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時間之外
黑眼鏡走進廳時,我都在糾結哪些橋段問題,小花倒已經站挺,渾若無事地捲起袖子:「既然你也來了,該將東西處理好。」
「很必要。不過看起來我不是第一個!」
黑眼鏡溜過我身邊,觀察似地道:「印璽不在,那最後的盛物,大約也不在。」
「你最好說清楚是什麼!」
我忍著氣,說:「我們也費了老大力氣,小爺可受夠!」
「哎哎,小三爺,這裡的問題絕沒您在塔木陀時多,不用急。」
黑眼鏡歪歪地笑著,我有點無言:心裡想這傢伙也真會賣人情。一提塔木陀,又不好意思不替他做做。
畢竟我還等著那把刀!小花會答應接工作,全是因為他明白我巴望到手目前被黑眼鏡拿來當酬金的黑金古刀,現在我捱著久,小花又傷又累,簡直搞不懂我為什麼會花這麼多力氣了!如果最後還卡東卡西,我真想發飆。
幸好黑眼鏡還算有眼色,沒再拖梗,來到我們盯著那台座(還是杵?)之前,伸手按上,就像我剛才的樣子圈住石頭,不過黑眼鏡手勁比我大多了,微微屈膝就運起石杵,往上略略抬高後,再度往下輕碰,突然就再將杵往上撞去。
是「往上」搗?
看來有時機關還出乎意料。
我走近再看,就見在黑眼鏡撞幾下後,上頭的機關傳出開啟聲。在黑眼鏡將石杵又放回地上後,地上也多出凹陷的區塊,使杵看來更合石臺的感覺,端端正正地等著上頭東西降下。
原來一物多用啊!看來小花跟「白老闆」說的都沒錯。
還是他們只各知道一部分?
想著,我回頭看小花,卻發現:小花跟黑背不在原地。
這怎麼回事?又下到洞裡?
我第一時間想到,正想叫人,黑眼鏡卻一聲口哨:「真有意思。」
什麼?
我當即轉過頭去,看到黑眼鏡拿起的東西,也是一驚。
是青銅鈴!
「小心!」
我忙要按住他,不過黑眼鏡身手可比老癢快太多,瞬間就拎起,笑笑道:「小三爺莫擔心,這一看就是空物。」
這麼快你就能看清這麼小的東西?
沒時間吐槽他,我忙搶過那個青銅鈴,原來鈴舌不見了,只有外殼,確實發不出聲。
但這裡為什麼被放個鈴?我還以為至少有張家相關--可想想,青銅鈴也還算是相關。
結果真有青銅鈴!會是誰放在這?整個麟宮放這支鈴(還沒法響的)有什麼意義?
「不是最初的人留下的,」黑眼鏡替我解慮:「您看看,這鈴舌被人拔開,痕跡還挺新。是有人要證明他們來過,拿走原來之物,才留下這玩意兒。」
被留下的?是誰?那人(或那些人)來過這嗎?我跟白老闆在地道出現的昏迷,難道真是有人使用青銅鈴?
「誰會使用這東西?而且,這裡原來放的是什麼?」我忙問。
「哎哎,我以為小三爺早該看過。」黑眼鏡笑笑:「聽說,那東西您還不止一個。」
鬼璽?
我一愣:「你是指鬼璽?」
繞了多少天,居然只為個我已經有的東西,我究竟在幹嘛?如果你只要鬼璽就早講,反正有兩個,賣一個就是。
這麼說,來這裡的人,是為了拿鬼璽?怎麼著,難道他們也想進長白山?
「其中一個應該是。」
黑眼鏡估量地看著:「好在那也不多重要的東西,頂多是開門作用。」
不重要?它值上個億,而小爺為它被追殺多久你知道嗎?
我還沒來得及出口,卻想到黑眼鏡話中另指:「你說還有別個東西?」
「比起來,那個才是更關鍵的東西。單有鬼璽還不夠。」黑眼鏡搖搖手指,晃著沒能發聲的鈴頭,說:「麟觥所裝的血,浸洗過鬼璽,才能使璽得到操作力。而被認定的血氣才夠換出陰兵,配合鬼璽運作進去。」
「那什麼麟觥頂多是個盛酒類的東西吧?為什麼它有能力決定?」我問:「照你說法,血裝誰的,那些人就夠資格開青銅門?」
「小三爺頭腦真靈光!」黑眼鏡霎霎眼:「沒錯,正是如此。所以『九門約』才能以此取代張家做下任繼承啊!」
--下一個,是你。--
悶油瓶入山前說的話讓我震住,而且我也記起,他說過老九門沒人踐約,而必須由他再度入山。
但我的血沒放在這吧?我可是第一次進入鱗宮。
「原來關鍵在這兒,怪不得總搞不定,還越來越麻煩。」
門口傳來熟悉又不熟的聲音。
對,是我的聲音!
但我人在原地。
我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黑眼鏡笑嘻嘻地道:「兩個小三爺倒都齊聚啊!幸好我的僱用費只給花兒爺,不然還真沒法上兩份。」
扮成「我」的人,不是白老闆旗下的那位「忘憂」嗎?記得小花說過他已經離職,現在是回到原先李三當年成立的門派。
既然同屬老九門,又算是小花僱的,應該是我們這一邊吧?
而他說話的樣子為什麼完全不一樣?
等等,能扮成我的人只有他嗎?當初在巴乃毆打我的人似乎不是他,難道……
「啪啪」兩聲,有飛物撞入肌肉的聲音跟血飛濺出來時,我花了點夫才領悟自己已被黑眼鏡迅速勾腳跌平在地上,隨後被他一個推滾就甩到背上,同時他已滾在地洞口,溜了繩就半跳下地,我手腳回應不了,差點扭上,只聽到膝蓋傳來動作伸縮過度時會有的「嘎吱」聲。
「小三爺要多訓練啊!這點反應還來不及可危險著哪!」
黑眼鏡百忙中將我卸下時還有空說笑,我卻感覺到我胸口沾到什麼黏液。
莫非是子彈?
「你中彈了?要不要緊?」我忙問。
「哎哎,小三爺,重點不在這吧?」黑眼鏡輕輕搖頭,卻更快地將我拉退向這間地室惟一的走道方向。
「不愧是監視者身手。」
頂上的聲音仍是用「我」的嗓音語氣,聽來挺欠揍:「不過,如果麟觥不在,對您也是麻煩吧!」
「也不至於多麻煩,反正那府看來早被自己人搞倒,恐怕後繼無人。」黑眼鏡悠哉地拿出衛生紙,在我瞪大眼睛中壓著傷口,好像在壓只是被小刀劃的小傷一樣,臉上還帶著笑意:「沒有麟觥,我頂多不用再煩心;要是貴單位,只怕會責怪您辦事不力唷!」
上頭的「我」輕哼一聲:「麟觥如果不在,我也省事。只要抓人就好。」
「喔?」
黑眼鏡才要笑什麼似的,臉色突然一變。
「每當仙藥搗成,就會引蛇出洞。」
「我」用種聽來很可厭(我自己都懷疑我的聲音原來也能發這麼難聽),說:「這是《白蛇傳說》裡添加的重要章節,是吧?」
白蛇傳說?他是知道白蛇傳說的人?
我想通時大喊:「皮包是你拐來的?」
上頭的「我」沒回答,黑眼鏡倒是搖頭:「小三爺,這類簡單事還問,人家不當被你看小?怎麼肯回答?我們倒是得留意。」
「留意什麼?」
我沒勁地問。
「白蛇--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有東西悶聲沉入,而地面被震得微微晃動。
這間地室既然在盡頭,自然只有一條我們來時的惟一向外通道。
而那沉重的聲音,大約是有東西落下。
黑眼鏡嘖嘖說著「最古老的機關倒還最實用」,上頭冷笑的聲音(我發現我大概不適合冷笑,想著形象都彆扭)接話:「不用擔心,我估時間還準,半死時就會撈上來。」
撈?
我現在確定,耳中聽到的轟然聲是什麼了!
落下的沉重石塊擋住我們能從走道離開的路徑,但這石頭左右卻有拳頭大的縫隙。
剛好夠水流進來。
這裡臨著西湖。
沿著彎蜒地道迅速湧入的白水,這才是「白蛇」!
「依這間地下室的體積,用不著十分之一湖水就能填滿,在臼移動前,把握空間呼吸啊。」
「我」笑得真的很邪地說著時,我們聽到有什麼東西軋動。
「上頭的房間是『臼』!」在原先已漸能看清黑眼鏡的天光被降到頂上的事物隆聲壓回黑暗中,我豁然開朗:「杵只是機關,而降下來原先放麟觥的地方也是機關!所以你搗動的是整個屋頂機關,對吧!」
「小三爺能想通倒是很好。」
黑眼鏡的聲音在湧入的水裡聽得不甚清楚:「不過小的很抱歉地請問:現在想通,可有什麼好處?」
「想辦法啊!」我從小迷某部美國電視劇裡凡事都能用科學方法解決的高手,現在也不是只有我一人,便問:「你不是啥監視者?你總該知道密道在哪裡吧?」
「咳,小三爺,就因為知道才頭痛。」
黑眼鏡的聲音更低:「因為我知道,這裡壓根兒就沒有除了往上走以外的密道。可現在,回鱗宮的路堵著--我倒知道那塊石頭多厚,有炸藥也只得五成機會出去--上頭機關沒恢復前它不會升起;而杵臼機關,如果沒在開啟後預定時限內將麟觥盛裝好再收回,就會啟動,變成咱們現在的樣子。您下來時該知注意到,這裡地勢本來就低,上頭杵搗動時,它就跟著動,而『屋頂』也是因此一道下降。」
「像電梯?」
我陡然明白剛才的晃動原因,不單是巨石過大。
不過,是機關做太高明,還是動的位置不多?我感覺它沒有動很大似的,比我之前在那間刻卦象金屬轉動間起來,動的不太猛。
「類似。」黑眼鏡聲音被水聲加上回音,很難聽清楚,我得努力專心才聽見:「這地下室下沉時房間會微傾,所以原先地道口相對減縮,一塊大石就夠擋住。由於高低落差,在水灌入到完全充滿這間內室,再也裝不下後,它才會往通道溢流,流到安置打水的機關所在,機關感應到重量,會牽動安在壁內的石輪車運作,將內室轉起,回到有地下水道排水管所在處,將水重新壓轉回西湖,而後才會升回地道口那塊石牆。」
「這些古老機關怎麼那麼愛用石頭加水?」
我想起四川山頂也是用井加地下水道運作機關就有感嘆。
「上頭這塊屋頂石,沒有起重機的情況下,也由水車轉動排水運作,連帶扯動機關才能拉回去,您覺得這種笨重的東西跟降落相比,升起需要多少時間?而水升起到退出的時間裡,咱們能用的空氣有多久?」
石室裡的機關也不是挺稀奇,加上運作只是水力之類,單就危險來論,我覺得還好。可是黑眼鏡「務實」的分析卻是重點。
水灌進時,空氣就被擠出;等滿到頂,我們就沒地方呼吸。
這跟我在海底墓遇到的危機很類似,麻煩的是現在我們身上什麼道具都沒有。
果然該照胖子耳提面命的,出門挾雷管才安全。
而且這時為什麼只有我對著黑眼鏡發愁?小花人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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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各方人馬潛伏中~
趕在灣娘生日完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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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心腹之患
水越升越高,我拚命試著找縫隙,但硬是不動的石頭比什麼複雜的機關都難搞。我又沒學降龍十八掌,全室也找不到任何可用的東西,怎麼推得動?
嗯,任何可用的東西?
我突然想到,我和黑眼鏡墜下的地方,怎麼完全是「空室」?
就算那位「偽那少」能逃走,這間地下室總該有原先頭頂上掉落的石塊地,現在這間卻完全沒有。
這裡的地宮設計會不會也像海底墓那樣轉動?所以這其實是別間秘室?
「這是另間水牢,不是原先的鱗眼。」
黑眼鏡在暗中說:「在杵臼搗動時嘛,機關就會轉動,才好預備給不是本尊開啟時設陷阱,蛇畢竟是盤蜷著的。」
「你知道?所以這地下室真的換了?」
我心裡估忖:或許海底墓會設計成「電梯」,也是受西湖鱗宮影響。當初在長白山,潘子說他覺得汪藏海修出的地道和我們在魯王宮裡的很像,我也曾想過,興許是汪藏海盜過魯王宮,學了那套技術修東夏國皇陵,這傢伙也真夠聰明,見什麼都能學。
嗯,等等,有哪裡不對?
想了又想,我突然知道問題:
「汪藏海」是什麼樣的人?
我頭次跟三叔進魯王宮,雖然是靠人罩,但還是有悶油瓶這個張家族長在,才能險死還生、長白山是悶油瓶自己防外敵所以開了有問題的方向、但塔木陀也超級困難。
汪藏海難道只靠一個人就能進出這麼多地方?豈不比悶油瓶還厲害?
這不像是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汪藏海」究竟有幾個人?不說別的,西湖鱗宮,如果照目前我們推論,原是那府守護的機關,因為被汪藏海破了,所以那府的那生術有爭議,那汪藏海豈不厲害到早該統治天下?我跟小花、白老闆、忘憂、黑眼鏡、二叔各路人馬齊出,到現在還困在這。
小花怎麼辦?
儘量用「小花肯定比我能照顧自己」寬解,我問:「汪藏海也來過這?」
「看樣子絕對來過。」黑眼鏡泡在水裡也能很悠哉:「我調查過,那府的長生術被破,這幾百年來,也虧他們能撐著。」
「被破?什麼意思?」我邊擔心水已從腰往胸口升,邊問:「真有長生術?」
「那府的長生是合理自身脫換,但現在可成了吞噬化轉,不是被破?」黑眼鏡說:「也虧他聰明,居然找到關鍵。」
「關鍵?是什麼?」我問:「杵臼嗎?不就在那個麒麟廳裡?」
「呵,上頭的杵臼是啟動機關沒錯,但真正搗藥用的杵臼可沒這麼大。小三爺也不是沒見過西王母處的丹丸,有必要用這麼大的杵去打?」
這倒是!黑眼鏡跟我們一道入過塔木陀,我們也一道見識過包滿屍蟞王的「金丹」。
我突然有個想法:「莫非汪藏海最後再進塔木陀,是在他拿到『搗藥杵臼』後,帶著進西王母那兒,取出藥丸來搞長生?所以當年我三叔他們在海底墓裡,也可能見到他帶回的長生藥?」
「不過這不能解釋吳家三爺為什麼沒得長生,倒只有那位陳大姊有吧?」黑眼鏡笑笑地說。
也是,照我後來的情報,陳文錦她們是在療養院後出事。而在海底調包她們的是三叔和解連環聯手去實踐九爺訂下的計劃。
只是計劃後來也出錯,所以有假的陳文錦二人上長白山、真的二人則繞完一圈後躲回療養院。
不過照這推估來看,仍不能解釋陳文錦她們被誰弄出長生的屍化體質。我看九爺跟我三叔他們都沒這本事,而陳文錦又堅信她們在療養院後變成如此。
所以,仍可能歸結回他們在汪藏海海底墓裡出的事,或是有人利用了找到的東西而……
「汪藏海怎麼能這麼強?」
我忍不住問黑眼鏡:「那些地方,隨便一個都九死一生的!但他不單去,還能留個銅魚證明『老汪到此一遊』,也太輕鬆吧?再說,他的盜墓技術究竟有多高?連小哥都得在裡頭打怪打到昏天黑地,但老汪去過的地方,看起來在我們去之前,除了前代有倒楣被困死的人外,完全沒有大規模破壞,這不代表他有很強的能力能夠輕易出入,才能夠不破壞原來的機關?可是,像那些又是屍蟞又是雞冠蛇的地方,他有這本事?要有這本事,他怎麼會被東夏國抓去監修皇陵?強弱差也太懸殊!」
「小三爺挺精明啊!」
黑眼鏡笑笑地撥著已快掩到脖子的水,說:「您倒是留意到一件事:汪老生究竟用什麼手段進出那些古墓還能平安身退不著痕跡,這說來話長--講來也未必能信,不過他當年確實還只有一人,所以頂多出差時跟皇帝老兒討些人馬用,其他時候倒是得靠自己僱人。」
什麼叫當年只有一人?難道現在不止一人?
我心裡超級好奇,但水已經到下巴!這裡地室已經換過,不是原先那間,所以連多一塊墊高些的石頭都沒有。
小花究竟在哪裡?我實在不想這種時候只跟黑眼鏡在一塊兒。
「吳邪!」
我還以為是幻聽,但確實聽到水聲中傳來清朗的聲音。
小花?
我一愣中,只聽到黑眼鏡笑聲:「小三爺啊,果然如我所料,花兒爺比您能照顧自己。」
我沒搞懂,就感覺水波好像有點傾斜,人已經半踩水的漂起狀態,耳中卻聽到石壁中間有什麼急速運作的聲音。
難道是黑眼鏡說的機關?但小花的聲音怎麼像從旁邊來?
我忙順著音源摸近擋住地道的石塊旁,抓住石塊四角較大的縫隙問:「小花?」
「在。」
小花的聲音自石塊後傳來,然後我感覺有什麼穿過來。
是了!這石塊旁仍有拳大的縫隙,讓水灌進來的部位。
這片石壁雖厚,也不過尺來厚,以厚度,能擋人,甚至用來蓋核電場也能隔輻射能,卻不能擋住伸入的手。
我將手伸過去時,就感覺小花浸在水裡的手抓住我:「別擔心,水馬上退了。」
雖然還是一片漆黑,但握著小花的手時就覺得安心。兩壁牆壁大約如黑眼鏡說過,機關輪轉運水出去,聲音很雜,我們兩個靠得近也才勉強能聽見對話,推測黑眼鏡這時大約正摀著耳免得噪音影響他過人聽覺,因此我問小花:「你在地道?你開了機關?」
「嗯,瞎子有提過機關解法,所以我還解得開。」
小花說:「幸好還有留後手。」
「你剛才跟黑背一道消失,我奇怪得急。」我說,戒指在水裡泡著有點過硬,跟小花的戒指撞著時,指節還有些疼。
不過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肯定。
感覺水漸漸低下中,我邊佩服古人做的機關夠大,邊在漸小的水聲裡問小花:「你怎麼有辦法水還沒滿室就開機關?」
小花笑道:「這裡的機關巨大,最常使用的多是槓桿原理之類的方法。壁裡頭最上端是個感應勺,像日本庭園會在滴水滴滿後敲動石頭的那類機關,我身上還帶著二叔帶來的飲食,倒了一罐水下去,它就感覺到『溢滿』,所以機關轉動,帶動下頭石磨機關運作,水車跟著輪動,就開始將水排退回湖裡。」
我聽著倒也合理,只是不清楚小花怎麼能鑽到地道外,這地下室看來不是原先的。
我想著還是問了,小花倒也回答我:「瞎子本來託我安排他預設的『引蛇出洞』計,所以一旦我倆換手,我就第一時間先到下頭,看他能引出什麼。不過機關動往哪個方向,我們倒不清楚,幸好地道沒動,只有上下挪換,我才來得及將二叔安頓好。」
將二叔?
我一愕:「什麼二叔?二叔不是在外頭躺著?」
「很遺憾,這點我錯了。」
小花說:「本來我們想引人,沒想到還有人將計就計,我看,恐怕這裡人馬不止一路,而高手又太多。」
「這怎麼回事?」
我呆了:剛才確實是見到小花將二叔扶好,難道,這個又不是--
「邪?」
水已經降到腰下,聲音也漸漸能聽清,我被小花用力握住:「怎麼?」
--你是不是真的?--
問不出口,也覺得很累。
好在小花隔著石頭也能猜出來我的想法:「剛才我也是誤認二叔。至少現在可以推斷,那批人也想做陷阱套人。我們可能還不是他們目標。」
「他們?」我問。
「不可能一人搞定,不是嗎?」小花笑笑:「留意下,水位降到一定程度,機關就動了。」
正說著,我就覺得地往石頭方向微傾,低過膝蓋的水流流注時,地慢慢浮動。
原來是連室一道下降嗎?
「蹲低,石頭一抬就伸手。」
小花在放開我的手時吩咐。
幹嘛?
我莫名其妙,但全身都泡濕,也不在意這一趟,就照小花說的蹲入水中,感覺水隨著地勢改變,低過腳踝。
「哎,終於要見天日啦!」
黑眼鏡的聲音也清楚起來:「小三爺,您是要跟咱上去哪,還是?」
「你管你自己去!」
小花的聲音突然變響--我們之前橫阻的石牆在地面轉擡時也同步升起,此時大約升起五六十公分,還夠平躺斜入。
但聲音聽來卻像我在他腰間不像在腳邊,莫非隨著抬高地勢,地道會錯開?
這一想我就急了,才要問,小花已在黑眼鏡說著「果然咱又是丟過牆下場」的取笑裡,低喝:「伏低,伸手!」
我沒加猶豫就將手伸過去,被小花一抽一搭,碰到他肩膀。
地道果然會改變。
小花將肩一扭,手腕扣緊我:「抓好。」跟著就使勁往裡一帶。
我在石牆沒升完,地道也還沒完全改變的瞬間,人打橫地在寬度五十公分左右的縫間由小花霍地拉向他。雖然小花已準備好架勢,但我本來就不輕,衣服吸水後更重,加上地道滑動的形勢,我就撲地在跌向小花時讓他踉蹌幾步,跌靠到牆壁。
「我會去多跑步的!」
喘過氣來,我忙說。
小花低笑聲「我會期待」,便伸手摸我。
我剛才才從水牢脫困,全身濕得不堪,想換衣服也沒指望。但在逐步適應地道後,發現小花新穿好的外套又沒了,也是奇怪:「二叔帶來的衣服呢?」
「還給二叔了。」小花聳聳肩,晃起手電筒。
我也想起剛才隔石頭聽到的話,問:「你說二叔在這,難道上面的不是二叔?」
「不是。」小花乾脆地道:「我們都走眼了,太相信科技也不成。」
「怎麼說?」
我由小花領著,往地道走去,才第一個轉角就見到二叔,就跟在上頭看到的昏迷狀一樣,但這裡的二叔穿著小花重又脫下的外衣。
「二叔的衣服……難道……」
我立刻想通:「二叔這次來,為了幫助分辨,每人身上都裝了追蹤器好識別。但打暈他的人連他衣服剝去穿,追蹤器就在他身上。」
「嗯,沒錯,所以,我還是大意了。 」
小花晃晃電筒:「本來,為了瞎子的『引蛇』計劃,我們講好兩人輪流分開行動。第一次黑背下來追他的味道,我則是借機下來尋他說過的機關。沒想到來人身手確實高,你和二叔正好又分開。十來分鐘時間,他們就能打開機關又代替二叔。這伙人應該還有目的,所以他們不惜扮二叔又裝暈,好營造這裡已有人入侵的現象。我想,正因為他們的佈局,才又多了批他們想引的人。」
想引出的人?是誰?
如果照黑眼鏡說,能在短時間內打開青銅畫門,拿走杵上之物:麟觥和鬼璽的人,只可能有兩路人。
是誰想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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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三爺知道真相時,就是《藏海花》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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