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決斷
對「報警」的提議,小花只笑了笑,再度點個兩下就沒動更多,而是用手撐住我腋下,讓我能扶著樹慢慢起來,他才也跟著起身,揉了揉腿,再度活動關節片刻,將柔軟度拉開後,才悠悠地踱到石縫邊上,我也半拖著腿過去。
小花沒有將像霍家兩人那樣直接探頭,先從他原落在樹下的背包裡取出面鏡子--是他那面風水羅盤底部鑲的八卦鏡,羅盤跟鏡身間有個孔洞,小花將他的棍子分開,將其中一端有尖頭的部分挑在孔上,將鏡子懸到縫口,沿著縫慢慢移動,直到映出兩人的模樣,才停住。
鬥了這麼久,日頭已過大半,天邊開始出現淺淺的雲色,小花用手電往鏡上打光反射,我能明白地看到這兩個少爺。
正如秀秀抱怨過她哥哥只會追女人,這兩位少爺體型雖被健身房鍛練的不錯,但整體氣度有些虛浮;也不知是不是真像小花說的,他們已在這裡熬了幾天,黑眼圈塌地挺明顯,原有設計過的髮型也散著,沒什麼勁頭--加上現在被小花打落到縫裡,隔著鏡子看他們被光照影響而抬頭時一瞄,臉色糟透,連我都有點同情起來。尤其看到較年輕的那個在抱腿,肯定很痛。
「解語花,你是要潑冷水還是要落山石?」
霍大少的聲音從低處傳來,像是平靜,但也帶著慍意。
「大少真瞧得起我,不過,我還沒玩過這種事。」小花盯著鏡子,笑笑地示意我將手電筒光束集中,搞得他們兩個人不得不將臉別開去以免被反光直擊。
「那你想幹什麼?要談交換?」霍二少摀著臉大聲問:「你要想拿那玉璽--」
「二少誤會了。要能夠少一枚玉璽,我倒輕鬆。」小花悠悠地轉頭看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一眼,續說:「那枚玉璽留著才叫我心煩--少賺個億是有點可惜,但也不是頂要緊的,我寧可它不再出現,好名正言順。」
「小--你!」
我拚命壓住舌尖爆出髒字的衝動,下死眼瞪緊小花,心說難道他任這兩人開口用玉璽來換人皮,就因為鬼璽才是入長白山之鑰嗎?
「名正言順什麼?」
霍大少似乎不了解內幕,仰頭衝著光,不過因為是隔著鏡,他沒能看到我們表情,有點疑心:「你沒那血,不可能使用鬼璽。」
「不單不能用,也不能隨便帶著。」小花笑笑地說:「所以連拍賣場上那枚玉璽,都得先塗裹層隔離用的化學液體,免得在展示時因為它接觸人氣太久而引動陰氣,霍老太生前應該交代過吧。」
我一愣。
當初那鬼璽在我們打掃過程流出綠色液體,還讓胖子擔心咱們偷假貨,後來悶油瓶說是毒、胖子又推測該是防盜用的化學藥品,後來帶著時也沒怎麼事,我們就不在意。
但現在被小花一提,我倒想起來我早覺得奇怪的事:新月飯店保護那枚玉璽實在太不給力,雖然我們有一個抵四十個(這是胖子合理估計出的戰鬥力。)的悶油瓶鎮場,也未免逃出的太順利,而且除了琉璃孫外,居然沒人追來打劫(小花扮來試探不算)--總不會全北京只有琉璃孫不知道悶油瓶是神人吧?
除非店老闆或是鬼璽之主跟霍老太早有謀劃,刻意讓我們劫走那東西。否則,塗層化學藥品在玉璽上,能防幾個賊?根本防不住,何況那藥一洗就掉?
之後,那玉璽除了秀秀略碰過、胖子藏一陣外,都由悶油瓶帶著--由他們對話來看,那璽不持用一段時間還不至於出事。換句話說,能「永久持有」玉璽而且正常使用的人早被限定了。
是為了誰,不言而喻,從之後的廣西行那一切就明白,霍老太他們,早在他們那一輩就在進行張家樓與終極守密的計劃了。
這一想,我當初發現三叔是假冒的那種不爽感再度浮現:所有你自以為自己想出來的答案,其實都是被人計畫好的,能不悶嗎?像我以前看香港科幻大師的作品,有篇外星人把人類當玩具的橋段,主角的所作所為,包括逃出生天,其實都是外星人設計,人類的生命過程全是他們的娛樂。
那還有什麼值得努力的?
有點悶氣,我沒怎麼留心聽他們的對話,直到霍二少有點像吼的聲音在說:「胡說!」才讓我回神,就見到小花淡淡地將鏡子往回挪:「如我說的,我倒不是為自己而來的。秀當家要我轉告兩位,她年紀輕,也知道自已不能服眾,所以她期待,只要有能幫她的兄長就好。」
「那不可能是真的!秀妹不會這麼做!除非……」
從鏡子餘照裡,我確定看到坑裡的兩人邊說邊互望,在驚駭後瞪上狠毒眼光。
「她說,她只要有能力活著的那位。」
小花看著錶:「我一週後再來吧!不過兩位也知道我事兒多,也許拖四週也不一定。」
說著,他轉身就走。
我跟著走出幾步,還聽見地底的聲音,有怒罵、有質疑,更有句尖聲音:「你不可能不要那玉璽!誰不知道它可以--」
「那個,小花。」
走到聲音已完全聽不到的地方時,我還是開口:「這樣好嗎?」
「怎麼?你擔心鬼璽嗎?一定被藏在某個定點處,要找不難。」
小花回頭看我,直截回答。感覺似乎不是問這,而是要替我說出我出不了口的話似的,我吞口口水,說:「他們什麼都沒有,又,有個傷患、又陷在屍蟞坑--這擺明讓他們自相殘殺,活下來的八成也半人半鬼,太狠……」
「你聽過當年李三爺的事蹟吧?」
小花淡淡地問。
我確實聽爺爺說過上三門半截李被人打斷腿丟在斗裡靠喝棺材水活下來的事蹟,就點點頭,但仍加一句:「我就是覺得那很殘忍。」
「他受傷在前,但是有能力,所以活下來;他報復的那批人如果有能力,也能活回來。」
小花說著,臉向著我們來時方向,嘴角輕輕勾起淺笑:「至於那些紈袴子弟的能力嘛--」
「但是,你比他們強、霍家不是他們當家也沒在怕。」我說:「有必要這麼的……」
小花輕輕嘆口氣:「小三爺,你名義上該已是接了你三叔的生意攤吧?你應該也還記得你三叔老伙計告誡你,過去他主子都要用怎樣的手段才能震住下面馬盤的事--王八邱之前,死過的人也不少了。如果沒有這種『力行賞罰』手段,能開出天地嗎?『信義行於君子,而刑戮施於小人』可不是空號。你難道忘了在長沙時秀秀那兩個『哥哥』怎麼違背霍老太令跟老六聯手滅我們的事?還有在廣西受困時他們怎麼在北京分割勢力的事?就因他們跟另批人搞內鬥,搞掉了霍家海外江山制控權,讓那些外親掠走秀秀大半產業!小三爺心胸開闊,但我們可是小雞腸肚啊。」
我其實也還記得那種眼看樓下包圍人逃不了的窘境、也忘不了那幾乎快死去的焦慮跟急迫--但是,和現在在我眼前看到、耳中聽到的哀告比起來,又不同的。
我知道應該要選擇,卻實在沒可能下手。
如同阿甯,其實幾乎真讓我半死過,我還是不可能在她重傷的時候棄她不顧。
看得出小花很明確地在執行「霍當家委託」,不可能半途而廢,我咬咬牙,說:「她沒委託我。」
「別開玩笑了,吳邪。」
這回,小花抓得很快:「我們這一行,答應的事若做不到,後果也糟。」
這是跟普通人不同的世界:連王盟都知道我罵完後他還是可以悠閒上網--可小花他們說的任何一句話,卻都會實踐。
「怪你沒備綠豆燒來啊!」
我已經有點惱昏,口不擇言起來:「叫我眼看他們必死,做不到!誰叫你忘了先敲暈我?」
「早知道你沒法下狠手。」
我看到小花低低一笑:「不過,是你要求的啊。」
咦?
在背心撞在樹上,而還帶著汗與血氣息的臉龐接近時,我又愣了。
這是哪門子符合要求?
究竟是震驚還是無力都有點想不起來,但被吻上瞬間,我只覺得氧氣開始中斷,頭再度昏起來。
這算是另類讓人窒息昏迷的方法不成?
眼前發黑時,我真的想過這一招的用意。
不過這次沒到全暈的地步。
愣癱在樹根上,暈沉中,覺得呼吸又慢慢恢復時,發現脖頸上又已被順勢侵入了。
我早該知道所謂的「蟲咬」是什麼。
有點不滿,只是那種淺啄還在合理範圍中,輕重合宜,我略推了兩下就得到釋放。
這種時候都有點丟臉--尤其對此已經不是很反對的心態下。
低著頭,我努力只去看草地:「你,就不能用說的?」
「呵,我向來遵守『君子動口不動手』,不是嗎?」
小花笑得很有偷腥感(我嚴重懷疑二爺遊走在妓院裡的風格他八成有學到點):「不過重點是:不這麼做,你還想堅持『救人』吧?親愛的。」
別用那種演戲腔成不成?
我心裡想吐槽,但也不能再抗爭。倒不是我又怕他動手(已經動了),只是我想再思考關鍵點。
遵守行規又有道上地位的小花絕不可能自己毀約,這點我早知道。就像蛇沼一行,三叔比阿甯她們更先僱到悶油瓶和黑眼鏡時,他們就全心為三叔做事--即使被阿甯僱,也只是潛伏在她那群裡,隨時送消息給三叔--這讓阿甯知道後,還生了很久的悶氣。
現在阿甯的生命,只怕也化成某條新生蛇了。
想到生命的輕易死去,我實在不願意他們兩人這麼容易死,想半天才想到釜底抽薪之法。
小花既然守他的「職業道德」,那我只能從委託人上下手--就是:秀秀。
只能向秀秀動之以情,要她想想天倫的概念,讓她稍作考慮,就算將這些傢伙「流放」、「禁止回國」、「催眠記憶」什麼的,都好過骨肉相殘吧!
想著,我推開摩在臉邊的手說:「快下山。」
小花笑笑,似乎早知道我要做什麼:「好啊。不過先告訴你,秀當家回長沙老家訪問舊親,最近一個月不在北京。也許還會出國去看看名設計師。」
這傢伙根本能看透我的想法,對委託人的去向也都清楚著。
我白了他一眼:「怎不早說?」
「我認為,單用說的,不可能讓你放棄。」小花笑著,說:「小三爺不顧一切的硬脾氣,在之前的例子裡出現夠多了。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放手,不是嗎?」
小花他們早在北京就清楚掌握我們去過的地方(現在我能推測兩家原就在互通消息),要暪也沒法,我摸了周身一遍,老著臉問他要手機。小花也沒刁難,說可以借我,不過這裡收訊不佳,下山再說。我看秀秀兩個哥哥也不至於立刻餓死(不然那些非洲難民怎麼活?),小花又同意我提議,回去拋些藥包,提醒他們適度用水將我的血沾著免得屍蟞上身,再下山。
我們都有傷,也累了很久,所以一回到停車處,不由分說,先在各自前座躺平,睡上幾小時補充體力。
醒來時小花已在開車,正搖晃著出山林。
接回公路,我們便用最快速度飆下山。小花半途打電話安排他挑過的縣裡安全民宿,我們在車內換下血染的衣服,扮成驢友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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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同一陣線
這間民宿不大,還算乾淨,是老房子規格改建,還分前後進。我們住前進離主屋已遠,加上非假期又是偏鄉,就算有其他客人也該歸房,不過晚上九點,四周就極清靜。老式的雙木大門被拆多年,已經改成一米五左右高度的鐵製雕鏤柵欄門,看來主要只在防野狗跟添美感用。側廂房還有維持不錯的公用大浴池可以泡澡。我雖想好好浸洗,但不知是否山裡吃的東西跟小花給我的消炎藥衝突,放鬆後就想清腸胃,清很久才全弄淨,洗完內裡都有點累;加上大腿有傷,不能像小花一樣能泡半身木桶舒壓,所以只沖洗就回房間休息,順便估著打電話詢問秀秀去向,明早就好聯絡她。
山上講得信誓旦旦,但到了訊號穩定的地方後,我又煩惱起來。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要用什麼理由開導秀秀?當然,秀秀不是無情無義,所以她才將這事託給專業「處理掉」,現在難道我打個電話跟她說「你不能讓你哥哥們自相殘殺」就好?而且,這樣放了他們,如果還不死心,回頭害到秀秀又怎麼辦?讓秀秀受傷我也不願啊!
再說,下山時,我有問過小花霍家兄弟提的「迷墳區」的為何。小花說,「迷墳」照他有的資料顯示,有類似奇門遁甲設制,但不是最難的,只有特殊季節才可能使人迷路。雖然本地人因為古老相傳,只照著前輩留下的安全棧道走,林裡少人敢入,但只要有點懂行的人都還能進出順利,像蛇沼裡胖子能看出魔鬼山真相那樣。除了被霍家人安排開啟的機關,他還沒遇過什麼問題,惟一佩服的是霍家人居然能發動他也不知曉的機關,看來那「迷墳」裡應該真的有墳,但既 然不在他管理範圍,他不想多事。
我不知道小花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們輕易回到山道是事實,雖然路走的有點遠;而聽了小花說法,我稍微明白小花為什麼可以不太在意霍家兄弟,他心裡可能多少覺得,機關是霍家人設置開啟,他們該能自己出來,出不來也是自個兒的問題,與他無關,良心上不用在意。
想著如何找理由救人、設退路給人,我用房間裡民宿放的簡易紙筆邊思考邊寫。筆有點斷水,紙也粗糙,將就著用;想一句寫一句,塗塗抹抹半天,我也擠不出五十個字,煩得用力抓頭。
「悲天憫人,沒那麼容易吧?」
輕笑聲響起時,我回頭一看,就見到洗淨的小花倚在門邊,身上還帶著舒壓後滿足笑意跟週身淡染的水氣。
儘管明白小花說的沒錯,但我實在不希望真的做。
「有時我會想知道,為什麼小三爺還能這麼善良。」
小花嘆口氣,將門帶上,走到我身邊坐下,比手勢要我脫睡褲換藥,邊說:「姑且不論霍家本身內鬥。我們昨天在山上的經歷,還不夠險死還生?雖然沒想炫耀,但說真的,如果我的身手差那麼一點,沒法從縫裡翻出來,我們就只能當活靶子。你認為他們狠不下心嗎?老六當年的那句話只是恫嚇嗎?」
看著小花洗完澡也露出他待換藥的傷口,在縫線下仍有片凹陷的紅肉模糊,我知道秀秀的兩個哥哥沒有心軟--至於有沒有心虛,就不知道。
當初,漁販老六在自以為大勢底定時向我們說過:
--這一行,都為錢,他們和三爺都沒感情。三爺是什麼近況,我很知道,混到如此困地,只能怪自己失策,今天這茶館裡待會要是發生一場大火,一個時代過去了,明兒這些人還是和我稱兄道弟,沒人會提今天發生了什麼,你信不信?--
我知道他那時是說真的,雖然最後立場顛倒過來,但他提的「勢利」是千真萬確!所以小花跟潘子「執行三爺命令」的結果,是七個盤口回到我們這。
再說,就算饒過人,如果他們沒有「大徹大悟」,不止不會感恩,還會怨恨小花入骨;就像去年,當小花問漁販「你沒讓我走,是想連我一起做掉」時,老六答很很明確:「您要出點事,可別說霍家人不開心。」
「有些經年累月的事,不可能說改就改。」
小花邊替我換外層被打濕的紗布、灑上新藥,邊說:「我也不是一開始就能決斷的。」
想起小花說著「壓力這東西,說著說著就沒了」的表情,我沉默著,問:「真的不能改嗎?」
「如果他們在我試探時有那麼點心軟,願意談個有退路的條件,我可能考慮。」小花將新藥換上,重新繞上乾淨紗布:「但他們已經把我當敵人,我也不可能讓他們有好果子吃。何況,當家的也不是他們,利害上,影響不了我。」
「可萬一秀秀有一天後悔怎辦?」我忍不住說:「所謂骨肉之親--」
「您想多了,小三爺。」小花笑笑:「如果她是秀秀,可能還有。但她是霍當家時,家族最重--何況已經確定是破壞家族的人?」
我一愣,心裡隱隱有種莫名地想法,見小花示意我幫上藥,只能先悶著。
等小花的傷也包好後,我才問:「你們的想法都是類似的嗎?」
「怎麼?」小花看著我,一臉平靜。
我遲疑片刻,還是說道:「一切都以利益為前提、對家族好為前提,不在意其他--像你爺爺說,按住感情,不交朋友,免得傷心?」
小花凝視我片刻,才說:「你懷疑什麼?」
這種話當著面簡直說不出口。
別過頭,我吸了幾口氣,才逼著自己用自言自語的方式說:「因為你喜歡,呃,所以你會特意來護、護我,對其他人都可以、可以絕情。那,如果哪天你不再喜歡,或是,家族優先時--」
下一秒,我頭已經撞在枕上。
「你好像又想多了。首先,我不是曹阿暪,不會走『寧負天下人』的路線,只是合理應對善惡而已--當初沒阻止老六和我們對戰但也沒助他們的人,仍能被放過,不是?」
小花笑笑的表情臨在上方,聲音輕柔起來:「再者,雖然人生還沒走完前,不能保證會像二爺那般情長,但至少我對自己的理性有自信,當我決定要的人時,不是只有我去獲取他的信任,我也會想一個可以將真心給予的人。」
這算哪門子理性告白?
半暗的房內都覺得兩臉發燒,尤其淺淺的笑意啄近,慢慢地軟磨起來時,簡直沒了抵抗力。
或許,跟一路來已經多次地觸撫有關、跟意識深處沒怎麼想再拒絕有關。
要說還有什麼猶豫--
手機鈴聲忽地響起,倒解了我想不出新理由的急難。
小花皺著自看了下話筒,忽地出現笑意,接起、坐正,開始對話。我本來想趁機保持距離,但身體有點阻礙動不得,再加上聽到「白老闆」、「北京」、「酒宴」這些片段,不由得豎起耳朵。小花講得極輕,我側身挪動,貼得更近。
「這麼說,得趕上明晚的場。」小花點點頭,說:「我自然會到。」
手機掛得很快,我來不及看是誰帶來,問:「怎麼回事?」
「是有點事。」小花轉頭向我,仍淡淡笑:「本來打算待這好隨時救人,但現在,我們得立刻回北京。」
「啊?」
我愣住:「又回去?」
「畢竟我們也沒離開過。」小花簡單地道:「現在自然在家。」
怎麼可能?你當有任意門嗎?
想吐槽,我卻還沒法坐起,正有點為難,小花卻已經看出來,笑笑地重新湊近:「抱歉了,親愛的,只能先安慰點。」
「TMD誰有說要!」
雖然沒鏡子,但我確定燒蛋這道菜讓臉來幹說不定真能做到了。
小花也沒再捉弄,而是溫柔地將之前磨出的問題重新拾起:「兩個一起會快些。」
該死!
丟臉地將臉埋在小花沒受傷的肩膀,想抱緊他出氣的手偏得分去按住嘴,好在下方蹭著的雙重熱度湧出時,摀住呻吟。
軟倒地躺在枕上,我有點懊惱為什麼小花體力比我好,明明他也有些低喘,但很快就平復,還能拿剛洗出來的毛巾將混染的餘漬抹淨。
喜歡,到底是什麼?只是有個溫柔的藉口來解決生理需求嗎?
有點茫然地看小花做事,怎麼想也想不出有什麼除了家業外非我不可的理由,但那只要搞政治聯姻,像我奶奶嫁來那般,用不著本人上。
我脫口問:「白老闆那完全沒有你中意的女人或……男人嗎?」
小花看我一眼,在我發現問這根本像是推翻自己之前所有堅持,像娘們一樣只計較很無聊的事情時,第一時間揮手,用沒在意的口氣說:「當我沒問。」
可淺淺的笑再度覆上,瞬間沒了底氣,尤其那聲音近在耳邊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時,心臟跳的很詭異。
掙扎半天,我還是別過頭:「你說假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為了你,我會說真話。」吻又落在耳尖:「可前提是,你真想聽嗎?或是,你想以什麼身份聽?」
我一愣,就明白這意思。
如果只是朋友,像胖子那樣,我管他追誰?若雲彩沒死而他真娶到這嫩妹,也用不著天天向我吹噓他們房內事--張敞都能拒絕皇帝詢問,何況別人?
--要得知一件事的隱私,就必須你也是那件事一份子。
這是正常的要求,也是後來我得到的那封信裡給我的忠告,要我不再涉水的忠告。
所以,是由我決定。
微微別開頭,我努力讓自己不失去立場:「我還不能,呃,確定喜歡程度。」
本來這是想說自己,但小花卻輕嘆氣地俯下:「你以為,如果不是喜歡到想尊重你的抉擇,總忍受你不知是真傻還是缺心眼的挑逗,要多大耐力?」
「小爺才沒--」
話被深吻打壓時,我昏了半天,才記起換完藥後褲子就沒再拉上、難怪剛才容易走火。
看來,「給人方便,自己方便」的俗話根本是騙人的!
局勢很不妙的狀況下,我只能再拖一句:「你不說,明晚前得趕上什麼會?」
「我剛電話裡已經交代特快車班次,手下兩小時後就會來接班。」
壓在頸間的力量越來越大:「不過確實,那宴會只邀我--如果你想回杭州,有不同的車班能搭。」
我愣了,沒想過在這情況下小花還留下選擇權。
簡直叫人沒法不去思考他的理性極限。
低下視線,我努力地道:「我,是獨子嫡孫。」
「家族很大,繼承人總有的。」
聲音似乎放柔了,吻也輕巧起來:「解家人下決定,都會考慮周詳,備個後路的。」
「而、而且,我一定要拿回鬼璽。」我小心地道:「因為十年後,我總得去看小哥交代的地方。」
這一回,吻停了。
「你總是守約。」
不知算評論還是什麼,但聽這語氣很不對,我小心地看小花,燈下他坐了起,側身別過頭,淡淡地道:「真是優點。還是你很重視他?」
「呃,重視是當然的!他們是我的兄弟。兄、兄弟如手足吧!」我覺得對話已經偏離主題,硬著頭皮說。
「明白了。」
小花點點頭:「我去催車子快點到,你再休息吧。」
說著,就站起來。
不太對!
當看到那纖長的身影要邁向門邊時,我想也沒想地先伸手拽住他:「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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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再不吃可能會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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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上紹鯖親的 plurk很多圖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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