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廬山面目
  沉默中,我看到白老闆手往壁上摸索一陣,大概關了導音管的密門,立刻,室裡安靜到沒能聽到聲音。
  雖然有點突然,而且聽到不宜聽的事也不好--但聽得突然,斷得也突然,我有點疑惑。
  小花跟我談過的事不多,但我知道很多事並非沒有發生,而是他替我擋住。
  總是,保護我。
  就像這次,他找來忘憂跟白老闆,沒告訴我、哪得來的引玉,沒告訴我、接受黑眼鏡約僱的理由,沒告訴我……
  只有要求保護我放在第一優先。
  微微臉熱中,我只記得白老闆是開了有嫦娥的那面牆後,便跟著他探索地道。
  會選這牆,照他說的,是因為玉影跟月形合。若套在其他幾面不同圖形,會開啟往不同方向的地道。
  有個主線可尋,不至於像之前在地道裡摸索,倒也方便。
  可小花之前為什麼不用?
  我落後幾步思考。
  小花不用有兩個可能:一種是,他之前為了保密的因素,暫時不能說。
  另一個原因是:之前他並沒有這塊玉。
  如果是第二項因素,那這玉哪裡來的?又是真的嗎?
  若是第一個原因,我也還沒想通他為什麼要保密--除非,他覺得我還太弱,避免我這裡出事,才不說出來。
  要真是這樣,除了惱怒外,我也有點疑惑。
  要現在還是剛重見的時節,小花評估帶保留是能了解。可現在,我們也算一起經歷不少事,小花沒理由不明白我的等級有提升;另方面來說,他如果是有事暪著我的話,我可會生氣的。
  念著小花還是將玉塞在我耳朵裡,我思忖他未必不是不肯說,只是沒機會。
  --玉的真假會不會導致結局不同?
  突然閃過的念頭又令我放慢腳步。
  居然一直沒想過,這塊玉是真是假的問題!
  說真的,有如此詳細的地圖繪刻,我覺得應該是真的了!沒人這麼無聊用高超技術雕假路線在描繪這鱗宮吧?
  但轉深一想,未必是假路線,只要玉有點受撞而多出條裂痕,就有可能使原先的路線偏差!金庸的小說我讀很多遍了!
  看來得分析清楚小花那時叫我「待」著的用意!如果他的話就是本意……那我的誤會可大了!
  努力想沉住氣好仔細回想小花的本意,定心了數秒,我突然驚覺:
  白老闆已經不見了!
  走在我前頭的白老闆因為看熟路線,進入地道時走的也很快,我原先就在估量他的態度有否真誠,所以刻意落後些;可沒想到停下來思索的時間裡,他已經走個沒影。
  這可糟了!
  此時我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先大喊:「白老闆!」
  地道四通八達,將聲音送往四面八方,但大概都是管道的問題,因此聲音不太,沒有回音震盪山谷的動力,而像在大草原上一望無際了。
  再加兩聲也沒有回音,我有點頭痛。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聽到,但沒專心跟從是我的錯,也怪不得人,如果不跟上去,就得回原處。
  想起之前跟小花在地道的經驗,我站緊腳跟,盡量不動腳的回頭。
  身後叉路有三道,來時是走哪道路出來,我完全沒印象;就算有,也可能是假象。
  完了!該怎麼出去?要小花知道我又自己困在這,大概會嘆氣說「小三爺還是早點金盆洗手吧!」
  有股不能被瞧扁的心升起,我心說這次非得靠自己努力不可,不然大有可能被禁足--等等,我為什麼要被禁?就算被禁,我這麼聽話幹嘛?
  腦中瞬間似乎閃過某些會突然臉紅心跳片段,我得用很大力氣扭回來,提醒自己現在是孤立無援狀況,絕不可以再東想西想。
  「搞不好這次能平安回去我就升等,到時改讓小花聽我的。」
  自我催眠向來是我擅長的,說了自遍有點信心,心情倒也通透多。
  要怎麼走出去,倒是問題。
  我思索半天,覺得能找到原先的「記號」應該最有希望,便將我手中的手電筒打開,仔細沿著四周牆壁找一遍。為了不讓自己走到偏路,我腳完全不動,只讓自己左右側身地摸索。
  摸了老久也沒查出什麼,我有點喪氣--而且也才記起來,白老闆帶我出的是有嫦娥奔月那扇牆,而小花之前指出二爺他們留記號的卻是青銅門的牆。
  腦袋怎麼會這麼遲滯,之前查半天都還沒想到這問題?嗯,都是某些回憶沒事竄出來害的!
  發現自己一個人就容易怪想,我倒有點好笑,可惜沒對象可以說。將手邊的水喝了一口,肚子餓了起來。
  感覺好長一段時間沒吃東西了!幸虧我當初受過西王母蛇沼的考驗,現在還有水,倒能擋得住。
  西王母?
  我記起蛇沼地形時,心裡一凜。
  複雜的迷宮,不知怎麼出去的地下水道,惟一判斷的方法,是看水的流向!
  孟老夫子說得正確:水無有不下啊!不管眼中所見的地形跟景物如何變化,水的流向必能引出什麼。
  手邊的水不多,也只能判斷大概吧!可話說回來,往最底走能有什麼好處?西王母是設了水道通往地底宮殿,我也這麼找嗎?
  站了一陣,摸著下巴想半天,我忽然想知道一件事:這裡離湖底多遠?
  依我跟小花最早從下水道摸進來的情況來看,怎麼說也沒有幾層樓高吧!不過這裡頭挺有涼意,跟深秋也差不多。考慮到我學過土質裡「變溫層」,我想試著換算大概的深度,就聽到似乎有極輕的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白老闆回來了?
  才要出聲呼應,我又停住。
  白老闆要真回來找我,總會透聲口氣吧!叫個「小三爺」也不費事,除非他的叫喚跟我之前一樣,散入各地道中。
  不過聲音越來越近,不像會散開的樣子,而且其中隱約聽到似鈴聲的振響。
  這聲音是什麼?
  前後上下也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我有點急,正考慮該用暫時停止呼吸還是抹泥巴的手法、躲右邊還是左邊的道,隱約又有光轉出,要不要躲……
  「吳小三爺?」
  才想退到最近的側道蹲下,就聽到個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出現。
  會叫我?
  本能地,我朝向聲音來向。
  地道中影影綽綽的人隨著光走近時,我看到個沒見過的陌生人的身影被光源照出脩長。
  會先用叫名開場,應該不是會立刻衝突的人。
  斟酌著慢慢探身迎向光源,眼前的人將光源舉高:「初次……在醒時見面。」
  我知道為什麼這聲音有點耳熟了!是之前在主室裡聽到的對話聲音。
  所以是鍊住我的人?
  現在都已經「乍逢」了,我也不能再躲,乾脆就定住身反瞪起人,心裡暗自估計跑跟打哪個比較安全。
  這人用的是淡綠的冷光照明,在地道裡,原先看來還有點好看的臉也被照得通綠,要不是他先發過聲,我還當遇見血屍進化--好在沒真跟我想的麻煩。
  突然在地底見到這個人,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何況,在我不久前跟白老闆「旁聽」的時候,他正跟黑眼鏡和另個「我」說話,怎麼現在再見到我,卻沒有問題?難道是裝的?畢竟,他不知道我已聽到的部分,那表示,我也掌握了優勢,未必就輸。
  距離還是保持,我裝著不著意地反問:「是嗎?初見面?」
  這人淡淡地笑:「我看過你,你還沒看過我。」
  究竟要不要表現另個「我」跟他見面的事?小花他們上去時,我確實聽到他們談要去跟那府人見面的對話。
  「如果你看過『我』,應該也不是『我』,是在鏡面的『我』。」這人仍是淡淡的笑:「我是鏡裡的『我』。」
  鏡,倒是有隱喻。
  既然小花能找人扮成「我」,興許那府的人也能找人扮成他,這人說的是這意思?
  我試探地問:「所以你還是姓那?」
  「沒有『這』。」
  這人靜靜地笑,轉身往一處走去:「你,可以用俗稱的『那少』來叫。」
  我有些呆了。
  雖然我曾推想過,但真的沒法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使我跟小花來到湖底,又鑽道又餓肚又迷路又受傷的人。
  這人看來挺正常,比較像小花冷靜的樣子,並不像我預計中莫名其妙的紈袴子弟。
  又會帶我去哪裡?
  咬咬牙,我心想,反正也不知道地底的路,窩在這不是辦法,提起精神,跟他走出去,可能有用。
  我們就如此一前一後,在地道裡悶不吭聲的前進。
  那少的腳步比我想的快很多,輕柔地滑動,又可以感覺到完全沒有空隙的警戒。感覺比悶油瓶略差些、比小花的美度也不足,但真有種「武林高手」的架勢。
  按黑眼鏡說法,他們是「守湖者」,既然有要守的東西,那麼,練些等同張家人身手的等級,確實說得過去。
  但若那府的人也有這種身手,他怎麼會做之前綑來綁去的動作?
  這一想,我突然有點微震住:
  我聽過這聲音,但是之前,我以為「夢境」裡,救受傷的小花那一段,聽到,並不是我後來像被人用自白劑套話時聽到的。
  催眠會有的問題全數記起:
  嗅覺跟聽覺!
  不合理!如果幾天前,跟小花同行中間,小花給予我的資訊沒錯,我之前壓根兒是在「夢裡」才聽到這人的聲音,怎麼此時會覺得「聽過」?
  猛地站住腳,我極力地扭動思想。
  七星魯王宮裡,一度以為聽到三叔的說話,胖子也一度發瘋……都是錯覺!
  這裡是鱗宮!
  突然,我硬是醒了。
  白老闆還在我前方,整個人面趴在地,不省人事。
  我拿的手電筒光源已經弱下,不知開了多久。白老闆的狼眼滾在地下,照出我們身在一片空闊地,引玉不曉得滾哪去!
  既然我們沒有在原先的主廳下方,那麼,到我們出地道前,都還是正常狀態。
  後來入了地道,迷了路,然後思考、聽到聲響、那少出現……
  有一陣子出現鈴聲!
  這裡有青銅門,莫非也有青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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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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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死生契闊
  記起曾在海底墓跟張家古樓裡看過的大片青銅鈴陣,我有點不安。
  是我跟白老闆有誤觸到鈴,還是……這裡真有別人?
  明明是沒見過的人才對,為什麼在「幻覺」裡能夠真實到讓我有印象?或是,仍是地道裡的幻覺?不過之前在地道中,我跟小花也只有鬼打牆的迷路,倒沒有遇到人;這「遇到人」的情況,似乎是無中生有了!只能讓我聯想阿甯在海底出事那段--不過那時悶油瓶極早提醒過我們,後來也就沒再遇上金銅鈴的幻像,我沒可以判斷用的「經驗值」。
  沒辦法,我只能上前去扶起白老闆,他看來雖然半昏沉,但似乎比我當初看阿甯那狀態輕微地多!大概阿甯是遇上一片鈴,他不同吧!
  我先灌點水,又喊他幾下,看來還運氣,白老闆幾下後醒來,眼茫片刻,才問:「小三爺?」
  醒了就好!我可沒法揹動人。
  正打算打個哈哈放手,肚子很配合就咕嚕轉動,倒讓被扶住的白老闆聽個清楚:「您餓了?」
  現在也算同舟共濟狀態,我老實點頭。
  「呵,可惜沒赴宴去。身邊只帶了營養品裡的,頂頂吧。」
  白老闆給了像是跑全馬的運動員會隨身帶的半液態營養品,倒是我看過的國外品牌,補充熱量算快又好的,我也不客氣地接過來。
  有這層分享,便覺得真像熟人了!我邊吸半凍態體裹腹邊問白老闆現在該怎麼辦?
  白老闆對剛才曾是幻覺也很訝異的樣子,搞不明白哪裡是真。照我推想,他真的是沒碰過這塊區域,一直都純做「人力仲介」,就稍微講述我聽過看過的現像,他嘖嘖稱奇地說「原來吳小三爺真有當年三爺的英勇,抱歉的說我之前還看錯了,慚愧!現在還是聽您建議為佳」,倒有點像當年侃老癢那樣,賺了點尊榮。
  不過得意也沒能太久!出不去就是問題。
  將最後一口營養補充體吞下,我問白老闆有什麼打算。
  「雖然現在沒有引玉,不過剛才的路線我還記得。」白老闆說。
  「你記得?」我有點咋舌:「太令人佩服。路線很雜啊!」
  「倒不用強記路線,只要記『左中右』就可以了。從出牆來到這,按序是中右右左,左右左右,中中中右……」
  我不得不打斷白老闆的記憶請他帶路,聽來我們已經轉過八個口,應該快到。
  --但我們剛才失神的時間,沒有多走或少走嗎?
  跟著白老闆往前的過程,我想到這個點,但現在也沒法擔心,先試著跟上。
  大概我們是原地發愣的,因此,照白老闆記憶所及去走,沒過一小時,我們來到個像是空堂的地方。
  「這應該是蛇眼。」
  白老闆看著四面八方通出的步道,道:「若說西湖鱗宮似蛇身,這蛇盤屈之時,眼都會窩在最中央,以備洞察四方。所以蛇眼,就是通往四方的所在。」
  「嗯,聽起來很合說明,但來這究竟有什麼用處?」我有點煩,只是對不太熟的人不好意思直接罵,勉強壓著性子問:「這迷宮要怎麼走才能出去?來到蛇眼,就能直接出蛇頭了?」
  白老闆哈哈笑道:「小三爺說話可真幽默,名不虛傳。不過看起來……也挺怪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走個連蟲也沒有的地方。」
  我本來想先分辯小爺現在沒興趣講什麼幽默話,聽到白老闆提起,也凜然覺得不對。
  這裡並不是終年封雪的長白山深處,而是南方的江南春天地宮。
  要完全沒有蟲蟻,只有一個可能:這裡有什麼讓蟲蟻不近的原因,就像魯王宮裡的屍蟞。
  但這種生物顯然沒可能在這裡生活才對,也許因為外頭有人類,用不著待在地底?再不然就是,有其他的……
  我突然發現白老闆已經一聲也不吭,眼光直盯我身後,手已往腰間摸索。
  這樣子跟潘子當初在地宮中跟我會合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我猛地就向前方地面一撲過去,白老闆跟著掏出鎗(連他也帶?到底這些傢伙都去哪搞來公安禁止的東西?),往我原站的身後連連開射。
  「別亂開鎗!地道裡可能有機關跟……」
  話沒喊完,就有個彈跳的子彈擦過我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幸好被石緣卡緊。
  「老大!你看清楚啊!」
  我半滾半爬地躲向最近的石道大喊,背後卻傳來白老闆半斥的吼聲:「怪物!」
  勉強把握時間轉過去時,我看到白老闆用力抵住個像蛇盤纏住他的人。
  所謂像蛇,是因為那東西看來彷彿是「繞」在他身上一樣。
  可是從白老闆極力的反推時的光影投射狀況來看,那東西似乎隱約有人臉。
  不對,這不是看的時候!
  我忙捱著往地面摸索,白老闆被那東西纏上時,鎗被撞落在某方向的聲音我還有印象。
  在鎗枝的冷感傳入手中時,我也來不及研究型號,摸出鎗口往保險一推,大喊:「低頭。」
  其實不用我喊,那東西的力氣看來不小,而白老闆顯然跟我一樣是「普通人」等級,第一次被沒見過的東西纏上,掙起來比老癢逃難的樣子還好笑。
  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地道中,視線實在不明,我只能走上前:「白老闆?」
  纏在一道的身影有個狠命地舉高首:「小三爺?」
  沒再猶豫,我繞到舉手人的身後,將鎗抵上他上方之物,同時將我手中的微弱光源一照。
  為什麼有個蛇身的傢伙會長得像皮包?他明明在外頭啊!
  沒有再想,我將鎗抵在那個東西,狠命地扣下扳機。
  「砰」的響聲,在極近的距離爆烈。
  耳鳴刺痛著瞬間,無數的血飛濺上我們。
  白老闆先「哇」的大口吐出,連連呸了幾聲,直呼「倒楣」、「怪地方」之類。
  我蹲下來,試著看向地上的生物。
  白老闆帶的鎗子彈不大,只夠讓那東西眼以上的部分打出洞來,因此半張臉雖沒了,其他還能看個大概。
  從白老闆有點還沒能回神、懷疑自己究竟是否活在廿一世紀而微顫著撿回狼眼的手裡拿過光源,我仔細檢查。
  真像是條蛇一樣!頸子以上還有點像人類,但殘留著的下巴部分有極長的像毒牙般的牙齒,而下身一體成型,完全是條蛇的樣子。
  難道剛才就是像蛇一樣游到我後方?
  打個寒噤,我想該感謝白老闆反應快(他還算是代我被撲上的),一抬頭,就見白老闆摀著口鼻,有點暈頭似地搖搖晃晃往最近的石壁靠。
  「喂,沒事吧?」
  我忙問。
  「沒什麼,第一次看那麼多血。」白老闆勉強要笑:「真,不是容易幹的工作啊!聽說吳家三爺還有繼承當年五老爺傳下的盤口、陳四老爺也一直做這行,還真不容易啊!」
  其實我滿同情他的,我「初入行」時雖也挺可怕的,但有三叔幫我僱了悶油瓶做保鑣(雖然抱著試探意思)、又有潘子護著、又撿了胖子墊背(感覺胖子要在這裡非大罵「胖爺怎麼是墊背?不就是神膘護體才幫你墊後嗎?」),雖然遇上堆奇險怪異的事,都還覺得有人罩。白老闆之前顯然只做「純人力仲介」,他看來最熟的是二爺、小花跟霍老太,偏偏這三家都是較「乾淨」的,非官即商,沒有太大的下地動作,他八成也不知道地底這麼辛苦。
  不過仔細想想,小花出身如此,卻還有看過許多東西,也能面不改色地出入湖底,其實,也是鍛鍊很久吧。
  如果小花在就好了,也許我們能討論問題。
  看白老闆還在半暈的自我療癒狀態,我只能這麼想。
  小花、現在在哪裡?應該是跟另個「我」在主人前會面吧?
  想到還有別個人就有點不爽,只能下死勁狠捏住左手的指環,靠金屬的硬度讓自己集中精神,我繼續看著眼前蛇屍。
  奇怪,剛晃眼的瞬間怎麼覺得像皮包?現在看這臉,有一半被鎗打爆,剩下那有牙的下巴,脫的很開,比較像蛇會有顎骨一整個滑開的,也不像人。
  空有點人臉,卻又是蛇身。
  如果是早期女媧伏羲的神話裡,祂們都是人首蛇身。
  不死、之神。
  嘖,如果女媧這長這樣,估計現在人類都是爬蟲了。
  我甩甩頭,再度查看,漸漸發現有點不對。
  這血,也太多了吧!
  雖然說「褻瀆死者」應該不好,不過對條蛇應該不用太計較,我試著用腳踩上那蛇屍,一踩,腳就陷下去,而頭上的缺口就又有大量腥紅的液體湧出。
  「呃,小三爺,麻煩您別……再製造血池地獄。」
  白老闆勉強打個哈哈的笑道:「再下去可真喋血山河了。」
  這話倒也合理,但實在有點詭異。
  這血的量,簡直像整個體內都是血一樣,人類體內固然有百分之七十是水,但依個標準身型體重六七十公斤的成年人來說,屬於血的部分,也不過四、五公斤多。
  哪來的這麼多血?
  思索中,我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抬頭看,白老闆臉色在此刻像是雪白起來,卻還問我:「小三爺,有沒聽到什麼聲音?」
  聽?
  地道左右,似乎有水滴落聲。
  然後是,極耳的銳音。
  在白老闆跟我都來不及地將鎗跟手電筒都甩開飛快摀住自己耳朵以抵抗突來的耳鳴之眩時,腳步也踉蹌起來!我腳一滑,就踩到地上那灘血,差點倒在地,慌忙想退開幾步,就撞上個什麼,逼我摀著耳用力回頭,看到個上身昂起的生物。
  這張臉?是我?
  在看到個長著「我」的臉的蛇張開大口臨頭咬下時,我連跌在地上的鎗都忘了撿--八成也來不及。
  卻也在那瞬間,有鋒利的光芒閃動,因滾在地下的狼眼反射,我清楚看到利刃從那生物的「腦後」(大概是這位置)瞬間穿透、劃開、同時更快地將被切分的「頭」連勢往後扳斷。
  --比好萊塢裡的殺手更俐落的!
  我原以為我會跟白老闆那樣挨身血,但最後的動作使血也往後飛去,我只測到幾滴。
  有這等身手、又會這麼做的……
  耳中聲音有沒停止我也沒空留意,只記得第一時間看住眼前人甩開飛血,提著匕首的人。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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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見到應該就不用分開啦~呵呵^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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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泳言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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