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拜師學藝
  長白山,終極之地。
  我記起了一些事。
  有某些環節,讓我漸漸想通。
  從最早,三叔他們設法用黑金古刀引悶油瓶前往的目的--
  「最早,我三叔和你爸,他們用黑金古刀釣小哥是為了什麼?」我問小花:「如果從我們爺爺時,就已經打算離場,那何必再引出小哥?他們當時就知道小哥能長生?」
  「是。」小花簡單地道:「當年有去過湖底的人都知道。」
  「他們早知道張家的長生決定在他們的『麒麟血』,外人沒法子用吧!」我問。
  「照說知道。」小花道:「有過四川那次經驗,他們應該知道血是血、長生是長生,沒法拉在一處。」
  「那麼,他們安排小哥出現的用意是什麼?」我說:「我們都知道有人在盯小哥--他們想要釣出那批盯著的人吧?但,要釣出人,又想做什麼?要講明小哥的能力、攤開來說出事情真相、還是要……」
  --完全清空!
  我想起「三叔」留下的那封信裡的決意,停住最後的話。
  是這樣吧?
  小花輕輕嘆口氣,沒有回覆,像是累著似地翻過身,斜靠在墊高的枕堆,沒再說話。
  我坐起來,思考我想通的點,更加確定:
  果然,一開始,小哥就是要用來引出潛伏者後,「抹消一切」的作用吧!
  他們想要斷絕乾淨。
  李家的和白老闆臨時時的態度也是如此:昔年的紛爭,他們不想再捲入,那已經讓老九門過去付出許多代價了!
  爺爺的洗底也是為此。
  但是,要真正「斬草除根」,最必要的是「正本清源」。
  而一切的源頭是張家、終極。因為有他們,才會有相對而生的另一批勢力。不論那勢力對張家是想利用、還是想找出根源消滅,那股勢力仍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從中挖掘什麼。
  我不曉得他們對於悶油瓶家打算做什麼,也不怎麼想知道終極的長生存不存在。對我而言,如果悶油瓶是我的朋友,我就站在他那一邊。
  而為了十年之約,我也有得做的事。
  比起總被蒙在鼓裡、總被捷足先登,我想更快地找出方向。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珍惜的人為我受這麼重的傷。
  環抱住小花,努力將盼望都傳給他,我想起中學因為玩電玩而了解最清楚的日本戰國史,還有同是碟片同好宅神學長推薦看的大河劇--裡頭有個信念很實用:
  --要真正和平,就得斬除不讓和平出現的障礙。
  「邪?」
  小花輕聲喚著,我忙放鬆勁:「撞到傷口嗎?」
  「傷口,倒不是頂重。」小花輕輕望著我:「不過,我感覺到你有執念了。」
  想法太近。
  我苦笑了,卻仍握住小花:「那是兩回事,我說過,會和你一起到最後。」
  淡淡的笑意浮現,然後,我被拉近--害我擔心會不會使傷口加大時,我聽到輕柔的聲音說:「我很幸福,親愛的。所以,我會為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雖然不是娘兒們,但聽到這「理直氣壯」的守護語,也難免讓人臉紅。
  明明理性的人,卻會這麼熱烈地坦露感情。
  可是還是彆扭。
  正在不上不下時,小花卻巧巧地將我扶穩在床沿,然後在躺回枕時不動氣地揚聲道:「用不著旁聽,有事就進來吧!」
  咦?
  我真的吃了一驚。
  醫院的門向來不能鎖。
  嘻嘻的笑聲跟著慢半拍的敲門聲響起,黑眼鏡站在推的門邊,一手撐門擺帥,一手提著個網袋裝的……西瓜?
  這傢伙怎麼這麼喜歡跟水果扯上關係?
  我納悶地看黑眼鏡進門,不急不慢帶上門,來到床尾,有禮地向小花道:「花兒爺,聽秀當家說您終於能會客,小的就兼程趕來。小小禮品,還請笑納。」
  瓜類太涼,小花現在正在養血。
  我想說,又不好太明顯,哼聲地道:「上回的芒果還沒吃完。」
  「是啊!不過這個較洗心。」
  黑眼鏡笑得大約是瞇縫眼--我從眼鏡旁的笑紋判斷。
  他仍沒脫下眼鏡。
  記起小花說過黑眼鏡耳力過人,以耳代目,我努力調勻呼吸,免得被他感覺哪裡不對。
  等等,這傢伙來是為了什麼?
  我想起重點大事,立刻問:「水果先別管,你倒告訴我,刀在哪?」
  「哎呀,小三爺。」
  黑眼鏡眨著眼,笑意不變:「您當時已經選擇了,不是嗎?」
  「我當然知道人是優先。」我說:「可這樣算起來,你欠一筆!原先講明白,要我們替你下那府取的印,我們可弄來了!而你答應的刀就沒了!就算被不知誰拿走,也太弱!沒能用這理由就白晃過去!小花入那府拿東西可是歷經辛苦的!」
  黑眼鏡笑笑:「是啊!而且得用上色相,還真不容易。」
  不就是化妝成那少愛人的外貌而已?又怎麼樣?
  我有點奇怪,但這不是可以被黑眼鏡蒙混的事,立刻道:「總之,你得有個交代!」
  「哎,小三爺真逼死我了!」黑眼鏡哀怨似地道:「古人一文錢就能逼死英雄漢,小的雖不算英雄,但這筆酬金可遠遠大過一文,叫我怎麼辦?」
  你不是從二叔那得過錢?
  我心裡暗槽,但想想這代價應該相差不少,暫時不多逼他。
  小花正在此時開口:「不用多說什麼,談錢也沒必要。我不缺。你倒是做件事吧。」
  「不愧是花兒爺,夠爽快。」黑眼鏡擱下西瓜,做個抱拳姿勢:「敢問您要交代何事?」
  我也思量:小花要黑眼鏡去哪?再找塔木陀,還是重上長白山?--就聽到小花明確地道:「吳小三爺打算練練身手,正缺師傅,我養傷,沒得空,就由你代勞吧。」
  的確,養傷很重要--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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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上~
--為什麼下學期都比較忙呢?QOQ--

  我目瞪口呆,就看到黑眼鏡上下打量我(由他頷著的動作推測),笑意很深:「花兒爺確定要我代勞?」
  代勞啥?早知要找你,叫悶油瓶教還差不多。
  雖然從黑眼鏡出現時就推測小花會有些話不讓我知曉,但我也沒料到他這麼直接了當掰個請我去護理站拿生理水的藉口就推我出門。
  我雖然有過「旁聽」打算,但想到黑眼鏡的耳力,決定不浪費這力氣,就照小花意思走出單人房到幾公尺外做個「守門」的,也好看守,留意有沒有外人經過。
  不過這段時間正是單人房休息時--直到半小時後秀秀重新從走廊迴轉處出現前,我都沒看到其他人。
  「唷,花哥哥在談什麼要事?」
  秀秀踮著腳尖,故意地繞在我肩膀旁探頭探腦,我渾沒好氣,道:「你自己進去不就知道?」
  「我才不要哪!」秀秀悄然地笑著,拂著一頭長髮:「連天真哥哥都不能旁聽,肯定是大事!」
  再怎麼大的事,也不至於不讓我聽。
  只可能是小花想用別的方法替我解決。
  就像我剛才想過,不讓他再受傷的念頭一樣。
  我很確定,因為我們的相似性,絕對會產生同樣的念頭。
  而他指定黑眼鏡「鍛鍊」我,大約也是想讓我有點展現吧!我很能明白,小花了解我目的,他清楚我想要努力的心態。
  所以他替我安排能夠發揮的基礎。
  儘管不確定黑眼鏡要怎麼教,但我想過他的身手大約也過得去,由他來教,總比小花累著好些。
  問題是我要做些什麼?
  這次西湖那府之行,讓我原先概略的了解變成確認:
  張家跟汪家之間肯定有極深的糾葛。雖然不知是哪個時代開始,但至少汪藏海所做的一切,已明白清楚地在挖張家人腳跟。
  而汪藏海憑著不世出的天才能力,走訪過許多古墓。我推測,他的目標仍在「終極」一事上。只是不確定他走訪過的眾多地方裡,有沒有包括巴乃水底的張家古樓。按我從魯王宮開始的行程算,大體上在塔木陀前,我都追跡到汪藏海留下的線索。
  而張家古樓裡卻沒有。
  再仔細想,當時我走的路,是三叔和小花他爹(沒辦法,現在的身份,就算用想的也不好不加敬語)兩人輪流安排設下,目的是讓悶油瓶一路前行。最後到長白山,讓悶油瓶進入終極。
  而同時,每個我們去過的地方,都被「破壞」。
  千百年封塵不動的古墓、殺過不少盜墓者的機關,在我們去的時候,主靠著悶油瓶的實力和寶血、加上胖子不怕流的血汗、再湊上我(按胖子言)逢棺便起、遇屍便詐、有難便解的運氣,我們還真的「壞」了不少風水。
  而那些東西破壞後,墓也毀去。
  難道這才是目的?
  毀了墓、毀了汪藏海曾經留下的痕跡?
  三叔他們是站在助張家那一邊嗎?但,為什麼到頭來仍有十年之約?或者,他們想藉著悶油瓶之手,打破某些機關?
  「吳、邪哥哥?」
  秀秀輕輕的聲音揚起時,我轉頭看,發現她有些「窺視」地偷望著我,好像不敢上前。
  「怎麼了?」我自覺正常地笑一下,才看到秀秀吁口氣:「剛才你散發的氣場好嚇人唷!我只有一次,呣,第一次見花哥哥要去『處理閒雜人等』時,感受到類似的態度。」
  那是什麼態度?像小花說「要流血的天氣」那種表情一樣嗎?我是展現很有壓力的模樣?
  想著自己剛才想過的事有哪裡會讓我的想法令秀秀吃驚,就聽到個笑笑的聲音說:「秀當家如此優雅美麗,卻真是霍家女性!個個敏銳過人。」
  黑眼鏡重新走上走廊,很一般地向秀秀行禮後,就直接走到我眼前,在我還沒反應時,手一伸就捏上我肩膀。
  「痛!」
  不知他捏哪個穴道,我瞬間就有種武俠小說裡所謂「半臂酸麻」的感覺,疼得差點掉淚。
  「哎哎,還不成啊。」黑眼鏡放開手,搖搖頭:「聽您家伙計說您有開始練跑步,我還期待能更精實些。但這樣估,肌肉度還少太多!雖然沒期待您練上花兒爺的等級,但好歹也要有夠快的肌肉反應。」
  「你他--你到底要說什麼!」
  礙著秀秀我不好粗口,只能努力忍下氣,問。
  「剛才不說了?我得代花兒爺特訓您。」黑眼鏡笑笑:「至於為什麼,我想您比我更清楚目的。不過現在我還是得完成些事,您回頭在府上等我吧。」
  哪個府?
  我還沒問,就見黑眼鏡身形很快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秀秀等他離開,才問:「吳邪哥哥,你了解那個人嗎?」
  我一愣,搖搖頭:「小花知道吧?」
  秀秀抿著脣,看著黑眼鏡消失的走廊彎道,低聲道:「如果他是『監視者』,那他本來就掌握了那府生死。你跟花哥哥這次的事故,他若要出手,早就能夠平定。可聽你之前說的過程,這人,似乎一直不出面,等你們將其他各路人都引出來,才坐收其利。」
  「因為這回是他『僱』我們。」我說。
  「他怎麼能僱得起?肯定有交換條件。」秀秀咬著脣:「我也知道一些那府的傳聞,如果花哥哥是接了這項工作,會受這麼多傷也是難免。只是,吳邪哥哥,你忍心?」
  最後一句話,秀秀沒再看我。
  我想起來了!
  凝視秀秀清麗的側面,我決定問出口:「在我回答前,你先告訴我,你站在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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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啦!
 偶得承認〈幻 異界黎祁〉未央戰太好玩,所以偶練功太久~~


  七十六、謹記在心
  秀秀還沒回答,我就聽到自黑眼鏡出來後微開的房門裡輕喚出的聲音:「邪?」
  是小花!
  我第一時間進房,秀秀也貼身進來。
  小花重躺回枕上側身向門,見我們進來,淺笑地向秀秀道:「好妹妹,你先出去,我們有點私密事聊。」
  「哼,以前花姊姊聊私密事都是我,現在雨哥哥時就不找我了?」秀秀用種美女表演才會可愛的嘟嘴表情說完後,便退出房間。
  我挨近小花床沿,看他有種懶懶的樣子,不免問:「怎麼?是不是太耗心力?醫生說過你壓力大用腦過度,現在又太勞累,好好休息。」
  「這是休眠後重啟的時節。」小花將手擱在我扶他的手上,微微笑著:「剛才瞎子付了他的家傳密咒做利息,託那咒誦的福,我感覺有種打坐一周天後重新恢復機能的感覺。」
  太過武術的東西我覺得聽來都跟小說差不多,但小花的臉看來像睡起的模樣,血色也比我出去時多些,單以外觀來看,應該真的有療癒。
  「沒看出來黑眼鏡這麼厲害。」我老實說。想了想,又問:「秀秀剛才提,說這次那府之事,黑眼鏡一開始就能全搞定,根本用不上我們。她說,黑眼鏡是想釣出人來。」
  看小花眼半開半閉,像是休息又像是輕笑,我不自覺就小心趴向他枕邊,極輕地問:「黑眼鏡到底是誰?他想幹嘛?」
  小花睜開眼,抬高手指點上我靠近他的臉,同樣極輕地回答:「一、他確實是跟我們同個陣線的人。二、他還算是老九門之一的人。三、他是目前算比我們都了解張小哥背景的人。」
  其實第一跟第三個我都大略知道,第二句反而讓我瞪眼:「他也算?」
  「不然,你覺得瞎子怎麼能老是巧巧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小花貼緊我耳邊,低低地道:「除了當年的八爺、現在的天舅公,還有你上回在湖畔看的老師外,我認識的人裡頭,就屬瞎子最能推算天機。」
  「所以,他是跟齊家有關?」我估量了這幾人,得出共同的關係:「他是齊家?可不才說他有旗人血統?我還以為他跟滿清皇陵比較有關哩!」
  「怎麼,親愛的?」小花囓著我耳際,淺笑著:「這意思難道是你想找找傳說的大墓?」
  「少鬧!」
  被小花揉得心煩,我努力轉回話題,心裡暗怪自己不該為了擔心小花累著而半身陪他躺在床上:「我只是想明白,黑眼鏡若真有一點半點跟那府有關的因緣,也呼應他的血統身份。不過他跟齊家有什麼關係?我以為齊家是老九門裡頂低調的一門。」
  「沒錯,八爺當年極度低調,這點跟我喜歡刻意平凡的爺爺很合。」小花沒再玩,只跟我的手指纏了半天,繼續輕聲:「為什麼他那麼低調呢?因為自古以來,越是看透天機的人,越不敢輕易洩露;但總是有需要他們透出情報的人。」
  由於小花一直半低聲地說,搞得我也不得不放輕語氣:「我好像隱約聽三叔說過,爺爺在他一本毀掉的筆記裡有寫過,齊家八爺被人特意找過,好在當年有大佛爺護著他,是吧?」
  「嗯,其實很多次。而且各路人馬都有。」
  小花淡淡地道:「你知道歷代都有不少開國君王的臣子裡都有推算出名的人:張良、諸葛亮、李淳風、郭守敬、劉基。」
  「以農立國的文明都需要曆法才能進行耕作。」我回答,同時閃過以前旁聽世界史課時順便讀過的眾多古國及背後的各類相似獻祭背景:「或者,他們是想在追測裡,了解天意。」
  「沒錯。」小花撫著我的臉,道:「最終想要了解的還是天意。所以人們才會自古求仙訪道地如此努力。」
  「西王母的星宮盤、裘德考找到的青銅鼎、那府看守的搗藥杵、鍊血屍用的屍蟞王、封印的張家古樓、只能用鬼璽出入的終極--它們其實有自古到今的共同目的?」
  上天的目的,只在長生而已嗎?
  想起黑眼鏡一開始委託尋找的「嫦娥奔月」傳說,我不免懷疑:最高的夢,在天上?
  古時候的那些統治者坐擁江山,自然永遠不會夢醒;但現在,會是什麼樣的人想追求?
  「不一定只有長生。」
  小花親親我想聽清楚而貼近的臉:「想想你們去過的各種地方,想想那些不像人造的東西、不像生物史上出現的生物。你覺得,從鐵面生到汪藏海,他們究竟看過什麼才使他們相信可以超越現今生命的存在?張家又為什麼要幾乎封印似地,將杵臼跟藥分開,不單找人看守外,還安排看守者的看守者?」
  「你最好別像科幻小說結局:解不開的都推給外星人。」我有些氣惱自己被柔化,努力堅定地道:「我覺得,古文明裡一定有很多在歷代戰火裡失傳的真相。當然,也許曾經有過很多更高的文明,像雨林裡的馬雅印加,海底的亞特蘭堤斯--」
  「我還沒說是外星人,你倒都提外國人。」小花淺淺笑著,道。
  究竟要聊什麼?根本只顧打情罵俏。
  我有種吐槽衝動,但現在氣氛正好,還是別打亂。
  只記得在這麼近的距離裡,看著枕畔小花微側著臉,聽他絮語似地跟我低聲交換情報跟推測共同未來的方向,看著他偏長的睫毛掩著抑住強氣的眼眸,總覺得瞬間像是過去小小時候,在老家看著那樣花一般的女孩兒被大人帶著出現時,心跳止不住的加速。
  秀秀那句「你忍心」的質問,我懂了。
  也是這時候,我想通小花當初選擇如今這條路的理由--那也是我現在下定決心的原因:
  還有最後,總是向我展露的微笑。
  「邪。」
  小花輕拍著叫我回神:「別讓秀秀久等,她也是會生氣的。」
  「嗯,總之,你只是要告訴我,張家事物是所有人的追求,如果跟我們推論一樣,張家代代都憑藉統治的力量守護他們封印的事物,想必有同等級的條件交換才能得到。那府是張家分配的下屬、黑眼鏡有同樣利害關係、汪家想必是打算奪取張家原先的事物。」
  也可能想銷毀?
  最後的念頭閃過,但我覺得銷毀比較不可能。以汪藏海會收納東夏眾多奇物在他的海底墓來看,他對這些神奇東西好像挺有興趣。
  不然,沒可能拚命針對張家,封鎖他們的生路。
  還是--
  我有點難懂,也搞不懂。
  「汪家究竟想追求什麼?」
  在有些昏沉中,我問小花:「如果張家是看守終極,那汪家是想搶過它,還是想取代他,或是毀滅它?」
  問得沒頭沒腦,但我確定小花懂我各個主辭。
  「人的心,是很難懂的。」小花覆住我的手:「我想我們只能做一種決定。」
  我確實有決定。
  斷絕乾淨、斬草除根。
  永遠不能忘記,我不想要再看到小花待在醫院裡的心情。
  秀秀耐性等我們又等夠半點鍾,使她大小姐一進來就抱怨我們不明白「女人青春可貴」的事,好在沒到要被她數落「有內人沒家人」的狀態,算給我面子。
  從小花給我的說法,我確定黑眼鏡這回安排那府事件,純是為了確定他目前的敵人有哪些。照小花估計,我們如果算是悶油瓶一方,那府當時除我們外,有兩股勢力同現。其中有個收拾掉那少又懂得放恙蠱的,八成以上是汪家人。我問他怎麼判斷?小花說,會帶走那府「蛻身」這點就是明證。儘管,由於那少自己的感情問題而無知用藥,使那府的所餘不多的人眾都產生「蛻化」作用,然後有的是期限到、有的是被我們打爆而死去--但,原先我們沒空處理的屍體,最後都消失。
  「二叔帶黑背去,就是為了探出屍體。」小花之後告訴我:「但照黑背找的地方,都只剩血灘,屍體都不見了。會特別蒐集奇特死亡方式的屍體,不得不令我們聯想到汪家。」
  「會研究異變、又能掌握驅蠱的技巧,確實很像喜歡收集奇妙屍胎的汪藏海行動。」我想著,卻又問:「可是子孫一定跟祖先一樣嗎?」
  「難不成你打算推論:汪藏海當年鑽研眾多古墓後,已經得到生不死能力,然後由於當年的因素,所以現在還親自坐鎮幕後跟張家作對?」
  小花笑著問我:「這和你說文錦姨的情況不同吧?文錦姨若真跟霍玲姨一樣,十幾年後屍化成禁婆,汪藏海幾百年來怎麼能不變?」
  我心裡打了個寒噤。
  搞不好真是如此。
  這些年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已使我不敢輕易否定任何看似科學無法證明可能的不可能事。小花開玩笑讓我鬆口氣的說法,更讓我覺得也許是真的。
  可能是他僥倖得上長生術,想要找出掌握、好兜售的方法?
  或者他已經厭倦長生,像裘德考一樣尋求死的安息?
  不論哪一種,都是種執著。
  對張家絕對地執著。
  或許小花對我「十年之約」的看法也是如此。
  我後來曾繞圈子探小花意見,小花沒置可否,倒是對我再度保證「絕對要處理乾淨,不再留根」的決定評比道:「或許,對方也是抱持這想法。」
  我想我懂小花的意思:每個人都有心中所重視的事物,也可以為了那事物不惜一切--那最後,就只能賭上各自的機運和身手。
  所以,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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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久沒喝咖啡,偶喝就要失眠??0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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