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假戲真作?
  姜管家大概是奉令陪秀秀優先,所以對我的說辭不置可否,秀秀則抿嘴一笑,很有大家閨秀風味(這時她真有些像我奶奶那種大家閨秀)地欠身說:「等你喔。」就抱著兔子往前去。
  我站了又快五分鐘,確定暫時沒問題後,輕步往內院移動。
  現在兔子沒了,但我倒有了新理由:問候病況!
  這理由比之前還「誠懇」一點,不過突然要問倒也得想如何裝才像。
  我對著一根最近的石柱演練兩遍,才覺得稍微滿意時,就聽到身側有人呵呵笑著:「小邪,你在做什麼?」
  齊老爺子又出來了。
  演戲投入是一件事,被人看入眼是另一件事。我有點尷尬地問候:「阿公,你還留在小花家啊?」
  「當然,明天是霍當家文定之日,咱們還有聯絡的老親戚不來哪說得過去?」
  齊老爺子敲敲煙桿,看著我:「倒是我剛轉過廊就看你在這兒比畫,究竟幹什麼來著?說給阿公聽聽。」
  那種蠢樣好意思說?
  雖然嘀咕齊老爺子明明也是上年紀猛讀書的居然還有比我好的眼力,我還是得堆笑:「沒,只是看到柱子上好像有點圖案,用上點心看,就比畫一下。您剛是去診療什麼嗎?」
  我只是隨口說的--因為這類大屋子的柱子本來也都跟廟裡廊柱類似,隔幾步會有題詩繪圖,尤其是通往內室主廳的--沒想到齊老爺子卻沉住臉,盯向我:「你看得見?」
  這些浮圖很明顯吧。
  我被問上,又反頭看。
  這裡已經半跨入往內院的走廊,上次我才從長白山回來,氣頭上一路衝進來,沒留心看兩旁,現在在看,倒發現上頭畫著像是人手繪的線條,簡直像是--
  「符咒?」
  歪著頭,看下離我最近的兩根柱子,我轉頭向齊老爺子試探地問,卻看到齊老爺子含著煙桿,思索地看我。
  我被看得心虛,忙又補上問句扯開話題:「老爺子,剛聽見您是去內院診什麼來著?是老夫人的病,還是小花的傷口?」
  「那傷口?」
  齊老爺子像微愣住,倒換了表情。
  我估著齊老爺子面前不能說太透的原則,只說:「這次去的地方有點野狗,所以他被狗咬,雖然有打疫苗也補洗傷口些,不過也可能要後續。」
  聽到「野狗」,齊老爺子倒呆了:「狗?」
  「這是個問題,太平山那常年疫區,小花的傷口也深,難道您沒看出?」
  當聽到前一秒還嚴肅的齊老爺子下一秒就呵呵笑時,我有點懷疑「醫德」這玩意兒可不可靠,但他說的話就讓我呆了:「你是說他手臂上的?那看來倒是人咬的吧。」
  咦?
  「咬得挺力大,我們還擔心他是不是被起屍的咬傷,不過還好他說不是死人,雖然因為有咬破較大的微血管而流了多點血,但那看來是一圈細密排列的齒痕,不像狗那類食肉動物用犬齒撕咬開的狀態,是人類的。」齊老爺子繼續敲煙桿:「我還問,他該不是阻止工人打架還是什麼來著是被波及吧?那裡一帶多著伐木工人,工人群容易患季節性腦炎,你們半途生病,倒有可能接觸傳染。」
  「工人?」我更奇怪。
  「那可不?小花兒臂上的咬合面印的直徑那麼大,絕不可能是小女娃兒的,就算霍家小姑娘哭久了想咬口紀念,也辦不到啊!」這齊老爺子居然也能開玩笑:「我合理評估,是高大的成年男人才能留下的力道,該不是他伙計勞資糾紛衝突吧?要不要報備上頭一聲?」
  那邊在說笑中,我卻感到不對。
  我很確定,之前小花跑回陽極地時並沒有手上的傷、後來在樹上我看到他的傷,又加上下面有狗,所以才當他是被狗咬--他打針時我沒只看到血染著,沒能研究到傷口。
  但現在,如果依齊老爺子看過傷後判斷那是人咬,而且是在這段我昏去又醒的時間內造成,並沒其他事件。從我聽到跟小花對話的人說詞判斷,也不是他們咬的,因為他們當小花是被瘋狗咬上,還得意不已--那表示,他們看到前,小花已經受傷。
  這段時間,在一起的人,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嗎?
  究竟是小花中了勞啥子詛咒才被控地咬上自己,還是咬他的人是--
  「但這倒能合理解釋你為什麼現在能看到這陣法,」齊老爺子像自言自語地摸著柱,我發現他沒摸在畫上:「一般人沒法看到,我也只是聽族兄說過,記得他說,那也是大佛爺用他家族古書裡傳下的……」
  「天舅公,您在這兒。」
  一個聲音打斷我們,自然是小花。他換裝時間比我快多了,此時用一種雖然病後略倦但沒有任何失禮的口吻向齊老爺子說:「剛才內線電話來,奇怪您怎麼沒到外廳去,禾嬸已準備差不多了,秀秀也在外頭等著,我請人帶您去吧!」
  姜管家也出現在下個柱後,我看齊老爺子點頭:「那我們走吧。」
  「您先請。」
  小花笑笑地,指指我:「我們有點事商量。」
  啊?
  莫名其妙地被點名,我本想一起走,但是牙印的問題現在讓我有點搞不明白,不如問清楚,就讓齊老爺子他們先走,而小花手一擺,往廊邊最近一間,像臥廳的小休息室進去。
  這裡各色各樣的房間不少,也有大觀園的十分之一吧!打掃肯定不容易。
  找了個最近的位置就坐下,我邊等小花商量的事邊想,小花反而沒坐,倒拿出手機撥打。
  「小花?」
  我抬頭看他舉止,有點奇怪:「究竟有啥事,還是先吃飯去?」
  說著,又要站起來。
  「是要開飯了,不過有點事。」
  小花看來確實很嚴肅,我都不免憋住氣,心想難道他後來跟齊老爺子談出什麼問題沒注意到的?
  不過,那按掉手機後攬過來的手是怎麼回事?
  我覺得不太對勁,旅館的「惡夢」瞬間有點浮起,但小花看來還像自然,我也儘量平心靜氣地問:「很急?」
  「你知道,吳邪,解家家訓,做事談話都認真而簡潔。」
  你是要強調你家重理性又是深思熟慮派不成?老親戚都很了解的。
  我心裡說著,但還是點頭就好--沒辦法,小花靠太近,近到有點奇怪。
  「所以我說的話也是考慮過的。」
  小花說。
  --氣都噴到我鼻子上了!
  我心裡嘀咕,但剛才是還沒站一半就被半攔住,現在沒法施力,上不上下不下,挺累的,還是只有點頭。
  「因此我想問你,」小花停了有點久,久到我都因為腿痠想坐下時,才聽到很輕的語音說:「你對上心的人中,彼此間有沒有一點待遇不同?」
  不同?
  我有點怪了,心說不會他跟秀秀今天「姊妹淘」相談後感觸良多吧!但想想我對胖子、小哥、潘子等人的態度都不一樣,自然點頭。
  「我想你對小哥是佩服兼崇拜、對胖子該是取笑但信任。」
  這分析倒也到位,我心說果然想法相似,又點了下頭。
  真想坐下去。
  我正打算實行,卻被下一問問住:「那,我是可靠跟倚賴嗎?」
  究竟他要幹嘛?
  突然被問,我隨口就答:「雖然有點重疊,但大體是這感覺吧!當然,好感也很重要。」
  「所謂的好感,是喜歡嗎?」
  「算吧!」
  我說,心裡想的是,一個有才有貌的老親戚,能跟你談上天,沒事會替你出點置裝、人事費,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生點喜歡心?打燈籠也沒找處吧!要換做是女人,已經巴上不放了。
  「那就表示,暫時借用一下東西,你不會太計較吧。」
  呃?
  雖然有點奇怪他想借什麼,但我還是點頭:「如果必要的話。」
  「很必要!」小花一臉嚴肅地說:「為了你想填補給秀秀的幸福,小小做點犧牲吧!」
  「為秀秀?可以啊!是要出她的戒指錢、餅錢,還是--」
  我還順口回話,就突然被拉過去,在嘴還沒閉滿時,那已經有點熟的溫度就啄上來。
  該死!什麼事都能養成習慣,就是被個同性發小吻不能養成習慣啊!
  西方人講一句話「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看我就是少了這一點!大部分時間其實我都是能不動就不動,所以所有的下地,都是因為「好奇」兩字才開始,最後是無奈,再最後是「不得不然」,這八成是本性難移。
  但,現在說「借」是什麼意思?
  在被順勢壓著坐回椅上時,我已經茫到不知道怎麼思考,在思慮到這前提瞬間,聽到一聲低響的東西落入地毯,悶出聲。
  秀秀人在臥廳門口,手中原拿的茶杯掉在地上--好在這間恰好鋪著地毯,沒碎開。
  我覺得那場景真的很像一些老梗片子:女主角(或配角)撞見愛人在偷腥,然後就掩面飛奔而出。
  但為什麼現在我要軋一角?而且為什麼秀秀出現淚目後,卻沒離開,倒是展現一種又惋惜又理解的表情?你要生氣啊!
  「哎呀,誰叫你這時候就進來?」
  小花放開已經嚇差不多變白痴的我,向秀秀溫和的說:「不過既然瞧見,你能放心了?你明白了?」
  「這是真的,還是演的?」
  秀秀恢復冷靜,凝住眉,問。
  「你不信?」
  小花的聲音還在笑,我卻已經想揍人了。
  「因為你太會演了啊!」秀秀輕輕地望過來:「真的嗎?」
  不會是問我吧?
  「你認為,你熟悉的『吳邪哥哥』可能只為了演戲犧牲他的爺們氣嗎?」
  說著,小花輕輕碰了我肩膀:「哪,親愛的!要不告訴她在我們這次出遊做到什麼了?」
  --M的哪有這麼過頭的事!你自己搞不定愛慕者也不要毀小爺名譽啊!
  我心裡幾乎要吼出來,但一瞄見秀秀的表情,想到明天就是她下定決心的日子,我努力擰回狀態,堆起笑不太出來的笑意:「真、對不住你。」
  「所以,真的嗎?」秀秀很輕的說:「最後得到心想事成的,只有你吧。」
  心想事成什麼?
  我沒搞懂他們的打高空,就看到秀秀端凝著旗袍,用落落大方的反賓為主語氣:「再十分鐘宴會開始,請準時,兩位。」就返身出去。也不管落在地上的那堆液體正滲入毯中。
  「混帳啊,你!」
  在秀秀一走,我第一時間狠狠向小花揮一拳:「M的沒事栽小爺幹嘛!」
  小花很俐落地就閃開,還笑笑地說:「剛不都跟你說了?也問過你,你同意小小的犧牲了啊。」
  「TMD犧牲也沒到這上頭的!再說,你要讓秀秀對你死心,隨便找個女演員都好,幹嘛非撂在小爺頭上?」
  明知要揍到他很難,但看小花躲我就有氣,又追加一拳,但這一拳倒被小花微屈掌就擱下:「你好像誤會一點。」
  「最好在你要下地獄前招供!」
  我真是火到。
  「讓秀秀能割捨乾淨,自然是目的。不過,雖然我爺爺建下政治聯姻的前例,但我跟著二爺學習的時間更久,所以,我知道絕不可以興起那種隨便找人演出,騙人感情的事。」小花悠悠地說:「因此,我告訴她的,是真話。」
  哪有真?
  正思考剛才的步驟有沒我漏點的點時,低近耳邊的聲音在說:「就算是為了替我的好妹妹秀秀斷念,要讓她能下定決心而不得不演出段『心有所屬』的大戲--我也只找真心喜歡的人來演啊。」
  咦?
  在我愣住時,那柔軟的脣又靠上來。
  我這輩子大概都沒法搞不懂那回我究竟是嚇呆、聽呆還是被他哄呆--直到外頭響起片管家催用餐的腳步聲,才被拉出去。
  真心,喜歡?
  是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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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又到30章了~為什麼紀錄無法精簡呢??Q_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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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詭異情況
  我本來以為我該會食不知味,但發現:人的適應力還滿強的。我吃到終席都還能喝下好幾碗禾嬸燉的烏骨雞湯。
  大概因為這場面上人很多,讓我研究起來就忘了前事。
  小花坐主位,齊老爺子跟秀秀推讓了主客身份後,仍是由齊老爺子坐,秀秀次一個位。
  而秀秀旁邊,又挨著坐了個我沒見過的青年。
  聽齊老爺子喊他「孫三公子」時,我倒沒有太驚訝,看他跟秀秀黏那麼緊,也能猜到。
  不過這還真是我第一次看到比小花還「娘氣」的人。
  憑良心說,用小花來比是有點不對,畢竟小花還能跟悶油瓶一樣從二樓往下跳也沒事、穿著背心就能拖繩子上山,除了皮膚保養得白了些、最近的動作詭異(難道真中詛咒?)了些,倒都沒有娘味。
  而孫三公子我怎麼看都活像個跟秀秀同等秀氣的女人。他骨架不大,身高只比秀秀略高點,肩膀不寬皮膚又白,比電影版的寧采臣都還白面地多!而且還留披肩的頭髮和微尖的指甲、講話聲音也輕輕細細,在被拉入廳中聽齊老爺子介紹時,我出於禮貌跟他握下手,立刻發現這傢伙的手完全是標準「大家閨秀」!這跟悶油瓶或小花他們練過縮骨搞得筋骨都軟綿是不一樣,他們只在各骨節處鬆活,但肌肉都很結實、四肢也多因為長年下地跟活動而隱著怎麼保養也多少能感到的微繭,但孫三公子的軟可是像學生一樣,只有指尖那種握筆的地方會起繭,其他都細得很,我不小心握大力了點還看他皺眉。
  如果真比較,小花可以確定是長相清秀的男人,而這位孫三公子倒真給我其實他是女扮男裝的女人感覺。
  難怪秀秀會嘆氣,她們家女人都喜歡找強點的男性--不過生下是男孩時往往教養又不及女兒也不行啊--這孫三公子聽說是琉璃孫最小的兒子,八成像秀秀哥哥那樣,都是被寵壞的二世祖吧!雖說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但想想至少上山下海去過那麼多地方,現在我也不能說沒有「榮譽章」在身上了,有點理所當然地說一句「哎,真是年輕人」,也不能算錯。
  說起年輕,齊老爺子閒聊恭禧,原來孫三公子也算有天縱英才,比我小幾歲,博士已拿第兩個--大概真是書蟲型吧!
  秀秀情願嗎?
  我忍不住又看向秀秀,她偏一直側頭向孫三公子低聲說什麼,可惜我跟她隔了張桌子,只見到她口脣微動而已。
  結果一場飯吃得很沉,因為對面是準小倆口在那邊私語;眼前齊老爺子隔空賣弄國學知識,小花很有興趣地全程聆聽,我自然不好(也不想)插話,只能吃飯。
  在齊老爺子從他近年跟二叔探討的奇門遁甲中回過來時,孫三公子正欠身起來,用他細細的嗓音說:「天晚了,我們得先回去準備,明日還請各家早日賞光。」
  「一定一定,啊,好久才盼到小輩裡有新喜事啊!」
  齊老爺子率先起來,簡直自居主人:「姜管家正好也來了,請他送你們一步吧!」
  秀秀優雅地扶著桌起來,孫三公子立刻伸手攙她,雖然對霍家女人來說沒這必要,倒也讓我因他屬於爺們味的紳士風度爺們替他跟秀秀的配對加點分。
  不對,重點應該不在這。
  思考扭回來時,我聽到齊老爺子的聲音,他看著秀秀兩人被姜管家帶出去後,轉過頭來:「那麼,現在還有時間,你們跟阿公來,我有事要談。」
  有事?
  我思索中,就看齊老爺子頭也不回就就邁出飯廳,而在門邊讓他老人家先出去的小花笑笑,側身後,手抱在臂前,眼睛微微眺回來,問一句:「走?」
  被吃飯時刻撐住的那些記憶瞬間湧上來,糟糕到不便去想!我硬著頭皮,搬出老話一句:「呃,你們先走,我,得上個廁所去。」
  「飯廳裡沒有,外頭才有。」
  冷靜的聲音傳來,跟著我手腕間一涼,就被探過來的五指握上。
  為什麼那張臉要近到眼前?
  明明不是秀秀那樣的女娃、我上學時日也跟老癢結夥玩過偷窺(可怕的是第一次就找錯成男浴室,從此我們再不走這種好奇過頭的路)、跟胖子小哥他們在斗裡時也不曉得衣衫不整過幾次,都能夠坦然無礙,莫名其妙地就被現在的場景震住。
  TND我該揍一拳表明立場!
  心裡下令,但偏偏一堆記憶讓我遲疑。
  如果最近那些受傷、出事、打包、延程,全都是來自於同樣的心情--
  「呃,那個,小花,」
  我決定要試著處之泰然:「也許你最近對於秀秀的婚事、還有重傷初癒的情況交疊下,特別,呃,需要人陪,那,單是陪聊天什麼,是朋友的話,也還將就、如果你是要向秀秀看齊找那種伴,不妨多發點你要對象的消息,別心急找錯。」
  應該已經不著痕跡地說明想法了吧。
  沉默中,我也不好立刻抬頭,忽地,肩上多了重量。
  我愣了下,問一句:「小花?」
  觸在我肩頭的額頭重量輕起些,然後,我聽到一句很輕的聲音說:「既然只是朋友,就不要太溫柔。」
  我懷疑他是不是在背什麼新劇本,但是這種氣氛、天色、語調,不知不覺什麼話都不能出口。
  隱隱感覺腦中浮起某種似乎逐漸加深的想法,但本能提醒著不能再往下想。
  在努力讓手別抖得莫名厲害時,我聽到小花平淡的口氣:
  「解家主張理性,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一問,我倒抬起頭來,而小花已經轉向外看著那片被暗夜裹住交錯長廊的庭園,慢慢地說:「因為只有理性可以超越一切事物,能讓人有足夠的判斷。只是,理性往往會被感情制約,而人類不可能完全沒有感情,所以,只好克制住自己感情的去向──或是選擇自己要付出的感情區塊,這就是爺爺教我的。否則,會像二爺說的:永遠出不了戲。」
  不去擁有朋友、平靜看待戲裡戲外的人生,對擁有的情緒都合理解譯地控制。
  「那不也永遠入不了戲?」
  我可能說太快了、也不適合在這時間說,只是反射地想對這理論反駁。
  小花回看我,笑笑,問:「入戲會好嗎?」
  ──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
  胖子說的那句話,我突然理解了。
  我們曾投入一切陪著悶油瓶追尋他自己的來歷,把他的事情當我們自己要頭疼的事去考慮,但最後他還是只能自己走到終點。連為三叔賭上性命的潘子,他也沒有追到三叔身邊,只有一個人離去。
  如果,不能理性、如果,只有理性……
  茫然間,我像擠出話一般,說:「不是好跟不好,只是,如果真在那個時段,你也得真心投入才對啊!」
  「我一直都記得:在場上,得真心的。不過,下場時,就得看人。」
  忽然湊近的臉讓我有點想退,但腳一退就被椅子絆彎,正好跌坐回小花剛坐的主位,然後,有個遮住頂上光源而微暗的臉低低說道:「所以,現在我說的,也是真心話。」
  給小爺冷靜點!
  本能想喊,但我的話被封住。
  好在飯後有喝茶,不然嘴裡都是雞骨味,吐納起來可不好玩。
  被隔絕空氣攪得神智暈沉中,我奇怪自己怎麼還能分心吐槽。
  尤其在聽到那句話時。
  --從最初到現在,想要的,只有……--
  究竟是誰昏頭了?
  當陰影又要罩上時,我勉強叫出了一句話:「不管你要說什麼,起碼讓我有時間冷靜想想!」
  「也是呢,小三爺常常一頭熱就做事,是得冷靜。」
  在光線恢復瞬間,我看到眼前人笑成一片自然:「那麼,你想要多久的時間?」
  我瞠目看著他完全平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臉,簡直懷疑我在作夢,脫口就問:「你家的詛咒究竟真相是什麼?」
  「所以你要詛咒解除以前的時間?有點久,如果只是--」
  M的誰要你這麼解讀!
  正要對這輕視小爺的傢伙翻臉時,他手機響了。
  這傢伙還真離不開手機。
  我才想笑,聽到一句「怎麼,有事」的親切回應,呆了下。
  尤其那笑笑的說「怎麼這時還打來」的語氣、邊應就邊離開往外走像要避開人旁聽,像是 躲著悄悄話一樣,突然神秘起來,倒有點防我聽似的。
  不對,我幹嘛管那麼多?
  被這突然其來僵住幾秒,我記起現在難得安全,還是趕緊追上齊老爺子腳步才好,忙要起身出門,但才一跨過門檻,就險險撞上小花正轉回來的身子,跟聽到最末句「自然沒問題」,然後收機。
  為什麼老這麼靠近?
  口水都乾到沒得吞,我兌個笑臉說:「怎麼那麼親密?秀秀嗎?不會是忘了東西叫伙明天帶去?」
  「是剛來過的人,但不止有她。」
  小花將手機放回口袋,淡淡回答:「玉輕跟我也熟的。」
  卿?
  我納悶地先問:「剛還有別的女人來?」
  小花望向我,突然笑了:「你不知道孫三公子的本名吧!他家凡被承認的兒子,才能取有玉的名字。」
  「你們這麼熟?」
  我本來要建議喜歡取玉應該參考賈寶玉那輩兄弟的名字,卻莫名其妙先問出這句。
  「他只比我們小三歲左右,多少有走動,不然,他怎麼能碰上秀秀?」
  小花頓了頓,忽地瞧我一眼:「你對他沒印象?」
  我幾乎是連想都不必就搖頭。
  小花輕淺地笑了笑:「也是,小三爺向來貴人事多。」
  --連我都忘了,真令人傷心、還不如這胖子、虧人家小時候還一心想著嫁給你。--
  秀秀當時玩笑說過的那些話又浮現時,我努力地側頭,實在想不到,順口說:「那麼久以前的事誰有印象?肯定不熟吧!不過小爺也沒這麼沒記性啊!起碼我還覺得你面善!」
  那該死的笑臉點點頭:「也是。」
  不對!我幹嘛只對他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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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要怎麼樣才能順當呢~~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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