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妙麗．格蘭傑的對談智慧
「妙麗，你沒事吧！」
才梳洗畢，在休息室清清靜靜地吃下這次與會的第一口蛋糕，聰明用功，躋身現在魔法界裡新一代傑出學者型女巫的妙麗．格蘭傑無奈地放下手中叉子。
看來不能好好吃蛋糕了，她很喜歡藍莓起士口味呢。
待看到衝進房中的只有兩人時，更覺得頭痛是必然的。
「哈利呢？」
儘量不厚此薄彼地答謝兩個關心者的詢問，妙麗提出話題。
「哈利，咦，他沒跟出來？」
榮恩．衛斯理這句話一出口，任何知道他和哈利．波特是形影相隨的好友的人大概都會大搖其頭，妙麗自然也不例外。
「跟出來？他去哪裡？你們剛才都去哪兒了？我醒時只見到哈利，他匆匆地說一句他要去阻止你們就沒再說，你們究竟……你們沒做出什麼事吧？」
妙麗眼睛望向榮恩，再看看喀浪，只見榮恩一臉紅慚，低下頭；喀浪泰然自若地關懷她頭還痛不痛，直截地問。
「呃，也不能算有啦，嗯，因為有路平教授在。所以我們……我和喀浪也沒怎麼樣，就聽哈利說明後，知道誤會，就回來。」
「你們有向馬份道歉吧？」妙麗問。
「當然有。」喀浪立刻說，榮恩也補一聲：「唔。」
「真是的，我很謝謝你們這麼夠朋友，但也太衝動。怪角太可憐，他回去可能還會被馬份處罰，怪他丟臉。」妙麗全心全意同情起那位「被奴役」的家庭小精靈：「馬份那麼高傲，一定會處罰他。如果他能學學多比，自己爭取解放自由該多好。」
「多比是特例，就像海格說的，對大部份的家庭小精靈而言，工作是一件快樂的事，他們才不想要休息咧。」榮恩本能地辯護道。
「才怪，是你們不努力推廣我的協會。」妙麗豎起眼睛時，一頭盤好的濃密褐髮都波動出痕。
「我有推廣。上次國際魁地奇賽結束，」
喀浪開口，妙麗就笑了：「是啊，我知道，你在記者問你平常除了魁地奇還做什麼消遣時，你就說：『為促進家庭小精靈公益協會服務』，託你的福，國際組織一下多了兩百名成員了。」
榮恩喃喃地說「我又不是名人」，就悶悶地坐下。看喀浪在「盡地主之誼」地陪妙麗說笑，替她倒茶，還一起商量如何調查論文資料的事。
早知道要等哈利一起來，至少枯坐時有伴。
榮恩用力咬著蛋糕時想。
上回跟妙麗嘔氣後，才在斜角巷講好不要干涉交朋友自由的，總不能為這點小事就囉嗦吧！妹妹金妮就常怪自己不會體諒妙麗的用心，又一再保證「妙麗全心只照顧你，才會沒有交其他男朋友，你要看不出來就笨透頂，不過你反正是很鈍，以前被文妲．布朗奉承幾次就沖昏頭，連初吻都送她。跟你比起來，妙麗有原則多了。一直等你開竅」云云的話。
可是，將「情人」擱在一邊，而和「好朋友」聊成那樣，不吃味真不是男人吧！
很想找哈利抱怨，但哈利人不在。
榮恩望著門口。
難道，哈利還留在馬份家休息室？雖然有路平教授在，但有個石內卜就夠抵消念頭了吧？就算他想和談，約其他時候，應該明智一點。
「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去拿。」
喀浪欣欣然的聲音說著，大步走出房門。
「他怎麼了？」
榮恩問。
「因為某人吃掉我要吃的藍莓起士，所以維克多去替我拿新蛋糕。」妙麗橫他一眼：「一般這是男朋友的工作。」
「那，那是因為你一直跟他說話，我沒加入餘地。」榮恩張口結舌地道：「你又不講明白，我怎麼知道……而且，而且你根本，你根本是想，」
「你說什麼？」妙麗睜圓了眼：「榮恩！你到現在還要誤會我跟維克多的關係？」
「我可沒這麼說。」
榮恩本能地降低音量──從學生時代，只要自知理虧時，他多多少少會軟化：「只是，只是他又還不清楚你，呃，我們是……我是說，他好像還一直很愛慕你。」
「我說過，我跟他只是朋友。」妙麗稍稍克制語量：「他對我好，那也是我不能阻止的。但是，就像他對我始終不變一樣，我對他也只能維持原來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某個笨蛋需要我一直照顧，我可能會接受他的好意。只是那個笨蛋老令我放心不下。」
「啊？」
榮恩呆了十秒鐘，才遲疑地問：「妙麗，你說的笨蛋，不會是……指我吧？」
「笨蛋！」
妙麗嗤一聲笑出來：「快去找哈利回來吧！不然你和維克多就真要尷尬下去。」
「哦。」
雖然被數落著，榮恩還是覺得心中有所釋懷。在出門跟託著滿盤糕點的喀浪擦身而過時，居然也能向對方微笑著招呼了。
看榮恩出門，喀浪進房，妙麗心中嘆口氣。
是該找機會跟維克多說清楚。只是，一向冰雪聰明，觀察人物都細微透徹的自己，面對自己本身問題時，意外地也很難下手。六年級時，如果不是看到文妲纏著榮恩會令自己冒起無名火，還真不能立刻察覺自己心中的傾向。比較起來，哈利的認定，雖然撞錯幾次路，不過確認後，倒比自己堅定。
但比自己的難開口。
妙麗心裡搖頭，臉上卻掛著友善的笑容，向喀浪道謝，並拿起最近的一塊香草餅乾。
想起來，維克多四年級時第一次邀約舞會，就向自己說了「一見鍾情」這個辭，但可能是從小讀多書，頭腦太過冷靜，對這麼熱烈的追求法反而有點退避似的謙讓。隨著年紀成長，雖然有時也很感謝，但一想到焦急著擔心自己又隨時等著自己判斷的紅髮傻大個兒時，泛起的油然甜笑，和這種感激不已的狀態對照，似乎立刻就會分出兩者在心中的高下。
對不起，維克多，我真的很喜歡你這位朋友。
只是──朋友。
找時間談清楚吧！看維克多的表情，似乎很期待自己待在這兒兩個月蒐集資料時會有的進展，榮恩若知道了，臉又要氣得跟頭髮一樣紅。真傻！
想到那漲成蕃茄色的臉時，妙麗忍不住輕輕笑了，在她面前說笑話的喀浪還以為表現不錯，也跟著笑起來──哈利兩人進來時，就看到這幕相對歡笑的模樣。
「哈利，你回來了。幸好叫榮恩去找你。」妙麗巧妙地從長沙發起身，繞過喀浪，拉哈利一同坐下：「維克多拿的蛋糕很多，大家一起吃吧。嗯，你怎麼了？榮恩，哈利他？」
由於關心哈利，榮恩沒計較一進門看到的熱鬧情形，只急急地道：「我看他不太對勁。我去休息室時他就站在門外，也不知道為什麼，叫他也不應，只好先將他拉回來。妙麗，你沒有帶什麼急救藥水？」
妙麗按按哈利脈搏，搖搖頭：「我沒有，但我想石內卜教授一定會帶。」
「不要！」榮恩脫口而出：「我可不想去找他。我去找這裡的急救小組都好。」
「榮恩，如果是一般情況可能只要急救小組，大不了送回聖蒙果都行，但我看目前的情況，恐怕非得找石內卜教授不可。」
妙麗瞥一眼正替她倒茶的喀浪後，在扶著哈利的榮恩耳旁低聲道：「因為，可能得經由他做媒介了解情況──總之，如果你不敢直接找石內卜教授，就透過路平教授請託吧。」
「路平教授嗎？倒可以。」
榮恩考慮片段，便點點頭，將好友交到女友懷中，快步走出休息室。
路平教授應該在競標場附近攝影吧！
八、榮恩．衛斯理從未弄懂的事
對於妙麗堅持要自己找學校教授而不是找急救小組，榮恩怎麼想怎麼覺得怪。但是，好吧，在學校時，妙麗成績一直相當優秀，又因為成績好，被魔法部好幾個部門爭相聘用，她的頭腦聰明是無可非議的，相較起來，自己只能順著她的主意。
不過，為什麼沒其他選擇呢？
老遠的，榮恩就看到路平教授高瘦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前，離架好的攝影機一段距離，一邊跟位同樣在拍攝照片的巫師討論心得似的交頭接耳。
「教授。」
榮恩努力擠進人群，聽到主持人正在宣佈：「第一項慈善拍賣物，是飛毯王子剛才展示並簽名的阿拉丁一號。底標是五千金加隆。」
「榮恩？我以為你在看護妙麗。」路平教授一回頭就展現開朗的微笑：「她好點嗎？」
「沒問題的。但是哈利現在有問題。」榮恩立刻回答關鍵。
「哈利？他怎麼了嗎？」
路平教授微笑不變，但眉眼稍稍地緊住，看來是很關心。
榮恩將剛才經過報告一遍後，道：「因為這樣，妙麗要我來請石內卜教授，她說，最好先找路平教授說項，所以我就來了。」
路平教授微微一笑，向身邊談話的人問：「阿里，能麻煩你替我顧一下嗎？」
「沒問題，剛聽完你解說，我正想試用這台DV，你去吧，我來拍就好。」
高大黑壯的外國巫師一口答應。
「走吧。」
路平向榮恩示意，兩人一同走出競標場，還聽到有人喊：「現在已經是七千二百金加隆。」
「七千二百五。」
好多錢啊！這些有錢人，真能花。
榮恩想。
七千金加隆，他一年薪水加獎金合起來還不到這個數目哩！所以妙麗老早就表示，將來結婚還是一起賺錢，才不會像他父母那樣為了家計安排傷腦筋。又跟他談一堆麻瓜婚姻手冊的家庭優生計畫等等的，強調質的重要，想想自己家是七兄妹，妙麗是一個獨生女（而且父母都是牙醫，在麻瓜社會很賺錢的樣子），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不過如果能有這麼多錢的話……嗯，學生時代老讓哈利請客，送高級禮物，都因為哈利擁有超多的父母遺產（在畢業後，他們才從路平教授處理解，那還包括哈利祖父母留下的財產，這讓自己更加羨慕），如果能夠回報，也才不會老有白吃白喝別人的感覺。
「榮恩？」
路平教授聲音傳入耳中時，榮恩才回過神，只見他們在學期間教學最好的黑魔法防禦教授此時抱著跟在學校時一樣的神情及微笑，問：「你怎麼了嗎？」
「噢，沒有。」
榮恩耳朵又紅起來，路平注意到，卻沒開口，只道：「賽佛勒斯他們不在競標廳，是到餐廳那，在這裡轉。」
雖然很有些年了，但每次聽到這柔和語氣呼喚那個冷面人的名字時，榮恩心中都會覺得怪怪的。
路平教授也不是沒人緣，六年級時，他母親超級欣賞的小仙女．東施（還曾寧可自家大哥比爾娶她不娶花兒．戴古樂），就一心傾情於他──不過沒兩下就分開，比自己和文妲的時間還短──而後來聽交了新男友的東施說，他們兩只到牽手的等級而已，比自己和文妲接吻過幾百次都還差遠了（雖說後來和妙麗交往後，會覺得當時狂親文妲是件蠢事，而且妙麗每次生氣時就會故意取笑這件事，讓榮恩怎麼想都覺得，路平教授不進展太多是件聰明事──至少比自己聰明多）。
只是，為什麼像路平教授這麼好的人，偏偏要喜歡──呃，別用這個辭，心裡會毛毛的──為什麼會「看重」那老愛挑葛來分多毛病的石內卜呢？
好像看穿他心事一樣，突然聽到路平教授喊了聲：「榮恩。」
「咦，啊，教授？」
看到路平站在和自己不同的走廊口，微笑語氣仍然不變：「你那麼擔心哈利？」
「呃，不是。」
榮恩抓抓頭，連脖子都紅了。
真是不擅說謊的人。這點和亞瑟一樣。衛斯理家就這點純樸可愛。
身為父執輩，路平很快看出年輕人的窘迫，笑笑道：「如果有事，不妨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這種事能討論嗎？
榮恩想想，想到一個話題：「我只是想，我一離開，又只有妙麗跟喀浪在。喀浪每次都對妙麗那樣，我想找機會跟他說明我們已經打算訂婚了，不然……心裡很不痛快。」
「是應該劃清界線，相處才不會尷尬。」路平很同意：「人際關係有時講清楚比較好拿捏。」
那我眼前怎麼能有些不清不楚的長輩呢？
榮恩望著褐髮人和暖的笑意時，很想直接了當說出這句話，但想到妙麗瞪眼的模樣，終於忍住。
再說，他們已經來到找尋對象跟前。
「阿爾法夫人，打擾兩位談天。我們有點私事跟賽佛勒斯談。」
「呵，剛才我還說到路平先生你呢，立刻就來，真是心有靈犀，那我走了。大嫂交代我看住大哥，別讓他標價掃帚超過預算的兩千加隆。」
阿爾法夫人笑笑地攬起舞會型長袍，離開現場。榮恩倒也適時地將眼光跟著阿爾法夫人離開始轉開──據經驗，這時背後一定是路平教授要開始勸說的時候，不看也罷。
果然，雖然離了幾尺，聲音也壓低，還是聽到石內卜老大不高興的聲音：「姓波特的怎麼樣我才不管」之類的話，但接著路平教授低低說了什麼，像建議又像勸請似地，來去一會兒，才用一句收尾辭「賽佛勒斯」拉動人，在榮恩聽到長輩說聲「可以走了」（調子還很愉快）後，看到的，就是那般攜手而起的畫面。
假裝沒看到吧。
榮恩低頭按開懷錶，借著邊瞧時間邊看裡頭貼著的妙麗照片，在心裡想。
搞不懂。雖然路平教授真的是好人，但是，但是……回去再問妙麗吧！
跟在兩位長者身後（不過他一回頭，石內卜就甩開手領前先走，這是好事），榮恩還能聽到路平教授不時低聲說：「休息室在這。」的悄語，提醒之前沒聽完地點就行動，然後現在不肯開口詢問的暴躁怪人（至少，榮恩這麼覺得）。
你看，就是因為他性急，又不得不等人指示，才會在僵在岔路口時遇見另一人。
跩哥．馬份（榮恩習慣用學生時代叫慣的名字）正站在榮恩之前走錯的交叉口：舞會廳跟競標廳分界處，柱著杖，神態平靜中仍帶著冷漠型的高傲，眼睛只看著石內卜而沒看其他兩人：「教授，您到哪兒去？我正在找您，一同去競標會場玩玩吧！我母親最近在地中海舉辦宴會，需要遊艇，我打算為她買下藍鯨（這時榮恩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那艘設計成游艇用的魔法船，慈善起標價是五萬金加隆，結標時不知道是多少了。），我個人打算買銀蛇號贈給史萊哲林今年的魁地奇隊。」
又來了！
榮恩瞪眼看著跩哥．馬份侃侃自若地談著，又是妒羨又是好笑──這傢伙，二年級時賣弄新型的光輪兩千零一就是這般嘴臉了。雖然現在用大量的禮儀和自制讓他輕蔑的語氣掩飾的不著痕跡，但榮恩還是很想笑，而且很想用妙麗當初譏刺他的話：「至少葛來分多的球員靠實力，不是靠財力進球隊」（大意應該是這樣，時隔多年，也記不太清了）來回嘴，但石內卜就在眼前時，最好還是少說幾句，雖然畢業數年，但榮恩每看到那黑髮黑眼的冷漠時，心裡還是挺膽怯的，如果沒有路平教授在旁，他打死也不會跟在石內卜身後──絕對！
「教授，我們一起去吧。」
跩哥．馬份的宣傳辭告一段落後，便比出請的姿勢。
榮恩突然發現事情變得很有趣。
前方，是自己學院學生，同時也是故人之子馬份家現任家主的邀約；後方卻是個名義上叫「實驗動物」的人（榮恩有次問妙麗為什麼以教授的情況還不能稱「同居」時，被妙麗閃了個兩人交往以來惟一一次耳光，並警告他不准在石內卜前冒出這個辭），請自己去診查宿敵波特的兒子。
一般要怎麼取捨，應該很明顯，但石內卜現在卻是整個人僵到像恨不得被蛇妖石化才好似的，一動也不動。
路平教授還能微笑著表示：「聽起來是很有趣的活動，賽佛勒斯，你也可以去。」的話，榮恩聽著時覺得怪不能明白。因為馬份一臉厭惡路平開口的模樣，而石內卜在聽了話後垂在腰下的手握成拳狀。
這時，榮恩倒有點些微的同情石內卜起來（怪事！怎麼會這麼想？），其實看這種兩難的情形，跟自己有時很想推開喀浪，叫他不准再向妙麗示好，但卻又想到妙麗的面子而不得不努力忍耐看兩人說笑的心態，挺像的。
原來石內卜也挺人性化的嘛！如果是我的話……
榮恩想著，忍不住在背後笑起來。
才一笑，榮恩就知道事情不好。
眼前三個人視線都落向他，幾乎同時──用的語氣不同：石內卜寒冷、馬份輕蔑、路平柔和──道：「你在笑什麼？」
「妙麗，你沒事吧！」
才梳洗畢，在休息室清清靜靜地吃下這次與會的第一口蛋糕，聰明用功，躋身現在魔法界裡新一代傑出學者型女巫的妙麗．格蘭傑無奈地放下手中叉子。
看來不能好好吃蛋糕了，她很喜歡藍莓起士口味呢。
待看到衝進房中的只有兩人時，更覺得頭痛是必然的。
「哈利呢？」
儘量不厚此薄彼地答謝兩個關心者的詢問，妙麗提出話題。
「哈利，咦，他沒跟出來？」
榮恩．衛斯理這句話一出口，任何知道他和哈利．波特是形影相隨的好友的人大概都會大搖其頭，妙麗自然也不例外。
「跟出來？他去哪裡？你們剛才都去哪兒了？我醒時只見到哈利，他匆匆地說一句他要去阻止你們就沒再說，你們究竟……你們沒做出什麼事吧？」
妙麗眼睛望向榮恩，再看看喀浪，只見榮恩一臉紅慚，低下頭；喀浪泰然自若地關懷她頭還痛不痛，直截地問。
「呃，也不能算有啦，嗯，因為有路平教授在。所以我們……我和喀浪也沒怎麼樣，就聽哈利說明後，知道誤會，就回來。」
「你們有向馬份道歉吧？」妙麗問。
「當然有。」喀浪立刻說，榮恩也補一聲：「唔。」
「真是的，我很謝謝你們這麼夠朋友，但也太衝動。怪角太可憐，他回去可能還會被馬份處罰，怪他丟臉。」妙麗全心全意同情起那位「被奴役」的家庭小精靈：「馬份那麼高傲，一定會處罰他。如果他能學學多比，自己爭取解放自由該多好。」
「多比是特例，就像海格說的，對大部份的家庭小精靈而言，工作是一件快樂的事，他們才不想要休息咧。」榮恩本能地辯護道。
「才怪，是你們不努力推廣我的協會。」妙麗豎起眼睛時，一頭盤好的濃密褐髮都波動出痕。
「我有推廣。上次國際魁地奇賽結束，」
喀浪開口，妙麗就笑了：「是啊，我知道，你在記者問你平常除了魁地奇還做什麼消遣時，你就說：『為促進家庭小精靈公益協會服務』，託你的福，國際組織一下多了兩百名成員了。」
榮恩喃喃地說「我又不是名人」，就悶悶地坐下。看喀浪在「盡地主之誼」地陪妙麗說笑，替她倒茶，還一起商量如何調查論文資料的事。
早知道要等哈利一起來，至少枯坐時有伴。
榮恩用力咬著蛋糕時想。
上回跟妙麗嘔氣後，才在斜角巷講好不要干涉交朋友自由的，總不能為這點小事就囉嗦吧！妹妹金妮就常怪自己不會體諒妙麗的用心，又一再保證「妙麗全心只照顧你，才會沒有交其他男朋友，你要看不出來就笨透頂，不過你反正是很鈍，以前被文妲．布朗奉承幾次就沖昏頭，連初吻都送她。跟你比起來，妙麗有原則多了。一直等你開竅」云云的話。
可是，將「情人」擱在一邊，而和「好朋友」聊成那樣，不吃味真不是男人吧！
很想找哈利抱怨，但哈利人不在。
榮恩望著門口。
難道，哈利還留在馬份家休息室？雖然有路平教授在，但有個石內卜就夠抵消念頭了吧？就算他想和談，約其他時候，應該明智一點。
「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去拿。」
喀浪欣欣然的聲音說著，大步走出房門。
「他怎麼了？」
榮恩問。
「因為某人吃掉我要吃的藍莓起士，所以維克多去替我拿新蛋糕。」妙麗橫他一眼：「一般這是男朋友的工作。」
「那，那是因為你一直跟他說話，我沒加入餘地。」榮恩張口結舌地道：「你又不講明白，我怎麼知道……而且，而且你根本，你根本是想，」
「你說什麼？」妙麗睜圓了眼：「榮恩！你到現在還要誤會我跟維克多的關係？」
「我可沒這麼說。」
榮恩本能地降低音量──從學生時代，只要自知理虧時，他多多少少會軟化：「只是，只是他又還不清楚你，呃，我們是……我是說，他好像還一直很愛慕你。」
「我說過，我跟他只是朋友。」妙麗稍稍克制語量：「他對我好，那也是我不能阻止的。但是，就像他對我始終不變一樣，我對他也只能維持原來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某個笨蛋需要我一直照顧，我可能會接受他的好意。只是那個笨蛋老令我放心不下。」
「啊？」
榮恩呆了十秒鐘，才遲疑地問：「妙麗，你說的笨蛋，不會是……指我吧？」
「笨蛋！」
妙麗嗤一聲笑出來：「快去找哈利回來吧！不然你和維克多就真要尷尬下去。」
「哦。」
雖然被數落著，榮恩還是覺得心中有所釋懷。在出門跟託著滿盤糕點的喀浪擦身而過時，居然也能向對方微笑著招呼了。
看榮恩出門，喀浪進房，妙麗心中嘆口氣。
是該找機會跟維克多說清楚。只是，一向冰雪聰明，觀察人物都細微透徹的自己，面對自己本身問題時，意外地也很難下手。六年級時，如果不是看到文妲纏著榮恩會令自己冒起無名火，還真不能立刻察覺自己心中的傾向。比較起來，哈利的認定，雖然撞錯幾次路，不過確認後，倒比自己堅定。
但比自己的難開口。
妙麗心裡搖頭，臉上卻掛著友善的笑容，向喀浪道謝，並拿起最近的一塊香草餅乾。
想起來，維克多四年級時第一次邀約舞會，就向自己說了「一見鍾情」這個辭，但可能是從小讀多書，頭腦太過冷靜，對這麼熱烈的追求法反而有點退避似的謙讓。隨著年紀成長，雖然有時也很感謝，但一想到焦急著擔心自己又隨時等著自己判斷的紅髮傻大個兒時，泛起的油然甜笑，和這種感激不已的狀態對照，似乎立刻就會分出兩者在心中的高下。
對不起，維克多，我真的很喜歡你這位朋友。
只是──朋友。
找時間談清楚吧！看維克多的表情，似乎很期待自己待在這兒兩個月蒐集資料時會有的進展，榮恩若知道了，臉又要氣得跟頭髮一樣紅。真傻！
想到那漲成蕃茄色的臉時，妙麗忍不住輕輕笑了，在她面前說笑話的喀浪還以為表現不錯，也跟著笑起來──哈利兩人進來時，就看到這幕相對歡笑的模樣。
「哈利，你回來了。幸好叫榮恩去找你。」妙麗巧妙地從長沙發起身，繞過喀浪，拉哈利一同坐下：「維克多拿的蛋糕很多，大家一起吃吧。嗯，你怎麼了？榮恩，哈利他？」
由於關心哈利，榮恩沒計較一進門看到的熱鬧情形，只急急地道：「我看他不太對勁。我去休息室時他就站在門外，也不知道為什麼，叫他也不應，只好先將他拉回來。妙麗，你沒有帶什麼急救藥水？」
妙麗按按哈利脈搏，搖搖頭：「我沒有，但我想石內卜教授一定會帶。」
「不要！」榮恩脫口而出：「我可不想去找他。我去找這裡的急救小組都好。」
「榮恩，如果是一般情況可能只要急救小組，大不了送回聖蒙果都行，但我看目前的情況，恐怕非得找石內卜教授不可。」
妙麗瞥一眼正替她倒茶的喀浪後，在扶著哈利的榮恩耳旁低聲道：「因為，可能得經由他做媒介了解情況──總之，如果你不敢直接找石內卜教授，就透過路平教授請託吧。」
「路平教授嗎？倒可以。」
榮恩考慮片段，便點點頭，將好友交到女友懷中，快步走出休息室。
路平教授應該在競標場附近攝影吧！
八、榮恩．衛斯理從未弄懂的事
對於妙麗堅持要自己找學校教授而不是找急救小組，榮恩怎麼想怎麼覺得怪。但是，好吧，在學校時，妙麗成績一直相當優秀，又因為成績好，被魔法部好幾個部門爭相聘用，她的頭腦聰明是無可非議的，相較起來，自己只能順著她的主意。
不過，為什麼沒其他選擇呢？
老遠的，榮恩就看到路平教授高瘦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前，離架好的攝影機一段距離，一邊跟位同樣在拍攝照片的巫師討論心得似的交頭接耳。
「教授。」
榮恩努力擠進人群，聽到主持人正在宣佈：「第一項慈善拍賣物，是飛毯王子剛才展示並簽名的阿拉丁一號。底標是五千金加隆。」
「榮恩？我以為你在看護妙麗。」路平教授一回頭就展現開朗的微笑：「她好點嗎？」
「沒問題的。但是哈利現在有問題。」榮恩立刻回答關鍵。
「哈利？他怎麼了嗎？」
路平教授微笑不變，但眉眼稍稍地緊住，看來是很關心。
榮恩將剛才經過報告一遍後，道：「因為這樣，妙麗要我來請石內卜教授，她說，最好先找路平教授說項，所以我就來了。」
路平教授微微一笑，向身邊談話的人問：「阿里，能麻煩你替我顧一下嗎？」
「沒問題，剛聽完你解說，我正想試用這台DV，你去吧，我來拍就好。」
高大黑壯的外國巫師一口答應。
「走吧。」
路平向榮恩示意，兩人一同走出競標場，還聽到有人喊：「現在已經是七千二百金加隆。」
「七千二百五。」
好多錢啊！這些有錢人，真能花。
榮恩想。
七千金加隆，他一年薪水加獎金合起來還不到這個數目哩！所以妙麗老早就表示，將來結婚還是一起賺錢，才不會像他父母那樣為了家計安排傷腦筋。又跟他談一堆麻瓜婚姻手冊的家庭優生計畫等等的，強調質的重要，想想自己家是七兄妹，妙麗是一個獨生女（而且父母都是牙醫，在麻瓜社會很賺錢的樣子），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不過如果能有這麼多錢的話……嗯，學生時代老讓哈利請客，送高級禮物，都因為哈利擁有超多的父母遺產（在畢業後，他們才從路平教授處理解，那還包括哈利祖父母留下的財產，這讓自己更加羨慕），如果能夠回報，也才不會老有白吃白喝別人的感覺。
「榮恩？」
路平教授聲音傳入耳中時，榮恩才回過神，只見他們在學期間教學最好的黑魔法防禦教授此時抱著跟在學校時一樣的神情及微笑，問：「你怎麼了嗎？」
「噢，沒有。」
榮恩耳朵又紅起來，路平注意到，卻沒開口，只道：「賽佛勒斯他們不在競標廳，是到餐廳那，在這裡轉。」
雖然很有些年了，但每次聽到這柔和語氣呼喚那個冷面人的名字時，榮恩心中都會覺得怪怪的。
路平教授也不是沒人緣，六年級時，他母親超級欣賞的小仙女．東施（還曾寧可自家大哥比爾娶她不娶花兒．戴古樂），就一心傾情於他──不過沒兩下就分開，比自己和文妲的時間還短──而後來聽交了新男友的東施說，他們兩只到牽手的等級而已，比自己和文妲接吻過幾百次都還差遠了（雖說後來和妙麗交往後，會覺得當時狂親文妲是件蠢事，而且妙麗每次生氣時就會故意取笑這件事，讓榮恩怎麼想都覺得，路平教授不進展太多是件聰明事──至少比自己聰明多）。
只是，為什麼像路平教授這麼好的人，偏偏要喜歡──呃，別用這個辭，心裡會毛毛的──為什麼會「看重」那老愛挑葛來分多毛病的石內卜呢？
好像看穿他心事一樣，突然聽到路平教授喊了聲：「榮恩。」
「咦，啊，教授？」
看到路平站在和自己不同的走廊口，微笑語氣仍然不變：「你那麼擔心哈利？」
「呃，不是。」
榮恩抓抓頭，連脖子都紅了。
真是不擅說謊的人。這點和亞瑟一樣。衛斯理家就這點純樸可愛。
身為父執輩，路平很快看出年輕人的窘迫，笑笑道：「如果有事，不妨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這種事能討論嗎？
榮恩想想，想到一個話題：「我只是想，我一離開，又只有妙麗跟喀浪在。喀浪每次都對妙麗那樣，我想找機會跟他說明我們已經打算訂婚了，不然……心裡很不痛快。」
「是應該劃清界線，相處才不會尷尬。」路平很同意：「人際關係有時講清楚比較好拿捏。」
那我眼前怎麼能有些不清不楚的長輩呢？
榮恩望著褐髮人和暖的笑意時，很想直接了當說出這句話，但想到妙麗瞪眼的模樣，終於忍住。
再說，他們已經來到找尋對象跟前。
「阿爾法夫人，打擾兩位談天。我們有點私事跟賽佛勒斯談。」
「呵，剛才我還說到路平先生你呢，立刻就來，真是心有靈犀，那我走了。大嫂交代我看住大哥，別讓他標價掃帚超過預算的兩千加隆。」
阿爾法夫人笑笑地攬起舞會型長袍，離開現場。榮恩倒也適時地將眼光跟著阿爾法夫人離開始轉開──據經驗，這時背後一定是路平教授要開始勸說的時候，不看也罷。
果然，雖然離了幾尺，聲音也壓低，還是聽到石內卜老大不高興的聲音：「姓波特的怎麼樣我才不管」之類的話，但接著路平教授低低說了什麼，像建議又像勸請似地，來去一會兒，才用一句收尾辭「賽佛勒斯」拉動人，在榮恩聽到長輩說聲「可以走了」（調子還很愉快）後，看到的，就是那般攜手而起的畫面。
假裝沒看到吧。
榮恩低頭按開懷錶，借著邊瞧時間邊看裡頭貼著的妙麗照片，在心裡想。
搞不懂。雖然路平教授真的是好人，但是，但是……回去再問妙麗吧！
跟在兩位長者身後（不過他一回頭，石內卜就甩開手領前先走，這是好事），榮恩還能聽到路平教授不時低聲說：「休息室在這。」的悄語，提醒之前沒聽完地點就行動，然後現在不肯開口詢問的暴躁怪人（至少，榮恩這麼覺得）。
你看，就是因為他性急，又不得不等人指示，才會在僵在岔路口時遇見另一人。
跩哥．馬份（榮恩習慣用學生時代叫慣的名字）正站在榮恩之前走錯的交叉口：舞會廳跟競標廳分界處，柱著杖，神態平靜中仍帶著冷漠型的高傲，眼睛只看著石內卜而沒看其他兩人：「教授，您到哪兒去？我正在找您，一同去競標會場玩玩吧！我母親最近在地中海舉辦宴會，需要遊艇，我打算為她買下藍鯨（這時榮恩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那艘設計成游艇用的魔法船，慈善起標價是五萬金加隆，結標時不知道是多少了。），我個人打算買銀蛇號贈給史萊哲林今年的魁地奇隊。」
又來了！
榮恩瞪眼看著跩哥．馬份侃侃自若地談著，又是妒羨又是好笑──這傢伙，二年級時賣弄新型的光輪兩千零一就是這般嘴臉了。雖然現在用大量的禮儀和自制讓他輕蔑的語氣掩飾的不著痕跡，但榮恩還是很想笑，而且很想用妙麗當初譏刺他的話：「至少葛來分多的球員靠實力，不是靠財力進球隊」（大意應該是這樣，時隔多年，也記不太清了）來回嘴，但石內卜就在眼前時，最好還是少說幾句，雖然畢業數年，但榮恩每看到那黑髮黑眼的冷漠時，心裡還是挺膽怯的，如果沒有路平教授在旁，他打死也不會跟在石內卜身後──絕對！
「教授，我們一起去吧。」
跩哥．馬份的宣傳辭告一段落後，便比出請的姿勢。
榮恩突然發現事情變得很有趣。
前方，是自己學院學生，同時也是故人之子馬份家現任家主的邀約；後方卻是個名義上叫「實驗動物」的人（榮恩有次問妙麗為什麼以教授的情況還不能稱「同居」時，被妙麗閃了個兩人交往以來惟一一次耳光，並警告他不准在石內卜前冒出這個辭），請自己去診查宿敵波特的兒子。
一般要怎麼取捨，應該很明顯，但石內卜現在卻是整個人僵到像恨不得被蛇妖石化才好似的，一動也不動。
路平教授還能微笑著表示：「聽起來是很有趣的活動，賽佛勒斯，你也可以去。」的話，榮恩聽著時覺得怪不能明白。因為馬份一臉厭惡路平開口的模樣，而石內卜在聽了話後垂在腰下的手握成拳狀。
這時，榮恩倒有點些微的同情石內卜起來（怪事！怎麼會這麼想？），其實看這種兩難的情形，跟自己有時很想推開喀浪，叫他不准再向妙麗示好，但卻又想到妙麗的面子而不得不努力忍耐看兩人說笑的心態，挺像的。
原來石內卜也挺人性化的嘛！如果是我的話……
榮恩想著，忍不住在背後笑起來。
才一笑，榮恩就知道事情不好。
眼前三個人視線都落向他，幾乎同時──用的語氣不同：石內卜寒冷、馬份輕蔑、路平柔和──道：「你在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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