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照片考據
  看小花將照片背面一張張拿起研究時,我側坐著倒能更仔細地看黑金古刀或拿刀拍照的黑眼鏡。越看越覺得奇怪:這傢伙老戴眼鏡做什麼?拍照時也不拿下來,估計攝影師想取景都不便。如果是有眼疾才要戴,八九都是擋光有關才對。可記得他在蛇沼的地底黑成一片裡也沒脫下,還跟我說過「戴比不戴更清楚」,這是什麼眼睛?貓眼嗎?
  「看那麼專心?」
  小花的聲音忽然近在耳邊,同時手已經滑到腿間。我心知他被胖子暗笑過「最娘兒化」的態度就是「心胸不大」,眼裡絕揉不下砂子,但想想我也是抱著研究心態,就問:「黑眼鏡到底是什麼身份的人?三叔講也沒講明白過。」
  「旗人。」
  小花閒閒地端起他眼前那杯茶飲,慢慢地喝一口。
  我說這我也知道,但沒有其他額外說明之類嗎?
  小花側望我,說:「又沒有要對親,知道額外說明做什麼?身高體重倒是能估量出來。」
  這話一聽也太酸了,我看還是直接了當才安全,說:「但是,我想確定他是不是安全的人。」
  當初三叔會找他,完全是因為經過幾次大事後,手上的伙計不夠。不過,能夾到悶油瓶就算了,為什麼會將黑眼鏡也找來?當然,我看得出黑眼鏡應該比拖把那批散盜好用,不過他究竟也是有拿阿甯的錢(阿甯那一臉開心說「這兩位明標價碼」跟之後「真相大白」的臉相對的模樣讓我好笑之外也多少同情──大概跟後來霍老婆子提議去廣西,我拒絕後悶油瓶就答應那種心情相似),不過悶油瓶因為都有他最長遠的目標,所以他會跟著三叔我能明白,但黑眼鏡是有什麼宗旨?如果純憑道義,他看來又不像這一型。
  「那種人的心思難捉摸的。」我聽到話而抬頭時,見小花正斜眼看我:「連張小哥你也搞不清,不是嗎?」
  「小哥那是有背景……」我一出口就聯想道:「你是說,黑眼鏡也有他的背景?」
  「每個人都有背景。」
  小花開始吃可頌,動作優雅連眼神都柔和:「大概只有王胖子說的『天真無邪』才是……」
  他媽的胖子那混帳老早就敗壞小爺名聲。
  我沒好氣地用力喝我那一杯咖啡,險被嗆出來。想要用幾句話去「批鬥」他,可惜怎麼想都沒好話,總不能用句「那你還結親幹嘛」自己貶低自己吧?
  嘀咕中,小花在桌下輕輕用腿蹭我,我白他一眼,看到笑到很媚的表情,說:「您家還是有藏著的人、換了身份的人,還不夠嗎?」
  那又不是我的問題。
  我想著爺爺傳下的那攤水,心說,卻聽到小花輕到耳邊的語音:「若真能單純沒有背景,是很難得,也很令人珍惜的。」
  我怔了下,看向小花,他隱在樹蔭下的臉色稍微暗淡,沒有其他特別情緒。不過那種淡漠,會讓我記起當年在四川山上他說著「不能有朋友」的感覺。
  那也是讓我最初感覺到他的立場,而想試著盡力的開始。
  因此我們都安靜下來,在隨著午後漸漸安靜的風裡看著來往的人群。
  「回家吧。」
  在午後過了一半左右的天光裡,小花說。
  小花不去住長沙而回到杭州,但這卻沒他家建好的盤口,因此就到我的單位房了。
  我的房間跟小花手邊能有的任何一個地點比起來都小的不起眼(這突然讓我想起當初裝三叔查帳本的心得:我的鋪子跟其他點論起來完全塞不了縫),要不是前幾天才要王盟來搬貨時協助打雜了下,我還不好意思讓他進來。
  「噢,新沙發。」
  小花進來時就評這句話:「是主打符合人體工程學的那一款。號稱躺久也不累──是真的嗎?」
  「小爺的錢就買到這等級,你有話說?」
  我努力維持面子,同時想起在北京看過的那些傢俱……恐怕是我爺爺還在搞道上時才夠買,要不也是我奶奶娘家的等級才有吧。而我,目前雖說替三叔管鋪子,但也沒可能弄些大東西來。何況看三叔住所的「空虛寂寞」後,心裡有感,反而沒那麼想大買特買了。
  小花倒沒有在說,只是笑笑地說句「不錯」就進浴室去。在替小花拿幾件擱在我這的衣服等他出來時,還真覺得自己快跟胖子一樣成「老媽子」了。不過他現在已經不用照顧悶油瓶,而我卻……
  想到悶油瓶就又想研究他用過很長一段日子的刀,我拿起小花擱在外衣上的照片看,最先黑眼鏡給我的那張照片背面就是寫著「嫦娥奔月」的神話,正是黑金古刀的全照。
  看悶油瓶用刀用很久,我才發現自己沒找時間搞清楚那把刀的成分是什麼。《說文解字》裡說:「鐵,黑金也。」但顯然這把刀不會是純鐵,不然早鏽到沒法用了。那它是什麼成分?武俠小說裡愛虛構所謂的「玄鐵」這玩意兒,不過如果照小花也有隨身帶的奇特匕首來看,也許這把刀是「天鐵」,那就是外太空來的隕石成分。西王母的隕玉、西藏的祭盤、現在的「黑金古刀」……
  「我以為你會看黑瞎子的說明,怎麼像是看照片呢?」
  靜靜的聲音在我上方說著時,抬頭看是小花:他半低著水的頭髮垂在臉側,衣服還沾著水氣,好像淡然指陳什麼,我覺得話聽來有點不對勁,但第一時間還是想別感冒才好:「你怎麼跟小哥一樣,還要人催吹頭髮呢?」
  將吹風機塞給他,輪我去洗了。
  其實現在還沒到日常洗澡時間,但是小花回來後,也不能不準備些──這樣想很丟臉,可是心裡的期待總是有著。只是爺兒面還是有,所以清洗完後我還努力在浴室裡對自己搞心理建設,確定可以自然了才出去。
  不過一出去我就傻了。
  為什麼他老大縮在沙發裡搞自閉呢?
  用「縮」字是確實的!因為小花真的雙手抱膝的將自己側埋在沙發裡,披下的毛巾看出他根本沒聽我的吹頭髮,髮上的水已經被毛巾吸得半乾,但仍有濕意,背上的水痕尤其明顯。
  「怎麼了?」
  我上前去輕輕推他,但人不動。
  不知怎麼,我突然想起記憶裡(當然主要是近年靠秀秀沒事逗我回憶中才能想起來的)小花有一兩次跑來跟我們玩過頭之後被大人罵時,小小地縮著的感覺。
  那感覺是挺讓人憐惜的,但實在不適合現在的他。
  我有點想笑又不太敢笑,看來最好的方式是替他「分憂解勞」,所以就坐到他身後,拿起被丟下的吹風機替他吹髮,撥空還要替我自己的頭髮吹吹,好在我的頭髮短,乾得快。小花留得偏長又重保養,我得很小心地分開髮束免得他抱怨我不用心。
  總算男人的頭髮都比較方便吹理,我梳了半天後他總算半抬頭,悶悶地說聲「辛苦」,但看來一點也沒有道謝的真意。
  「究竟什麼事?看報導這次演出也不錯、二叔跟胖子也沒說過最近有什麼事,剛來時也好好的,怎麼突然變這樣?」
  我看到被小花捏成的那張照片,遲疑片刻,問:「你不是在意小哥……呃,黑眼鏡推銷回小哥刀的事吧?」
  「不是在乎。」小花說:「只是有點心情不好。」
  我才不信以理性出名的家族能為這種事心情不好到表現出來,八成是要演給我看。因此我說:「小哥的刀你沒興趣就別管,我也不是很想要的,而且也使不動。」
  「可是總有人會『睹物思人』,」小花說:「連吹頭髮都能想到。」
  說得好聽,但老大,你那哀怨口吻是在唱「糟糠自厭」嗎?
  無言地忍住話,本來我是想吐句說「不是你自己擺樣我才會說的?」當然如果換個身份,我明白這是他想確認的方式。雖然我成長的過程沒有什麼風浪,但過去的經驗裡,我被阿甯叛過、被老癢開鎗過、被悶油瓶甩過、被三叔哄過,只有那麼幾次事件,就已經讓我有種「看透人生」的體悟,小花在這個世界裡過得更久,又在更小的時候就被逼著看到親友間的分崩離析,那種心情,應該很希望……
  因此,我伸出手,鄭重地(不過必須壓住自己有點丟臉的心情)環向那因為埋頭嘆氣而包住臉的長臂,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們都是一諾千金的。」
  那是對著時時起落而終仍不變的大海臨眺時說過的話。
  小花半回過頭來(果然他絕對沒有真淚,不過態度仍端凝起來):「所以,出到萬金就可以毀約?」
  「當然不是。」
  嘀咕著這傢伙老愛逼出起誓的話,但想想上回聽學姊說(其實有點炫耀,不然怎麼會放到我們大學的系友用網頁?)她維持跟老公結婚五年還恩愛的方式就是常說情話,雖然我是不想這麼娘氣,但如果某人想聽,念在他平日辛苦出錢主力的份上,似乎該順點此心。
  「對我重要的人很多,但會決定在一起的,只有你。」
  我想這句話也該中規中矩,沒想到上一刻還在「哀怨」的小花突然瞇眼一笑,問:「沒有反悔?」
  「幹嘛反悔?」
  我才一問,就突然張大嘴,看到他埋在手臉隙間的機器。
  娘的這傢伙的手機功能向來私下改造地很好,難道他剛居然用手機偷錄?
  「對我重要的人很多,但會決定在一起的,只有你。對我重要的人很多,但會決定在一起的,只有你。對我……」
  我跳起來想按停那混帳手機,卻立刻被小花倚勢傾身地壓在沙發上,我的沙發只是普通級數,太突然撞上時背還挺痛的!上方的人笑得已經瞇縫眼了,說:「我正覺得來電鈴聲應該換個有趣點的。」
  「媽的你用這算什麼?給人見笑啊!」
  我氣得想狠扁他,可惜沒法反抗,小花隨意點兩下就存了檔,還是笑笑地俯身:「為了答謝我親愛的小三爺如此貼心,那就替您完成小小心願吧。」
  我愣了下,問:「你要替黑眼鏡工作?」
  「只是交換條件罷了。」小花低著頭就吻到耳際,輕聲說:「那傢伙至少評估力不差,敢來提條件,也是因為他覺得我這邊能辦到,他倒不至於像陳前師兄那樣,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將人犧牲,照他的名言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個朋友在,明朝生意好。』所以他會提的,一定是我們不用太犧牲就能完成的事──當然,顯然也不簡單,否則他會自己去。」
  「可是,有必要嗎?」我摸著上方柔雅沉思的臉,說:「那把刀小哥現在也不可能用。我也不是……呃,不是很在意,你不必……」
  沉入口中的柔軟暫時止住我的話,在衣服被扯開時,我想,暫時不能去提。
  「你,不休息先?」
  小花會決定做的事,一定還有表面以外的背景,我是很想問問,順便拖個時間。
  「想到就做,才會成功,是我奉行的名言。」勾起的臉龐有種媚意的笑法,我心裡吐槽:明明是重理性、凡事留後路,怎麼這時就急著做?
  但在表層的蹭處深入成液體的交融時,想環上去的動作,是無法抑制的。
  然後,化成低喚的語氣。
  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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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部決心不要變長篇,以20章為限吧!!!



四、耳鬢廝磨
  能重新思考事情,已經是癱平在沙發上的事了。
  小花會答應黑眼鏡的請託,根本上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春天的屋子還是涼的,所以半光的身體得蓋上外套才好。所幸因為王盟上回來幫搬傢俱,有條多擺在外廳的薄被還沒收,現在稍嫌擠的簇在沙發上,還不至於感冒。
  半斜躺中,看小花還能悠哉將之前自外回來時順便買的罐頭茶開給我喝,我只能先接過,否則他又要玩餵食動作,當小爺是誰啊?
  才想藉喝茶靜心,但聽到小花開口的第一句,差點沒將茶全噴到他臉上去。
  這個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傢伙居然敢說「小三爺剛才似乎有點分心,是不是換個新姿勢才不會膩」?你有種去給「X愛大全」做研究算了!
  氣歸氣,但現在半趴在身上的人掌握的力道還是比我強,我只能說:「不需要!只是我想了解你的目的。」
  「哦?」
  接過我喝一半茶的小花仍是勾著笑,略飲了兩口就將空的茶罐貼在我肩上。半退溫的茶罐身微涼,沾在皮膚上讓我不由得起疙瘩,薄被下相貼的肌理都刺激起來。雖然是在自己家中,而且沒到左鄰右舍的晚餐時間,多數人都未到家,可我還是有點窘,只能在昏黑的外廳裡瞪了幾眼,看那總是足以讓暗室生輝的外貌笑得不變,說:「為小三爺取回想要的古物,難道不夠?」
  「又不是我最想要,反正我耍不動。」
  手被小花半壓住也動不得,我只能白他一眼:「除非你自己想留著壓庫。」
  「這倒是好主意,我家倉庫那把刀被張小哥玩丟了,現在沒得補。」
  小花越是一本正經的說,我越覺得不太可能。不過依過去經驗,不到最後他也不會說。
  因此我決定,最好的方式就是:睡覺!
  不過在闔眼前,我又想到一人:「日曦,他最近怎樣?」
  小花微微笑著輕啄著我耳垂:「還不錯。算算也快滿周歲,最近爬得可快!都能在院子裡跟小哥和胖子兔滾成團,我媽還特愛照那種樣子,真疼入骨了。」
  演戲要演到成本人才算入戲,所以我聽小花喊之前的禾嬸做媽,也沒什麼。
  只是想到他過去近三十年照顧他的母親,真正葬入了先天墳,她所犧牲的一切--
  「別多想。」
  小花吻了吻,稍做擦拭後就環住我:「我可沒要你也生個兒子。」
  靠!這再聽下去還是不是人?
  怒著將自己蜷進薄被裡,我不想理他。小花倒是又閒閒地抱上來:「親愛的,這是調劑,你別在意。」
  誰能不在意?
  農曆年節前那「羞憤交織」的結親回憶一想起,我覺得自己還真虧大。而且,如果十年後我不能回來,憑這傢伙的臉,那時還是三十多年的壯盛時期,還不立刻有人能補這缺?
  可看著那趴在我旁邊說「開會好累」的聲音,我又不好直接對他發惱。
  「這次聚會,你那些家族人,對日曦有沒說什麼?」最終,我問。
  「他還靈巧,又是我堂弟的親子,做繼承人,他們也沒意見。」小花輕柔地道:「不過偶爾,我還是想過有自己血脈的孩子--親愛的,如果我弄個只有我們倆血緣的孩子給你家,你喜歡嗎?」
  這不又回到原話題?
  身子懶著也不想再多話,我含糊地說:「真有辦法當然行。」
  「交給我,一切放心。」
  在倦入眠的黑暗中,我聽到小花笑聲。
  
  有小花在還是挺方便的,能用我上週自己煮飯後所剩不多的可用食材做出挺新鮮漂亮的炒河粉當第二天早餐也是門藝術。當然我不是那麼「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可實在難動。話說我永遠想不透:為什麼以「辦事」來論照說出力多的是小花,最後軟麻到不便動的是我?也許我真要找機會換個位置才對。
  「吃完再多休息吧,親愛的。」
  每次有過「加溫事情」後,小花就會著意地去演體貼──其實平常也夠溫柔了,現在這種過度展現倒真讓我會覺是他是故意演戲替我分心。不過自從答應同行後已經心理建設很久,不至於為這點事就嘀咕。
  坐在外廳清過的沙發上,才稍微吃兩口,突然就聽到那句很蠢的聲音:
  「老闆老闆有電話~~」
  ──TMD我怎麼一直沒換來電鈴響?
  我趕在小花要笑出聲前一把搶起手機,還被麵湯濺起燙了記。在一邊呵氣一邊按通按鍵後,我真有種想吼的衝動。
  對端卻傳出另一個聲音:「哎呀,小三爺,希望沒吵著您啊。」
  黑眼鏡?
  我看了手機顯示確實是王盟,又望了小花一眼看他攤手表示沒有洩過個資,有點奇怪,問:「你怎麼用我伙計的手機?」
  「您家伙計有這麼好一支手機,世面上出了能用的人還不多,聽他說還是什麼促銷方案免費得到,自然想試試是不是水貨。」
  黑眼鏡隔著電話都能一副笑淫淫的樣子,我聽到背景有王盟小聲地說「不是啊,大爺,當初那個活動是……」的辯論,不過只有小花跟我知道真相,也不好告訴他們,只能說:「有什麼事?如果是問昨天的,還在考慮。」
  「當然,考慮很重要,不過我昨天忘了給一張最關鍵的說明,」黑眼鏡忍笑的語氣明顯:「今天要來補交──需要我送到您府上嗎?」
  我瞬間吼出:「給小爺等在店裡!」
  在奮力按止手機後,我開始加速扒碗,小花端坐在我身側,笑笑地問:「有新資料?」
  「那傢伙一定是故意。」
  我咬斷粉條,想像正狠啃那些油滑笑意的模樣:「如果不是真有情報,我就……」
  「怎麼做?」
  小花問。
  我橫他一眼:「要你處理他。」
  小花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吃他那一份,說:「處理倒也不是不能,不過黑瞎子也沒礙著我什麼,有時候有好情報還能互通有無,上回……」
  「上回?」
  我聽出端倪,不由得望向小花一眼:「你們有過交集?」
  「混道上的,總會見很多人。」小花半倚著我肩頭吃:「黑瞎子已經算入流的。」
  難道他們有互助過?
  想想也很有可能,胖子都有別個朋友,也曾被阿甯公司找過去西沙,黑眼鏡既然能被三叔夾去,保不定沒替小花做事過──都是解家人啊。
  我想到不免好奇,問:「如果以前黑眼鏡是替你做事,現在反過來要被夾,心裡不會怪怪嗎?」
  「這有什麼好怪?連職業都無貴賤,何況夾喇嘛本來就隨人本事。」小花仍是自然地笑:「以張小哥那樣等級,不也被裘德考那些人找過?陳前師兄也由你三叔夾過,不是嗎?」
  這一說也對,我又喝了幾口湯,忽然想起:「不過照說夾喇嘛是知道有得分紅才來,黑眼鏡只用那把刀做酬勞,對『解當家』來說,夠嗎?」
  「當然是少了點。」
  小花一本正經地吃完他那碗:「所以,最好他今天的情報有多些利潤,否則我可不想動。」
  咦?
  我愣了下,才想問個明白,就被個輕笑摟住:「當然,如果是小三爺真心想要的話,還是能考慮。」
  難道連吃頓早餐也不得安寧?
  嘴裡還咬著粉條是沒法掙扎的,好在昨晚已經被揉過半天不至於再多事,總算能平順吃完早餐。不過在洗碗時聽到咬耳朵的聲音說些什麼主要是替我實現心願的胡話時,我認真地覺得這傢伙八九還沒下戲。
  雖然聽起來是容易稍微高興,但我想想,總覺得應該有內幕。
  當初小花領我上四川看似是替霍老婆子工作,實際是為當年九爺他們完成事件;陪我充三叔看來協助收帳,其實是讓伙計們將王八邱等人的店「抄家」、上秦嶺探陰氣會除掉霍家反對勢力;看來,我不能認為現在會答應黑眼鏡做事,單純是想取回悶油瓶的刀。
  不過甜言蜜語聽聽也無妨,現在至少也還在「新婚」嘛!
  
  到我那鋪子時,我看王盟已經可憐兮兮到只差沒求我能否當場開辭,但黑眼鏡看來只是客客氣氣坐在客人來時坐的椅上,王盟頂多只送了杯水或加工沖茶(小花給的茶葉還不錯)而已,有必要一臉累慘的模樣?
  「老闆,您來啦!花……呃,解當家也在真好,我,我就去搬貨。」
  王盟才要從我面前跑過,黑眼鏡不陰不陽的聲音在後頭笑起:「小兄弟,如果要搬貨,替我多帶個玉枕來──雙人枕更好。」
  我不確定是不是看到黑眼鏡有歪嘴一笑,但王盟卻跳得很快,擦過我就跑出去,將我帶得向後一仰,小花在後頭將我一撐就扶住,我邊站穩邊暗罵這傢伙太久沒訓,連誰是老闆都忘了吧!
  小花半推我進屋時,黑眼鏡用副不輸給領班模樣的裝腔帶路,笑得令我實在憋得難受,忍不住先問:「我那伙計怎麼那麼怕你的樣子?你對他做什麼來著?」
  「小三爺怎麼如此說?」黑眼鏡一臉謙恭:「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我怎麼會對您那位伙計說什麼?花兒爺可見證。」
  「別什麼都拉上。」
  小花冷靜的聲音說:「有事快談,我的時間有限。」
  「倒也是,您的時間寶貴。」
  黑眼鏡只是笑,然後就說:「那,要直接談行動,還是談新情報?」
  「反正你說的那地方也不是好水。」
  被兩個隔在中間是挺怪的,尤其還得聽這像打高空的對話,我想問又不沒有插口機會,因為小花跟黑眼鏡似乎早有了解,越講越快一堆術語黑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比胖子跟悶油瓶還麻煩──因為悶油瓶好歹不講話,胖子則喜歡將事情全講完。只發了點呆,他們兩個就迅速「交易」完成,我只聽黑眼鏡說:「那,將這予您了。」然後遞個東西過來。
  我怎麼看那都只像是一張請柬卡。
  黑眼鏡走後,最高興的是王盟(他在外頭掃很久的地了),太過頭的高興倒讓我懷疑,問他究竟怎麼回事,可這小子平常呆是呆,對這門事卻抵死不肯說,令人起疑。這倒勾起我所謂的「新仇舊恨」──當初砸我很痛的小花伙計,也說了句他跟王盟很熟的事,意思是王盟都還比我有「見識」;明明在外頭上山下海的是我,王盟只是坐在屋裡,可相形之下,我居然連個最單純的伙計都搞不定?太瞧不起人了。
  心裡正不爽,卻看小花拆開那請柬在看,看完沒有任何表情地收好。
  「怎麼回事?」我問。
  小花只笑笑,然後說:「要不要上街?」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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