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奮不顧身
「噗。」
確實是肉體被咬住瞬間的撕裂聲。
痛﹣﹣
下意識地這麼想時,幾乎是顫抖地閉住眼。
片刻,覺得好像沒有痛覺傳入大腦,石內卜終於「勇敢」地睜開眼。
手臂近腕處還是有冰冷的握力,但在自己和看不見的隱形物間,卻隔了一道暖意。
實在無法理解,那琥珀般的眼中居然還能在這時刻浮現微微笑意:
「沒事吧,賽佛勒斯。」
「你……」
瞠視著那笑意,石內卜移下目光,只見從另一方向環住自己的人,套著麻瓜夏裝而裸出的右臂現在正浮現一圈明顯的牙印,而且深度持續加強,照理說那樣的傷口會淌出不少的血了,然而血卻憑空被收納般地縮入空氣中。
「爆爆消。」
在自己心跳還沒穩定時,聽到路平冷靜地騰出另一手握住魔杖,朝著被咬的手臂虛空處念出咒語,「轟」然一響,似是一大團空氣被震開似地,有東西撞向車庫裡的雜物堆。
「!」
拚命想開口說什麼,但不知為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石內卜盡力克制不讓緊張的喘氣聲發出,一抬頭,看見路平握住魔杖微微嘆氣,但直指的方向卻相當堅定:「依照魔法部規定,凡有傷、殺害任何人類的魔獸,就要按處理守則執行法規。如果牠又正屬於會專門針對人類做出攻擊的物種,則任何成年巫師,都有義務就地執行消滅工作。」
話說到這裡頓了頓,令石內卜有點不解,抬頭一看,只瞥到褐髮人眼中的莫名情緒:「我真的,不想對你動手。畢竟你本就不是一個真的人或魔獸,只是被人類為了自己心意強制留在世間的不成形靈魂。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更好的方法,讓你重新活到另一個世界去。因為我和你……」
輕輕地訴說聲到這裡更低了,石內卜隱約只能聽見一句「相似」,卻完全無法了解褐髮人怎麼會冒出這個辭,只得認定自己正處於驚嚇過度狀態,也因此,下句話他覺得聽錯的機率很高。
「……身為不完全的靈魂,我真心同情。可惜你不該,意圖傷害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呣,是指他的朋友們,波特和布萊克吧。可是,傷害他們的也不算是血子,只是它的忠僕。雖然起因是血子沒錯,不過這樣也能扯在一起。好吧,反正依魔法部規定,血子本來就該讓它「回歸自然原則」。大概他是要這麼說的心安理得些吧!
在一陣光芒充滿室中時,石內卜想。
隨著光芒漸漸黯去後,車庫雜物前落下一堆已爛得乾乾淨淨的枯骨。
定是血子生前的主要遺體﹣﹣第一次看見這種人造魔獸的原型,葛來分多的倒也值得佩服。
想著,石內卜移動視線,見到地下的新血滴,立刻記起眼前人代自己被咬的事情。
「喂,你。」
摸出隨身攜帶的最普遍性醫療魔藥,石內卜走上前(好在腳已恢復正常行動力),看褐髮人正默默地低頭像在思考什麼似的,沒注意自己,只得道:「雖然血子不會感染,但它既然進化那麼多,說不定感染力也會增強……你,傷口處理一下吧?」
褐髮人沒有回覆,也沒有抬頭,石內卜更覺不妥。
難道感染力變那麼強?一咬就感染?不會吧?目前沒一種魔獸感染力強到這樣。
「不,不用。」
似乎是安撫自己,又像是才回過神似的,路平溫和的語氣重新開口。
有沒搞錯?書上教過,任何魔獸造成的傷口,第一時間處理就是消毒!
被婉拒不是這時可接受的行為,之前驚嚇的全數的氣惱重新浮起時,石內卜二話不說搶過傷手。
不知是不是錯覺:原先看到手臂上的傷口差不多凹入一公分深,怎麼現在像只有小刀劃傷般的淺痕?是當時太害怕的感覺錯誤嗎?但地上也滴了不少血,怎麼看都不像是那麼淺的傷口會迅速流出的量。
石內卜正想細看,掌中手臂卻猛然抽回,不覺一愕。
不太像那人往常的習性。
「謝謝你,賽佛勒斯,藥給我,我自己弄吧!」
褐髮人依然不減微笑的道。
難道真是看錯?
對於自己的視力重新審度時,藥罐還是交了出去。
沉默中,路平低著頭,側過身地在遮住視線的角落將手臂裹好。
在變身前後期被次等魔獸咬到大可無礙,畢竟更古老而強烈的狼人詛咒會使這一切被蓋過。
該感到幸運嗎?
微微泛起的笑意是下意識的表情,只是,非常地慢跟苦。
「你會不會包?包那麼久?」
慢下動作時,聽到身前人又冒出的聲音,總是那樣感覺不耐煩,卻又隱隱含著一種壓抑似的關切。
「沒事的,謝謝。」
微笑著答完,聽眼前人呢喃出一句「最好給聖蒙果檢查」,便不言語,只注視著血子遺體。停了片刻,忽然問道:「你怎麼在井底待這麼久?繩子斷了怎麼出來?為什麼解決血子前還要講那麼一長串『告解』文?還有,那個什麼重要的人怎麼沒救回來?」
果然,賽佛勒斯對所有有疑惑的事都抱著查明的決心。不過,他問的最後一句是什麼?
凝思瞬間,才想到方才不意間地脫口而出的一個思緒。
﹣﹣不該說出口的。
臉第一次有點熱起來時,還真覺得不可思議。拚命地想找話題岔開,一低頭,卻看到黑髮人就在自己眼下,臉上是蓋了一層疑惑的憂慮:「你……被波特傳染了嗎?」
傳染?
雖然沒有聽懂,但此刻,連掌心都滲出汗是從未有過的經驗。深深吸口氣想鎮定思緒,卻吸進滿腔獨特的魔藥氣息。路平一低頭,現在的距離,正夠清楚看見黑髮人一向對其他人藐視下瞥的眼光,現在卻因抬起望著自己而使視線上揚,黑矅石般深沉的瞳仁中澄澈地倒映入褐色掩飾的臉龐。
「你要不要現在就去醫院?」
石內卜在又問出一聲時,試著想依自己的藥學知識替人診視,同時心下嘀咕:這傢伙大概還是被那個大眼鏡波特傳染上感冒,不然怎麼會罕見的臉很紅呢?波特果然是超級掃把星。最好﹣﹣
想量額溫的手才抬起一半,就突然被抓住,誰都會莫名地停住思緒吧?
為什麼這傢伙看起來好像有話想話卻不說的樣子?
越想越奇怪,惟一的推論大概是因為自己之前問題有提起的,這人的朋友﹣﹣他最重要的人們還處於不穩的狀況,不能不去看醫生,但又不能擱下朋友不管,才想找請託人吧?大概就像自己不得不受水仙委託央他們找魯休思一樣。從不欠情是自己一向秉持的原則,既然他找回魯休思,自己就忍耐點幫他找布萊克吧!
想定,石內卜開口:「如果你擔心你最重要的人的話,還是可以先去治療,我來就可以。」
可以什麼?他將「最重要的人」定義為誰?難不成賽佛勒斯以為是……
怔了一怔,迅速回想剛才的情況,褐髮人立刻得出結論,才想說明,此景此情卻不知如何開口。
正在猶豫時,爽朗高亢的聲音響起。
「你真是笨蛋啊!一點邏輯推理能力都沒有,從剛才講的一整串對話跟事件總合看,雷木思所說『最重要的人』,當然就是你啊!真是笨的無可救藥。」
「天狼星!」
枯井口正有個黑髮少年雙臂支在井沿,似乎之前半趴在井邊似的,此刻雙掌按在井旁地面撐起身:「呼,累死我了。我可是從你對付血子起就一直躲著不出來打擾,但你動作能不能快一點,雷木思?你知不知道雖然井邊的牆有踏腳點,但要維持這種姿勢,就連我這麼好體能的人也很累啊!你以為我很喜歡旁聽嗎?又沒有詹姆在。」
﹣﹣布萊克?
驚愕地看著「惡劣二人組」之一從井內爬出來,在沒搞懂前因後果時,石內卜倒忘了該生氣這件事,連那串抱怨性的話也沒能立刻了解。
「好啦,事情都結束了吧!」
一出井,天狼星的聲音就提得更高,同時拍著身上的塵泥:「終於重見天日啦!」
布萊克果然是陷在井裡?那為何沒有立刻救出來?
石內卜滿腹疑問,第一直覺只想立刻弄清楚。
「砰」的一聲,在三人情況彼此未銜接起來時,一道光芒在車庫爆出,光線消失時,一個高大身材,銀金髮色的人,出現在車庫裡。
一見來人跟魯休思一個模子的淡漠表情冷視情況,石內卜像被抓到錯事的學生般,急忙甩開肩上的手,迅速避出敵對應有的距離;路平保持著一貫有禮的微笑,合儀地鞠個躬;天狼星嘴邊彷彿浮起一絲嘲意,卻仍舊向那人喊了聲:「世伯。」
馬份先生回來了!
十八、急轉直下
車庫裡出現家長,三個少年在拿捏過自己的應對後,都沉默下來。
「布萊克家的男孩。」
馬份先生跟魯休思如出一轍的銀灰色眼睛掃過天狼星,微微點頭,表情並沒有軟化。理由很明顯,天狼星是以「純血」自豪的布萊克家族中少數幾個念葛來分多的異類,雖然有姻戚關係,馬份先生仍沒有多大好感。順著天狼星所在位置一轉,正好看到同方向的那堆血子骸骨。
「就是那個吧,所以剛才才有人在這施魔法?」
馬份先生忽然地說,同時將視線掃向三人:「誰做的?」
在三個少年還沒來得及吭聲前,馬份先生就點名:「賽佛勒斯,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不到兩天。回來時,魯休思和水仙就傷的傷病的病。」
就算是變形學被麥教授突然點名要做變形示範,也比不上被馬份先生質問了。石內卜本能地低下頭,試著說明:「這,好像是麻瓜僕人一直保護著的少爺,因為他是血子……」
「他怎麼會知道?」天狼星插口道:「他自己就是第一個出事的,前晚我們來時他就失蹤,後來出現在大時鐘裡,我跟詹姆判斷古堡裡的鬧鬼應該是人為的,所以去找線索。魯休思就在那時也失蹤。我去找魯休思時受到突襲,在躲避時掉到這口枯井裡,昏了一天一夜,那時才知道血子的事,因為這口枯井原先是貴族莊園內建的遺體放置室,上任主人的骨骸旁就有他的筆記記著這件事。所以那血子是他和幾位世僕的血為基本跟他戰死的兒子屍體一起製成的。剛才雷木思帶了他的遺骨,才能看見進化的血子,才能施咒將它消滅。這些都是我們做的,他怎麼會知道?」
布萊克一長串話毫不喘氣的講完,除了路平早就習慣以外,其他兩人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只有各自擺著各自擅長的僵硬表情立在原地,試著在氣勢不減時慢慢消化這一切資訊:馬份先生一臉不悅的打量插話的小輩,石內卜微微漲著臉,氣恨似地瞪著人。
馬份先生反應畢竟快一點:「賽佛勒斯,你先回主屋去,交代魯休思:送客。」
對同學院出身的長輩吩咐,石內卜自然沒有異議,幾乎是接到指令就行動,快速走出車庫﹣﹣已經儘量快了﹣﹣不過在彎身從車庫半低的鐵門出去,視線會稍微瞥到後方,也是不得已的吧!
在那後瞥的瞬間,看到布萊克還是沒什麼在意地隨性站著,雖然說待在枯井這麼長時間,一頭長髮仍不減貴氣的飄逸;相較之下,他身旁的褐髮人就黯淡多,但或許如此,琥珀般的目光更顯得柔和瑩潤,彷彿穿越馬份先生的責問身影般透了過來。
﹣﹣最重要的﹣﹣
原來車庫外,大雷雨已經完全停了。也是,這種雨常常停得很突然,只是,那過度燦亮的陽光一下從狂下兩天而下到淡光的雲層中灑出時,會讓人覺得一切雨景都不是真實的。
石內卜踩著花園小徑回到主屋時,很訝異地看見大眼鏡波特正將三袋行李擱在玄關處,然後人在摸索著找位置坐:「嗨,不勞費心啦!我已經扛下我們的行李了,等他們回來就可以走,對了,你知不知道我的眼鏡跑哪去?」
他怎麼會這麼機靈的知道主人下逐客令?還早就收拾好的樣子?
石內卜想不通,因此沒回答問話,當然更沒注意波特的口吻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盡量和善的模樣。
大概因為此時沒戴眼鏡因此看不清楚,詹姆還能夠不在意他表情地繼續說話:「真多謝你們前天留我們一留了,才有這麼好玩的經歷,我看彼得他在教會營隊大概也沒這麼有趣,而且這兩天都下雨,他們八成都關在活動中心活動而已。話說原來真的是血子,我跟天狼星打賭又是我贏,回頭可以賺十個金加隆﹣﹣啊,我會叫雷木思請你冰淇淋做答謝,我跟他說過要分他一成的。」
呆呆怔怔著看著大眼鏡(現在沒戴)波特滔滔不絕地發展好意(好像有點刻意),石內卜確信一件事:
他發燒的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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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終於記錄到這裡時,我簡直快笑死了,雷木思好歹也有自知之明,不阻止我笑,那蠢石頭卻差點因此要跟我決鬥﹣﹣不過有雷木思在他哪能成功?
倒是憑良心說一句,詹姆那段話,當年也用別個方式告訴我了,我其實也沒聽懂,因此蠢石頭當年以為詹姆是神智不清也不能怪他。簡單說,詹姆在不久前,輾轉聽到莉莉最不喜歡看他「欺負弱小」,又比較欣賞雷木思那種「善良助人」的人,他心中其實很想讓莉莉注意,又還擔心雷木思會不會變他情敵(其實莉莉說歸說,也沒真就喜歡雷木思,她是真的比較欣賞詹姆,才會討厭他欺負人,她當年罵我就沒罵詹姆那麼兇,由此可見。)﹣﹣現在碰上這一石二鳥的機會,他立刻就運算好方法:幫助雷木思去完成某事(當年詹姆不說清是有點……),這樣一來,為了賣雷木思面子,他就不會太去欺負蠢石頭,莉莉就會高興;而雷木思「有對象」時,不可能去吸引莉莉,那詹姆追莉莉的把握就更十足,於是,他就這麼做了。
有時我忍不住會想,詹姆當年究竟是為自己想的多點,還是為雷木思義氣多點。但不管如何,結果反正是皆大歡喜。詹姆有他的愛妻,我也多個教子,雷木思也有可以不斷加強意志力的「磨刀石」﹣﹣而現在,我還能拿來說故事給哈利聽,有何不妥?
對了,其實,在雷木思拿了魯休思魔杖後,倒也有躲過麻瓜搜索地在水仙房間的座椅休息一晚啦!不過這種事不用我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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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裡,馬份先生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打量著一切:此刻有三位從魔法部趕來的工作人員,正在處理現場。收拾血子遺體,下井封閉麻瓜舊有的家庭墓室,查問使出咒語的人﹣﹣雖然確定是成年巫師,但也多少嘀咕﹣﹣布萊克家的男孩常常插嘴,大概因為來的三人中有他的姻親亞瑟.衛斯理,因此更加肆無忌憚。
衛斯理,哼!居然去處理麻瓜事件的部門,真是敗壞純種巫師門風。該慶幸馬份家跟他們有姻親關係已是五代以前的事。
在魔法部聽到有人在自己莊園使出魔法時,還當是魯休思。不過的確想不出為何要施法。沒想到回到莊園,卻發現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布萊克家男孩的朋友,確實是很奇怪。而他們現在又在亞瑟.衛斯理前做報告,遠離自己。
布萊克家的男孩應該比魯休思小兩歲吧?他的朋友怎麼會是已成年的?大概是發育遲緩,晚幾年才能入校吧!
馬份先生不屑地想。
因此,就更沒興趣注意那些少年。
「亞瑟,就拜託你啦!」
天狼星窩在角落,神秘兮兮地向姻親說:「真運氣,幸好來的人中有你。我不敢相信『世伯』肯允許你同來。」
「本來是蒙當哥要來,結果他女朋友臨時來,他得陪她吃飯。我一聽是在馬份家莊園有人出動攻擊性魔法,就覺得最好來看看。果然你們都在這。雷木思的筆錄我做就好,這樣其他人應該不會太注意他的身份。」
「亞瑟,我就知道你夠義氣!」天狼星雖然壓低音量,笑聲仍不減豪氣:「沒錯,我就擔心老傢伙會察覺。我們這幾天要暪過魯休思和水仙不難﹣﹣他們都不會正眼看雷木思,但『世伯』一回來就危險﹣﹣好在有你。」
「是,天狼星。」路平道:「我看的出,剛才你刻意插嘴,讓馬份先生注意你跟你背後的血子遺骸。不過我覺得,打斷賽佛勒斯講話不太禮貌。」
「看,我跟你說過。」天狼星向亞瑟眨眨眼。
「雷木思對每個人都很客氣。」亞瑟答非所問:「對了,詹姆怎麼樣?我還沒謝他送的結婚禮物。他現在還好嗎?」
「這就不清楚,你該問我吧?我可以跟一堆遺體枯骨住了一天哪!」
「我看你滿自豪能有這段經歷的,應該不用在乎吧?」亞瑟對熟知的習性的天狼星搖搖頭:「但就我看到猜想,詹姆大概也是跟你同樣想法。彼得沒跟你們一起來?很好,我想他絕對會嚇壞。」
「開玩笑!彼得好歹也每月跟一個狼人出遊的呀!」天狼星聳聳肩,戳戳路平道。
亞瑟.衛斯理看到路平仍是淡淡微笑,不由得搖頭:「我真覺得雷木思人太好了,但你該自己控制少說幾句,天狼星。茉莉說你的魅力在於你本能的風趣,但你的缺點也在於你風趣下說太多的話,那話很可能變成人家的把柄。要我是雷木思,可能會在下個月圓咬你一口。」
「偉大的衛斯理夫人﹣﹣女人的直覺有時很靈。嘿,亞瑟,你不知道,雷木思的脾氣是深水靜流型的。詹姆保證過,他是那種越生氣會越冷靜的人,希望別見識到他真的發火的那天吧!不過我一定要跟你說個八卦,其實雷木思的耐性是相對某人慢慢養成出來的。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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