋友的眼光也沒有的人，墮落布萊克家族名聲。這一點，阿爾發倒是強得多。我相信他才會是好的布萊克家主人。」
「如果你有勇氣，就跟我單挑。」天狼星冷然橫到最前方：「讓大家看看，誰才是敗壞家族名聲的弱者。」
魯休思銀灰的眼睛瞇著更冷的細光，但卻沒有動手，他身後兩個山怪隨從克拉和高爾呼呼著捲起長袖。夏綠蒂及朱茜有些女性嬌怯害怕地，偎在一起，莉莉卻一臉傲然地看著眼前：「你們是吃飽太閒嗎？如果有空，還不如多讀點書，多研究魔法，多看看有什麼可以助人的地方。」
這一席話，詹姆聽得是哈哈大笑不斷點頭，天狼星則聳聳肩向詹姆投去一個「輸給她」的眼色，路平忖著心事時也不免佩服，彼得卻一面想高興一面又怕馬份眼光地縮著不敢動。
「莉莉，我們走吧。」
夏綠蒂不想惹事，拉了好友一把，朱茜跟著，三人一同離開。
七個少年仍是立在原處，針鋒相對。明確點說，是魯休思和天狼星你一言我一語地抬槓不斷。
詹姆在莉莉走後就沒什麼大興頭，但仍對天狼星的話語嘻笑捧場；彼得則因懾於克拉高爾的恐嚇姿態而一句也不敢。至於路平，他滿心想提早走（懷中的暖意躁動地使人有點不安），偏偏想不到理由。
沒想到，出乎常情的意外助他一臂之力。
先是克拉跟高爾突然抱著肚子蹲下，天狼星嘲笑了一句：「看你的笨手下。」就跟著眉一皺，也抱住自己肚子。詹姆問上一句「沒事吧」，就隨著魯休思一起喊痛。
「怎，怎麼回事？」彼得嚇得手足無措，忙問路平。
「我也不知道，還是先帶他們找龐芮夫人，你撐著詹姆和天狼星。」
路平分派著，和彼得一人一組，努力協調著將五人送去保健室。
一去保健室，就看到裡頭人滿為患──一般只有流行性感冒期才那麼多人。怪的是都是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的學生。
「怎麼回事？」
路平問正忙著照顧女同學的雷文克勞級長布加‧雷諾──他正因為「熱心公益」而得到龐芮夫人賞識，將師長手中「級長評比」的十分加了五分給他。
「聽阿破說，是皮皮鬼，他從魔藥學教室偷到一批要銷毀的藥，趁家庭小精靈上菜過程時加到南瓜汁裡。因為藥量有限，他就只挑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院專屬自動加飲料的南瓜汁魔桶裡加，」布加因分數領先而更加起勁送藥給患者：「聽說是過期的『成長劑』，大概因為過期，所以會造成『快速扭曲』的現象。吃飯時喝進胃裡，因為被食物擋著，沒那麼快吸收，剛才葛來分多有人在玩時不小心打翻南瓜汁，滴到腿上，結果腿變形，大家才發現有問題──你沒喝嗎？好像這兩個學院九成以上的人都有喝欸。」
這倒沒錯。幾乎兩大學院的學生都無一倖免地身患藥苦，葛來分多男生只有匆匆吞完主菜而沒喝飲料的彼得和根本沒吃的路平無事；另外，兩學院裡各有十幾個在「保持身材」的女同學也算沒事。此外，大概就只有──
突然想到那「人」，路平趕緊不著意地摸了下長袍試探──好在仍安安穩穩地，應該也是沒去用餐的好處。不過這一來，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報請龐芮夫人治療呢？
看龐芮夫人不斷叨唸著：「皮皮鬼居然給我這麼多麻煩，我一定要報告校長」，似乎沒空，路平只得暫且告退。
現在得去哪裡，找哪個老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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