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陳年舊事
  算算從數個月前重逢以來,我們一起吃飯的時間並不少,不過好像都是有事才能吃飯,沒事還不會湊在一起。
  我邊用跟長沙所吃同樣精緻的早餐邊覺得感慨,到底是感慨人生還是羨慕小花有夠多錢僱廚子就沒必要論了,直接問他究竟去秦嶺做什麼?小花悠悠倒茶,說他現在要講的聽來像個故事,問我是不是真要聽?我說都已經要講了還賣什麼關子?我聽過的故事還怕不夠多?大不了就是按齊老爺子指示去一趟就是──前提是膳宿路費全由他提供才成。
  因此小花開口:「如果真要知道,得先從二爺說起。」
  「為什麼你家的事還要扯上二爺?」我問:「你們也有親?」
  「我爺爺可沒趕上跟二爺結親的時節。」小花笑笑,繼續說:「不過你有聽過二爺跟夫人當年成婚的媒介是什麼事吧?」
  我點點頭,那向來是英雄級的二爺最為人稱許和讓眾女人羨慕他夫人的緣由:為一個將賣入妓院的丫頭贖身的情義、和必須在跟人口販子約定的時間內帶來足數金額的身手。
  「那麼,你也該聽說,二爺當時帶回的是什麼。」
  小花盯著淡綠色的茶水,沒看著我地說。
  「帶回什麼?」
  我一聽還真有點想不起來,因為一般人談這事不就只談事件過程,怎麼會留意其他雜項?好在因為我近幾年為了倒斗的事件整理不少爺爺過去的筆記跟我從小到大聽說的不少故事,稍微回想一想就記起來:「記得我爺爺說過,他聽人講,那時二爺回來時,除了一身黃土,就是幾枝金釵。」
  「是金釵。」
  小花開始喝茶:「所以可以推想,二爺當初倒的墓主,應該是名女子。」
  我想這是挺合理的,當年贖身事情發生地點就在長沙裡外,能讓二爺在幾小時內快馬來回的地點也絕沒有什麼大到像雲頂天宮那樣蒐羅各地珍寶的斗,應該只是些富貴人家的中型墓,那一般就會因主人身份、地位、性別加入陪葬品,因此金釵的主人是女子,毫無疑問--難得還能撐那麼多年。
  「而當時,二爺順過來的東西,不止那幾支金釵,」小花放下茶杯,兩手指尖微微合併著,說:「他還從原主身上,取下一個特別的東西。」
  會讓小花說特別的,我都有點想知道,就問:「是什麼?」
  「一柄材質奇特、造型精巧的匕首。」小花盯著指尖,繼續說:「因為有些有趣,所以即使那時趕著救人,二爺還是將匕首順便帶出來了。」
  「噢。」
  我聽了覺得這也很正常,胖子在魯王宮大爆炸那種危險時刻都放不下紫玉匣(幸虧拿不動),二爺如果時間夠多順回匕首也很實用。
  「一般人都只知道二爺用金釵贖回夫人的事。」小花說:「但是沒有人知道二爺當初去的是哪個墓,以及順出東西的後續。」
  「後續?」
  我唸了一遍,突然想起在張家樓裡聽胖子沒事說過的些理論(因為他詡北派傳人),問:「你是指,當初二爺救人心切,沒有按規矩,白天就下地了?」
  「那是一件。」
  小花點點頭:「但二爺曾告訴我,還有另一件事他只讓幾個人知道的──當時,二爺順過匕首的當下,那名墓主,突然地化成白毛。」
  「在白天?啊,我知道,那時還在地底吧?」
  「不,」小花輕輕搖頭:「那時時間趕,墓也不是有地宮的大墓,二爺因著時間緊迫,特別早些將洞打大,好將棺木拖出。」
  我知道除了像搬山、卸嶺那類人是不論地形都可以破壞、不分晝夜都會挖掘外,淘沙跟摸金都比較「講究」些,因此也很注意有沒有合規矩的事,像拖棺出來曝曬這種一般是軍閥賺糧餉用的行為,跟二爺家傳一派以優雅不破壞墓室的主張相較,真有些罕見。
  但隨即我又想到問題:「不會吧?在太陽下也能變?還是那天正是陰雨天,日氣不強?」
  「有人會在沒陽光的日子揹大姑娘遊街?」小花反問我。
  我想這樣「看不清楚」確實不合理,總之那個日子就算沒暑氣,陽光也算晴朗才對,居然有粽子能在這樣的日頭下變化,也很驚人。
  「你說,是因為拿走那柄匕首才變的,在取金釵前沒變?」
  我問。
  「據二爺說法,是如此。因為重點是:當時他看到的墓主,手腳臉部等都已成白骨了,只有匕首所蓋住的胸前一帶看來沒還化盡,因此不覺得那種可能屍變。所以真起屍時,二爺奇的倒不是天氣問題。」
  泰半變白骨了還能再屍變?白骨精嗎?
  我想著,聽小花又說:「不過,二爺自然不至於被這東西纏上,順手就用才取下的匕首劃斷那墓主的頸子。奇妙的是,二爺那時彷彿聽到有古調聲音在說類似:『太好了』的句子,這還因為二爺學戲學得多當下才能聽懂,一般人可能不懂。」
  我整個人汗毛都豎起來,明明窗外射入深秋難得的陽光,還是覺得有點哆嗦,心說小花沒事在吃早餐時講這,是要讓小爺沒食欲好少吃點省飯錢嗎?
  「在劃斷脖子後,那墓主就真正化成白骨──二爺有將她歸葬回本位、填土後才趕回去,據二爺說,他後來潛心提升自家不沾地的技藝,就是因為挖那次墳給他的感覺實在是麻煩透了。」
  果然人們的能力值是被環境逼出來的。
  我有些想笑,但剛起的寒意沒法立刻就褪去,等了陣才問:「那究竟和你家有什麼關係?」
  小花看了我一眼,說:「二爺當年憑金釵就贖回夫人,因此那柄匕首沒有用上,就贈給夫人做壓箱禮物,因為那型式頗似古代女子護身用的短刀。」
  「貞潔劍之類吧?」我說。
  「而二爺的夫人很年輕就去世了。」小花沒立刻回我,說:「你知道她怎麼過世的?」
  「不是病死嗎?」我納悶地想,老一輩時代醫藥不發達,腳氣病或小兒麻痺對他們來說都是可能致死的。
  「要說病,確實是病,但不是人間的病。」小花用手抵著臉頰,慢慢地說:「那是來自陰間的病。」
  「啥?」我呆了又呆,想了又想:「你是指像中屍毒那一類嗎?不會吧,聽起來二爺夫人沒下過地的,難道是被傳上?」
  「所謂陰間的病叫做『詛咒』,小花看著我:「你相信嗎?」
  我抓抓頭,說:「老實說,幾年前我是不信,但現在我也不能說沒這種東西。世間奇怪的事多著,玉脈裡都能有怪物,胖子也中過青眼狐屍的魔,所以棺材裡有詛咒很正常,不要是從埃及來的就好。」
  小花笑了笑,說:「倒不是外國貨,而是中國貨。也沒有太嚴重,匕首的陰氣而已。」
  這叫不嚴重?
  我瞪眼看小花,見他點頭,繼續說:「這件事,是八爺當年算卦出來的,所以才說有關。」
  怎麼又多個人?
  我乾脆閉嘴不問,等小花一次講完。
  據小花說,匕首當年自二爺贈給夫人後,一直放在內室,後來夫人去世本來要陪同下葬,但當時才十來歲的長子相當喜歡那匕首,對母親感情又好,因此就留下來打算給他做紀念物。那年頭洋學堂正風行,二爺也沒少潮流地送兒子入西式學堂,本來也唸得不錯,還優秀到畢業後考上外國辦的公費學校。就在考取那年,由於兒子成年又即將出國,二爺就將匕首予他做講定的禮物。沒想到就在那之後幾個月不到,長子突然得了急病,據現代醫學來看,是爆猛型肝炎之類,沒兩個禮拜就死了,大學自然也不可能去唸。
  三年不到之間就痛失愛妻及長子,二爺人再豁達也不可能開朗,加上那時國內的戰亂頻仍,睹物思人也煩,就想眼不見為淨。而「老九門」各方勢力角逐中,他跟小花的爺爺較熟,當年很年輕所以被叫「小解九」的九爺跟他兒子年紀差不多,又讀書識字,較能和二爺談文藝的事,因此二爺就將那頗有價值的古物匕首轉給九爺做新婚禮物。
  「這把就是被我爺爺後來定做家族信物的匕首。」
  小花很隨興地自袖子裡翻出我曾看過他對悶油瓶使用過的匕首,輕拋在桌上。
  我當初看到時,覺得這匕首本身相當銳利,似金非金、似古董非古物;現在近看,加上聽了小花的話,特別覺得匕首本身黑得陰沉。
  「那你們就留著了?」
  我吞口口水,問。
  「是,」
  小花不著意地說著:「我爺爺覺得是好明器,當時他也才結婚,比照二爺的行為,將匕首送給我奶奶。我奶奶雖是爺爺偏向聯姻政策才娶的一位土豪女兒,但因為從小跟外曾祖出征各地,身骨結實,打鎗騎馬不輸男人,在逃難時期倒是她來保護爺爺跟我爸爸叔叔們時多,因此得了匕首後如虎添翼,直到五十多歲才去世。她身子向來健旺,去世還比我爺爺早,大家都有些訝異,後來更怪的是,解家的兒子那一輩,從解連環在海底『身亡』為始,突然像被詛咒一樣接連死去,死的都是男丁,絕無女性,我爺爺再怎麼理智也不得不奇怪,就請了八爺來問。」
  「難道說……」
  我思考著是不是該跟匕首保持距離,還是先問:「這匕首有問題?」
  「八爺說,那匕首雖然不確定來歷,但照他推算加查書,該屬於一項先天奇物。」小花講得像在聊其他人的事一樣:「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匕首是用至陰物打造,凡是周遭陽氣都會被它吸納,隨著陰極,又會陽生,這是太極的原理。匕首是哪年月所造,他雖然不能算出來,但這匕首本身倒不害人,只是『命裡獨照雌宿』,因此只有女性配戴時能沒有大礙,凡是男子,就會被害。但由於匕首的陰性本質需要陽體搭載為輔才能使用無虞,因此女性配戴時,又會因為同性質而使自身生氣被催化成供匕首吸納的陰氣而早衰。我奶奶算體質旺的,才能撐夠久,二爺當年的夫人就沒這般身骨了。」
  「可是,你,你也佩著它?」
  我吞了口氣,有點不安。
  「這就是我說的,『獨照雌宿』的攘解法。」
  小花撩著髮梢,說:「按八爺推算,古人往往有扮相避劫的化災方式,即使到民國,也有著名人士小時被穿耳洞做女裝,直到上學年紀才換裝回來。《子不語》甚至有記載,有人不止穿女裝到進學,還必須娶『不裹足不穿耳』的粗壯女子,如同自己是『嫁』人那樣,取名也都取偏女性的名字,才能保住性命,兒孫一取帶『郎』的名字就立刻夭折。」
  這類故事我是看過,但沒想到在廿一世紀還能聽到,想搖頭,但又停住。
  所以,小花學戲,是為了……

最好發展的地方就是:秦嶺、匕首、老九門~(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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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三蘇云「父子」論,偶們就支援(?)原著設定一下(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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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起死還生
  小花說:「我爺爺那時聽了八爺算卦也很難相信,不過這確實合理解釋為什麼先後擁有過匕首的主人裡惟二爺沒事,因為二爺自己也是學旦角的,在匕首送給我爺爺前二爺都還沒歇業,自然做女裝時候不少,符合八爺算的『陽體陰相』禳解法。二爺的長子因是學西式教育,沒繼承這一套,就沒能保住,好在匕首立刻送出,後兩個也還沒事;我爺爺因為有奶奶佩守著,也無事,等我奶奶一死,少了屏障,我家的叔伯輩就接連開始病亡,全都年輕去世,沒超過三十歲的。倒是讓我家的嬸子們有了改嫁機會。」
  我乾笑兩下,聽小花繼續說:「所以二爺會收我,一半是爺爺的面子,一半也因為匕首是他所贈。」
  「但是總不能一直都讓你扮女人吧?又不會做一輩子,而且難道將來你兒子也得扮……」我話一出口就知道太笨了,小花倒是笑了笑:「多謝擔心。不過,若沒有真正斷根的方法,我爺爺自然不會讓匕首繼續留在家中,會想辦法學苗人『嫁金蠶』那樣將東西讓出去。」
  那什麼意思?
  我好奇地等著,看小花伸展手,說:「如果只照八爺的建議,自然只有扮裝避劫過幾代人來化解陰氣,但化消方法有沒有更快的?這一推,他們就想研究二爺當年是倒哪個斗。」
  這點連我也想知道。
  大概看我表情期待,小花笑笑,說:「當時幾十年過去,又加上中間的那場大動亂,要找回舊墳還不易。所以,我爺爺請託另外的高手,就是北派出身的大佛爺,他精擅尋龍點穴,配合八爺的精算找回當年的墓。」
  「還真是傾巢而出。」我順口感嘆:「我聽爺爺說,上三門屬於『官』,一向不沾事、不出頭,怎麼現在為這事就來了超過一半?」
  「你沒聽過『官商勾結』嗎?」小花揚著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笑,我只能攤手說:「好吧,我是覺得,聽起來大佛爺比小哥還好找又助人多了,哪像小哥常一躲沒人影,只會拋謎題。」
  「如果不是生意的事,一般人或一般事找他確實也不容易。」小花像是想起什麼,思索一下:「聽我爺爺說法,因為他欠二爺一份很大的人情,所以就來了。」
  都已經是悶油瓶家族的分支族長,聽我爺爺說來能力也很強,究葿還因什麼理由欠下人情?
  我發現多個研究點時,小花又說:據大佛爺看了後說,當時那個墳,可能是類似『人柱』一樣的鎮魘功能,拿以風水來說最不合做陰宅的『至陽』地來葬純陰的未婚女性──只怕命格也都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讓犧牲品為媒介,以匕首安心,用陽氣來操控陰脈。但陰陽衝突,也可能有不明動盪。」
  我張張口,又閉起來。
  小花繼續說,當年二爺重收骨殖時留意過那女子屍身沒纏足,大概是晚唐時代的墓,八爺跟九爺考據的結果,認為許是黃巢之亂的年月,地方上有奉派鎮守的官軍,一方面按照古老說法認為:『陰陽不明乃動亂之源』,所以要弭亂;加上黃巢是出名的血洗屠城派,得防禦──於是找了高人設計出所謂先天墳,藉匕首的至陰做生剋,對付大軍。有沒有用不曉得,因為當時守潭州的十萬唐軍還是被殲滅,主將敗逃;但按史書記載,黃巢的大軍到嶺南時確實患起瘟疫:『春夏之際,嶺南大疫,死者十三四』,如果那真是人柱的功勞,那也用掉不少陰氣。一千多年來淨化中,能力也消差不多了。按推算,如果二爺當初晚幾年或是幾個月再去時,屍身完全化成白骨,那應該就是當年立下厭勝法的人柱完全失效的日子,不過因為二爺早了點拿出來,陰氣還沒去淨,所以一出世就奪去不少人命。好在它的氣勢已經很弱,也許再十代後就能變成普通的古物。
  我瞠目瞪著小花,心說十代也要再花個幾百年吧?中間要死幾個人?黃巢大軍一死可以數以萬計啊!
  小花看了看我,笑道:「不過我爺爺可不期待那種沒效率的化解法,又託八爺算卦、又請大佛爺依風水推估,算來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將二爺當初太早開墳時從墳內四散的陰氣重新找回來,凝在同樣陰年月時日命格的人身上,當那人壽終後,將遺骨葬回原來長沙那墳上並重新修好,就能完足晚唐高手留下的厭勝術,那匕首就能提早成為普通物件。不過,保險起見,繼承匕首的人和被選為禳法的人,要有血脈相連關係,較不會出事。」
  這類風水借身的說法古小說裡紀錄很多,我不確定真假,但是想到又要有個倒楣鬼去死,忍不住說:「什麼陰氣要怎麼找?要怎麼樣凝回同命格人身上?被選上的人也太慘吧!難道你爺爺去買一個來像祭河神的新娘?」
  「他不用買,」小花淡然地說:「我家正好有這個人。」
  我呆了,才要問「不會是你吧」,就聽到小花說:「是我媽。」
  「咦?」
  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說話,聽小花平靜地說:「我媽是我爸的表妹,兩人感情很好,加上那個年代也還沒頒《婚姻法》,所以結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血緣太近,幾年來都沒能生下孩子。」
  「那你……」
  我糊塗了,若不能生,小花哪來的?真跟孫悟空一樣從石頭蹦?
  「我最初在四川山上沒告訴你實話,是覺得你那時聽了太多消息後會搞不明白。」小花淡淡笑了笑:「聽爺爺說,他最聰明的兒子:解連環,才是我爸。」
  「什麼!」
  我這回真的跳了起來,嘴巴張大到可以塞兩個饅頭:「三……呃,解,解連環,是,是你爹?」
  「我知道我爸跟你三叔互換身份時都沒你這麼吃驚,你跳老高幹嘛?」小花很有興趣地看著我的表情:「坐下。」
  我呆呆地就聽令坐下,腦中已經搞不清楚關係了──尤其小花還能說那麼平靜的時候。
  照小花聽來的說法,解連環確實是九爺兒子中最聰明的,連「玩」也聰明,所以還沒上大學,就已經跟同鄉裡另個唸女校的「新女性」在一起──雖然放在那時,鄉下人十八歲生兒子是沒什麼稀奇,但以九爺這種穩紮穩打安排各界聯姻鞏固族力的人來說,自然不滿,所以之後就將解連環安排去某大學考古系──幾年後,由陳文錦帶的考古隊下了西沙海底,其他就不用多說了。
  而那位新女性之所以會與解連環認識,因為她就是小花媽媽(現在聽了關係再算,輩份應該是「伯母」)的遠房表妹,常在放學後來解家找姊姊談心,一來二去就對上,未婚懷孕後雙方家長自然不滿,但是親家總也得遮掩。所幸他的「媽媽們」姊妹兩人感情好,所以就想到了主意:妹妹這邊說生病而辦休學下鄉去住,姊姊當時則「正好懷孕」一起下鄉安養,等時間到,小花生出來後,直接說是表姊的兒子,而表妹也就「病好」了。
  「我的生母那時太年輕,所以還有些產後躁鬱症,聽到我哭就煩,因此始終是我媽在照顧我。」小花很平淡的說:「後來我生母身體好了,由我爺爺出資送她出國唸書,也在那邊嫁人,移民海外生兒育女,本就少聯絡,再加上中間國內有戰亂,彼此音訊也斷了,連爺爺出殯的那一次都沒回來。我媽跟我爸一直沒小孩,就當我是他們的親生了。直到我跟二爺拜師那年,也是我將當家前,我爺爺在臨終床邊交代後事時才告訴我真相。」
  我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但顯然連小花自己也不在意:「不用擔心,對我來說,我的爸媽,一直就是我知道的父母,解連環對我而言倒比較像個麻煩的叔叔,在外頭闖了禍還牽連一堆人,簡直麻煩透了!聽說他得扮你三叔過日子時,我還挺高興他也得被罰關在一個地方的。」
  「所以,你會有那麼多備好的三叔臉人皮面具,是因為要提供給你……呃,解連環用?」
  「是啊。」小花支著臉:「不然,哪可能隨手就有?」
  這確實合理,我原先就曾想到,小花怎麼知道我一有麻煩就能通知我拿面具?還多派個夥計也頂面具去另一邊擾敵;那面具很精巧,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是我跟潘子在長沙晃兩天找人的功夫裡他就能做好,顯然是早就預備著。而他也不可能預料三叔消失就絕不回來,只可能是早已預備「讓人偽裝三叔」這件事的存貨。
  「你在意?」小花看了看我,又笑了笑:「還是因為我說到你三叔,所以不高興?」
  我搖搖頭,但想到雲頂天宮回來時收到的那封信,那自然地叫我做「大姪子」的語氣。
  或許如同小花多年來已將他的媽媽當作親生母親一樣,我也覺得真正的三叔,一直是解連環吧。
  那現在,笑著說話的人,又是真的那一面嗎?
  看小花笑了笑就靜下來,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一會兒,才聽到小花說:「總之,自當年找到接續厭勝法的方法後,我媽就因為命格符合被挑上──幸好她是自願,也不用太愁。」
  頓了頓,小花繼續說:「因為那時我的父親也在接連去世的人之內。媽和父親感情好,恨不得追隨他去,加上命宮符合,就自願做這事──不過,照大佛爺說法,厭勝法倒也不會折壽,只是將陰氣封在犧牲的身體裡,至陰命格的人不至於被陰氣影響,但是陰體過重時,沒有一點陽氣扶持,魄體會『形如就木』,所以,在我媽開始封陰氣後,每到日氣不足,她就會突然僵倒,進入跟強制冬眠一樣假死的狀態,要到第二天日氣運作時才會清醒。」
  「所以她那天突然昏倒不是因為茶?」我立刻想到。
  「嗯,就只是因為天黑了。」小花笑笑,說。
  「所以你才說,那是她的選擇?」小吞了口口水,問。
  「沒錯。」小花淡淡地說:「好處來想,我媽近二十來都沒有『孤枕難眠』的痛苦,這厭勝法對她來說倒也很好,缺點大概就是她沒法跟我出席某些晚上舉辦的酒會。」
  「但也不會管你的夜生活,不是嗎?」
  我覺得小花笑意下應該有些落寞,就開玩笑道。
  小花沒在意地說:「也是。可惜我從八歲當家起,忙著練習的時候多,很長一段日子連睡覺都不夠,要能有夜晚可以睡飽,我倒是寧可補眠,否則皮膚粗糙,就難上妝了。」
  難道他是暗示我昨晚害他沒睡好嗎?
  回憶起怪異的夢境,依據在蛇沼惡夢的經驗,做太可怕的夢時我大概就會真的動手動腳大喊大叫,當時還讓潘子竊笑地問我究竟夢什麼夢到要脫褲子(天曉得那時夢中是在躲變異的阿甯),不曉得小花昨晚有沒有被我吵。
  因此,我順口問:「那,你昨晚有睡好嗎?」
  這一問,對話就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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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話說盜8最後天真乖乖(?)交代完一堆爹娘的事,所以,就來假設(!)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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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是某種「解釋家庭」的原由(喂)

    源自「三蘇」的:

  “二爷,你看我姿势对吗?”“对,走一场看看。”“我不要,二爷爷还没给我起名字呢。你答应我爹的。”“你这小子,说什么你倒都记得住。好,我给你起一个。你老子叫解连环,你叫解雨臣,不如,解语花吧?”“那是什么意思?”“解语花枝娇朵朵。”“不懂哎,我不要,换一个嘛。”——九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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