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決心
  愣想著沒能回話中,上頭已經一點一點地淺印下溫度。
  溫度是挺舒服的,當下沒怎麼想推拒--不過下秒句子差點讓我吐血:「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天殺的,這傢伙是想讓小爺立刻跳起走人吧?將小爺當什麼!
  有點窘迫加氣惱,我半晌才說:「你發夢!哪有辦法?」
  「你剛才說:不想當側室偏房。」
  小花笑得有些賊,壓在肩上的手也微微顫動,不曉得是因為撐著,還是因為急著:「而且,我可是會負責的人哪。」
  點啄的聲音雖然很柔,但我還是有點嘀咕:「小爺不是娘們,這種話對我沒用!」
  「哎,那可看輕我了,對男人跟對女人用的是不一樣的,我本來就知道啊。」
  看那笑到眼都快閉起的模樣,我真惱起來:「還有對女人的一套?」
  「可惜沒用過啊。」
  小花眨著眼,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說真話。不過,我也沒法--或說不想去懷疑。
  如果到這地步,還不是真心相待的話,我想,再不可能逼出什麼別的真相。
  那只剩最大的問題。
  嚥口口水,我回答他:「談這能做什麼?法律都沒這條。」
  「法律因國而異。」
  小花答得很快:「再說,楊過跟小龍女還只在祖師爺畫像前就許了,也是個方式。咱們回老家時直接在祖墳祠堂前擲筊杯如何?」
  搞笑啊!果然武俠小說不能看太多。
  「那聽來還是沒法律保障,連壽險都未必能寫我。」我有點好笑他的理性下居然會有這麼天真的建議。
  「你希望我比你早走?」小花壓低的聲音讓我自覺講過頭,立刻說:「怎麼可能!」
  「難道你要早走?」小花說著,按住的力道就加重地讓我吃不消。
  「走不走誰決定的?又不是小爺。」
  我白他一眼,不過騰出手去回扣:「老天爺的事,我管不著,但是,我活著時你不能走,就對了。」
  當笑笑的眼說了聲「謹遵臺令」時,我確定,那是一個承諾的開始。因此,在柔柔的吻伴著期待深入的勁力送來時,我還是決定接受。
  這是他期望、我也情願的方式。
  不過兩個人滾在一起簡直熱到難受,衣服都扯光還是覺得耐不住。尤其骨子裡感到持續推入的力道時,惟一能發洩的情緒只有喉間送出的吐氣跟呼喚。扭轉中,我必須一直反覆地去向那名字求告,好得到一點點地釋放跟傾吐。
  大概在床上比車上空間大,施展身手可以更方便,最後我都有點受不了那甜言蜜語加軟玉溫香的手勁而叫他快點,而他從命的代價就是我差點脫力。
  真太嘀咕了!忙半天的明明不是我吧?
  在最後窩在枕間發悶氣時,我對那帶笑點上的脣型有氣:「你情話還要說多久?」
  「不好聽還是聽膩了?」小花笑道。
  這怎麼回答?
  我白他一眼:「留著明天再說不成嗎?小爺累了!」
  這話讓小花又笑了,但還算體貼地將燈熄滅。
  「不過,親愛的,」
  就在入睡之即,我聽到輕輕的、沒帶笑的聲音在問:「有件事,我還是想確認。」
  我望向那在微暗的室內隱現的眸子,等著。
  「我……只是你現在的選擇嗎?」
  隨著那問句而按上的手微涼,而且隱有微顫,但仍是溫和至極。
  我愣了愣才想到他這句話的意思,有點惱了:「解語花,你發什麼神經?難道你當小爺真是搞這門道的不成?我追著小哥只是想了解內情,而他進了門也只是讓我多道謎題而頭痛才一直追想,但是──那不代表我跟我兄弟們就怎麼樣了!難道我和小哥胖子在巴乃水下只剩條內褲過那些日子就怎麼了?小爺可沒有喜歡過別人,哪像你老早就在白老闆那混。我還沒勒掯你呢!」
  反正小花有手下在二叔處,一定也知道我們最初出來的模樣,因此他也沒追問為什麼我們會脫到只剩那樣,而只是輕輕將吻再度按上。
  「謝謝。」
  有什麼好道謝?
  我有點小困惑,但圍上來的手柔軟舒適,入冬的夜裡被抱著倒也不錯。
  「不過,你家族龐大,未來有一天到時,誰接管?」
  摸著近在身邊的優雅線條,我惟一想到的只有此事。
  「小三爺都能繼承三爺的盤口,我會找不到人嗎?」淺淺的笑意籠上:「要說起來,倒是怎麼挑個安全的才好--不過,我有辦法。」
  那話說的平淡,但我覺得能相信。
  終於,還是順著他心意同寢了。
  或許因為,我也會期待那種受人重視的溫暖。
  這次,似乎沒有作夢。
  
  第二天起來時有人陪著收拾昨晚弄亂的場景,雖然挺尷尬,但心底沒真的介意下,又不好說出口。我糾結著想到底該怎麼拿捏態度,就被早報一條財經新聞引走注意。那新聞大抵是說海外大企業孫家新一代公司主事者,已由海外學成歸國的孫家三公子擔任云云。
  內容我沒細看,反正我已經知道。我奇怪的是,孫家這麼大公司換經營者的事,能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應該埋伏很久;報上卻只提三公子,他上頭沒有兄長嗎?
  我想問小花,不過在安排吃早餐時姜管家又送了份文件,他拿了就出去,而我們這次回來時,齊老爺子已經回杭州去--他當初留下是為了秀秀文定,因此我們二度赴秦嶺時也告辭了,落得只有我一人用早餐。
  吃早餐時我還在揣度,是該決定什麼時候回去,這一趟出來太趕,又拖太久,王盟如果真當我不回去,依他現在逐漸開發的性格,沒準兒去拍賣店裡古董換成薪水。
  「哎,怎麼只有一人吃飯呢,小邪?」
  廳口溫和的聲音,當然來自那同樣有氣質的人。
  「阿、姨早。」
  我努力地將吐司吞下去免得被嗆到,同時看小花的媽媽走進外廳。
  之前面對這長輩,只要將她當成久違的親戚就好;可現在坐著看她走近,我莫名其妙地手掌生汗。
  明明,面對我的笑容還是溫婉的。
  「雨兒沒一起用餐嗎?就算是親戚,放著客人一個,也不太禮貌。」
  這話讓我略鬆口氣。
  看來她還不知道什麼,也對,幾天前都昏睡不醒的人。
  「昏睡」一辭讓我記起重點,看小花的媽媽拿起粥碗略喝兩口就放下,我吸吐了半天氣,才問:「您沒事?」
  「好著呢。」
  小花的媽媽柔柔笑著:「好像,有幾天睡沉了些。不過這是老毛病,天舅有向你解釋過嗎?」
  「嗯。」
  我努力回想齊老爺子說的話,但印象裡,齊老爺子談的不多,因為小花已經先講完,我也沒再去問,不確定若由齊老爺子這個「外人」來說會談多少。現在倒不曉得要怎麼接口,含糊地道:「這病真稀奇,不是醫學能搞定的。」
  小花媽媽微微訝了下,但隨即淡淡地道:「也是,那,算人心吧!」
  為什麼突然談到人心?
  「雨兒他爺爺,當年病終前,最常唸的就是這句。」小花媽媽深深看我一眼:「人心多變,能真正信得的,不多。所以,要學著保持禮貌距離。」
  這就是「不交朋友論」嗎?
  我納悶起來,搞不懂為什麼向我說這個,試探地問:「您是指陰氣菌服用的問題嗎?」
  小花媽媽態度仍是莊重地道:「那確實有關係。」
  和這樣一位說話字斟句酌的長輩溝通委實累人!我邊努力保持談話邊想,小花自己都說過,他八歲當家是被他媽推出來的,雖說那時同輩裡應該沒人跟他競爭,但決心推個小孩子出來,也必得下很大決心,就算原先是閨質弱流,二十年練下來也都不同凡響。
  但我覺得必須這麼客氣應對,真的很怪,感覺她似乎想探問什麼,偏偏我們又沒熟到能直說直話。何況,我總心裡不踏實地想著,一個母親會對當家兒子的未來抱什麼態度。
  為了盡量陪伴,我試著拿報紙找話題:「對了,這幾天的新聞您都沒空看吧?孫家企業由三公子新接手,應該有番氣象。他又是霍家女婿,會有陣子熱鬧吧!秀秀能有這樣的對象也不錯。」
  「就她本人而言,應該不錯。」小花媽媽答的很幽靜。
  難道對其他人不好?也是,霍家兩個少爺就掌不到權了!等等,那霍家兩個少爺,究竟為什麼來爭執?為什麼來交易?他們能從霍老太那知道鬼璽,那能連結馬教授、迷墳區,應該有原因!
  這些都來不及問,因為小花出現在門口,用略帶訝異及關心的語氣道:「媽,您怎麼在這?禾嬸送的藥還沒喝吧?」
  「要不是你將客人丟在外廳,我也不用親來待客呀。」小花媽媽對話跟剛才向我平和談天不同,文氣十足地說:「別忘了對客人該有禮數,你爺爺最常交代。」
  「是沒錯,但爺爺說過,親些的親戚,總能自在些。」
  看小花隔著他媽媽望過的眼神,我有點不知該怎麼接話,只好做沒聽到地低頭扒菜。
  「老親戚倒是沒錯。」
  小花媽媽嘆口氣:「但是新親跟舊親、近親跟遠親,還是有別。」
  這什麼意思?
  我正莫名其妙他們母子對話已經進入了玄異境界時,我聽到小花開口:「媽是感於秀秀的事嗎?我猜她還沒管理上手。再說,她什麼都查,就是不會注意到喜餅。這點是特例,其他人是不會有的。」
  「為什麼提秀秀?」我訝異地抬頭,再下一秒才將這段話內容分析出來:「你是說你--呃,阿姨她這幾天沉睡,是吃到某類讓人昏睡的藥物,而且是秀秀帶來的?」
  「只可能是她。雖然我也想到她不是有意的。」小花媽媽輕輕地道:「但那天,我只吃過她送來的喜餅,之後醒來,就過了幾天。」
  這麼說,其實小花媽媽幾天沉睡的原因倒很簡單,比陰氣附體容易理解多了。
  但秀秀的喜餅--文定前送來的好意(原來那次回來時她是為這件事來),居然藏著問題也挺奇怪。我倒能理解小花那次不擔心他媽媽的緣故,畢竟這類藥還是能中和解除,跟麻醉也沒什麼兩樣,瞧不見的詛咒倒困難地多。但,是誰下的藥?如果不是秀秀,有誰會想經由她來傷害解家人?跟騙霍家少爺上秦嶺的人是同位嗎?
  但,更大的問題是:這番問答明在我面前,究竟要當作聽到還是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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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還沒到「婆媳過招」,真的只是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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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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