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瑣事

  躺在床上,愣愣地發呆,看著天光。
  有時就這樣,什麼也不想。
  清明節快到。一早,就隨著小花帶兒子們先去買辦些事物。日曦懂事,幫忙拿東西還能顧弟弟,小靈則滾上滾下玩個不了--我倒真能了解三叔以前有種「直接將你這小子鍊在樹上比較快」的衝動是哪來的--好在小花還能喝住他。
  回來後,日曦會寫作業、練功,然後午睡;小靈是玩積木、午睡。
  我翻完書,等著臨時說要去公司看看的小花回來,等著也就睡了片刻。
  現在就在這情況下發愣。
  說到清明節祭祖,老實說,知道很多背後真相後會覺得,以我們這類身份人還祭祖,很好笑。但想到過去人付出的犧牲,卻又更想祭一祭--大約想為自己求個心安,也是想讓小孩們知道他們有過這樣的前人吧。
  不過,還是想問問小花,兩家怎麼合併祭?
  翻了身往另一側,我覺得睡出身汗。爬起來鑽進浴室沖涼,換套衣裳出來,從四合院後院走到前院。
  日曦早已醒來,正在蹲馬步並看書(大約是小花那種一邊練倒掛金勾還能一邊背戲辭的訓練),看到我喊「爸爸」,然後報告「小弟還在睡喔。」
  沒錯,三歲多的小娃娃,需要的睡眠仍挺多。
  探看了兒童房一眼,又出來,在日曦旁做點運動--被瞎子白打過這麼多次,若是退步下來,指不定哪天小花又託他來「特訓」,這把年紀可丟不起臉。還是練練,別擱下太多,省得有天像胖子那邊哀「年輕人就是腰好。」
  說歸說,我還是希望有那種長遠休息的時光。
  胖子前不久才說:「天真啊,我看你的那種靜久就想外跑的毛病治好了,這點倒是比胖爺強。」
  確實。
  坐在廊下,看日曦終於站足時間,放下書窩過來問:「爸爸,有沒有你們以前的故事?父親都不太說。」,以及睡醒來自己揉著眼爬下床然後走出來的小靈一聽到就擠在我們中間說:「靈靈要聽。」單忙這兩個小娃兒,就很需要費點功力了。
  吳靈還不太懂事,但日曦成長的過程中,是我們最努力去對抗勢力的時候。他又是預計的繼承人之一,不可能遠離小花,像霍老太送自家人出國那樣。好處是,日曦從小耳濡目染,在還不知道我們在拚命些什麼,就開始努力學習--雖然只是旁支血緣傳承,但真的也比親兒子不差。
  拍拍頭,我說:「要聽故事,也得學學聽書人的態度。」
  日曦立刻就起身:「有,冰糖燉梨。父親出門前有做。」
  「葛格,特我。」
  小靈也用睡醒還不清楚的口齒,搖晃著跟跑去廚房。
  在過去那幾年拚命思索努力的時間,尼古丁長期填滿我的呼吸道,小花因為有唱戲需求,雖然會吸菸,但沒上癮也不會特別想抽,挺多時候還不讓我抽--儘管如此,那段時間,肺跟喉嚨都受到很大傷害。由於我心裡一直有別的企求,沒去顧慮,也難為小花只默默地看著跟幫著,沒有特別規範。
  但如今真心實意要過起日子時,小娃兒太小可真的很難擱下。所以我還是乖乖聽小花拿二爺家學淵源的古老藥方,食補藥補多管齊下,練體能及去大自然外,最基本的食水類都少不了潤肺補氣物。雖然照西醫理論,吸過煙而變黑的肺部血管一旦有黑就變不回紅,但如今沒有夜咳或乾咳現象,聲音也比一兩年前好多了。
  想著,我看看手機,傳個訊,在看到回覆後,也跟進廚房,預備煮茶。偏頭看,日曦早盛出電鍋中燉好的梨子,回頭叫弟弟小心別撞到。放在桌上、擺了碗匙,再準備自己要喝的奶粥跟弟弟會吃的布丁後,兩人都齊齊坐在桌邊等我。
  我邊用熱水浸茶壼邊拿茶葉茶果,備齊後也就坐下來。喝了口預計中甜絲絲的梨子汁,在他們兄弟也因此開動後,說:「要聽哪一段?」
  其實,也只有日曦會選。小靈目前只是當說書一樣聽,注意力還是在布丁上為多。
  「然後,在你們王胖伯告訴我,上半場結束時,你父親搖了最後一次鈴,價錢要上億時,我差點沒昏倒!哪來那麼多錢?而且你王胖伯根本不知道點天燈是啥!可我們得要拿到張小哥叔叔的那個玉璽啊!」
  正說到此,廚房門口有人接口:「說時遲,那時快,那胖子想也沒想,就說要用搶的,於是大廳亂起來:『有強盜』、『有違規份子』、『保安!保安』,一片聲就吵。」
  「父親!」
  日曦跟小靈同時喊出來,倒真是規矩良好。
  我將備好茶葉放入壼中開始泡茶,日曦跟小靈則溜著眼等,看小花脫下風衣,洗了臉坐在我旁邊,拿起茶杯點頭,才繼續吃剩一小半的點心。
  「還聽故事嗎?」
  喝完最後一口梨子汁,我問。
  「我先洗澡,等奶奶回來一起吃晚餐。」日曦很了解情況地說。
  小靈這年紀,聽到洗澡有時就莫名要跑,不過很快被日曦拎去浴室。
  「有懂事的哥哥挺好的。」我看著他們,忍不住好笑:「記得我三叔也是這樣怕二叔,連從醫院想跑都能被二叔抓回來。」
  「有訓練有分別。」
  小花擱下茶杯,從側面打量我腰圍:「至少小三爺您現在身段比較好了。」
  「我是輸你們,但比一般人可強多。」將最後一片梨子也嚥下,嘴裡舒爽著,心情好倒也不用回嗆。
  小花在耳側輕輕笑了聲,略略貼近講什麼。
  他其實挺有辦法柔聲細語到讓我想睡。
  想著,我還是決定:晚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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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自睡夢中小醒,是夜深時分。
  微微動了動,感覺背後之人輕側著,光裸的肌理彼此相摩著,有不同於絲棉被的溫暖。
  翻過身,看著熟睡之人--聽說,今天去公司處理完大事,明天就能請假一天,不進公司,好好教導孩兒們清明祭祖的儀式及裝備。
  當問及「你都是老闆還要特別請假」時,看到霎霎眼的人說「公事公辦,常規建立」的笑意,不得不承認:解家生意能做得好,跟這完整規劃的制度有關。
  不過,這麼堅持理性跟規定的人,永遠會為了自己破例。
  想到這,就會將臉輕輕貼近,將好好睡熟的人攬住--記得小花很開心地說過,跟自己睡在一起,是除了在野地為了體力而必睡外,惟一不需要任何安眠藥就能好好睡熟的時刻。
  「說你最聰明,其實有夠傻的。」
  喃喃唸著,閉上眼,再度入夢。
  --既然你說爺才是這一代最聰明的,只好由我照顧你,做為南方那間小古董鋪的附加價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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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又是一年~~

  花爺跟天真甜甜的過日子。

  邪:什麼甜?自從咱嗅覺沒了後,食物都是吃記憶味的。
  花:喔,親~愛~的~那這樣呢?(以舌傳齒送法)

  邪:>/////< 我自己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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