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內神通外鬼
  下午,我做了這幾天沒做的事:托可以自由送禾嬸出門進食材的施管家幫我帶回包菸。
  當菸由禾嬸轉交給我時,她不帶情緒地告知:老太爺生前立有禁管規矩,抽菸的事限在外院。我也順應要求,躲進客房關上門抽。
  雖然老早學會向往的點菸,但說來可笑,我當年動機純只是羨慕三叔那類道上霸氣的樣子:在夕陽暗下的天色裏,只見臉邊一點微光閃動紅星、或是在下地前的火堆旁,一人一根叨在嘴上,看著火堆暗下--頗有爺們的風骨,才想搭點邊。因此,日常生活,除了打發時間、思考出瓶頸困擾時才點上那根煙外,我往往是擺了請客人用,沒有菸癮大到要跟人借,才有能留幾枝在張家樓裏讓胖子代香、或借悶油瓶發呆時用。
  而現在,我也搞不清想買的動機;只記得在每一支菸燒到燙手後扔掉,再點下一支。
  當小花回來時,我正在滿室白霧裏發呆,連聽到他敲客房門的聲音都沒回頭。
  「北京牌?」
  小花輕嗅了下屋裏的空氣,再看著我眼前的空盒:「希望這裏頭不是全用抽完,而是點完。」
  「有什麼差?」我問。
  「這裏逢秋就易成為是『霧都』,這幾天也都陰霾著,當然不差這一點--不過,我希望你內在不至於有霧。」
  小花繞過來,看看完好的煙頭後,笑笑:「話說回來,小三爺如果喜歡點香,我家好歹還有藏香、沈香、安魂香之類,開口問就有,有必要點菸來充香嗎?」
  「我跟誰要去?沒事住太久,沒被嫌就不錯。」
  想起胖子老愛提的「林黛玉模式」,我發現還真被他「詛咒」成功,腦子進水都講不出的話現在居然冒出來。
  「作客?」
  小花思考地望著我:「你這麼覺得?」
  實際也是吧?
  我回他一眼,沒有直接說,片刻,才道:「我今天聽說些事。」
  「嗯?」
  小花輕的像拈花般地拉起我的手:「說來聽聽。」
  「我以為你清楚。」
  我白他一眼,說。
  小花笑容不變,道:「親愛的,再怎麼說,我也沒法做你肚裏的蟲,除非是孫悟空了。」
  這跟我們在四川閒聊時的概念相通,我再想扳臉也撐不住,畢竟我也不擅長這種問題,想想攤開也好,男子漢是說得出做得到、拿得起放得下的!
  深吸口氣,頓時被夾了菸味的冷空氣嗆了兩下。中秋一過,北京的秋天迅速往冷風靠近,加上偶來的霧霾,容易呼吸不順。
  「所以才說,不用多制造霧了。」
  小花輕輕拉起我:「菸現在也點完了,回內廳吧。」
  我跟著他往帶了客房門後往回走,在廊下行進中,將他媽媽今天下午的問話努力用不帶情緒的態度講出來,發現要做到像薑管家那樣能「喜怒不形於色」,還真需要訓練!當小花也能用跟薑管家一樣持平的表情問我怎麼回答提問時,我嘗試原封不動的回答時簡直又想再將自己先格盤一次算了。
  結結巴巴地說完時,已經來到書廳門口,我想喘口氣,但看到小花聽完對話的表情微妙,像是思考又像是有種浮動情緒,我倒有點坐不住。為了改換空氣,忙又說:「對了,白老板有來過。」
  「關於請托的事嗎?」
  小花眼睛看過來,似乎有些迫切,跟往常不太同。
  思慮著,我還是將原先揣在衣裏有點折壓的文件袋拿給他。
  小花沒有立刻就拆開,而問我:「他有跟你說我托什麼?」
  「沒。」我說:「『商業機密』--你們這類人都會這麼說吧!」
  「這份沒這麼嚴重,不過,較隱私些。」小花笑笑,很快地自他袖子翻出那把匕首,有點殺雞用牛刀地將封口劃開,然後起身,轉往他書廳長幾那,讓我沒法看地將一疊東西略過,後快又掀開書幾暗門將東西收好。
  「是很重要的東西?」我看他神秘兮兮,有點沒好氣。
  「過去我可能不在意,現在得有些著緊。」小花笑笑:「畢竟,快到我家十年一度的家族統領聚會,我這當家的,得處理很多雜事。」
  「十年一期?你也有?」我奇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每一任當家上任時都會重算,我是從八歲那年,開祖祠領家訓時開始,不過那年沒什麼人來。」小花坐回椅上,靠在我旁邊,淡淡地道:「上一次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托二爺訓練的福,聲譽已經有點起色,回來的親友就多些,我還得多擺幾桌呢!」
  這是不開心吧!
  我聽著小花的語氣,心裏慶幸我家祖墳遷移時都有老爹頂在上頭去做儀式,我還樂得輕松,不過我們家分的多,老爹做當家似乎只剩個投票權的名譽族長位置,小花的工作看來卻沒這麼少,他會做什麼事?
  回想到那次祖墳遷移事,我突然又想到個糟糕問題:
  爺爺明明按說是入贅身份,自然不能葬在祖墳,但最後靠著家大勢大整修時出的錢多,硬是在生前動手腳也葬回去(還順便有塊大點的靈位),可見傳統文化有多看重自家祖先傳承的身份,連他們這種世代出土夫子,挖人墳跟修水管沒兩樣的老手都在乎能不能葬祖墳,我以後會不會考慮呢?說起來,爺爺雖然入贅,也不知道他怎麼談的,硬是讓我爹三兄弟都跟回祖宗的姓,也挺厲害。要不然,按入贅慣例論,我們現在可不都要姓--了?
  越想越遠,如果一旦真出現未來的「歸屬問題」出現,老爹愣到嘴巴自動打開、二叔冷眼打起電話諮詢律師、三叔(如果是「真的」那一位活著)揪夥計來對砍的場景,莫名其妙就隨著這事聯想起來。
  不過還真笑不起來,
  想著時,我突然注意到小花的聲音,本來下意識想他又該講手機,沒想到頭一轉就見他正盯著我,嘴巴才剛合起似的。
  兩個人互看半天,我還是比較沈不住,只能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專心呢!」小花淺淺地笑著,沒有動氣:「我剛才是想針對今天你提的事來談。」
  「呃,是哪件?白老板?他幫你找誰?」
  我立刻問。
  小花臉上弧度不變,道:「親愛的,你著急這事我很高興,因為這跟未來很有關系。不過,我現在想討論那段你跟我媽說話經過。」
  靠!別再提成不成?你根本只是想聽某類話吧?小爺也還要臉啊!
  就算要吼現在也沒輒,我迅速丟一句「我去洗洗煙味」就先鑽小花的浴室去。
  為了拖點時間,上廁所、洗兩次頭、拿小花的保養品試著使用的事我全都做。當我拿著罐上頭寫的顯然是韓文,而我搞不清什麼作用的罐子發呆時,聽到背後有聲音:「那是去角質用的,我覺得還不錯,你想試也可以!」
  「M的!你怎麼進來?」
  我差點要踩滑地板,好在洗頭前圍在腰上的毛巾還沒扯掉,真想先罵聲色胚,但想想立場似乎撐不起來,只有忍了忍,抓著瓶罐退開,又問一遍。
  「身為當家,沒全屋子的鑰匙,怎麼像話呢?」小花笑笑地說:「何況你用我浴室也太久羅!請體諒奔波一天的人也想早點洗乾淨早點休息的心情吧!」
  「那你先洗。」
  我立刻要出門,但浴室門被反手就關上,而探到身前的衣服帶著外頭寒意,讓我哆嗦了下。
  「一起洗不是省事多嗎?」
  吹起的聲音像迷咒似的,我就算覺得這樣搞很荒唐,但「早被看光」一句又駁不過。
  --雖然這樣,你也不能用句「一次做兩件事最省時」當理由,就在浴室胡搞吧?
  最後洗軟地出來時,我簡直想吼,可惜被翻騰幾遍後抗辯的力氣也沒,只有裹著新衣悶在被裏嘀咕從明日就要開始訓練體力的事。
  「還醒著嗎?」
  坐上床的小花還在輕拍他的保養品,我連瞪眼都懶。
  「睡了?也好。」小花笑笑地將還帶著馨氣的液體揉在我背對的頸後,說:「那我自言自語不是方便多了?」
  我沒吭聲。
  小花繼續做他靠臉面吃飯時的必備工作:「這陣子我除了為年底新戲約複健練習外,還處理挺多事。主要一件,是我今天提過的,為了即將到來十年度當家開的家族聚會主題。」
  主題?
  我很想問,可為了堅持「已入睡」原則,決定繼續打呼聲。
  「八歲時是推我做當家,聽祖訓那些、十八歲有盤口分布及老產業回收,總之都是『當務之急』以及『跟全家族』有關的事。算算到了二十八歲時我得宣布的應該是繼承人問題。畢竟,我上一代斷層嚴重。」
  這句話逼得緊!
  深深吸口氣,我說:「那正是你媽擔心的。」
  「你不是睡了?」
  小花笑起來。
  「這是夢話!」我說。
  「嗯,原來我已經進步到能跟睡著的親愛的對話,真該佩服自己,也許我下一步能去學招靈術,請爺爺回來主--」
  這回我用力翻過身撐大眼:「說重點!」
  小花笑笑:「不都說完了?白老板跟我媽的話加起來,答案還不簡單?」
  我愣了下,遲疑半晌:「你認真的嗎?」
  「做任何事都不能靠僥幸,要完全規劃好退路--這也是我家家訓。」小花拍淨手,拉開被子:「如果沒備好其他方案,我不可能隨便說話吧!」
  是嗎?那你媽怎麼能來替你盤問?套招是吧?
  我白了他一眼,卻聽到小花沈下聲:「因此,我確實也沒讓我媽媽知道。嗯,就算有那一天,也得親愛的同意吧?」
  拜托這種辭不要一提再提。
  我翻著眼:「你媽都講的明明白白。」
  「這是個問題。我媽絕不會知道,因為我沒說過。再者,我家規矩,除了指定者外,當家的事絕不能過問,就算夫妻母子也不變。」
  「可你--」
  我懵了,心說這種事興許用不著說,連白老板這個才見兩次面的都能判斷你最近作為異乎尋常,只差沒登報了。
  「而且,最要緊的是:這幾天霧霾多,日照不足,我媽根本沒什麼機會醒。正確地說,自中秋節過後,她除了中午前後兩個時辰能保持清醒狀態外,都在就木狀態。」
  這回,我真呆住了。
  那之前跟我對話的是誰?靈魂出竅嗎?不過前後兩時辰是從何時開始算?如果時間還夠的話……
  「雖然之前就有點奇怪,但如果搭上當初跟大少二少他們消息來源的事,極可能--糟!那不是就在這?」
  小花話沒說完,突然就沒了聲。
  在一個重量壓在我身上時,我還當這家夥玩不過癮,差點先要踹出腳去。但看小花雙目已閉,吐氣沈重,似乎真睡去了。
  這怎麼回事?
  「對這些練功的人下藥,等到藥性發揮,還真不容易。」
  這間房通往內院的那扇外門突然就隨著聲音打開了。
  小花的媽媽正站在那兒。
  我第一個念頭是:該死,這算不算捉什麼在床?但下一秒又醒悟過來。
  現在是夜晚,小花媽媽無論如何都在沈睡,那這人是誰?
  重點是,這個所謂的主人內室,為什麼啥路人都能進來!管家們是吃白飯的?TND都要減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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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到個有「湘資沅澧」的地方~

  因為落地處,是昔年的老九門之地.....

  不過這年頭嘛,都已經都市現代化了(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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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反覆無常

我很快就依時間來判斷這女人不該是小花媽媽,但對於她手上很明顯像是鎗枝的東西有點冷。
最糟的是小花看來不單是睡著,還像她說的,是「中藥」了。
可是什麼人能闖進解家家宅?不都說九爺留堆機關,我都能沒事中招,這人憑什麼能進出?莫非是對這裡很熟的人?但,這幾天在這混著,我已了解到,內院管理嚴謹,就連找清潔人員打掃都是定期更換,而且有管家全程監督。而管家其實也會留守內院跟外院之間的過道間,在內院進出,除了小花、他媽媽,還有個就是協理看護兼主職掌廚的--
「禾嬸?」
雖然有點懷疑,我還是喊出這名字。
眼前的人看了我許久,像是思考情勢後才點了頭:「果然吳小三爺還算有腦子,看來一個人的性向不正常,也不至於影響腦子。」
那聲音確實是我曾去廚房誇獎時,跟我對話的中年婦人聲音。
但她的評斷卻讓我說不出話,只能結巴地道:「你可能誤--」
戴了應該也是小花媽媽人皮面具的禾嬸看不出她原先表情,但聲音裡隱不住的嫌惡感卻很濃:「雖然是探問過,但真看到這樣子,我真替夫人悲哀,好在她也看不到了。若讓她看到這樣胡搞的下流場景,我也會難過的。」
「你對她怎麼?」
努力不去管評語,我想坐起來,但還沒坐起就被一記射過耳邊的消音彈懾住,雖然沒有硝煙味,但風力擦出力道,本能地將被子拉上蓋住小花,乾笑道:「您技術真不錯。」
「還過得去。要做夫人的陪伴者,我原就是被挑選推薦過的,用鎗是基本防身能力。」禾嬸的聲音說:「所以我勸您不要亂動,不然我可能要早點下手,免得回頭安排殉情場景動太多會留線索。」
殉你M!小爺活得還不夠好吧?
維持頭在枕上斜眼看的姿勢很累,但我只能繼續拉時間,同時努力想透過被子捏醒小花,但他卻一動也不動。
「不用試,我不是用迷藥,而是毒藥--哪有殉情人下迷藥的?」
我愣了下,問:「照你這劇本,難道是我拉人殉情?」
「那當然。」禾嬸明確地道:「以理性出名的解家,不可能出現這種人。但是,如果是『被迷惑而鍾情,最後發現不可能得到明正言順地位,一時想不開要逼真心話,卻誤下藥劑份量,最後畏罪自殺』,這聽來雖然很像電視劇,不過現在報上相關案件可不少,極可能出現在常一時情緒激動就不按牌理出牌的小三爺您身上。尤其今天有白老闆送來關於解家在外的新生繼承人下落,更能刺激到吧。」
我真呆住了,不曉得是為她這種比胖子還能扯的編劇功力,還是她說白老闆送來的情報內容。
儘管該從胖子身上能判斷,小花他們出來混的,沒可能多潔身自愛,能修到我二叔那種不為人知的功力,就算強大。
不過這混蛋比胖子還不如!胖子都知道「萬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的哲學,免得他哪天栽斗裡時那些二奶三奶搶他的明器,堂堂理性出名的解家人反而笨到不會戴套!跟我時都還--
這一想我突然又冷下來。
十年家族聚會繼承人宣布,還有禾嬸假扮小花媽媽時說的那些話,應該都反應出個重點。
沒有一脈相傳的血緣繼承者,是無法允許的!
當禾嬸厲聲喊我時,我抬起頭來,只見她正盯著我:「拿起爺的匕首,他都貼身收著。」
匕首?
那是小花隨身的東西。平時確實貼身收著沒錯,但同睡時,他會為了不碰到我而收到枕下,現在就在我身邊,手一探就觸到被人體微溫著的刃身。
可她要那個幹嘛?這個詛咒快隨著小花媽媽的陰氣菌服用而消失,而匕首目前是解家的信物,禾嬸扮成他媽媽--
「你不可能取代的。」我脫口道。
禾嬸的眼光透過面具沒表情地看過來時,我繼續說:「你不可能取代小花做當家!要扮他的人絕對比我還難找一百倍!又要唱戲又要下地,又要管產業又會練功夫,你以為,去白老闆那僱個人扮,就成嗎?」
「小三爺,我可以勸您別拖時間。」禾嬸走近一步,聲音也冷了些:「我剛才的劇本你似乎沒聽清楚?兩位馬上就『殉情』去,我還找人扮爺做什麼?當年夫人可以在一片亂局中,推出八歲的爺當家,因為她不像其他女人只顧自己,而是顧整個『解家』生存。我們可以合理相信,一旦『她』知道原來過繼來的爺沒做到原先老太爺臨終『傳承家業、發揚光大』的囑咐時,她固然會為了事情真相難過幾天,但基於『家醜不外揚』的原則,她必定會嚴令管家絕不讓外人知道真正的死法。如您說的,扮爺,不容易,但能扮您的人,很多。小三爺過完節回去,重掌盤口;而我家爺到海外拓展事業,國內的事由族內某個近支的親戚主掌,而吩咐管家協理。一年或幾年後,海外的人意外或疾病去世,新的當家再度由老夫人推薦出。」
「然後夫人終於也病故,葬回當年的先天墳,只留下匕首跟一片解家的產業,對吧?」
我終於明白那種天殺的搞笑劇本是給小花媽媽聽的,不是給警察的!心下冷更快,有點不相信她們可以抹殺我們的存在。但想到去年小花他們滅了王八邱時,也處理到沒半點公家機關來過問。他們真有辦法將人完全消去吧!
而且如她所說,世上,有很多「我」。
我乾笑著,說:「既然如此,您先開鎗再來拿匕首,不是方便多了?」
「我不便沾血,現在檢驗的科學很進步,如果匕首沒只沾了你的血,我不好對管家交代。」
禾嬸乾脆地道:「他們就算不找警察,也會自己來查。所以,你現在,將它綁回爺的臂上,拉緊點讓它有綁痕。」
原來她早觀察到這習慣?還是剛才在浴間時她就已經潛伏著?
我慢慢握住匕首,心想能不能學悶油瓶,將這利器用力甩出去?如果能的話她就會受傷--而下一秒,我突然手臂都抬不起來,似乎有人狠狠扯住。
怎麼回事?對了!我今天抽的菸,也是託她買的。
禾嬸已經走的很近,同時將鎗插入口袋,將戴著手套的手伸來:「你也真是麻煩!本來我原先的打算是你直接抽菸,而立刻毒發身亡。爺回家時探問親友,就誤中滿室的毒氣,當他撐著要找出原因時,發現管家購物的地方是霍家滲透的下線,所以動起兩家的互生嫌疑,然後在照顧身體時因為之前的症狀未癒,加上曾在秦嶺被瘋狗咬過,狂犬病爆發,搶救不及而死,其他的傳承家業部分就好辦多!誰知道你白浪費我一包調換的藥用菸不抽,沒早點死,害我得編那段比電視劇還蠢的劇本,真有辱我當年的名聲。」
「當年?你到底是誰?」
我努力想問,手卻像被緊壓住一樣。看禾嬸越來越近,我能明白她要抓我的手演個「自殺」動作,偏偏完全動不了。
「我當年是誰不重要,我未來是誰才重要。」禾嬸的嘴巴咧開:「我將是,已由名醫治癒痼疾,從此能夠享受夜夜笙歌的解家老夫人。」
說著,她傾起上半身,要握住我的手。
我的手卻飛快地動起,反來就將那匕首刺上她右胸,快到都扭痛我。
「真可惜,在我心中,能稱她做『媽』的,向來只有一個。」
那冷靜如昔的聲音使我呆住了:「小花?」
禾嬸整個人被小花一擊就重創,同時他個掃身反踢就將她連人帶匕首踹到牆上,和我想像過要偷襲悶油瓶而被他踹的場景幾乎如出一轍。
那一記刺已經很驚人,加上小花那一踹在匕首柄端,這一勁頭應該讓匕首整個刺穿右胸。
我沒法動,也看不到,但卻覺得停了三秒後還沒聞到血味在房內散開挺不正常。
然後,我聽到小花首度讓我感到驚懼的急慌之聲:「媽!」
他翻身下去,衝到牆邊,迅速抱起禾嬸。
「還真是我聰明的兒子。」
微微的笑聲又恢復了,溫潤柔軟。
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腦袋跟漿糊快混同了!只聽到小花焦急的聲音:「為什麼是您?我一直以為最合理的是禾嬸,才想釣出她。」
「孩子,別懷疑你爺爺替你挑過的人!姜施管家跟禾嬸都不可靠,你還能信誰?」
雖然我現在的位置沒法看見,但被匕首狠刺又被小花猛擊出去,我也不敢看,卻更搞不明現在是幹嘛。
小花已問:「媽,為什麼您可以醒了?今晚沒有月亮。」
原來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我心裡想著時,聽到小花的媽媽輕輕地道:「這是完成詛咒轉移的最後一步:匕首奪氣、至陰相抗、抵消全力、自噬而亡。當年大佛爺說出這方法時,我們只告訴你另一種版本,讓你相信葬回先天墳就能完成陣法的事,那確實是最終步驟,不過,必須有這一段。而這一段,我們不忍心讓你知道。」
「有時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我喃喃地說,但似乎沒落入他們耳中。
「為什麼現在用?」小花的聲音有我沒聽過的痛苦,我看有點不對,想靠近他們,怪的是現在身體操控不了。
照說小花若不是被下藥,那我自然也不是,怎麼現在我真的不能動?
掙不起身時,我聽到小花媽媽的聲音:「我也很想再活幾年,然後借某一天讓你的匕首不小心『劃傷』這方法,那就同樣能慢慢被陰氣吞噬,但用不著痛太多外傷。可後來想想,到那時後,你要怪罪起自己或其他人,不是不好?還不如讓你用來救人時傷吧!」
「那您也不用這麼演戲吧!」小花邊說,似乎還要去抱她:「事晚點談,我先教姜叔去叫人。」
「他們是真的被我下藥睡了,禾嬸也是。」小花媽媽低聲道:「畢竟,這事複雜。好在你爺爺當年的遺命有留在律師那,裡頭交代事情很清楚。他們三人會明白的。而我,你沒看我都沒流血,還救什麼?」
「為什麼?那匕首很利啊!」
儘管動彈不得氣氛也不對,但我還是忍不住冒出一句。
「是啊,為什麼呢?」小花的媽媽輕輕嘆了聲,卻沒回我的問題,只說:「為什麼你會判斷出錯呢,雨兒?你可有想過,哪裡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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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遊是來累積靈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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