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再聞秦嶺
  意識是慢慢凝聚的。
  快睡醒時常有這種感覺:隱約似乎天光了、感覺應該有人走動了、窗外隱有其他鳥雀類偶爾的吱喳聲──啊,這裡很靜不會有車聲,只有微微像水聲閃過又消失。
  然後……
  「咦,小邪?怎麼是你睡在這?」
  在聽到這話時,我陡然睜開眼,就見到張才認識不久的臉。
  小花的媽媽梳理整齊,此刻滿臉詫異地站在我床前。
  就算是親戚,被個長輩女性看睡容也不妥吧!
  我一個激靈,忙忙坐起,才想陪笑說句「您起得真早」,才坐正就看到我所處的房間,驚得立刻明白為什麼她問這句話。
  這不是昨天禾嬸帶我去的客房,而是小花的主臥啊!
  顯然我昨晚在地坑中終於被人救我起來,但也許嫌運我回客房路遠,就直接摜在這裡。
  「我過門時看到床上有人影,還奇怪雨兒怎麼還在睡,平常這時候他早該去練習才對。」小花的媽媽寬厚的笑笑,似乎不以為意:「年輕人交情好的,久沒見面就會聊半夜吧!想我當年唸女校時也有這種好姐妹們。」
  我尷尬地笑笑,好在衣服還穿著,忙忙將棉被捲捲就跳起來。小花的媽媽應該只是來踱來找兒子吃早餐,見我醒來就從另一側門出去,往窗外看過去,是從隔斷的內院牆通過來的。我跟在她後頭出去,經指點後才找回了我自己的客房──中途還遇見練完氣功的齊老爺子,被他笑問我去哪,他一早起來經過客房發現門開著沒人,想必我很早起來運動真是難得。我也沒法解釋他的誤會,敷衍幾句就跑進客房間梳洗。北京大概真是挺乾的,我邊刷牙邊注意到自己嘴脣有些腫脹,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摔的?痛是沒麼痛,但下巴到頸間都有些斑點紅痕,興許是天氣太乾磨出來的?
  「吃完早餐就去買票,回杭州。」我對鏡裡的自己說著,抹淨臉,踏出房。
  執事正一動不動地等在門外,我才出門差點被他冷臉撞掉魂!幸虧現在是白天,睡飽後我體力也還好,很快地堆起笑:「啊,是要吃早餐吧?」
  「家爺說,您應該趕著要回杭州,」
  那執事表情不變:「已經替您買好高鐵的票,現在請跟我來。」
  「啊?」
  我聽這話,呆了下:「那早餐?」
  「已有準備在外邊車裡,您的行李也都收齊了。」那執事完全不講多餘的話,只差沒伸手推動我:「請走這。」
  我轉念可就氣了,明明小花昨晚還主動說著可以多住幾天,現在就要趕我回去了?難道我誤入的那個陷坑又是什麼秘道口不成?
  本來經歷過悶油瓶的事情後,我打心底覺得那些過往陳事很累人,本著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則。再說,對於昨天亂撞落坑給人救的行為也有些抱歉、今早醒在主人床上也不太好意思,是該回去。但現在不分青紅皂白就趕我,連車票都買好,壓根兒是純將我打發走吧!小爺是被人呼來喝去的?
  這執事八成是要領我走的,不動如山地站著無聲加壓,我知道現在沒法像當時看阿甯帶來的錄影帶時那樣說著「不再管事」,然後回頭從別條路就衝去青海──顯然這人會全程監控我直到上高鐵為止,上車後不到天津不可能下車,再折返又會費上幾小時,到時小花還在不在都不知道,又沒有任何線索……
  我腦子迅速運轉,立刻想到最好的一個方式,因此點點頭,很配合地說:「好,謝謝。」
  然後──在跨出門檻那一瞬,我突然地裝腳軟,人就直直往下撞。
  雖然暈倒對我來說不陌生,但要裝暈還真頭一次。我暗中提醒自己絕不能像神智清楚的人那樣彎膝撐手,得直挺挺地倒地,撞到八成不磕牙也得碰出鼻血,不過我賭這執事能在解府當管家,絕對不可能放任客人受傷。
  如我所料,我才一傾,就立刻被執事的手扶住,但我沒想到的,是有另一聲輕呼同時在廊下響起:「吳邪哥哥,他怎麼在這?」
  怎麼是秀秀?
  聽出聲音時,我也老大納悶,但現在我是「暈倒」狀態,不能多談,只好忍住。正奇怪秀秀明明有大宅院,怎麼昨晚還住這?就聽到秀秀問那執事:「姜管家,這是怎麼著?我昨晚問你當家時,聽說有約的訪客只有齊家天老爺而已,而客房也僅他那間有人在。吳邪哥哥從哪來的?」
  「吳小三爺昨天臨時來,並未事先約。」管家沒有起伏語調地回答:「而且他也沒睡客房。」
  「哪還有哪能睡?你們北院入冬又不開,南院就這幾間。」
  秀秀聲音忽然轉低:「他住內院?」
  「是。」管家仍平板地說。
  「內院扣去阿姨和禾嬸陪住的幾處,不只剩你當家……」
  幹嘛非要糾結我睡哪啊?你不先問問我怎麼暈,然後設法叫小花來嗎?等他到小爺才好轉醒然後逼真相啊!
  我心裡發急,但絕對不敢動一動,畢竟這姜管家看來有經驗的,若不是秀秀正好出來引開他注意,可能他會先檢查我是不是真暈。
  秀秀聽來沉吟一會兒後,問:「姜叔,現在你是回答秀秀,不是霍當家。」
  「是。」
  這什麼意思?
  我才奇怪,就聽到秀秀走上前,用很輕很輕的語氣問向姜叔:「花哥哥,昨晚讓他睡主床嗎?」
  「是。」
  這對話聽來很詭異。
  我有些麻膩,正苦惱裝暈該裝多久,就聽姜叔補充說:「因為他誤入『九宮伏魔井』,爺救他起後,才讓他睡內室。」
  「是嗎?」秀秀聲音很輕,但聽得出有些澀意:「但有你跟施叔在,救起人後還是能送他回客房吧?」
  「是。」
  怎麼一個姓姜一個姓施?不恰好湊「僵屍」?
  我心裡覺得好笑,如果不是因為秀秀的聲音聽來很難過,我還真忍不住。
  「那,現在呢?」
  秀秀似乎思索一下才開口問。
  「爺交代讓他回去,正要送往高鐵,只是不知為什麼突然暈去,還得看看。」
  「為什麼人還在這裡?」
  第三個是小花的聲音出現時,我已經不知道要繼續裝暈還是乍做驚醒比較好,只能任那聲音走上前,摸住我頸脈後,又開口:「霍當家,您家八娘子已經來接人了,還請快回吧。」
  「花……」
  秀秀那聲「哥哥」沒喊完,我就聽到小花的聲音:「你先請霍當家至外廳。」
  「是。」
  姜叔的聲音不容置疑,我感覺姜叔將我傳到小花手上後,大概就去無聲地扶住秀秀(因為我被轉得被「靠」在小花身上,被起伏的胸口遮掉一半視線,只能推測),說了聲:「請。」
  秀秀的聲音似乎凝住了下,但立刻變成同樣的冷靜:「昨晚打擾貴府已久,是該回去,下週三就是吉日,還請賞光。」
  「既是文定之喜,自然該致賀。」小花不軟不硬地回上那句話,讓我再也裝不下,直想跳起來問秀秀「不會吧,你怎麼突然要訂婚?」
  但才想移動,頸後環扣的手指就突來股勁道捏住我脖子,我不敢再動,偷睜起低頭角度,用眼角看到秀秀跟姜叔的腳步移動,忽然,秀秀又轉身,用種清朗的語氣說:「臨行前,要再次感謝解當家昨夜開導。」
  什麼當家來當家去,你們能不能像兄妹些的樣子?那還正常一點!
  我心裡想說,但按在脖上的手指仍不著意地施力,只好繼續「癱」著,聽小花說:「客氣了,那只是應該做的,那沒什麼。」
  「『只有喜歡是不夠的,理性判斷才是第一優先』,確實呢。」秀秀的笑聲很乾脆──乾脆的像霍老婆子哼聲的模樣:「我想,是該接受過來人的經驗談。」
  過來人?
  腳又轉開,步伐漸漸消失。
  然後,我被人拉正:「您還想暈多久,小三爺?」
  既然被小花識破,我也不能再裝,只好將眼全睜開,就看到因攙扶動作而在極近距離盯住我的眸子,似淺而深地逼著,讓我不由得先倒抽口氣,巴巴地乾笑道:「早。」
  「不是挺早了,本來希望你趕上九點多那班車。」
  小花低頭掃我一眼,沒有情緒地說。
  看來要問他正事也不方便,我乾咳下,先切題外話:「昨天秀秀來找你是為什麼?那麼晚還來拜訪?可惜沒一起去,也有陣子沒見她了。」
  「你很想見她?」小花淡淡地問。
  我說:「也不是非見不可,但是後來她奶奶那樣子……」
  「沒很想見就好,她當然是有要事才來。」
  小花打斷我的話。
  看來這話題他不想談。
  我想著要怎麼找話搭下去,肚子這時卻「咕咕」了幾聲,在沉靜的早間庭園裡聽來異常清晰。
  原先平淡的小花這時卻隱隱表情浮動,似乎在忍著笑:「看來似乎有人餓著了。」
  我正找不到話,就順勢搭上:「要不是說好有得住卻一早就要被請出門,小爺也不犯愁!」
  小花似乎又想要笑,但隨即停下。
  齊老爺子從院口走進來,看著小花,仍是和藹著笑,卻問:「還不出發?再拖下去,行程會趕不上霍家邀請時間吧?」
  「是。」
  小花淡淡點頭,伸手比我一下:「不過吳小三爺似乎迷上禾嬸的廚藝,還想留幾頓。」
  這不是在暗示我貪嘴吧?
  我想著,齊老爺子已經看過來,笑了下說句「也是有品味」,忽地說:「若要『非生人』這條件,霍家之外,吳家不也可以?」
  什麼?
  我莫名其妙,正想追問,小花已經說:「您不也說過,五老爺當年就撤身了?」
  「哎,也是。」齊老爺子笑笑,卻微瞇著眼看向我:「不過我看,小邪也許有這方面的才能,看他也有些練家子體魄,上回都還有相關事來找我問過……」
  其實所謂的「體魄」,完全是因為我這幾年被三叔他們拐得到處下斗跑跳訓練出來的,真要跟那些高手相比我還是沒什麼實力的,齊老爺子感覺我有體魄倒也算給面子。不過他意有所指的最末句話,我卻不知要不要回答,畢竟,那株青銅樹,我也沒法再回去。
  小花卻似乎被提醒似地看了看我,隨即笑笑:「您的主意兒自然不錯,不過才遠歸的人,大概沒興趣再出門吧!何況秦嶺離北京算近,霍家的時間雖趕,但我已傳令,半天內找到人就成了。」
  我原先搞不清楚齊老爺子跟小花打什麼高空,也想過問不出答案就算了,有人送車票就乾脆點回家。但「秦嶺」兩個字跳進耳中時,卻硬是滯住氣。
  當初我拿青銅耳環給齊老爺子看時,應該沒向他提起我後來要去的地方,為什麼小花居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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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有天      出書調查
  這是關於 「解語花X吳邪」在「大婚」之後的蜜月之事。
  
  (契機之緣:彼之旅端)
   內容大意: 充滿神異傳說及歷史背景的西藏之旅(喂)、
五年之約、初戀情結(!)及未來的開啟。
   字數:26萬字多。(主文過370頁~花視點:花好月圓+回程文:天長地久)
  
  價:概估在灣幣420-450元(耀幣目前匯率87-94間)內。
  
  排版:繁體橫排式 A5本
  
  作者:壬生一貴 (iguei/沐玉) 圖:貓性格
  特典:百花齊放(花視點) 除已貼文過的「花拳繡腿」、「花容月貌」等外,另有新文
  「花言巧語」、「花團錦簇」等。節日文系列視字數量可能合併;居家生活篇,有「親子
  之間」、「溫存」等。
     計約30000多字左右-- 主要以花爺視點所見的心情。^^
   字數若有空位,可能再加上<滿庭芳>等系列做「年代發展」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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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家家有本難唸經
  秦嶺那邊若還有可以找出來的東西……
  心裡想得飛快中,我在齊老爺子「能力其次,要找可靠些跟親等還近的人」那句話講出時接口說:「阿公在說什麼事?若是簡單地跟觀光差不多,我當然可以去。」
  齊老爺子像是很感有趣地笑道:「觀光嗎?那裡確實也是不錯的名勝區,現在過去,三天內回來都行,以二爺傳下的身手來說,絕不困難,這也省了再去找別個親眷押兩儀陣的麻煩。」
  「再說,」齊老爺子輕咳聲,說:「『名者,命也』,此趟又正中『解卦』,按卦象看,利於解。」
  連著提了兩次要有親屬關係,我更迷惑了,但小花倒也沒再多拒絕,而是直截了當地看我,說:「若真要去,現在就收拾準備吧。」
  在齊老爺子踱開後,我一把抓著小花,問:「你究竟要去秦嶺哪裡?」
  「這不是該先問的?」小花對這問題感到好笑似地說:「你都不知道,搶著出門什麼勁?」
  我明知道這是合理的取笑,但被小花問是也是有點不甘,就說:「你們要不是老將堆事情在小爺面前晃一半又收一半,讓我聽一半又藏一半,吊人胃口,我才不會想管那麼多。」
  小花笑笑:「所以你抱怨是被人釣上的?不是自家的事好奇心可別太重,才活得長。」
  這似乎是我的毛病,三叔也罵過叫我少蹚渾水,但我也有話說:「那就別將事情在我聽到的範圍講。而且照剛才齊阿公的說法,你要做什麼事必須找有親戚關係的?幹嘛還指定又不讓人知道。」
  「是想少點人知道,因為這是我自己家事。」小花已經走外客廊,直往他書房去,我考慮了下,又跟上去,說:「要是家事,那幹嘛要齊阿公來,還有昨晚秀秀……」
  下一字沒說完,小花突然地站住,轉過臉,用種近乎冷淡的表情看著我:「你想知道她的事?」
  我想著數個月不見的秀秀跟剛才聽聲音似乎憔悴些的語氣,點點頭。
  「那真可惜了。」小花勾勾嘴角:「昨晚她是以霍家新當家的身份送她文定的喜帖來,同她來的就是當贅入霍家的夫婿:孫三公子。」
  「她真要結婚?」我脫口說:「不太快了嗎?秀秀才──」
  「下週生日過,就滿二十歲,以時代來說,是早了些;以時局來說,是剛剛好。而且,是訂婚。」
  小花抱著手臂,沒有表情地說:「在去廣西前,霍老太為了不讓她家族出事,已經將大量人馬跟本金遷移出國,結果她一死,有些海外的親眷趁勢勾結律師佔去她不少資產,秀秀這邊隔得遠,能救回的不多,留在國內的統計起來,還不到霍老太生前的一半,所以急需要強大有力的外援。琉璃孫跟霍老太交情還過得去,他家兒子又多到可以入贅,加上秀秀跟三公子同學幾年,孫三公子一直傾慕她,要說做結婚對象,並不算差。」
  我一聽,這哪門子「政治聯姻」?比我爺爺跟奶奶被九爺巧妙安排的還糟──而且秀秀之前那種態度聽來怎麼辦?看她好像還「餘情」不斷!
  我忍不住多嘴:「就算霍家要繼承人也只要女兒,你就留下兒子,哪不就兩邊都有人?而且由你來替秀秀支應也不算差吧?」
  小花一臉異樣地看著我:「什麼?」
  我發覺一時說太快,只好搔頭:「好吧,也許我想多了,但我覺得秀秀似乎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她,犯不著只為了『家族利益』就推她遠去,反正她家要女兒你家要男丁,又不衝突。就算帖子已經發了,解當家要搶婚也有本事吧?」
  小花怔怔看我,忽然笑起來,笑到額頭都栽在我肩上,力量大到我差點沒站穩,好不容易背靠石柱讓他笑個夠,小花才擦著眼抬起頭來,似乎淚都笑出來,說:「小三爺實在太能聯想了,不知您從哪個行為認為我喜歡秀秀?」
  我一時啞口無言,想想小花那邊確實沒有任何特別的舉止,只有早上臉沉的時候……
  因此,我只好說:「如果不是,你一早就擺那苦旦臉是什麼意思?任何人看都會當你是失去什麼重要事物而哀怨吧?可看你昨晚吃飯時都還沒事,誰來推想都只能猜是深夜時秀秀來的問題吧?要不是小爺看你情緒不對,怕你做出錯事,也不會想問。」
  小花埋在我肩膀笑了陣,才又抬起頭,氣息近得噴在我下巴附近,悠悠地說:「勞小三爺觀察入微,費心體貼,感激不盡。不過您誤會了,我剛只是思考昨晚的算卦而已。再說,秀秀是我的好妹妹,我們甚至『姊妹相稱』過不少日子,兩家也有外家親戚關係,她若有事我自也會幫忙……就像幫你一樣。不過,若真要我去『搶婚』,還得是讓我覺得『非其不可』的人才成,她有好歸宿,我是樂觀其成。」
  頓了下,小花補充說:「如果她真的不喜歡,我或許會出面幫她拖點時間。但是依我了解,秀秀並沒有完全不喜歡孫三公子,照我看來,她本心上很早就欣賞會全意照應她心情的人;只是她從小跟我在一起時間多,態度上才有些調適不來,等再幾年就會明白了。所以她先訂婚,好讓孫家可以明正言順來助她整頓。」
  我看小花對秀秀的事談論時表情確實很自然,想想有沒有兩情相悅的事也不是我來推理,而且可能真是我想多了──畢竟在我見到的片面記憶淘選起來,秀秀崇拜小花的感覺比較多,兩個人又太親密到越過了可能相互吸引的那橋段,以至於直接「兄妹化」,頂多像小孩期待父母注意自己優秀表現般拚命努力,反而激不起漣漪吧!
  「再說,秀秀是霍家女人,聰明著。」小花停了下,說:「她很清楚,她沒必要浪費時間來喜歡我。」
  「啊?」我有點糊塗,這種事怎麼有得決定?
  「因為,」小花很輕地說:「我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不可能回應的。」
  原來那句「過來人」是這個意思?還是秀秀的意思,是指小花曾說過的,他為了家族利益、長遠發展,承受了很多他自己不願意承受的東西、做出了很多他自己不願意做出的選擇──那種情況,那或許才是所謂沒有心的感覺。
  所以也沒有朋友。
  雖然強者們個個都是「獨孤求敗」在世似的,但我總覺得,會在四川山頭跟我說出這句話的小花,和在蛇沼裡問我憑什麼管他事的悶油瓶同樣,都流露出「寂寞高手」的那一面。
  再談下去氣氛就冷了,我努力改問:「對了,你剛說是思考卦象,算什麼卦?你家難道也信這一套?」
  「一般江湖術士的,自然要存疑,不過齊家八爺所傳的神算,倒是很值得參考。」
  小花雖然沒再笑,但表情似乎比之前柔和地多,據我看是大笑的功勞,果然醫學界叫人「一天三大笑」是實用的,早知道用個發笑粉就省些。
  不過我也有點奇怪,記得小花一直都能帶著笑的,不管是被悶油瓶擰脖子差點斷氣時、被老六或胖子之類譏娘腔或人妖時,他都能絲毫不以為意地微笑。但今早,直到笑開之前的表情,都相當特別。若說他能一直笑,我倒還比較理解那可能是道上混的需要,不讓人看穿的偽裝。但剛才以前,我看到……是他在自己家裡會有的放鬆吧?
  想著,我又問:「八爺算了什麼?我聽爺爺說過他的事,不過還是挺少的。而且你爺爺是知識份子,也信這一套?」
  「有些事情不是人的知識能決定真假的。」
  小花淡淡地說著,書房已在目前。
  看到書房我就想起昨晚摔落的坑,再加上聽到姜叔跟秀秀的對話,我問:「那什麼九宮圖……你昨天會瞪眼是因為下面的機關嗎?」
  小花笑了笑:「原來我那平靜樣也會讓人發現不對?小三爺可真細心。」
  那種語氣哪算平靜,難道你當小爺忘了你怎麼對付王八邱的樣子?那才叫「不眨眼」吧
  我心裡說著,但對他和潘子那晚「屠門」的事不宜再提,就沒再說任何疑問,只說:「我聽說是『九宮伏魔井』。不過好像只是個坑而已?」
  「……那是他人贈名,本來是紀念捉賊小陷阱。」小花進了書房,在我們昨天下午聊天的位置上坐下,我也跟著坐在對座:「而今,伏魔是伏心魔,我偶爾練打坐或耐暗耐冷時也會下去。」
  沒事躲在地底靜思?他以為在玩印度苦行僧那一套?
  因此我說:「沒想到連你的程度也得訓練,讓自己不怕黑?」
  「因為怕,才必須不怕。」
  我雖然對小花的答法有點奇怪,但想想悶油瓶都可以到青銅門後,小花去地裡也沒什麼,只想不到他居然連在家裡得用這種方法保持自己下斗技巧,果然所謂的「技術」不是能荒廢,要學這還真難。記得小花也說過他很多時候得唱戲(天下的油斗也沒這麼多),剛才也聽他媽媽講起他必定早起練功的事,那應該很忙吧!跟他這對照組一比,我簡直悠閒到可以拍「幸福」廣告了。
  而這麼多行程中,他還要抽時間去做齊老爺子說的什麼事?
  所以我不拖時間:「究竟有什麼事得要『非外人』同行?那不是伙計都不能去?你要去秦嶺做什麼?不會是找墓吧。」
  小花沒立刻回答,倒是問:「為什麼天舅公會覺得你能去?他看中你哪一點?」
  當初我跟齊老爺子討論青銅耳環時是胡亂編故事,只是重點提到青銅耳環來歷,那些隨便編的內容早就忘一乾二淨了,現在小花問倒很難回答。想想反正他消息靈通,當初拉攏悶油瓶前就已經將我們去過的幾個「汪藏海一遊斗」行程都弄明白,而且據那手下說,他們老早就在我鋪子裡進出觀察,又跟王盟熟到套交情──我那次在秦嶺回來是傷最重的一次,估計可以讓王盟說書上十天半月換免費茶喝了──應該早知道我曾去過才對,就說:「還不就是當初跟三叔第一次下地遇見的青銅鈴鐺?後來在個朋友那也弄到,因為拿去問齊家阿公來歷,他就全套在一起吧。」
  小花聽了後說:「關係不錯的吧?那朋友。不然,也不會將能引天舅公注意的好東西託給你。」
  「啊?」
  我瞬間沒懂,等稍微停住話再回想,就憶起中學以來的時光,及剛出發往秦嶺前,在杭州喝得酒酣耳熱大談大笑的情況。
  一直到那人開鎗前,我都還當他是死黨的。
  幾年的歷練下來,我也不知道對人性該不該失望,但總不至於現在回想後就難過著「往事難再」,因此簡單地總結:「別管那朋友的事,你先談幹嘛要親戚來撐場的原因吧!」
  小花笑笑,又問:「聽講古要順便配餐嗎?」
  「當然。」
  小爺肚子可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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