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曲－－無論平淡事件 一旦超越千年 都將化為傳說的詩篇

十一、忽遠忽近
頭有點痛。
這鬼界（可以說是「偽」吧）在水碧消失後，就隨著火鬼王出現，而越來越多淒嚎之聲。
景天判斷，感到飄浮的幽魂界中陣陣哀慘的是「水，洪水」、「汛來了」的說辭，心裡有些隱動。
不會錯的，這是百年前，自己來「賑災」時的亡魂。只是他們都困在這裡，應是被火鬼王的能力引附住！自己當年進入鬼界的記憶裡，知道火鬼王有相當於鬼界諸侯的威力，一般亡魂如果

尚未投胎又不想被閻魔管束時，就會跑到火鬼王之處。
但，眼前這些飄浮的幽魂，卻不會是自願。
「你，呃，要不要離開這，出外頭走走？」
不著痕跡地將劍迴入腰際，景天想出接口的話。
「出去走？你說到外頭去逛？」
「是啊！現在外頭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你要喜歡漂亮女孩兒也很多可以看。」
「景天」可不是白受百年來的商業訓練，立刻就說出一套：「老在這裡坐著多氣悶？您既是火鬼王，也有本事到處悠遊吧？」
火鬼王彷彿要咧嘴一笑，突然又哼了一聲：
「坐著，我確實是在不得不『坐』的狀態！」
咦？
景天這才有空往上一望，發現火鬼王一直坐著的台階上方，有著像被刻畫出的字眼。
－－愁城。
「坐困……嗎？」
「這就是那小女娃跟我相抗而產生的城啊！」火鬼王挖著鼻孔，甚不高興地道：「你沒看到？她的意念強著，但老子又不會去閻魔那投胎，而且老子投胎幹嘛？」
－－
「但我不能不去，不然，他找不到我啊。」
聲音又是一變，然後，景天驚訝地看到水碧在他眼前，眼中微潤著水光，輕輕嘆口氣：「在魂魄不離的情況，您是不能助我吧，將軍？」
「是……以『魂』的部分鎖住嗎？」
景天錯愕不已。
一個身體同時有兩個靈魂，他是知道的！但是非人類的他界因只有「魂」的存在而在「魂固」後結成一體，卻是聞所未聞。
不過景天很快地推想，自己「人身」雖然未聞，但某「魔」已經過千萬年的歷練，或許有知曉之處。
但是，那人（？）的性情自己很清楚，簡直沒有問的餘地。
除非－－
「是的。」水碧幽幽地道：「我因感到火之氣，魂魄被引來－－鬼界本就是『魂』的存在，自然我遇上的，是『魂魄』者。而我亦失去我的精神部分，因此『失魂走魄』，被火力融成一體

。在我意念強時，我還能現出水碧之形；但我休息中，鬼王便回掌住他的權。之前，因我神力才散，還有些餘力存身，因此，以水碧之姿在這裡走動多時還有幾天之期，只是因為火鬼王之力

造成這結界，我出不去；但，百年下來，我已非神的精魄越來越弱，一天只能短暫現形片刻，而本就屬於鬼界的火鬼王藉著在土地中不斷加入的亡者而日漸增添祂的鬼力。再不久，我的精魂

，將被吸受，我，就將……神滅。」
「等等，你將滅？」景天原是越聽越奇，此刻卻驚起眼：「那是怎麼回事？那你還能投－－嗎？」
「呵，輪迴之力真大，能使將軍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理解呢。」水碧輕輕一笑：「您不知曉吧？在沒有神格、功力散去時，我們尚能有最初的『始魂』前往鬼界轉世；但如果『灰滅』了、『

魂盡』了，便是『永劫之死』，再不重現。」
永劫、永劫－－
景天緩緩地唸著這個辭。
是誰呢？
記憶中，是年輕的歲月時，為了蜀山派而尋五靈珠到過神界，在神樹上會見的夕瑤擔心自己，便說過這話。但，好像更久遠前，有人也這麼說過。
－－你，留在新仙界！

－－跟那些神回去，只會受懲！輕是剝奪神格、重亦可能為永劫之滅－－

彷彿是……
感到微微顫動，景天詫異自己的脈搏紊亂，而練武多年之人本可輕緩悠長的呼吸，也莫名的促急。
「將軍，您現在是『人』之身，而在神劍之力不能充分運用時，不可待在這過久！這裡仍有跟鬼界一般的法術，如果普通人入來，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請快離開吧！」
鬼界不同，易入難回，景天是知道的－－還得虧當年在酆都花上萬兩銀子買過趙什麼人的茶－－哎，百餘年前的事，誰還記得？
但，在心中迴響的聲音，卻隱約讓自己有千年不變的震撼。
－－不強大起來，可越發沒意思啊！－－
「將軍，我今日所餘之力，只能助您一次了。」
耳畔像聽到水碧的嘆息，跟著，有陣波動。
下一瞬，景天回過神來，已在那破舊的「龍王廟」前。
遠處城鎮的夜市聲音，已完全終結。
此刻已是丑末，幾乎天地間都黑沉，什麼都不見了。
只有腰間「鎮妖」，似因水碧的餘力推動生感，而隱現青氣，和掌中發紅的刻印互震地呼應著。
－－只要有這刻印，無論如何本座都能……－－
隔了兩個空間也能夠吧！
景天望向天邊，又望向廟口，輕輕一笑。
古語言：「受人點滴，湧泉以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