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有麻瓜多事到發明「母親節」這玩意兒？就算她有過好媽媽，不代表天下人都有！那憑什麼要大家都來慶祝母親節？
坐在豪華氣派的古老莊園大廳，看著家庭小精靈的魔法不斷地將空間佈置起來，現任魔法世界著名學校：霍格華茲──也是自己母校──魔藥學教授：賽佛勒斯‧石內卜盯著一處角落發怔。
由於這日子是落在是五月第二個周日，所以學校自然也不用上課。加上今年的O.W.L.s考試已有魔法部專員來安排考試，一般任課老師反而少了個出題年級，自然清閒不少。在這情況下，被自己的老朋友：水仙與魯休思‧馬份，夫妻倆邀來共慶節日，似乎也找不到婉謝的藉口。
何況，真的是極莫逆的朋友，也不好不來。馬份家是古老的純種巫師，所以挑親友也特別謹慎，自己既被列入「貴賓」的階層……
「……教授？教授？」
稚氣的聲音喊著自己，跟著，有個軟軟的重量壓在自己膝頭。
馬份夫妻的獨生子：跩哥，大概是讓石內卜最無法拒絕來的理由。當然，身為馬份家的未來繼承人，又有雙方父母自襁褓期的睡眠教育就開始灌輸思想，跩哥將來肯定會在得到霍格華茲入學通知之前就決定必進史萊哲林院。不過，即使如此，在還是童稚時代，對學院仍不可能有太大了解的情況下，跩哥就喜歡膩著自己的藥草味，也是難得。
看來，雖然他目前是才四歲的小孩，已很有進入史萊哲林院的天賦了。
在覺得未來能有個好學生也不錯下，石內卜沒有阻止為了「母親節」而穿了一身精裝的小孩習慣地爬上自己膝頭坐好，仰著臉，問：「教授，爸爸說有新藥藥，媽媽用，在你喔。」
一般人都還不太能翻譯四歲小孩的童言童語。不過石內卜從小看跩哥長大，倒能立刻理解，才四歲的孩子，已經整天聽魯休思和自己談論新投資的藥劑開發，「養春帖」這方藥是最近研究出來。話說，只要能美容、養顏的藥，管它在麻瓜還是魔法世界，都能大發利市，不過這次除了保養藥劑外，還有魯休思專門做給水仙體質用的，畢竟傳了數百年的純種體質，會有不同的需求，這就是石內卜最能發揮的地方。說來，連五級魔獸的專屬藥劑，他都能遊刃有餘地製作──雖然，總覺得要突破某些限制，例如：日數、藥量等──最近，才剛完成。而未來，還有很長的日子。
「教授？」跩哥又拉了拉袖子。
雖然很不情願，但石內卜還是柔和些（這樣做實在彆扭）：「給媽媽的藥好了，由你送給媽媽，做禮物。」
「好棒！」
難得的睜大家傳銀灰色眼睛，使一身精心裝束的跩哥看來更加如同陶瓷娃娃，石內卜不免暗自懷疑，魯休思是否也有過這麼單純可愛（冒出這想法可真怪）的童年時代。不過想想，跩哥只有眼睛和髮色是遺傳自馬份家族，五官倒偏似母親的布萊克家系，所以，或許仍不太一樣吧。
「那個……先生。」
馬份家的家庭小精靈：多比不知何時也冒到沙發角旁，怯怯地說：「麻煩您，將這，選朵給小主人佩上。這些是照主人清單去選回來的。」
家庭小精靈呈上用純銀大托盤裝著一大盤康乃馨。馬份家的花園向來不種「俗」花，幾乎都是有魔法藥性花草，也不知這小精靈是跑去哪個麻瓜市集弄來的，因為上頭不止有真花，還有人造花，形形色色。
「教授教授，我要那個、那個。」
跩哥從小被慣出的品味，使他立刻伸出白晳細嫩的手，指著其中一朵由黃金打造的康乃馨造型胸針。
也太貴了吧！
石內卜心下暗暗嘀咕。雖然依馬份家的財力，就算是黃金打造的衣服也不算什麼，但石內卜多年的習慣（尤其求學時代養成的思考），總讓他覺得一朵黃金胸針戴在四歲小孩胸前，太危險。不過想想，反正跩哥左不離馬份莊園，應該也無妨。這次難得應景過母親節，明天就會取下了吧！
想著，石內卜從銀盤上拿起惟一一朵純金花，替他仔細插入胸前小西服的小口袋裡，再將針尾栓好免得掉了。
「教授，你也要，這個、這個。」
跩哥從小被魯休思夫妻教育要對自己敬重，所以一戴完金花，又用手指著另一朵純銀的康乃馨，意思要自己戴上。雖說銀跟金的造價天差地遠，不過也相當精緻。再加上銀的顏色除了是學院本色外，也含著「白」的意思……
想著，原先沒打算配什麼胸花的石內卜終於還是伸手別了朵。
跩哥今天看來非常活潑，大概是難得的父母都在的日子。深切了解魯休思還是繼承家業慣例，到處運作商務，使馬份世家名聲不墜，石內卜倒也不反對跩哥歡天喜地的模樣──前提是，能夠爬下自己膝蓋的話。
好吧，待會兒魯休思夫妻進來，總可以讓跩哥離開。那時，這孩子就不會一直稀奇地玩著自己別著的銀蛇學院徽了。
石內卜才這麼想著，就聽到怯怯的聲音說：「先，先生……那個，打擾您。」
家庭小精靈不知何時又冒出來，手中還抓著一塊冒泡的布，顯示他之前是在哪裡打掃：「剛才，主人傳的訊息說，他有緊急要務待處理，夫人也一起去。那個，主人說少主人請您照顧下，他們最晚晚餐前一定趕回來。」
幾乎是才說完，馬份家的專屬貓頭鷹就飛進來，大剌剌地停在家庭小精靈頭上，顯然會認身份的，將腳恭敬地抬到石內卜手前。
真好極了！
看著魯休思留言，上面寫的跟多比報告的一模一樣，並再三聲明邀己來卻又有急務實在抱歉。石內卜隨手將信丟入火中。
雖然上面寫的是為生意，但依石內卜多年朋友經驗，他很清楚，能讓水仙和魯休思夫妻同時離開莊園前往的，要不就是真的極大型的國際活動；要不就是，有某些特殊事件的活動。
不管哪個，自己都還是少了解為佳。
嘆口氣時，石內卜忽然見到膝上的跩哥扁起嘴，一臉要哭的模樣：「爸爸不回來？媽媽呢？」
要對四歲的小孩解釋也困難。何況，跩哥現在已經發脾氣了，小手抓幾朵真花康乃馨，就朝還縮在沙發角的多比猛丟──好在他年紀小，只抓得動花。不然那家庭小精靈又會倒楣了。
「你爸爸媽媽說，教授先帶你去玩，晚上再來吃大餐。」石內卜抓住跩哥正要扔第二批花的手：「好不好？」
跩哥立刻破涕為笑：「玩玩。」
好吧，看來跩哥從小被教出聽自己話的家教，也不是壞事。但問題是──
抱起小孩，石內卜瞄了眼偌大的空闊馬份莊園，再瞄了眼還搓著冒泡抹布的家庭小精靈。
相比下，還是出門有趣。
「倫敦‧斜角巷。」
朝著壁爐，喊出了聲音。
＊＊＊＊＊
「教授，花花。」
「教授，糖果。」
「教授……」
由於是第一次跟著非父母的長輩出門，跩哥似乎相當有趣地在斜角巷裡抓著石內卜的手到處走。對於白費一天可以紀錄藥物變化的日子，而到斜角巷「鬼混」這事，讓石內卜很不高興。如果眼前是其他家小孩，早該訓上一頓，偏偏是好友夫妻的獨子，又這般甜聲稚氣，只能努力忍住。
養小孩真不容易。
石內卜暗暗在心裡記上一筆，同時打量著斜角巷。由於自己自學生時代以來，五月多半是備考之日；教書後更是備考重點月份，幾乎沒在五月來過斜角巷。看來，魯休思家的家庭小精靈其實也沒去什麼遠地方，大概是在斜角巷裡各處應麻瓜節的攤位，就收集到那些主人指示的花朵了吧！這個節日近年來也滿紅的。大概和現在巫師有七成以上都和麻瓜有血緣或姻親，而從麻瓜社會出來的巫師也不少造成的吧。在沒有黑魔王後，魔法世界更能大大方方接受麻瓜了。
想著，石內卜忽然聽到跩哥的聲音：「花！我的……金……」
才抬頭，就看見跩哥胸前的花「嗤」地飛起，連同名貴西裝的口袋布被道魔法光芒猛地扯裂，拉開到半空，便迅速往某個角落飛去。
糟！出門前居然忘了替他摘下胸花！而自己逛斜角巷的習慣，總會在最後繞到夜行巷附近。
石內卜迅速掏出魔杖，人跟著往前追上幾步。但對方的「召喚術」施得又快又急，手中還牽著跩哥不能快走，眼看那朵純金胸花就要脫離自己施咒時能達到範圍──
「噗」一聲，在胸花眼看要飛進夜行巷深處時，驀地，半途巷前，憑空伸出一隻手掌，有力地截住黃金光芒。
夜行巷裡低聲咒罵「誰在多事」然後退去的聲音中，石內卜聽到手掌主人溫和聲音：「真危險哪！小孩子可別戴這麼貴重物品走在夜行巷附近，有很多壞巫師會藏在這裡喔。」
熟悉的、讓自己不能抬頭。
「我的花，還我！」
跩哥秉著家族「惜財」的教養，連忙地甩開石內卜的手，跑上人前：「我的，花。」
「好好，小心帶著。收在口袋裡，別再掉了。」能憑己身的力量干預並打斷別的巫師「召喚術」施行，只有內具有相當於四級以上魔獸魔力的時候，才能辦到；還會不居功而只是笑笑地將黃金胸花還給主人的人，世上更沒幾個，偏偏，某個狼人就是其一。
跩哥似乎也從沒想過有這個有著濃鬚遮住大半臉的陌生人會特意為自己蹲下身，以方便自己拿花的；稍稍地看了看，但立刻又轉頭，小手抓了胸花，就趕緊將自己埋回已走上來的石內卜身上。
「真是好巧呢，賽佛勒斯。」
跩哥的耳朵裡，聽到陌生人居然跟爸爸一樣地叫著「教授」名字：「你也在替朋友帶小孩嗎？」
陌生人的聲音很親切，但跩哥確實聽到，「教授」低低地，像悶著聲音地咕噥：「為什麼會碰到這傢伙？」
所以，這人一定是教授不喜歡的人。
抓著長袍的小手微微用力，才四歲的懵懂小孩，心裡已有信念。
============2009/05/31==========================
中、
「所以，你替魯休思和水仙照顧跩哥？」
坐在明亮的麻瓜速食店裡，不管有什麼外相，但琥珀色眼光仍閃著溫和愉快的主人說。
由於兩人手中都抱著一個小孩，而且都是極小，並不方便在「破釜酒吧」這類地方坐，石內卜不得不選擇到倫敦街上麻瓜開的連鎖速食店裡坐。他是沒那麼喜歡吃速食，倒是從小被家庭小精靈養刁嘴的跩哥從沒吃過這類麻瓜食物，很感稀奇地一直玩著蕃茄醬和薯條，讓必須注意跩哥西裝清潔以免馬份夫妻回來時注意到的石內卜又多了番頭痛。
相較之下，哈利似乎乖很多。
大概是從小被他的胖表哥又揰又打，自己一向不爽的波特家獨子瘦瘦小小地縮在路平身邊，只有一對碧綠的眼睛睜得老大，安靜地等路平調好香草奶昔濃度，就自己抓了湯匙，慢慢地吃。
「你，為什麼可以將他帶出來？」
石內卜終於想到開口的話題，雖然其他兩個都是絕小的小孩，還不能完全明白大人的話，仍然盡量壓低聲音：「我記得鄧不利多為他下的保護咒裡，是要靠著他的血親──他的母親……那邊的血緣，結合成密咒保護他。所以，鄧不利多還要求過魔法世界的人都儘量別靠近他。特別是你們這群曾是波特密友一夥的人。你給我解釋清楚，雷木思‧路平！」
「我真的很願意聽鄧不利多的話，你知道，賽佛勒斯。」溫溫和和的微笑聲，藏在明顯是偽裝用的大鬍子後：「所以，我還是遮了真面目才帶走哈利的。」
「你……難道演出綁架案？」石內卜心中瞬間有冷水流過。
「哎哎，賽佛勒斯，現在的小孩再小，都被耳提面命別跟陌生人亂走，我哪有這方法？」只有眼光還是熟悉的露出路平溫和的笑意：「我只是扮成『社會福利中心』義工而已。嗯，其實我也的確有做這工作。」
「什麼？」
石內卜睜大眼，斜睨了難得吃著美食而興高采烈的哈利一眼，聲音更低：「你做了什麼？」
「本來，我只是想去看看哈利。」雖然用部鬍子偽裝，但褐色頭髮仍沒改變的路平微微笑著：「因為，我想偷偷替他別一朵白色康乃馨。總覺得，這點小事我還做得來。誰知道我今天到哈利阿姨家門口，就聽到他阿姨在吼哈利做家事──三歲的小孩是可以教家事沒錯，如果只是擦桌椅我也能忍住，但她卻叫他爬梯子擦廚房最高的玻璃。這種危險事，我實在看不下去。就決定將帶著的『社福人員工作證』拿來用，上前按了門鈴，說我們機關收到鄰居來電通知，有人『虐待兒童』……」
「你──他阿姨會相信？」
想到伊凡家那位姊姊，石內卜凝住已僵硬很久的嘴角。
「英國的兒童保護也是近幾年才受重視，還是麻瓜在一九七四年的案子太震驚才被注意到，所以，一般民眾根本不曉得法規明細。我就用這理由唬她，說要帶哈利去『做點調查』，他阿姨嚇到，一直說她只是訓練小孩，我就跟她說，等我們『問過小孩』後再了解。」
路平笑笑道：「所以他就能跟我出來。放心吧！哈利一直只當我是『義工叔叔』。我還因此化裝後才去敲門。不過，我也沒想到會碰見你，賽佛勒斯，還連跩哥都帶著。」
「與其擔心我們會被認出，不如擔心鄧不利多發現這件事吧。」石內卜冷冷地說：「我的記憶咒還不至於太差。」
「那的確是不錯，賽佛勒斯。不過我想不需要。按研究，三歲小孩的『長期記憶力』部分並不強，就算有特別的事，也往往會跟日後許多事重疊起來，所以，我確定他不至於記得我們。雖然，我希望他記得。」
說著，路平的聲音更加柔和，並且在撫著哈利頭時提高了音量：「好吃嗎？」
「嗯，謝謝，薯…叔？」
聽到不熟稔的口齒，石內卜難得的想笑。但在琥珀色眼光微微凝來時，又暫時停住。
跩哥也早玩夠了薯條，扯著自己：「教授，手手。」
「但你卻帶他去夜行巷？」
拿了濕紙巾替跩哥擦一手油，石內卜突然想起這件發惱的事──否則，這麻煩的狼人也不能那麼快地出現！
「那真是不得已的。」
路平笑笑道：「我才剛辦完麻瓜社會的工作，那時身上除了支票，一毛錢也沒有。搭不了地鐵，但身上還有些『呼嚕粉』，就想，直接到斜角巷，再走到倫敦大街上找銀行比較省事。不過我剛才帶哈利來時，他才因為昨天睡眠不足而直接趴在我肩上補眠，所以我想他沒注意到環境。」
這是剛才所見，沒錯。
「不過，就如你說的，不能再抱哈利去斜角巷裡，影響鄧不利多的安排也不好。你替我看著哈利好嗎，賽佛勒斯？」
「什麼？」
石內卜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見到路平站起來：「我很快回來，頂多半小時，麻煩了。」
「等」字這句話還沒出口，褐髮人就已經站起來，旋風似地離開座位。而還抱著跩哥的石內卜自然沒能阻止。
回頭，一定要將這麻煩的傢伙給──
當眼前兩個小孩好奇地抬頭望向自己，又在自己黑眼一寒下立刻都又各自低頭時，石內卜暗暗發誓。
＊＊＊＊＊
全餐廳都歡笑中，只有自己這桌很安靜。
跩哥已經是四歲，再怎麼說也十來公斤，抱久真的挺重的，石內卜便讓他趴在腿上，此刻是慣例的午睡時間，跩哥幾乎要睡熟似地瞇著眼；而吃完奶昔跟自己那份兒童餐的哈利乖乖坐著──八成是被他阿姨練出的性子，居然沒太好奇地亂看，只一直盯著膝蓋頭；而且（石內卜覺得挺驚人）似乎坐著也能補眠。和跩哥梳理整齊、滿身華貴的西服比起來，一頭亂髮遮住疤痕，而又穿著比自己身體大四倍左右的表哥舊衣的哈利非常小，小到有種令人憐……
嘖，別想東想西。
石內卜用力甩甩頭，努力將心思集中在「惡劣二人組」當年的混帳事件上。但是，一雙記憶中的碧綠色美麗眼睛跟另抹琥珀色的微笑總是穿插著干擾自己的思緒。
「那傢伙再不回來，就將波特家的丟下來給真正的麻瓜社福員算了！」
暗暗對自己說著，石內卜望向速食店窗外，立刻就愣住。
那個該死的狼人不知何時已回到店前；回來就算了，卻又不知何時已經拿開假鬍子，還不知何時跟一個少女相談甚歡──
能在社會工作的，果然是很有「交際手腕」啊！
冷笑著，石內卜霍然起身，使趴著的跩哥也忽地驚醒，摸索著下地，問：「教授，回家了？」
「嗯。」
「咦，他，有家？」
另一個聲音冒出來。
顯然真的相信眼前帶自己離開阿姨家的是「社福工作人員」，因此哈利睜大眼：「有家的，來？是……他爸爸、沒有；媽媽，也沒有？」
閉上你的烏鴉嘴！
石內卜很想怒喝出來，但對個四歲未滿的小孩沒什麼好說。「波特的兒子」大概是在阿姨家待慣了，立刻就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很快地低頭下去。
相信他這輩子會在潛意識裡對「盛怒的黑眼睛」有磨滅不去的印象。
不過，他忘了跩哥有馬份家的驕貴氣。
這無心之言讓跩哥氣虎虎地走上前（他大幾個月，目前比哈利還略高些），用力推了「波特家的兒子」一把：「你亂說！」「我又沒……」
在兩個四歲跟還沒滿四歲的小孩在還沒搞清對方是誰下就你推我我掐你然後大哭大吵起來時，石內卜頭痛地發現：小孩子是非常容易吵架的！
該慶幸自己教書時碰到的小鬼，最年幼也有到十一歲的青少年思考程度了嗎？
在全餐廳慶祝母親節的親子團注目中，石內卜不能不手忙腳亂地將兩個小孩各自安撫，若沒有路平即時跑回來（還記得將鬍子重新掛回去，大概為了配合哈利記憶）將小孩各一邊地抱起，離開速食店，不知要尷尬多久。
＊＊＊＊＊＊
來到最近的公園，哭累的兩個小鬼在被路平仔細地用沾水手帕擦淨臉後，就開始爭著告狀，讓石內卜煩到極點，可惜不是在學校，不能用「扣分」讓他們安靜。最不可思議地是，路平居然還能很認真地聽兩人報告完後，一本正經地說他會怎麼怎麼幫助他們，就用兩個糖果打發他們開心起來。
「這，你究竟怎麼做到？」
看到連跩哥都能被哄得乖乖巧巧（不過還是帶著一副神氣模樣），在看路平玩了套魔術表演後，更是轉換角度，佩服起來地抓著路平手帕翻來翻去地瞧。末了，兩個小孩頭就湊在一起，趴在公園矮椅上，認真研究為什麼「手帕＝鴿子」的機關；站在幾尺外樹下的石內卜終於開口。
「啊，沒什麼，賽佛勒斯。我其實也常在教會照顧小孩，你知道的。」輕輕地在不打擾小孩研究中退開，路平輕聲道：「所以，多少也去讀點兒童心理學之類，學齡前的孩童每一期有不同的發展。雖然因人而異，但有大體的相同。尤其四歲的階段，其實已經能開始交交朋友了。吵完後就能玩在一起，往往是四歲孩子會做的。」
看來真要回頭施個「記憶咒」了，讓魯休思知道他兒子跟波特家的兒子玩在一起，馬份家的臉往哪擱去？
在石內卜認真計畫施咒方針時，忽地，聽到有輕輕地笑意：「啊，還沒謝謝你這個月的藥呢，賽佛勒斯。」
呣？
微一側眼，就見到淡淡的笑意，在背著小孩目光取下遮蔽的偽裝時，毫無遮掩地呈現。
===========20090601=========================
下、
「說來，一直辛苦你了，賽佛勒斯。」靠著背離兩個小孩研究手帕數尺遠的大樹後，路平習慣的微笑在隱過孩子們視線才能恢復原貌時溫和地道。
根據紀錄，月圓之後的狼人還多少保有剛變身後殘留的怪力，也因此能即時攔回差點被人奪走的黃金胸花。
只是，魔法部似乎從沒紀錄過，變身結束後的狼人，肯定有某些奇特的魔性，否則，自己怎麼每每在霍然回過神時，才能察覺貼近到吐納間的氣息？
努力扭回視線當下，更覺得天氣熱到讓人難受，大概是……今年熱浪提早成五月就來。
氣惱之間，石內卜迅速地想到問題：「都是……剛才你沒事又跑回斜角巷，管不到波特，他才會這樣鬧。」
「噢，很有可能。」路平居然同意地接過偏離的話題，微微點頭：「他畢竟是莉莉跟詹姆的兒子，很活潑呢。其實昨天我就有去他阿姨家外瞧他，看哈利在躲他表哥打鬧的時跑著躲起來，動作很靈活。我猜他將來也會是魁地奇好手。」
這該死的狼人會不知道自己要談的重點是什麼嗎？
石內卜第一時間有立刻去將跩哥抱了回家的衝動，但下一秒，卻聽見淡淡的聲音道：「那朵銀別針很適合今天的日子。」
白銀色的康乃馨花。按節日習慣，會佩戴白色的……
「馬份家待客真的很有禮呢。我想那朵花價錢也不低吧。」
這冒出的談話，是什麼意思？
石內卜愣愣地看著淡淡別開的視線，彷彿有什麼沒說完似的。
但下一秒，就又是個爭吵聲打斷思緒。
「你騙人！我不跟你玩呢！」
跩哥貴族派的聲音很難得地拉高，石內卜才轉出樹後，就見跩哥邁著小腿跑來自己身邊：「他騙人，教授！」
跩哥氣虎虎地抱緊石內卜大腿，仰頭叫說：「教授，他說不是巫師爸爸，沒有女巫媽媽，卻有會飛的車。我還有小精靈，都沒坐過！他騙人！不要跟他玩了！」
那瞬間，就算對方緊急裝起鬍子遮住大半臉，石內卜也能迅速地看到路平眼中閃現跟自己一樣疑慮的神色。
憑自己看跩哥到大，跟路平自己說常在教會照顧小孩的背景，他們都立刻推斷出跩哥童言童語反應出的內容（哈利則像是很沒搞懂事情是什麼，呆在原地。手中還拿著路平的手帕，似乎不知自己說錯什麼）。當然，哈利連四歲也還沒滿，口齒能力更不佳。不過從跩哥話聽來，大概是路平的魔術使他們聯想起其他事物──出自古老純種家庭的跩哥更直接跳過「魔術」這過程而聯想成「魔法」，大概又按他家族習慣，炫耀幾句；而被一個超級麻瓜家庭收留的哈利完全不知道那些東西，卻又有小孩子必有的爭勝心，就從更早期的片斷記憶來提：
那該是才一歲孩子的記憶吧！但是，確確實實，會跟飛天摩托車有相關的，只有某人。
「教授！我對的！他錯的！」
跩哥拽著石內卜衣角，氣鼓鼓地說，石內卜只得拉住他的手；而路平一言不發地去將快哭的哈利抱起來。
……三到五歲的幼童最需要一個有愛心的照顧者。照顧者是他們模仿的對象。……以自我為中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發生，無法關心別人，也不能被冷落。……三歲的小孩喜歡玩排列、督導等遊戲，分開玩，不能和玩伴共同遊戲……四歲的小孩可以和同伴分享玩具，並且會同情哭的玩伴。四歲的小孩會有一個想像中的朋友，尤其當他玩伴少的時候……
看來，雖然有讀過、看過許多的「學齡前兒童」心理研究，但要怎麼讓一個純巫師和純麻瓜家長大的兩個小孩在還沒十足溝通能力的年代就能和諧相處，是很待研究的新環節。
《家庭百科》的片斷言論真不實用。
從彼此的眼中，能看出心裡同時閃過這番嘀咕。
像是找到長輩撐腰後還要爭勝，跩哥從口袋抓出黃金的胸花：「我還有！」
這時候，對小孩的競爭心有點頭痛。
當石內卜在「友人之子」跟「麻煩的波特」間猶豫時，看到路平和和氣氣地取出一朵白色的康乃馨，輕輕插在哈利那件過大的衣服口袋裡。
要對波特之子展露同情大違本性，不過，當聽到褐髮人脣角輕揚地道：「好在剛才跟一位捐款協會的女童軍買到應景的康乃馨，倒派上用場。」時，會稍微地想管住跩哥的比較心理。
「教授？」
沒見熟悉的長輩應和自己，跩哥才四歲的心智有點不解，不過被拉過手低聲囑咐「人家比你小，你是大人就別計較」，倒聽得很令「成熟的自己」開心，立刻挺挺胸膛，讓教授用魔法修好口袋，然後將黃金花別上。
「好啦，大家都有花，不是很好嗎？」
路平微微笑道。
眼見波特的兒子有朵花就很滿足，跩哥有得現黃金花飾後也不再有異議。石內卜雖然覺得「這類多事的舉動只會寵壞小孩」，不過能讓兩個搞不懂大人講理的孩子立刻變好心情重新安靜下來──至少，在一個蒼老而和藹的聲音說「的確很好」之前，都還不錯。
早該記得鄧不利多向來是「神出鬼沒」型的。
當現任霍格華茲校長：阿不思‧鄧不利多穿的像個普通公園運動的老麻瓜，還綁著條慢跑頭帶代替巫師帽出現時，石內卜花很大力氣抑止自己幾乎扭上來的嘴角；如果此刻手上拿著書或試管，肯定全摔到地上；跩哥拉著自己衣角，躲在身後，盯著眼前沒見過的「怪人」；哈利則是好奇而目不轉睛地望著。
「兩個小朋友玩夠，也該休息了。」鄧不利多頷首著，不知做了什麼動作，哈利跟跩哥突然搖晃起了小小腦袋，跟著，一個趴在路平肩頭，另個滑在石內卜腿旁，睡著了。
「校長，這是……」路平先問。
「不用擔心，他們年紀太小，還不需要用到記憶咒，只是用點催眠的技巧──小孩子很容易專心在眼神上，方便催眠。」鄧不利多捋著跟他一身扮相最不相稱的長鬍子，呵呵笑道：「這種催眠有作夢的暗示，所以，兩個孩子都會將這段當成夢一樣的回憶吧！小孩子們成長期，偶爾說說『怪夢』，大人也都不會放在心上，而有一天，他們也會忘記。不過，我有設下契機點回憶，那也是十年後的未來吧。」
至少對水仙和魯休思有得交代，可以放心。
石內卜橫了因鬆口氣而拿下假鬚的路平一眼，後者正笑著跟校長閒話說：「幸虧有您。啊，問這鬍子嗎？是我教會為母親節公演活動裡的角色道具，我借來用，待會兒就得還，不然我的教友們可要找翻了。不過，這假鬍子可比不上校長您的。」
「太誇獎我了。」
顯然這種贊美比被譽為「廿世紀最偉大的巫師」更令鄧不利多高興，但讓石內卜注意的，是鄧不利多換了話題：「說來，我記得你一直算是守規矩的好孩子，雷木思。怎麼今天卻做出令人驚奇的行為？──本來我在魔法部會議結束後想順道去瞧瞧哈利近況，卻在水蠟樹街四號外聽到他阿姨對著電話大呼小叫，要德思禮先生趕緊找客戶裡有情面的熟人來處理『多事的社福問題』，好在他錐子公司的生意不錯，顯然還沒空趕回來。我看，趁現在將哈利送回去還來得及。」
「真是抱歉了，校長，還讓您多跑一趟。」路平抱著哈利，深深行禮。
「走吧，我陪你一道回去。我想個佩妮會接受的說辭。不過，雷木思，身為你的老校長，又是替哈利施了保護咒的人，不能允許有越權的行動。」
「當然。」路平同意地微微笑了：「我願意接受處罰。」
「嗄？」
當不自主地迸出聲音時，石內卜對鄧不利多敏銳地將老耳轉向自己方向有些氣惱。
「怎麼了，賽佛勒斯，你有別的疑問、建議還是……你們有預訂的計畫嗎？或許我干擾你做魔藥紀錄的事？」
所有的理由都被鄧不利多眯眼笑著說完，令石內卜更加有氣：「沒有！既然──這麻煩的傢伙自己犯規，最好請『校長』公正處置！」
努力不去看深思的老眼浮起偷笑，跟溫和的琥珀色眼泛起淡笑，石內卜憤憤地將睡熟的跩哥抱緊，用最快速度調頭使出消影術。
從今後，絕不要再過這麻煩的母親節！
－end－
題外：
母親節與母親節的相關
一、麻瓜的學校裡（母親節前）
老師：小朋友，母親節呢，就是一位美國女士，為了感激她母親的照顧，所以發起的活動，漸漸地遍布全世界。母親因為有懷胎十月、哺乳小孩的辛苦，所以往往比爸爸更多一份操勞，所以這次回家，要好好抱著媽媽說──（心音：死小孩每年都不乖，只有母親節才裝乖！知不知道我寫聯絡簿多累？）
生：「媽媽，我愛你，母親節快樂。（心音：每年都教同一套）」
二、魔法世界－馬份莊園（母親節當天）
「跩哥怎麼了？」莊園女主人在問。
「大概今天逛得久，累了，還沒睡夠吧。」抱著小孩的「友人」回答。
「該叫他起來吃晚餐，睡太多，到時晚上睡不著又要吵了。」男主人權威地道：「今天麻煩你了，賽佛勒斯，都怪我新開的投資藥田出事。晚餐準備好，一起用吧。」
「不，我還得趕回學校，今天出門實在太久了。」
女主人又開口：「但你若在跩哥還沒醒就走，他會難過。」
「有母親在，不會的。」客人很快地將責任交回主人：「我真的得回去，明天一早就有四年級的魔藥學課。暑假有空再拜訪，晚安了。」
三、麻瓜社會－德思禮家（母親節當晚）
「佩妮，你今天打電話來是要說什麼？我那支新大哥大收訊太差，根本沒聽清楚。我就砸了。」
「沒……啊，我只是說，達達會自己開電視還開得了冰箱上層了。」
「真不愧是跟他老爸一樣的聰明小子。如果這個麻煩的小子給人收養就好些，沒事別什麼白康乃馨？真晦氣──你覺不覺得我們該打電話給社福機構，搞不好有人肯收留這麻煩小子？」
「不，絕對不用！」
「……？」
四、魔法世界－霍格華茲學校裡（母親節後）
「嗨，賽佛勒斯，今天的菜還合口味嗎？」
當笑笑的琥珀色眼光托盤食物出現時，現於母校教魔藥學的教授驚地掉下一個瓶子。
「復復修──哪，賽佛勒斯，小心點。幸虧有『復原咒』，不然，你要花不少錢買試管跟大釜。」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出現？路、平！」
「嗯？我被『處罰』啊。」褐髮人笑得相當和氣：「鄧不利多說，我身為詹姆當年的好友，卻還違背校長保護哈利安全訂出的規矩，該接受處罰。所以，我就來了。」
「處罰哪？」
「呣，原來你還不知道嗎，賽佛勒斯？」褐髮人好脾氣地笑著：「皮皮鬼在母親節那個週末弄倒孚立維教授的藥劑，混在廚房。那種藥劑只對魔法生物有影響，所以學校裡家庭小精靈有近一半倒下來不能工作。雖然鄧不利多很寬容，但你也知道家庭小精靈的責任感多強，他們如果覺得事情沒辦好絕不肯躺下休息。雖然他們有強大的法力，但據龐芮夫人研判，食物中毒的至少也得休息兩天，所以人手不足，我就來工作代替『處罰』囉。好在我還滿喜歡作菜的。只是要做很大量就真的挺累的。不過沒出事的家庭小精靈都很勤快地一起協助，還不會太困難。希望今天的菜還可以。對了，昨天你走太快，喝茶時也沒空，我正覺得可惜；恰好今天有廚房用又有家庭小精靈幫忙，所以送這個來，希望還喜歡。」
「這？不……」
「啊，我現在真的得回廚房去，不然晚餐會耽誤到。好在明天他們就能全好了。而我『處罰』那時算結束。倒是今晚又得打擾你了，賽佛勒斯，畢竟，我不能睡在廚房。所以，晚上再見。」
褐髮人笑著就消失的當下，瞪著敞開的休息室門，跟門邊桌上擱下巨如山型般的蛋糕，上面畫著大大的字眼……能用魔法將食物瞬移，是家庭小精靈出菜的能力，而那人──該不回是從廚房沿路捧過來吧？
「混帳！天殺的狼人！」
盛怒的聲音，再度響遍魔藥學教授休息室。
坐在豪華氣派的古老莊園大廳，看著家庭小精靈的魔法不斷地將空間佈置起來，現任魔法世界著名學校：霍格華茲──也是自己母校──魔藥學教授：賽佛勒斯‧石內卜盯著一處角落發怔。
由於這日子是落在是五月第二個周日，所以學校自然也不用上課。加上今年的O.W.L.s考試已有魔法部專員來安排考試，一般任課老師反而少了個出題年級，自然清閒不少。在這情況下，被自己的老朋友：水仙與魯休思‧馬份，夫妻倆邀來共慶節日，似乎也找不到婉謝的藉口。
何況，真的是極莫逆的朋友，也不好不來。馬份家是古老的純種巫師，所以挑親友也特別謹慎，自己既被列入「貴賓」的階層……
「……教授？教授？」
稚氣的聲音喊著自己，跟著，有個軟軟的重量壓在自己膝頭。
馬份夫妻的獨生子：跩哥，大概是讓石內卜最無法拒絕來的理由。當然，身為馬份家的未來繼承人，又有雙方父母自襁褓期的睡眠教育就開始灌輸思想，跩哥將來肯定會在得到霍格華茲入學通知之前就決定必進史萊哲林院。不過，即使如此，在還是童稚時代，對學院仍不可能有太大了解的情況下，跩哥就喜歡膩著自己的藥草味，也是難得。
看來，雖然他目前是才四歲的小孩，已很有進入史萊哲林院的天賦了。
在覺得未來能有個好學生也不錯下，石內卜沒有阻止為了「母親節」而穿了一身精裝的小孩習慣地爬上自己膝頭坐好，仰著臉，問：「教授，爸爸說有新藥藥，媽媽用，在你喔。」
一般人都還不太能翻譯四歲小孩的童言童語。不過石內卜從小看跩哥長大，倒能立刻理解，才四歲的孩子，已經整天聽魯休思和自己談論新投資的藥劑開發，「養春帖」這方藥是最近研究出來。話說，只要能美容、養顏的藥，管它在麻瓜還是魔法世界，都能大發利市，不過這次除了保養藥劑外，還有魯休思專門做給水仙體質用的，畢竟傳了數百年的純種體質，會有不同的需求，這就是石內卜最能發揮的地方。說來，連五級魔獸的專屬藥劑，他都能遊刃有餘地製作──雖然，總覺得要突破某些限制，例如：日數、藥量等──最近，才剛完成。而未來，還有很長的日子。
「教授？」跩哥又拉了拉袖子。
雖然很不情願，但石內卜還是柔和些（這樣做實在彆扭）：「給媽媽的藥好了，由你送給媽媽，做禮物。」
「好棒！」
難得的睜大家傳銀灰色眼睛，使一身精心裝束的跩哥看來更加如同陶瓷娃娃，石內卜不免暗自懷疑，魯休思是否也有過這麼單純可愛（冒出這想法可真怪）的童年時代。不過想想，跩哥只有眼睛和髮色是遺傳自馬份家族，五官倒偏似母親的布萊克家系，所以，或許仍不太一樣吧。
「那個……先生。」
馬份家的家庭小精靈：多比不知何時也冒到沙發角旁，怯怯地說：「麻煩您，將這，選朵給小主人佩上。這些是照主人清單去選回來的。」
家庭小精靈呈上用純銀大托盤裝著一大盤康乃馨。馬份家的花園向來不種「俗」花，幾乎都是有魔法藥性花草，也不知這小精靈是跑去哪個麻瓜市集弄來的，因為上頭不止有真花，還有人造花，形形色色。
「教授教授，我要那個、那個。」
跩哥從小被慣出的品味，使他立刻伸出白晳細嫩的手，指著其中一朵由黃金打造的康乃馨造型胸針。
也太貴了吧！
石內卜心下暗暗嘀咕。雖然依馬份家的財力，就算是黃金打造的衣服也不算什麼，但石內卜多年的習慣（尤其求學時代養成的思考），總讓他覺得一朵黃金胸針戴在四歲小孩胸前，太危險。不過想想，反正跩哥左不離馬份莊園，應該也無妨。這次難得應景過母親節，明天就會取下了吧！
想著，石內卜從銀盤上拿起惟一一朵純金花，替他仔細插入胸前小西服的小口袋裡，再將針尾栓好免得掉了。
「教授，你也要，這個、這個。」
跩哥從小被魯休思夫妻教育要對自己敬重，所以一戴完金花，又用手指著另一朵純銀的康乃馨，意思要自己戴上。雖說銀跟金的造價天差地遠，不過也相當精緻。再加上銀的顏色除了是學院本色外，也含著「白」的意思……
想著，原先沒打算配什麼胸花的石內卜終於還是伸手別了朵。
跩哥今天看來非常活潑，大概是難得的父母都在的日子。深切了解魯休思還是繼承家業慣例，到處運作商務，使馬份世家名聲不墜，石內卜倒也不反對跩哥歡天喜地的模樣──前提是，能夠爬下自己膝蓋的話。
好吧，待會兒魯休思夫妻進來，總可以讓跩哥離開。那時，這孩子就不會一直稀奇地玩著自己別著的銀蛇學院徽了。
石內卜才這麼想著，就聽到怯怯的聲音說：「先，先生……那個，打擾您。」
家庭小精靈不知何時又冒出來，手中還抓著一塊冒泡的布，顯示他之前是在哪裡打掃：「剛才，主人傳的訊息說，他有緊急要務待處理，夫人也一起去。那個，主人說少主人請您照顧下，他們最晚晚餐前一定趕回來。」
幾乎是才說完，馬份家的專屬貓頭鷹就飛進來，大剌剌地停在家庭小精靈頭上，顯然會認身份的，將腳恭敬地抬到石內卜手前。
真好極了！
看著魯休思留言，上面寫的跟多比報告的一模一樣，並再三聲明邀己來卻又有急務實在抱歉。石內卜隨手將信丟入火中。
雖然上面寫的是為生意，但依石內卜多年朋友經驗，他很清楚，能讓水仙和魯休思夫妻同時離開莊園前往的，要不就是真的極大型的國際活動；要不就是，有某些特殊事件的活動。
不管哪個，自己都還是少了解為佳。
嘆口氣時，石內卜忽然見到膝上的跩哥扁起嘴，一臉要哭的模樣：「爸爸不回來？媽媽呢？」
要對四歲的小孩解釋也困難。何況，跩哥現在已經發脾氣了，小手抓幾朵真花康乃馨，就朝還縮在沙發角的多比猛丟──好在他年紀小，只抓得動花。不然那家庭小精靈又會倒楣了。
「你爸爸媽媽說，教授先帶你去玩，晚上再來吃大餐。」石內卜抓住跩哥正要扔第二批花的手：「好不好？」
跩哥立刻破涕為笑：「玩玩。」
好吧，看來跩哥從小被教出聽自己話的家教，也不是壞事。但問題是──
抱起小孩，石內卜瞄了眼偌大的空闊馬份莊園，再瞄了眼還搓著冒泡抹布的家庭小精靈。
相比下，還是出門有趣。
「倫敦‧斜角巷。」
朝著壁爐，喊出了聲音。
＊＊＊＊＊
「教授，花花。」
「教授，糖果。」
「教授……」
由於是第一次跟著非父母的長輩出門，跩哥似乎相當有趣地在斜角巷裡抓著石內卜的手到處走。對於白費一天可以紀錄藥物變化的日子，而到斜角巷「鬼混」這事，讓石內卜很不高興。如果眼前是其他家小孩，早該訓上一頓，偏偏是好友夫妻的獨子，又這般甜聲稚氣，只能努力忍住。
養小孩真不容易。
石內卜暗暗在心裡記上一筆，同時打量著斜角巷。由於自己自學生時代以來，五月多半是備考之日；教書後更是備考重點月份，幾乎沒在五月來過斜角巷。看來，魯休思家的家庭小精靈其實也沒去什麼遠地方，大概是在斜角巷裡各處應麻瓜節的攤位，就收集到那些主人指示的花朵了吧！這個節日近年來也滿紅的。大概和現在巫師有七成以上都和麻瓜有血緣或姻親，而從麻瓜社會出來的巫師也不少造成的吧。在沒有黑魔王後，魔法世界更能大大方方接受麻瓜了。
想著，石內卜忽然聽到跩哥的聲音：「花！我的……金……」
才抬頭，就看見跩哥胸前的花「嗤」地飛起，連同名貴西裝的口袋布被道魔法光芒猛地扯裂，拉開到半空，便迅速往某個角落飛去。
糟！出門前居然忘了替他摘下胸花！而自己逛斜角巷的習慣，總會在最後繞到夜行巷附近。
石內卜迅速掏出魔杖，人跟著往前追上幾步。但對方的「召喚術」施得又快又急，手中還牽著跩哥不能快走，眼看那朵純金胸花就要脫離自己施咒時能達到範圍──
「噗」一聲，在胸花眼看要飛進夜行巷深處時，驀地，半途巷前，憑空伸出一隻手掌，有力地截住黃金光芒。
夜行巷裡低聲咒罵「誰在多事」然後退去的聲音中，石內卜聽到手掌主人溫和聲音：「真危險哪！小孩子可別戴這麼貴重物品走在夜行巷附近，有很多壞巫師會藏在這裡喔。」
熟悉的、讓自己不能抬頭。
「我的花，還我！」
跩哥秉著家族「惜財」的教養，連忙地甩開石內卜的手，跑上人前：「我的，花。」
「好好，小心帶著。收在口袋裡，別再掉了。」能憑己身的力量干預並打斷別的巫師「召喚術」施行，只有內具有相當於四級以上魔獸魔力的時候，才能辦到；還會不居功而只是笑笑地將黃金胸花還給主人的人，世上更沒幾個，偏偏，某個狼人就是其一。
跩哥似乎也從沒想過有這個有著濃鬚遮住大半臉的陌生人會特意為自己蹲下身，以方便自己拿花的；稍稍地看了看，但立刻又轉頭，小手抓了胸花，就趕緊將自己埋回已走上來的石內卜身上。
「真是好巧呢，賽佛勒斯。」
跩哥的耳朵裡，聽到陌生人居然跟爸爸一樣地叫著「教授」名字：「你也在替朋友帶小孩嗎？」
陌生人的聲音很親切，但跩哥確實聽到，「教授」低低地，像悶著聲音地咕噥：「為什麼會碰到這傢伙？」
所以，這人一定是教授不喜歡的人。
抓著長袍的小手微微用力，才四歲的懵懂小孩，心裡已有信念。
============2009/05/31==========================
中、
「所以，你替魯休思和水仙照顧跩哥？」
坐在明亮的麻瓜速食店裡，不管有什麼外相，但琥珀色眼光仍閃著溫和愉快的主人說。
由於兩人手中都抱著一個小孩，而且都是極小，並不方便在「破釜酒吧」這類地方坐，石內卜不得不選擇到倫敦街上麻瓜開的連鎖速食店裡坐。他是沒那麼喜歡吃速食，倒是從小被家庭小精靈養刁嘴的跩哥從沒吃過這類麻瓜食物，很感稀奇地一直玩著蕃茄醬和薯條，讓必須注意跩哥西裝清潔以免馬份夫妻回來時注意到的石內卜又多了番頭痛。
相較之下，哈利似乎乖很多。
大概是從小被他的胖表哥又揰又打，自己一向不爽的波特家獨子瘦瘦小小地縮在路平身邊，只有一對碧綠的眼睛睜得老大，安靜地等路平調好香草奶昔濃度，就自己抓了湯匙，慢慢地吃。
「你，為什麼可以將他帶出來？」
石內卜終於想到開口的話題，雖然其他兩個都是絕小的小孩，還不能完全明白大人的話，仍然盡量壓低聲音：「我記得鄧不利多為他下的保護咒裡，是要靠著他的血親──他的母親……那邊的血緣，結合成密咒保護他。所以，鄧不利多還要求過魔法世界的人都儘量別靠近他。特別是你們這群曾是波特密友一夥的人。你給我解釋清楚，雷木思‧路平！」
「我真的很願意聽鄧不利多的話，你知道，賽佛勒斯。」溫溫和和的微笑聲，藏在明顯是偽裝用的大鬍子後：「所以，我還是遮了真面目才帶走哈利的。」
「你……難道演出綁架案？」石內卜心中瞬間有冷水流過。
「哎哎，賽佛勒斯，現在的小孩再小，都被耳提面命別跟陌生人亂走，我哪有這方法？」只有眼光還是熟悉的露出路平溫和的笑意：「我只是扮成『社會福利中心』義工而已。嗯，其實我也的確有做這工作。」
「什麼？」
石內卜睜大眼，斜睨了難得吃著美食而興高采烈的哈利一眼，聲音更低：「你做了什麼？」
「本來，我只是想去看看哈利。」雖然用部鬍子偽裝，但褐色頭髮仍沒改變的路平微微笑著：「因為，我想偷偷替他別一朵白色康乃馨。總覺得，這點小事我還做得來。誰知道我今天到哈利阿姨家門口，就聽到他阿姨在吼哈利做家事──三歲的小孩是可以教家事沒錯，如果只是擦桌椅我也能忍住，但她卻叫他爬梯子擦廚房最高的玻璃。這種危險事，我實在看不下去。就決定將帶著的『社福人員工作證』拿來用，上前按了門鈴，說我們機關收到鄰居來電通知，有人『虐待兒童』……」
「你──他阿姨會相信？」
想到伊凡家那位姊姊，石內卜凝住已僵硬很久的嘴角。
「英國的兒童保護也是近幾年才受重視，還是麻瓜在一九七四年的案子太震驚才被注意到，所以，一般民眾根本不曉得法規明細。我就用這理由唬她，說要帶哈利去『做點調查』，他阿姨嚇到，一直說她只是訓練小孩，我就跟她說，等我們『問過小孩』後再了解。」
路平笑笑道：「所以他就能跟我出來。放心吧！哈利一直只當我是『義工叔叔』。我還因此化裝後才去敲門。不過，我也沒想到會碰見你，賽佛勒斯，還連跩哥都帶著。」
「與其擔心我們會被認出，不如擔心鄧不利多發現這件事吧。」石內卜冷冷地說：「我的記憶咒還不至於太差。」
「那的確是不錯，賽佛勒斯。不過我想不需要。按研究，三歲小孩的『長期記憶力』部分並不強，就算有特別的事，也往往會跟日後許多事重疊起來，所以，我確定他不至於記得我們。雖然，我希望他記得。」
說著，路平的聲音更加柔和，並且在撫著哈利頭時提高了音量：「好吃嗎？」
「嗯，謝謝，薯…叔？」
聽到不熟稔的口齒，石內卜難得的想笑。但在琥珀色眼光微微凝來時，又暫時停住。
跩哥也早玩夠了薯條，扯著自己：「教授，手手。」
「但你卻帶他去夜行巷？」
拿了濕紙巾替跩哥擦一手油，石內卜突然想起這件發惱的事──否則，這麻煩的狼人也不能那麼快地出現！
「那真是不得已的。」
路平笑笑道：「我才剛辦完麻瓜社會的工作，那時身上除了支票，一毛錢也沒有。搭不了地鐵，但身上還有些『呼嚕粉』，就想，直接到斜角巷，再走到倫敦大街上找銀行比較省事。不過我剛才帶哈利來時，他才因為昨天睡眠不足而直接趴在我肩上補眠，所以我想他沒注意到環境。」
這是剛才所見，沒錯。
「不過，就如你說的，不能再抱哈利去斜角巷裡，影響鄧不利多的安排也不好。你替我看著哈利好嗎，賽佛勒斯？」
「什麼？」
石內卜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見到路平站起來：「我很快回來，頂多半小時，麻煩了。」
「等」字這句話還沒出口，褐髮人就已經站起來，旋風似地離開座位。而還抱著跩哥的石內卜自然沒能阻止。
回頭，一定要將這麻煩的傢伙給──
當眼前兩個小孩好奇地抬頭望向自己，又在自己黑眼一寒下立刻都又各自低頭時，石內卜暗暗發誓。
＊＊＊＊＊
全餐廳都歡笑中，只有自己這桌很安靜。
跩哥已經是四歲，再怎麼說也十來公斤，抱久真的挺重的，石內卜便讓他趴在腿上，此刻是慣例的午睡時間，跩哥幾乎要睡熟似地瞇著眼；而吃完奶昔跟自己那份兒童餐的哈利乖乖坐著──八成是被他阿姨練出的性子，居然沒太好奇地亂看，只一直盯著膝蓋頭；而且（石內卜覺得挺驚人）似乎坐著也能補眠。和跩哥梳理整齊、滿身華貴的西服比起來，一頭亂髮遮住疤痕，而又穿著比自己身體大四倍左右的表哥舊衣的哈利非常小，小到有種令人憐……
嘖，別想東想西。
石內卜用力甩甩頭，努力將心思集中在「惡劣二人組」當年的混帳事件上。但是，一雙記憶中的碧綠色美麗眼睛跟另抹琥珀色的微笑總是穿插著干擾自己的思緒。
「那傢伙再不回來，就將波特家的丟下來給真正的麻瓜社福員算了！」
暗暗對自己說著，石內卜望向速食店窗外，立刻就愣住。
那個該死的狼人不知何時已回到店前；回來就算了，卻又不知何時已經拿開假鬍子，還不知何時跟一個少女相談甚歡──
能在社會工作的，果然是很有「交際手腕」啊！
冷笑著，石內卜霍然起身，使趴著的跩哥也忽地驚醒，摸索著下地，問：「教授，回家了？」
「嗯。」
「咦，他，有家？」
另一個聲音冒出來。
顯然真的相信眼前帶自己離開阿姨家的是「社福工作人員」，因此哈利睜大眼：「有家的，來？是……他爸爸、沒有；媽媽，也沒有？」
閉上你的烏鴉嘴！
石內卜很想怒喝出來，但對個四歲未滿的小孩沒什麼好說。「波特的兒子」大概是在阿姨家待慣了，立刻就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很快地低頭下去。
相信他這輩子會在潛意識裡對「盛怒的黑眼睛」有磨滅不去的印象。
不過，他忘了跩哥有馬份家的驕貴氣。
這無心之言讓跩哥氣虎虎地走上前（他大幾個月，目前比哈利還略高些），用力推了「波特家的兒子」一把：「你亂說！」「我又沒……」
在兩個四歲跟還沒滿四歲的小孩在還沒搞清對方是誰下就你推我我掐你然後大哭大吵起來時，石內卜頭痛地發現：小孩子是非常容易吵架的！
該慶幸自己教書時碰到的小鬼，最年幼也有到十一歲的青少年思考程度了嗎？
在全餐廳慶祝母親節的親子團注目中，石內卜不能不手忙腳亂地將兩個小孩各自安撫，若沒有路平即時跑回來（還記得將鬍子重新掛回去，大概為了配合哈利記憶）將小孩各一邊地抱起，離開速食店，不知要尷尬多久。
＊＊＊＊＊＊
來到最近的公園，哭累的兩個小鬼在被路平仔細地用沾水手帕擦淨臉後，就開始爭著告狀，讓石內卜煩到極點，可惜不是在學校，不能用「扣分」讓他們安靜。最不可思議地是，路平居然還能很認真地聽兩人報告完後，一本正經地說他會怎麼怎麼幫助他們，就用兩個糖果打發他們開心起來。
「這，你究竟怎麼做到？」
看到連跩哥都能被哄得乖乖巧巧（不過還是帶著一副神氣模樣），在看路平玩了套魔術表演後，更是轉換角度，佩服起來地抓著路平手帕翻來翻去地瞧。末了，兩個小孩頭就湊在一起，趴在公園矮椅上，認真研究為什麼「手帕＝鴿子」的機關；站在幾尺外樹下的石內卜終於開口。
「啊，沒什麼，賽佛勒斯。我其實也常在教會照顧小孩，你知道的。」輕輕地在不打擾小孩研究中退開，路平輕聲道：「所以，多少也去讀點兒童心理學之類，學齡前的孩童每一期有不同的發展。雖然因人而異，但有大體的相同。尤其四歲的階段，其實已經能開始交交朋友了。吵完後就能玩在一起，往往是四歲孩子會做的。」
看來真要回頭施個「記憶咒」了，讓魯休思知道他兒子跟波特家的兒子玩在一起，馬份家的臉往哪擱去？
在石內卜認真計畫施咒方針時，忽地，聽到有輕輕地笑意：「啊，還沒謝謝你這個月的藥呢，賽佛勒斯。」
呣？
微一側眼，就見到淡淡的笑意，在背著小孩目光取下遮蔽的偽裝時，毫無遮掩地呈現。
===========20090601=========================
下、
「說來，一直辛苦你了，賽佛勒斯。」靠著背離兩個小孩研究手帕數尺遠的大樹後，路平習慣的微笑在隱過孩子們視線才能恢復原貌時溫和地道。
根據紀錄，月圓之後的狼人還多少保有剛變身後殘留的怪力，也因此能即時攔回差點被人奪走的黃金胸花。
只是，魔法部似乎從沒紀錄過，變身結束後的狼人，肯定有某些奇特的魔性，否則，自己怎麼每每在霍然回過神時，才能察覺貼近到吐納間的氣息？
努力扭回視線當下，更覺得天氣熱到讓人難受，大概是……今年熱浪提早成五月就來。
氣惱之間，石內卜迅速地想到問題：「都是……剛才你沒事又跑回斜角巷，管不到波特，他才會這樣鬧。」
「噢，很有可能。」路平居然同意地接過偏離的話題，微微點頭：「他畢竟是莉莉跟詹姆的兒子，很活潑呢。其實昨天我就有去他阿姨家外瞧他，看哈利在躲他表哥打鬧的時跑著躲起來，動作很靈活。我猜他將來也會是魁地奇好手。」
這該死的狼人會不知道自己要談的重點是什麼嗎？
石內卜第一時間有立刻去將跩哥抱了回家的衝動，但下一秒，卻聽見淡淡的聲音道：「那朵銀別針很適合今天的日子。」
白銀色的康乃馨花。按節日習慣，會佩戴白色的……
「馬份家待客真的很有禮呢。我想那朵花價錢也不低吧。」
這冒出的談話，是什麼意思？
石內卜愣愣地看著淡淡別開的視線，彷彿有什麼沒說完似的。
但下一秒，就又是個爭吵聲打斷思緒。
「你騙人！我不跟你玩呢！」
跩哥貴族派的聲音很難得地拉高，石內卜才轉出樹後，就見跩哥邁著小腿跑來自己身邊：「他騙人，教授！」
跩哥氣虎虎地抱緊石內卜大腿，仰頭叫說：「教授，他說不是巫師爸爸，沒有女巫媽媽，卻有會飛的車。我還有小精靈，都沒坐過！他騙人！不要跟他玩了！」
那瞬間，就算對方緊急裝起鬍子遮住大半臉，石內卜也能迅速地看到路平眼中閃現跟自己一樣疑慮的神色。
憑自己看跩哥到大，跟路平自己說常在教會照顧小孩的背景，他們都立刻推斷出跩哥童言童語反應出的內容（哈利則像是很沒搞懂事情是什麼，呆在原地。手中還拿著路平的手帕，似乎不知自己說錯什麼）。當然，哈利連四歲也還沒滿，口齒能力更不佳。不過從跩哥話聽來，大概是路平的魔術使他們聯想起其他事物──出自古老純種家庭的跩哥更直接跳過「魔術」這過程而聯想成「魔法」，大概又按他家族習慣，炫耀幾句；而被一個超級麻瓜家庭收留的哈利完全不知道那些東西，卻又有小孩子必有的爭勝心，就從更早期的片斷記憶來提：
那該是才一歲孩子的記憶吧！但是，確確實實，會跟飛天摩托車有相關的，只有某人。
「教授！我對的！他錯的！」
跩哥拽著石內卜衣角，氣鼓鼓地說，石內卜只得拉住他的手；而路平一言不發地去將快哭的哈利抱起來。
……三到五歲的幼童最需要一個有愛心的照顧者。照顧者是他們模仿的對象。……以自我為中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發生，無法關心別人，也不能被冷落。……三歲的小孩喜歡玩排列、督導等遊戲，分開玩，不能和玩伴共同遊戲……四歲的小孩可以和同伴分享玩具，並且會同情哭的玩伴。四歲的小孩會有一個想像中的朋友，尤其當他玩伴少的時候……
看來，雖然有讀過、看過許多的「學齡前兒童」心理研究，但要怎麼讓一個純巫師和純麻瓜家長大的兩個小孩在還沒十足溝通能力的年代就能和諧相處，是很待研究的新環節。
《家庭百科》的片斷言論真不實用。
從彼此的眼中，能看出心裡同時閃過這番嘀咕。
像是找到長輩撐腰後還要爭勝，跩哥從口袋抓出黃金的胸花：「我還有！」
這時候，對小孩的競爭心有點頭痛。
當石內卜在「友人之子」跟「麻煩的波特」間猶豫時，看到路平和和氣氣地取出一朵白色的康乃馨，輕輕插在哈利那件過大的衣服口袋裡。
要對波特之子展露同情大違本性，不過，當聽到褐髮人脣角輕揚地道：「好在剛才跟一位捐款協會的女童軍買到應景的康乃馨，倒派上用場。」時，會稍微地想管住跩哥的比較心理。
「教授？」
沒見熟悉的長輩應和自己，跩哥才四歲的心智有點不解，不過被拉過手低聲囑咐「人家比你小，你是大人就別計較」，倒聽得很令「成熟的自己」開心，立刻挺挺胸膛，讓教授用魔法修好口袋，然後將黃金花別上。
「好啦，大家都有花，不是很好嗎？」
路平微微笑道。
眼見波特的兒子有朵花就很滿足，跩哥有得現黃金花飾後也不再有異議。石內卜雖然覺得「這類多事的舉動只會寵壞小孩」，不過能讓兩個搞不懂大人講理的孩子立刻變好心情重新安靜下來──至少，在一個蒼老而和藹的聲音說「的確很好」之前，都還不錯。
早該記得鄧不利多向來是「神出鬼沒」型的。
當現任霍格華茲校長：阿不思‧鄧不利多穿的像個普通公園運動的老麻瓜，還綁著條慢跑頭帶代替巫師帽出現時，石內卜花很大力氣抑止自己幾乎扭上來的嘴角；如果此刻手上拿著書或試管，肯定全摔到地上；跩哥拉著自己衣角，躲在身後，盯著眼前沒見過的「怪人」；哈利則是好奇而目不轉睛地望著。
「兩個小朋友玩夠，也該休息了。」鄧不利多頷首著，不知做了什麼動作，哈利跟跩哥突然搖晃起了小小腦袋，跟著，一個趴在路平肩頭，另個滑在石內卜腿旁，睡著了。
「校長，這是……」路平先問。
「不用擔心，他們年紀太小，還不需要用到記憶咒，只是用點催眠的技巧──小孩子很容易專心在眼神上，方便催眠。」鄧不利多捋著跟他一身扮相最不相稱的長鬍子，呵呵笑道：「這種催眠有作夢的暗示，所以，兩個孩子都會將這段當成夢一樣的回憶吧！小孩子們成長期，偶爾說說『怪夢』，大人也都不會放在心上，而有一天，他們也會忘記。不過，我有設下契機點回憶，那也是十年後的未來吧。」
至少對水仙和魯休思有得交代，可以放心。
石內卜橫了因鬆口氣而拿下假鬚的路平一眼，後者正笑著跟校長閒話說：「幸虧有您。啊，問這鬍子嗎？是我教會為母親節公演活動裡的角色道具，我借來用，待會兒就得還，不然我的教友們可要找翻了。不過，這假鬍子可比不上校長您的。」
「太誇獎我了。」
顯然這種贊美比被譽為「廿世紀最偉大的巫師」更令鄧不利多高興，但讓石內卜注意的，是鄧不利多換了話題：「說來，我記得你一直算是守規矩的好孩子，雷木思。怎麼今天卻做出令人驚奇的行為？──本來我在魔法部會議結束後想順道去瞧瞧哈利近況，卻在水蠟樹街四號外聽到他阿姨對著電話大呼小叫，要德思禮先生趕緊找客戶裡有情面的熟人來處理『多事的社福問題』，好在他錐子公司的生意不錯，顯然還沒空趕回來。我看，趁現在將哈利送回去還來得及。」
「真是抱歉了，校長，還讓您多跑一趟。」路平抱著哈利，深深行禮。
「走吧，我陪你一道回去。我想個佩妮會接受的說辭。不過，雷木思，身為你的老校長，又是替哈利施了保護咒的人，不能允許有越權的行動。」
「當然。」路平同意地微微笑了：「我願意接受處罰。」
「嗄？」
當不自主地迸出聲音時，石內卜對鄧不利多敏銳地將老耳轉向自己方向有些氣惱。
「怎麼了，賽佛勒斯，你有別的疑問、建議還是……你們有預訂的計畫嗎？或許我干擾你做魔藥紀錄的事？」
所有的理由都被鄧不利多眯眼笑著說完，令石內卜更加有氣：「沒有！既然──這麻煩的傢伙自己犯規，最好請『校長』公正處置！」
努力不去看深思的老眼浮起偷笑，跟溫和的琥珀色眼泛起淡笑，石內卜憤憤地將睡熟的跩哥抱緊，用最快速度調頭使出消影術。
從今後，絕不要再過這麻煩的母親節！
－end－
題外：
母親節與母親節的相關
一、麻瓜的學校裡（母親節前）
老師：小朋友，母親節呢，就是一位美國女士，為了感激她母親的照顧，所以發起的活動，漸漸地遍布全世界。母親因為有懷胎十月、哺乳小孩的辛苦，所以往往比爸爸更多一份操勞，所以這次回家，要好好抱著媽媽說──（心音：死小孩每年都不乖，只有母親節才裝乖！知不知道我寫聯絡簿多累？）
生：「媽媽，我愛你，母親節快樂。（心音：每年都教同一套）」
二、魔法世界－馬份莊園（母親節當天）
「跩哥怎麼了？」莊園女主人在問。
「大概今天逛得久，累了，還沒睡夠吧。」抱著小孩的「友人」回答。
「該叫他起來吃晚餐，睡太多，到時晚上睡不著又要吵了。」男主人權威地道：「今天麻煩你了，賽佛勒斯，都怪我新開的投資藥田出事。晚餐準備好，一起用吧。」
「不，我還得趕回學校，今天出門實在太久了。」
女主人又開口：「但你若在跩哥還沒醒就走，他會難過。」
「有母親在，不會的。」客人很快地將責任交回主人：「我真的得回去，明天一早就有四年級的魔藥學課。暑假有空再拜訪，晚安了。」
三、麻瓜社會－德思禮家（母親節當晚）
「佩妮，你今天打電話來是要說什麼？我那支新大哥大收訊太差，根本沒聽清楚。我就砸了。」
「沒……啊，我只是說，達達會自己開電視還開得了冰箱上層了。」
「真不愧是跟他老爸一樣的聰明小子。如果這個麻煩的小子給人收養就好些，沒事別什麼白康乃馨？真晦氣──你覺不覺得我們該打電話給社福機構，搞不好有人肯收留這麻煩小子？」
「不，絕對不用！」
「……？」
四、魔法世界－霍格華茲學校裡（母親節後）
「嗨，賽佛勒斯，今天的菜還合口味嗎？」
當笑笑的琥珀色眼光托盤食物出現時，現於母校教魔藥學的教授驚地掉下一個瓶子。
「復復修──哪，賽佛勒斯，小心點。幸虧有『復原咒』，不然，你要花不少錢買試管跟大釜。」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出現？路、平！」
「嗯？我被『處罰』啊。」褐髮人笑得相當和氣：「鄧不利多說，我身為詹姆當年的好友，卻還違背校長保護哈利安全訂出的規矩，該接受處罰。所以，我就來了。」
「處罰哪？」
「呣，原來你還不知道嗎，賽佛勒斯？」褐髮人好脾氣地笑著：「皮皮鬼在母親節那個週末弄倒孚立維教授的藥劑，混在廚房。那種藥劑只對魔法生物有影響，所以學校裡家庭小精靈有近一半倒下來不能工作。雖然鄧不利多很寬容，但你也知道家庭小精靈的責任感多強，他們如果覺得事情沒辦好絕不肯躺下休息。雖然他們有強大的法力，但據龐芮夫人研判，食物中毒的至少也得休息兩天，所以人手不足，我就來工作代替『處罰』囉。好在我還滿喜歡作菜的。只是要做很大量就真的挺累的。不過沒出事的家庭小精靈都很勤快地一起協助，還不會太困難。希望今天的菜還可以。對了，昨天你走太快，喝茶時也沒空，我正覺得可惜；恰好今天有廚房用又有家庭小精靈幫忙，所以送這個來，希望還喜歡。」
「這？不……」
「啊，我現在真的得回廚房去，不然晚餐會耽誤到。好在明天他們就能全好了。而我『處罰』那時算結束。倒是今晚又得打擾你了，賽佛勒斯，畢竟，我不能睡在廚房。所以，晚上再見。」
褐髮人笑著就消失的當下，瞪著敞開的休息室門，跟門邊桌上擱下巨如山型般的蛋糕，上面畫著大大的字眼……能用魔法將食物瞬移，是家庭小精靈出菜的能力，而那人──該不回是從廚房沿路捧過來吧？
「混帳！天殺的狼人！」
盛怒的聲音，再度響遍魔藥學教授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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