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兒戲
  慢慢緩住氣,我感到小花手臂因支著棍子平衡我們兩人的重量而隱隱抖動,但整體發出的氣勢倒沒有因為在縫裡卡著而低落,而是笑笑地仰頭:「二少興致倒好,這譬喻不錯。」
  「少廢話!這種歹戲拖棚只好哄別人,我們難道還看得少?」
  口氣較衝的看來就是秀秀二哥,他離得較近,腦袋半傾到縫上頭,我迎光看久後,也多少看出秀秀兩個哥哥稍微的輪廓:說話較衝的似二十五、六上下,跟小花差不多大,推估起來,大的較冷靜那位應比我大,約三十邊緣,。
  打量後,我倒能明白為什麼霍老太偏欣賞外姓的小花、秀秀為什麼崇拜他--若霍家男人都因為沒得掌權而成天遊戲人間,錢多到玩成這種富二代嘴臉,那確實遠遠比不上小花現在雖然立場困窘,臉上卻淡淡掛著笑,卻有自內而生的凜洌魄力會讓人保持距離--看來孩子的教育實在重要,得記起來,也許我該順便學點氣場,回頭管長沙盤口能好管些。說來,從剛談話聽來,他們似乎也是熟人,都是從記憶深處挖出來一樣。
  心裡思量,我沒管他們對峙--反正小花會搞定,再說,我光維持高度就費勁了。
  「你倒好興致,還帶吳小三爺上山。」霍二少哼出聲:「還是怕死,所以拖個墊背的?也沒什麼差!去年沒成的事,現在倒能收工。」
  我愣了下,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去年長沙的爭地盤。
  --老六,我兩個哥哥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麼?--
  --您自己回去問他們。不過,你想想,我們哪來那麼大的膽子?耍刀子這種事情,我們不專業,不過你們霍家可有人才。--
  秀秀跟漁販的對話掠過腦海時,我有種驚訝,實在沒想到他們居然隔了一年還要進行?原先在長沙時,局面不定,霍老太生死未卜,霍家人拿著這當把柄逼勒小花,所以他不能不稍微委屈點辦事,加上顧著秀秀,才讓霍家的其他人跟王八邱聯手。
  但現在秀秀都得到霍老太親筆信認可,也公開「選婿」這件事昭明她的當家人身份,她的兩個哥哥還不死心?雖然我當初就想過:王八邱等人敢動手,背後不單純、秀秀的兩個哥哥不是省油的燈,才敢夥同王八邱吞三叔的地盤--可連小花的地盤都想吞掉,也太有勇氣了!王八邱跟老六被除掉的事我雖然沒參與,但在那之後一年裡,我「接任三叔」的事從沒人反對,且全定時報帳,我能確定那不是我的「威嚴」,而是去年的「滅口」讓長沙所有人覺得乖一陣才好。
  「哎,雖然同樣的話不想說太多次。」小花嘆了口氣,語調仍然很淡:「但您憑什麼覺得我會就範?」
  「憑什麼?就憑你現在在下頭,而我拿鎗在上頭。」
  這類對話倒真是聽過。老六也這麼嘲過,不過被小花的假訊息一哄就弱了。
  雖然懸空挺累的,但我還真有點想笑。不過看小花仰頭對話還得撐臂挺兩個人,有點不易,我想了想,小心地騰出右手,試著抓住棍子一端空隙,確定能不動,便將左手也移去拉住棍子另一頭,腳抵著的岩山雖然滑到沒法撐,但至少能緩緩下降不至於脫臼,就像吊單槓般懸空著。
  這番動作做完還真有點手軟,我握著單槓,臉已經滑到小花大腿旁,喘了喘氣,才抬頭上看,小花正也望下來,輕輕點頭意示嘉許。雖然時間不太對,但照我看來,他用種很俏皮的表情眨著眼,才又再抬頭,笑笑的聲音說:「話都講這麼明白,看來不可能再有後路。」
  「當然沒有。」霍二少聲音冷得多:「我們可不會像老六那樣,難得的大好時機還沒打下去,隨便就被騙走。就算當時他接到真三爺的來訊,也該先將你處理完再走!居然還浪費我們手下。」
  「看來您會比較乾脆--不過我倒想知道兩位怎麼回去?」
  小花仍笑笑地問。
  「有什麼難?難道你以為我們還真困在這?這迷墳區又不是沒路引,要不假裝困著,你怎麼會再來?」
  霍二少笑了一聲:「念著小時候的情份,我很成全地讓你們同在一穴,完成你心願可要記得感謝啊。」
  等等,為什麼要扯出怪話?
  我聽得不對,正想抗議,小花的聲音已先揚起,說:「雖然是挺想感謝,但我以為,如果二少真是有小時候的情份,該知道這種難題還困不住我。」
  「誰不知道你有二爺特別訓練?」已經沉默很久的霍大少聲音冒出來:「可惜,會打也不一定就是本事,時勢造英雄。」
  我還奇怪霍大少怎麼特別將頭靠近縫隙使說話聲迴響不絕,就聽到更快的「颼」地風聲。
  在有個細聲打上我旁邊的石壁時,我發現小花身子突然已經沉下一半,同時有血氣味道散出來。
  「小花!」
  我驚了下,看到小花偏開的臉頰有道血痕,左肩衣服也被破開,有血從裡頭滴下來,不由得叫了聲。
  「太有情義的人,我還不好意思開鎗呢。」霍大少的聲音說:「好在這裡有東西替咱們省事。」
  什麼?
  我正想問,就聽到石縫裡似乎有什麼動了動。
  然後,下方的石壁似乎裂開,有東西爬了出來。
  屍蟞!
  這裡為什麼有屍蟞我來不及問,但這至少說明這片石壁應是人造出來的,才會那麼光滑。這麼看,這裡被叫做「迷墳區」也有點道理了。
  那些屍蟞不知是被什麼東西蟄住,之前都沒動靜,如今被血吸引,活動起來。小花的血正在滴落,牠們迅速地會合,就往我們這爬來。
  「古人留的機關還真好用!難怪奶奶佩服張家人啊。」霍二少像是首次看到而稀奇的聲音說著:「有好玩的事,怎麼從不告訴我們?都只偏心秀秀。聽說這東西會吃所有東西的肉,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們瘋了?這是危險物啊!爬出去害到人怎麼辦?」我大吼出來,石壁裡迴盪著巨響,倒讓屍蟞群頓了下,立刻又開始往前。
  「不用擔心,牠們不會離開石壁。」霍大少說:「而且這類特殊屍蟞特別畏光,沒法爬到有光照的地方。」
  所以牠們才沿著縫底爬,直到我們正下方才自陰影處向上嗎?
  我連吐槽都來不及,看小花低近在眼前的表情皺著眉似在考慮什麼,忙壓低聲問:「你的匕首在哪?」
  「怎麼?」
  小花微微挑眼看我,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輕地說:「還用不著。」
  我看到匕首露出袖口,立刻先伸左手去拿,身體斜開,小花動作很快,兩腿迅速夾在我腋下,將我托住,低喝道:「別添亂。」
  等屍蟞爬到你們才知道真的亂是怎麼!
  我來不及解釋,左手抓著匕首往右手去劃。
  小花的匕首很利,右手只劃開上手腕背部不到十公分長的口子,我的血就滾出來。
  血流的瞬間我頭暈了下,有點手軟,幸好小花腿力夠。我這才了解他為什麼說別製造麻煩--如果剛一恍神就摔下去,還真難再爬上來。
  好在我的血對屍蟞有用,牠們立刻散開來。有些直接爬回壁裡。
  「這是怎麼回事!」
  霍二少似乎等著看好戲卻沒看到,有點忿意地叫道:「他說這些東西會來吃屍體的!」
  他?
  我稍稍回了神,將匕首插入小花袖裡,看到小花皺皺眉,兩腿使勁將我托高到能兩手趴在棍子上,確定我能穩住後,才輕輕壓近我耳邊:「等上去我再來算帳。」
  怎麼上去?
  又多個事件,我有點昏頭,聽到霍大少的聲音:「孫三的法子也不可靠,還是手頭傢伙可靠。禁區沒人來,就算有鎗痕還怕什麼?」
  「啪」一聲,我被小花腿一扭,兩人左右對滑地閃到兩個石壁邊,正好避過鎗彈,但熱風擦過我髮梢,焦味立刻飄起。
  小花輕嘆口氣,揚聲道:「大少這麼做,是一點情面都不給了吧?」
  「就是太講情面,去年才錯過機會。」霍大少哼一聲:「如果不是礙著秀秀,我們何必再跑一趟?親兄弟更要明算帳,古人還真是沒說錯。」
  這是什麼?演上海灘嗎?
  雖然時間不宜,但我忍不住插話:「你們能不能仔細想想?自己妹妹當家有什麼不好?幹嘛一定要搶著自己來做?小爺還寧可放空睡覺呢!有人替你們當家,每月派固定錢入帳,可以做的事多著呢!拿來寫文章也夠出書啊!」
  「還以為小三爺老實,原來更不老實,還能說這種諷刺人的話。」霍大少冷冷地道:「你倆還真是同類,難怪『性趣』也一樣。」
  興趣?
  我沒搞懂,小花的聲音先道:「大少能這麼果決我倒也佩服,不過這是心如此,還是待人鼓動?您是靠自己決斷,還是別人幫著出主意?哎,兩位雖有心,可能都沒這般頭腦吧!」
  「M的!」
  霍二少罵一聲,鎗又響起,我看到小花手勾著棍子一矮身避開,人就跟我剛才一樣像吊單槓一樣掛在棍上;我則半身抵著一邊石壁,腳靠著棍子做中介撐在另一邊壁上,兩個人搭這,相當可笑。
  「不用再爭。」
  霍大少聲音響起:「既然破臉,就一勞永逸,北京那也該動手了。」
  「說得好,」小花應聲道:「一勞永逸啊!」
  我們都愣了。
  雖然我很熟悉小花有行雲流水的「動能」,但我沒想過他這麼強。
  事後回想,那只不過幾秒功夫吧!
  小花藉著手吊在棍子的姿勢,兩腳向旁邊石壁上一蹬,就立起來,像體操表演者般倒立在棍上,他身高也不短,這般一撐就離上頭不遠了。
  霍大少比較快有反應,當即地喊:「射!」
  可小花動作飛快,倒立的手稍微下屈便用臂力猛地撐放而起、同時腳向兩邊石壁踢去借力,彈起便陡然空翻向上,真比奧運的花式表體操不遑多讓,閃過了霍大少射來的幾發子彈。倒是有一記擦過我大腿,雖然沒穿透,但瞬間爆出血,在屍蟞被我的血逼得全數退離中,也疼得我差點要鬆手,忙將棍子抱更緊。
  這一耽擱我就沒看到小花怎麼落地,回過神時只聽到叫嘯的聲音,跟著「砰」一聲,霍二少先被打下來。他落的地方離我不到一公尺,落勢極快,哇哇叫著手臂亂揮,碰到山石才緊急撐住,但這片人造石壁很滑,他抵不住,仍一路往下。終於像是想到方法,努力在下滑中半卡半推做成「七」狀,用背跟腳抵住在十公尺多的地方定住。
  這時,他老哥也被扔下來。本來霍大少跌的地方離他老弟較遠,但因為他弟弟邊跌邊亂揮,落勢有些偏,因此定住時已到了他下方。而霍大少大概怕跌傷,手回護住頭彎著背,沒去管撐勢,兩人就撞在一起,頓了下,再跌到縫底。
  雖然跌下已不到三公尺高度,但兩人的重量肯定不少,在片轟然落地聲中,更響的是二少哀嗚聲。
  這種痛法八成腿骨斷了。
  有些惻然,我才要問,便聽到上頭有聲音:「抓好。」
  一條不知什麼材質的繩布落在我眼前,自是小花。我騰手將他垂下來的布在腕間繞幾圈再纏住棍身,才說:「可以了。」
  「腳幫忙出力。」
  小花吩咐。
  我照著做,兩手抓緊棍子,兩腳伸開撐在石壁上,聽小花口令用力一蹬,借著反作用力,在下滑前稍稍一升,就被小花順勢扯起,一扯拉到壁緣,等我半身扣在石壁突出點,看到小花紮著馬步,托住我半身往後再一提,我就踩上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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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花爺的霸氣相比,其他都是來打醬油的~~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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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言不由衷
  大概我有點重,加上腿痛,一時站不住地往前撲,小花也像耗盡力氣般沒法托住,踉蹌地向後退幾步,碰上樹時才攔下,順勢坐倒。我因著他動作跌下,半趴到他肩上,這才穩住。
  小花似乎累透,悶著不說話,只落隻手輕輕摸著我的背。
  等回過神來,我才知道小花為什麼要做這種安慰動作,大概是腿痛加剛才的心焦,我眼邊正莫名其妙直泛水氣,想著這種兄弟受傷的場又不是沒見過,更慘的也捱過去,克制!偏還是不由自主地冒。
  「怎麼?嚇著了?別擔心,還活著。」
  小花輕聲地說。
  「M的小爺怎麼可能擔心?」我有點氣:「這是憤怒之汗!」
  「好吧,擔心產生憤怒也不錯。」
  小花笑笑著,臉微微湊上來、銜近脣。
  沒有怎麼猶豫地接合到一起。
  也許是溫暖、也可能是溫柔;似乎是情動,也像是心動;雖然有點突兀,但還是接受。
  儘管,我也稍微浮現疑惑:明明也沒傷得比四川山上更重,為什麼我比以前擔心?
  --等等,這姿勢好像不太妙?
  當我想起因為跌坐的勢態,我是兩腿分開卡在小花身上時,那真是說多驚人就多驚人!
  清醒當下我忙扭開頭,發現手無意間也已環上肩膀去,真丟光爺爺臉了!
  不過都比不上這該死的笑臉人將手磨到我褲腰邊的厚臉皮。
  「給小爺住手!」
  咬著牙,我用力去扳,卻沒成。
  「別太激動,先止血。」
  大腿的傷比手背劃出來的大些,原先血因褲子吸貼住傷口暫止,現在用力又迸出新血。
  原來小花是在觀察這。
  心下服軟,我放慢動作,讓小花輕輕試著將血黏住的褲子拉起來,一拉就扯動傷口,疼得我齜牙。
  小花皺著眉,拍了拍我:「先起來才好包紮,這位置不好。」
  我倒也有心起身,但腿一用力就迸血,連同之前懸空時送出的量,再迸就頭暈,想支又沒有其他點可以靠,只能搭著小花窩下。
  好在我跟小花不同。跌下坑前,他為了推我閃子彈,將自己的背包脫在樹下,我的背包比較輕,倒還背在身上。因此小花伸手繞過我,從我背包前口袋掏出必放的急救包,裡頭有紗布藥水。
  小花叫我貼近,將兩腿斜放地伸開,好讓傷口不被擠扯到。我照著做,這姿勢讓血流緩和,但卻比剛才貼得更緊,都能感覺到不該感覺的奇妙熱度了。
  努力不去想坐著的部位下頭有什麼,我聽到小花抽出匕首的聲音,然後就有片薄涼的東西貼緊我大腿根,慢慢地將褲子削開,將染血的衣物挑掉,露出傷口、小花又摸出我放在前袋的水袋,用水稍微沖開血斑,才重新止血。
  子彈削開的肉層不小,好在高級彈頭往往是特製的,傷口倒不深,小花壓了一陣後確定重新止住,才替我淋上藥粉--上藥還挺痛的,我沒小花那種忍耐力,加上一年多沒受大傷了,現在痛起來只能用力抵著他背後樹幹等紗布裹上。
  「好了。」
  耳畔有柔柔的聲音傳來時,我感到大腿傷口旁輕輕的拍勁。
  才想道謝,鼻間卻聞到更濃的血味,我低頭一看,小花的肩膀居然也在冒血。
  是他翻上來或打鬥時被射中的?
  「怎麼這有傷?」
  我一愕,忙拉開小花衣口,發現這子彈走向是斜擦過上肩,八成是之前小花被射中的那記!小花筋骨柔韌,躲開火力時使勁逼著脈,將血暫時止住,現在放鬆後,全冒上來。
  「這傷有點大,得看醫生去。」我也不知哪來力氣想要跳起來,但小花卻按住我:「給哪個醫生看?被發現有鎗傷又不是打獵,怎麼解釋?怕先送公安了!這得回去給信得過的醫生看才成,現在只能先大略縫合,不然,傷在肩膀不好做大動作,很多事都麻煩。」
  「你是說?」我遲疑了下,問。
  「縫衣服你會吧?」小花淡淡地道:「我能靠肌肉的收縮逼住血管,你幫我綁好止血帶,清洗些後縫起來就成了。」
  為什麼這麼可怕的事小花總能說得沒有壓力?他當自己是關老爺再世嗎?又不是藍波!
  明知道縫合是必需的,但我還是頭痛。如果今天是我自己被打傷送醫院去,我倒也還能忍點疼。但在只有簡單工具的情況下由我來幫小花搞縫合,實在夠唱戲了。
  小花肩上被彈頭擦出的傷口較傷,時不時冒著鮮血。像我傷在大腿外側,因為有防水褲擋去部分,加上那原不是瞄準我的,只有邊緣擦過,傷口較淺。可小花卻是故意引霍家人心浮氣躁射擊時挨中,雖然他躲得快,但被子彈擦過的肩頭是使力要項,加上小花後來翻上去將他們打下來,手費了很大力氣,傷口裂得比子彈本身造成的缺口還大。
  雖然心焦,但我也明白小花說的:這種傷不能去醫院,只能由他們道上聘的私人醫生治療。
  最終我還是照小花指示來做:接過小花的匕首,先用隨身打火機燒了燒消毒,然後拿水來清洗。幸虧這兩位少爺買的都是較貴的外國鎗,由於歐美有和平人權協定,規定過子彈不能只有鉛皮、一定要實心,就免了體內會有碎片爆破的問題;加上小花能用縮骨避開肩胛,只有衣服灼開、肌肉上傷口冒血而已。
  說是「而已」,可想到他那些肌肉都是長年累月特訓、配合縮骨需要練就,這次一傷不知要復健多久,我就擔憂。
  用上止血帶混了小花常備的傳統跌打傷藥又加點壓力,血終於能在小花骨頭挪正後也不再冒。我拿了藥包裡附的惟一一支縫合針,小心地照小花指示概念,用「Z」型法將小花的肩傷縫住。好在曾替胖子塞過腸,這類血腥還難不倒我。
  難在沒有麻醉藥。
  之前替胖子他們搞緊急處理時,他們都是昏迷狀態,隨我胡搞也沒差;但小花是清醒狀態,而我縫補的技術沒胖子好,有幾次不小心刺到別處,肩膀離脖子近,雖沒到見大血,但小花吃痛就用力合我腰,像小孩怕打針抱布娃娃那樣。小花手勁不小,雖然寬度只要幾針就能縫好傷口,但完成時我腰也泛疼。
  「好了。」
  打完結再用一層新藥粉敷上,看看我縫的線至少算齊整沒有縫壞,我說。
  「幸好有結束的時候。」
  小花沉在我耳邊的聲音輕笑了下,難得聽來像是苦笑。
  我想肉被根針戳來穿去應該挺疼的,但兩個都是傷兵,半斤八兩,就說:「下回我會練練技術。你別再捏成不成?小爺也會腰痛啊!」
  「還是別有下回吧!」
  小花笑了笑,從藥包摸出藥品消炎止痛藥,他拿了水灌下去後,遞過來給我:「帶的不多,不過還有止痛兩片,消炎一片,吃吧。」
  「怎麼剩的數量不同?」我奇怪起來:「你沒吃嗎?」
  「怕你不能忍痛,都留給你吧。」小花眨著眼,淡淡地笑:「我比較能忍。」
  我知道小花能忍,但他傷的不小,又是剛才出力多的,儘管我現在大腿也痛,還是只吃了一片,將剩的給他:「這種傷還好,你倒需要吃吧!一直痛,不好做事。」
  小花低低笑了笑,說:「多謝掛懷,我有別的止痛藥。」
  「你有那怎麼不吃?別逞強,分你一半吧!」我邊吞手邊的兩顆藥邊說。
  「說得也是。」
  小花點點頭,就著水將手頭剩的藥往嘴裡一丟,咕嚕著灌下--下一秒,環在我背包上的手勁突然加重,我就被那抬起來的臉吻上。
  TND的就算演戲成精也別照肥皂劇來演吧!要做這碼事還用得著說那騙小女孩的話嗎?
  雖然心下吐槽,不過身上渲出的血腥味染著彼此,想到之前莫名的爭鬥、危急的轉換、現在口中還留的止痛藥味,原先想推的手還是放下來。
  不止我的手放下,小花的手也在往下:沿著脊骨,慢慢滑入。
  這傢伙是想幹嘛?
  在吻變成沿著臉線的剝啄中,背後的感觸就越加明顯。
  盯著樹,費不了多久我就想起在北京上網偷偷查「性向研究」做開導資料時,瞥見某些專用術語。
  現在他,不會是想--?
  其實用不著懷疑,但在指尖輕觸到夾層內時,我還是不安起來:「小花,這是……」
  「累積經驗啊。」
  小花從下往上地往我下顎親了親,手指仍慢條斯理地撫探。
  要說吃驚,應該是這「方位」問題吧!
  我心裡腹悱:雖然小爺純良到沒摸過女人手,但不代表不會上網爬文!之前看「研究報告」時也有看到「單性」的相關進行法;其實不看也能推測,畢竟人體器官有限,能收納的就那麼幾個,但--憑什麼是長得清秀的人來?小爺可是純爺們!
  努力地想藉著啃臉頰、摸頸項來奪回主控權,但在個沒提防而輕「噫」的聲音自喉間響起時,我第一時間慌得摀住自己耳朵。
  搞什麼!
  氣惱交迸而出時,我聽到沉在耳邊的聲音笑很輕:「實驗而已呢。」
  「別-玩-了!」
  用力將字咬重以便蓋過那感覺,我努力想拉開那隻手,反在腰後還真不好拉,倒是輕輕的吻又落在頸動脈旁,點著讓人麻起來;卻還遠不如那笑意跟「之前不是提醒過你要站起來?」的話--連骨頭都發酥。
  「根本不是同件事。不然小爺現在站,成吧?」
  咬著牙,我奮力地想再靠點地理關係用「居高臨下」法壓制,一個輕捻卻讓我憋不住的想喘氣。
  按照在白老闆那過夜的記憶,好像聲音最後還會變大?如果真是荒郊野外就算了,可現在仍有兩個人在不遠處的石縫裡啊!
  一記起,摀耳朵的手立刻改往嘴上掩。
  「怎麼?」
  淺淺的笑意近在眉下,看來不輸「小紅低唱」的美感,但箍住腰的手勁完全跟這笑臉兩樣,扭不開。
  「不要在這!是誰說還在工作中?」
  用盡全力將嗓音壓低,我說:「而且,秀秀的哥哥都還在。」
  「他們?不用在意。」
  小花手勁還是沒弱,只用臉蹭開手,將脣代作消音作用地吻上來:「死人不會開口的,工作也要結束了。」
  那就好--嗯,工作?死!
  前後被纏得緊,暈乎著幾乎快投降時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冷下來。
  剛才他說什麼?
  「怎麼?」
  像覺得我的回應不如預期,小花抬起頭來,溫著臉頰,問:「親愛的?」
  往常我會先反拳叫他閉嘴,但現在溫柔纏膩的程度不至於反胃,倒是他說的話聽來相當不對盤,心頭有點怪異。雖不是耍賤好趁機換位或是刻意破壞氣氛,但遲疑下,我還是問:「你剛說,秀秀哥哥他們會怎麼?」
  之前我注意到,從相互治傷起,地下的哀聲就漸漸沒了--他們不會有事吧?屍蟞應該還沒爬出來。
  「小三爺擔心他們?」
  小花笑笑,貼著我面頰,聲音輕淺地道:「不過我希望關於別個男人的問題,不要在獨處時間問,容易引起我的抗爭意識哪!」
  你的抗爭法就是揉尾巴梢嗎?再說原先就不叫「獨處」吧?都可以湊一桌麻將!
  心頭嘀咕,但那手勁輕重得宜,我也稍能體諒小花心境,忍下氣,問:「你打算怎麼辦?他們現在在下頭,要怎麼救起來?還是報警讓警察來救?」
  小花笑了:「小三爺還真是信賴司法系統,總想著報警。」
  「不然怎辦?」
  我白他一眼。
  明知道小花是拿我去年在長沙時猶猶豫豫不願對王八邱等人動手的事來笑,但說真的,如果「選擇這條路」,就要選擇那種無情的處事,我自認做不到。
  這和我不爽時拿王盟做出氣筒對他冷言惡語(用「減薪」最能嚇他)的狀況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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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燉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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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鯖 親 的佳圖唷!!


CH 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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