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血脈相連
  「下去看看?」
  吳邪試問道:「我去拿工具。」
  「好。」
  這時也沒有別的話好說,機關看來不會再動,我便同意。
  吳邪很快地避開條石回去,我則拿出隨身的照明小燈轉成直束,極力往下方照去。
  看來,是道斜滑的石道,
  深度應該有數十尺以上,因為能照足三十公尺外的手電筒探不到底。不過從下方斜坡的邊角看來,似乎山道上有淺淺的溝縫,像是一道道手掌寬度的新月,每隔一公尺便有一道咬在壁上。
  若是張家子弟,憑著他們身手,自這只有這點淺溝刻痕的石壁降下去,也不算難事。
  我評估著空身下去的可能性時,聽到背後走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小花!走道封住了。那石頭--」
  如我所料。
  那道皮柱所在的位置並不算這片條石區的正中央,加上山壁並非全圓的造型,我之前就想過,在條石這頭(約是青銅碼位置所在)的空間若轉到我們上方時,原先的空間(有皮柱區)相對的位置,和我們「入口」位置不會相合。
  換句話說,這也算是張家的安全設定:一旦這邊壁上打開(顯然是要「深入研究」,外頭上人除非用足夠炸藥,否則不可能移開石壁--而石壁,之後應是用別的機關倒退回去,那時我們才能按原路出洞。
  在聽我說完推測後,吳邪只咕噥一句:「那你怎不早說?」
  我笑道:「怎好班門弄斧?」
  吳邪對我的暗示不置可否,卻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洞口,才問:「現在怎麼辦?」
  「我想,張家人下得去的地方,我也還能下去。」
  我示意他看石壁上的彎月淺槽:「不過你的身手,倒不敢說。這樣吧!我也想要預留後路。小三爺,麻煩你做柱子,替我撐在上頭--其他條石都是機關,不安全。」
  看吳邪的表情,我補充道:「我隨身帶的繩子長度怕不夠。如果拆開後用的話,能支撐的重量有限。小三爺得同意我比較輕吧!」
  撇過吳邪嘀咕著「肌肉明明也不會太少重量不可能多輕」的唸唸有辭,他畢竟同意我的決斷。
  為了節約繩索長度,我沒再找柱石,而將棍子接好後將繩結好,讓接長的棍子橫在壁洞前,兩邊穩住後,我將繩另一站繞住腰,便開始往下踩落。
  「注意點!」吳邪在半低跪著壓住棍子時吐出一句。
  似乎笑了笑,我仰頭向他拋出一句:「要能再往下,或是爬到一半繩子沒時離地不遠,我都會扯三下提醒。若沒事也會扯兩下,留意手勁吧。」
  「欸?」
  扯繩子做暗示,也是古典小說戲曲裡常有的一環。
  這段滑壁似乎是一路往山心處斜坡朝下地開闢出來,斜角還不到四十五度,因此雖然著手點以外的壁光滑不易著手,但若沒有踩空,但也不難走。以我的能力來論,我甚至有時瞄準落點後刻意微蹬地往下大片滑落個數公尺,讓自己能快點落到底部。第一次這麼做時還降不到五十公尺,聽得到上面吳邪像是吃驚似地倒吸口氣然後猛拽住繩,待我扯下才稍微放鬆,從上頭喊著「專心點」的聲音,倒真是不變地關心。
  我或許,想讓他開心時多些吧。
  思考自己重來四川的目的,對那種沒理由的理由心動輕嘆。
  隨身帶的緊備用繩是極細而韌的攀登用繩,是我特製過的隨身必備物,跟唐家為我們準備在外頭的德國製或瑞士製的那些攀岩不同。但即使我已是最長而承重的打造,既然原先設定是我能纏在身上帶著走的,自然不能多長。我原先備有六十米長的繩索,在拆半重接後成近超過一百公尺,以我的重量下墜已經是極限。
  而繩子已將用盡。
  好在看來真的到底了。
  我一手扣住岩壁凹洞,一手將手機內設的手電筒程式按亮,就看到山壁和山心(目前大約的定位)已從原先「可望而不可及」的遠處,近到似乎再下二十公尺就只剩方丈寬的距離。只是四面山壁似有特殊打造,像是吸光的材質,用狼眼也沒法照出景,倒是底部保留了一般石頭的原質能被照透,看來是到底。
  我將繩子扯了三下,等到上頭隱約的回應到後,便解了繩,小心挨著剩壁慢慢踩下。
  單足試了幾秒,確定是實心地後,我才完全站上那片山石。
  匕首貼袖,含藥在口,我輕輕挪動腳步。
  原先暗著的壁面在我轉身靠近時立刻呈現。
  再怎麼吸光的材質,只要不是黑洞,近在臉前的距離下,總能照見。
  而我看上去,眼前像是冰壁,隱約有著寒意跟透明感。
  這種材質照說不會吸光,不過,山裡頭有片冰壁是做什麼用?
  思索著,我將光源貼得更緊。
  彷彿隱約有些人影在壁中。
  廣西巴乃湖底的經驗是我人生少數的陰影,看眼前的壁中人影,我有點不安。
  現在還真是什麼都沒帶的情況。靠自己了。
  我輕笑兩下,稍微將光源再往上,有些愣住。
  是因為光源不夠嗎?
  斟酌著,我咬住光源,一手用匕首刺進眼前冰壁,其他三隻手足用勁,慢慢地從這片無法落足的地點往上攀去。
  越爬越冷。
  這裡用什麼方法保持這種冷到不輸給永凍土的冰壁?
  我心裡嘆著想,難怪吳邪永遠研究不完張家謎底,千百年下來又代代算是高手的家族,累積下的謎,顯然比我爺爺留的老宅多。
  想那年我們還借著整理我家宅庫房,並留下刻意的線索做出反擊--那時,也是只有我們。
  也許,汪家事沒解決倒好。在那情況下,我們會更依靠彼此吧.
  對這倏起無意義念頭還沒費事壓下,就完全沒空管了。
  眼中冰壁的人,是唐凌雲?
  如果是唐初曉還可能,畢竟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自己上山。但是唐凌雲才被送下去!除非連簡訊都被破解所以反傳假資訊!但我照說應該沒有人--等等,唐家是還可能有人。
  唐清風?但他並不可能將人送入這石洞中!因為機關是由我和吳邪打開的。
  除非還有別條路?
  驀地,我覺得眼前一黑,心跳恍惚停了半拍。
  可能,第一次沒替自己留下後路嗎?
  --那,吳邪該怎麼回去?
  
  少年期我曾有過為了鍛練身體承受藥性(畢竟墓裡這類機關不少)能力而慢慢試毒,有時會瞬間麻痺無感,之後才逐步恢復的記憶。
  現在似乎便是如此。
  從呼吸漸漸屬於自己意識一部分、到四肢隱約能操控、體感恢復到能察覺外在徵狀,知道誰在附近。
  這氣息是吳邪?
  慢慢睜開眼睛,我看到自己是倚壁坐躺的角度,身前的人正努力地搓揉著我胸口,嘴裡還唸唸有辭地說:「頸部胸部和腹部等中樞部位需回溫、 頸部胸部和腹部等中樞部位需回溫……」
  我想笑,卻被口中味道刺激地咳了一聲,震動起來。
  「小花?你沒事?」
  吳邪抬頭看我,似乎鬆口氣:「還擔心下來時間拖太長會來不及,好在沒事。這裡也沒什麼問題你怎麼會中招?難道你真的不小心從繩子上摔下來?不過我覺得離地剩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你沒問題。」
  吞下舌尖的血味,我心裡一動,伸手將吳邪的手掌扯近:「你怎麼流血?」
  「攀岩本事沒你好,少了繩子就不成,有什麼辦法?」
  吳邪聳肩,不當回事地道:「好在只磨破手掌而已,一會兒就停了。倒是後來被你的匕首劃到比較大,才得用手帕紮。」
  確實是我的手帕。染了血不好洗。
  我猜吳邪是扶我時被匕首劃傷,但不知道他發現我時是跌在地上還是仍攀在冰壁上。
  被我一問,吳邪很自然地道:「當然是在地上才嚇人啊!本來也想先揹你出去,但我沒繩子時,實在沒法揹了人還爬那些淺階,只好試著先弄醒你。幸虧古典小說裡常教的『摩弄胸口、腹部』這招沒錯,豬八戒都試過的急救。」
  那我算是孫悟空?哪來三昧真火?
  對吳邪總能舉到適合的例子令我不禁有些好笑。
  太過相似,也是沒法的吧!
  「你剛說什麼冰壁?」
  吳邪像是蹲久才能起身而多少不穩地,伸手就往一旁石壁上扶:「這裡頭是冷了點,因為是山洞裡又是高山上。不過沒見冰壁吧!我想這是像水晶類的東西。真漂亮,這家人大概都有錢到不知怎麼花,所以跑來這做模特兒櫥窗展吧!提到冰,我覺得你剛的情形的確像失溫,所以才用高山協會教的急救原則……」
  我暫時不去回應吳邪習慣性開始推理的自言自語,起身揉了揉,確定四肢百骸都沒異狀,再看了看手機時間。評估起來,吳邪大約在上頭待了一陣見我沒回音,就試著沿繩下來。下到一半後見到我隱約倒在地上,便用上最快的速度垂降,然後救護。
  扣除上頭等候及下降的時間,吳邪救醒我只用不到十分鐘。其中應該還有他先試著扶我然後被匕首劃傷、有血滴到我臉上、他得包紮--因此剛才嘴裡才會嚐到血味--看來他止血完後才單手替我揉中樞部位做急救。照這算,我昏的時間雖久,但用五分鐘左右就能救醒,也未免太快。
  之前明明感受到寒意,現在看來卻像吳邪說的,只是塊通徹透明的晶體。
  所以,現在能看見?
  除開山裡頭必然較暗的物理因素外,在我眼前,曾靠著匕首往上爬的那片壁,如今完全是光一照就清楚呈現的狀態。如吳邪所說,它像是玻璃、水晶類材質的外觀(所以小三爺解讀為「櫥窗」),裡頭明確地看到人型林立。
  「小小姐在這?她不是下山了?」吳邪仍在喳呼著:「小花,你要不要問下頭伙計?」
  「我得先明白上頭才成。」
  隱約感覺到什麼,我拉起吳邪還包紮著的那隻手,抽開絲綢手帕,看著上頭隱約的血漬後,思索下目前的資訊,低頭舔了舔他掌中的血。
  「小花?」
  從吳邪完全僵住的神情來看,我看非得解釋下:「剛才我完全當這片壁是吸光材質,現在卻不會受到影響,光源隨便照都能出現。」
  「既然有光,本來就能看到吧。」吳邪有些不明白似地,但臉上的尷尬已經消失,跟著我一道貼近。
  「之前不是這樣,所以我還得爬上去將光貼到最近。」
  回想前後差異,我看向吳邪,他正半好奇半欣賞似地看著眼前晶壁,似乎想發表評論,我比他更快地道:「看來,血是關鍵。」
  「血?」吳邪低頭看了下傷口:「你是指,像那些頭髮它們會避開我的血一樣?」
  「這裡既然是張家人設定的機關,那他們自然會要擁有張家人才能進入的要素。」我敲了敲眼前的晶體:「八成像你聽過進古城那段故事一樣,有一定濃度的血才能防禦。好在這裡顯然沒必要出血防蟲。」
  說著,我將綢帕折出較乾淨的方向,重新替吳邪紮好:「不過,多虧你的血,讓我能從晶體上某類置人昏迷的物質中醒來。」
  然後,我將翻過的手背舉在口邊,鄭重地按下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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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大年紀,越難有放開的時間喔~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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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深厲淺揭
  吻上去後覺得有點失誤。
  會是因為剛才走過一遭鬼門、加上看到關切的救助,所以才沒克制住嗎?
  或許,像我再那次跳離火車前,想起計劃目的的心情一樣。
  「雨、臣?」
  尤其在聽到只在某種時候會叫出的名辭時。
  等等!
  我即時將呼吸移開,平靜下來,在放開吳邪的手時俏皮的堆出笑:「怎麼啦?沒見過騎士的致意之吻?」
  「靠!我怎麼不知道我有身份地位到成了領主啦?我有這麼偉大到被花兒爺致敬?」
  吳邪很快地就一派輕鬆的態度顯然也努力配合不讓場面尷尬下去:「不過急救一次就這麼致意?那胖子當初沒用口水淹沒我、或是小哥沒向他叩頭拜謝,都該說是幸好我們兄弟間不講這一套吧。」
  想像那種畫面,我突然有點好笑又好氣。
  誰准那些傢伙碰--
  突然地,額前被個柔軟度點上。
  吳邪?
  咳一聲,吳邪拍拍胸:「禮尚往來,小爺也是看過外國電影演的禮節。這就是『尊長』回禮!」
  你也才大我多少?能按月計的吧!
  有些好笑,卻讓剛才的氣氛緩和些,我決定還是轉入正題。
  「小花?」
  微愣的聲音傳來時,我發現自己手掌壓上晶壁的角度正將研究壁內情況的吳邪環住,而他低頭研究的後頸才轉一半,脈搏正近在我吐納間。
  --工作中不得摻入私情。
  腦中的警訊瞬間記起,我將手輕輕彈挪,滑向另一側:「抱歉,太靠近這晶壁還是會頭昏。看來防禦不夠。晶壁頂奇特的,裡頭的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吳邪像是努力吞口水似地點下頭:「沒錯。如果這些是真人,關在晶壁難道不會死嗎?而且,如果照推測,是張家人設下機關,唐家人在這裡頭幹嘛?奇怪--雖然看上去頂漂亮!話說,這些人偶也做得太像本人吧!沒事將人偶擺在這幹啥?除了小小姐,還有二小姐。那她們中間的人,會是什麼清風明月嗎?」
  我仰頭看著如今能隨著光照而清亮的人物,同意吳邪的嘀咕有理。
  目前景象,會令我聯想到好萊塢科幻片裡最常出現的「人工冬眠」--尤其他們全身只有條「一裹窮」般的衣單整齊將身體圍住,封在壁中。
  吳邪指了指裡頭的人,乾咳一聲:「他們是人偶?」
  「若是人偶,就不必遮了。」我輕輕搖頭:「而且,人偶就算會做上頭髮,沒人連鬍子都做吧?」
  吳邪盯著晶壁裡唐凌雲:「最近的是五個人。」
  五人、五丁,嗎?
  眼熟的確實是唐初曉和唐凌雲。另外跟她們有些輪廓相似的人,應是她們的兄弟姊妹。
  若是他們,這晶壁又是什麼性質的存在?
  我將剛才試攀過的情況簡說給吳邪,他偏頭想了想,皺著眉說:「如果這些是真人,是死是活?再說,不管真人假人,擺在山中的晶壁裡有什麼用?」
  「晶壁的材質確實獨特,不過,我倒想算算這裡頭的『人』被放入的時間。」
  我指著晶壁,道:「如果是真人,那小小姐至少昨晚後才被放入,會是什麼時間?由誰完成?如果是假人,早兩個月放上來反而容易。」
  「現在的科技要造出這樣逼真的人不難。」吳邪開始陷入思考模式:「但沒事將人擱在這的確很沒道理。而且--小小姐我們是在山裡看過,如果真被人關了還說得過去、其他人不在山上,根本沒可能吧!何況,他們聘的手下有何能力估且不論,至少有一個是僱黑……」
  驀地,吳邪抬起頭望向我:「黑眼鏡究竟是被誰僱的?他會知道多少?」
  「誰知道?」我無意提起外人。
  「如果他跟我們其實是『同個僱主』呢?」吳邪像觸發到什麼,努力說明:「我們只當唐家各人有各個幫手。但如果有人聰明到請了兩批不同的人--嗯,我會這麼做。」
  「那是因為你能找到人。」我輕輕地說,吳邪似乎沒聽見。
  不過我想聽吳邪的推理(或者,照王胖子說法,他的「機關體質」及「災難預言」向來屢試不爽)。
  「如果有某人不止僱一組人馬,會是誰?如果黑眼鏡跟我們同個僱主的話,他有沒可能早就跟著上山?呃,不要跟上來吧!」
  我忍住看到吳邪臉色倏地紅起來時會想笑的衝動,當沒注意他忙忙別過頭唸著「不會這麼巧」之類的話。
  確實,心思夠縝密的人,可能會多僱幾組人馬。
  唐家有誰有這本領?照我看,懂得來請我的唐凌雲算是人才,極可能多僱上瞎子;但如果唐初曉深知找了吳邪,就會使某些人事異變,那麼,僱用他的人,更可能是--
  吳邪仍在邊上嘀咕著:「如果瞎子沒跟上來,也沒給我們這兩個的僱,那他還在山下?又做什麼任務?」
  沒錯,任務才是重點。
  我回憶之前唐凌雲的「情報」內容,判斷:「五丁」只是道具,她要的是「天書」;仔細推想,「天書」放在山壁中晶石裡,倒是很合武俠小說慣常出現的場景。
  而看來是唐家的五人,如吳邪所說,不論真假,他們存在於冰壁內,自然該有用處。
  「試著打開它?」
  我瞧了吳邪躍躍欲試的表情,替他說出口。
  「真是與我心有戚戚焉!」吳邪立刻附和,卻又提出質疑:「不過,這麼大晶壁,沒有道具怎麼開?我什麼也沒帶,小花你也只有匕首吧!」
  我輕拍晶壁:「我不覺得張家人會需要用到道具才能開--如果這裡頭也是他們留下的東西。」
  「呃,當然。」吳邪應道。
  看他太過努力地避免去提張家,倒讓我有些好笑。
  真要在意,還真是沒完沒了。
  「你想,連記個密碼都能用上畫壁和青銅鎖,假令這裡是有『五丁』或什麼『天書』的話,也該有較容易的開啟機關吧?」
  頓了頓,我加註道:「你說過,在塔木陀都有精密的星盤、煉丹爐和一堆穿著金鏤玉衣的血屍。」
  「看守者!」
  吳邪似乎警覺起來,連退了幾步(順手拽著我)盡量離開晶壁,不過這道谷底的寬度不大,也沒能退多遠。
  「看守?你覺得是他們?」我重覆一遍,看向晶壁中的人:「第一,我不覺得他們落地後徒手就能打敗我;第二,一動不動的人也不能看守,第三……」
  驀地,地隱隱動了。
  「這怎麼……」吳邪那種「我保證沒碰任何東西」的表情讓我真止不住笑,但在當下,發現山壁開始往內傾回時,可沒有任何時間能笑。
  「快走!」我喝一聲,將他往有繩墜的那側一推。
  「啥?難道這山壁有開關時限?」吳邪像昏頭似地冒出的話倒給我思考空間,不過現在真的沒空。
  「你拉著繩子用最快速度上去!」
  我將吳邪送上最接近繩子末梢的位置。他多了近幾年經驗,不再脫泥帶水,很快地就拽著繩,踩著用極緩但沒有停止密合動作的山壁往上,我隨後將匕首收回,手腳並用地直接用山壁上的嵌痕竄上。
  這裡就看出體力之別。吳邪雖然有練這幾年,但就像瞎子說的,只是急就章練法,唬手下人還可以,真面對險境時,就相當辛苦。而隨著山壁慢慢合攏(畢竟是巨岩,機關運作極緩),攀岩角度升到六十度時,我臉上滴了幾滴從吳邪身上滾下的汗。
  --我揹他可能還快些。
  但對半分過的繩子已不能再承受更多超出的重量,因此我仍等著,看吳邪盡力地只休幾次喘兩口氣就再度努力緣繩直上。
  山壁合攏的角度不同於我們之前轉開山洞的機關,關住的速度也不同。我們終於能在吳邪還不至於得面對「直升直降」狀態前,跌跌撞撞(這是吳邪情況)地安全(由我收尾)踏上原先有條石的山道裡。
  在抓著附近壁石穩住後,我回頭看向晶壁,它已近得如同我們在最底下看到的距離,又因漸攏的光影改變,而轉色成如同雲母層之類地毫不起眼。
  終於,停止。
  停止後的原洞口,看上去和附近沒特別打造的石壁相似,隱約在一片深淺相錯的壁間。若還有頭髮罐子鋪在這路上,逼我們得用不著地的方法爬過去時--想必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塊特殊的凹槽。
  吳邪喘息不停,我順手替他理理背脊,平緩調勻氣息。吳邪能平定呼吸後,第一時間便問:「這怎麼回事?我都還沒動手。」
  「也不是小三爺你每動手就必出事。」我安撫他的挫折感,道:「但我想,跟我們看到的『晶壁中人』應該有關。」
  「真假都還沒確定。」吳邪擦擦汗,道。
  「假作真時真亦假。」我用他會想到的句子說。
  吳邪像被逗樂似地,站起來,道:「小爺可沒只顧著爬,我有想到:那些唐家人,如果能透過某些方式化出真人,肯定就能直接出現在晶壁裡。」
  「什麼方式?」我問。
  「嗯,跟許願樹有關……不過這裡沒有那種樹。但說起來,這裡也處處是青銅,保不定有某種青銅的能力跟那樹一樣。當年那……人都能物質化出自己。不過記得物質化的人應該有點--媽的!陰魂不散,偏又都是有蛇出沒的地方!」
  吳邪難得沒跟我說明白的自行嘀咕。不過我稍推測就回想到:他從小被監視的成長過程裡,只有某些片段因為有歷險之奇,沒法被手下,或張家、汪家到某監視者及時回報。
  秦嶺,便是其中一次。
  我當年隱約曾聽他略提過去發生的事,也對那跟我同姓卻完全沒我這般脾氣的傢伙有過不滿:差點讓吳邪失去性命的都欠打,聰明點這輩子別出現在我眼前。
  而現在--
  看吳邪低頭看了下手帕上的新紅漬,應該是他剛才攀岩時,繩子太細急爬過快,手帕擋不住,才出血吧。
  在吳邪裝不在意地嘖了聲「小花你有沒有正好帶藥在身上?借點用用?」前,我已牽過他的手,將內袋藏著的藥粉仔細抹在創口上。
  也許,只是單純地想對他好而已。
  沉默的氣氛下,吳邪咳了聲,問:「我們要不要先研究:為什麼山壁會再度闔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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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收到「門裡門外」明信片組,花爺真是帥到逆天~(偶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我的那兩份「摩斯密碼卡包裝太貼心」?居然正好「一打開門」就見九五--照裡頭人物看,不是祖世代&孫世代各一包才對嗎?怎麼這麼好就要替咱們強調兩家真是親戚一開門就站給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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