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床頭枕上
  喘息逐漸平靜時,窗簾後的天光已暗了大半,胃也空閒地動起來,估計已是六點多了,加上中午心煩也沒怎麼吃,真希望能趕得上晚餐。然而,在斜臥身側的人一手輕柔撩著髮間,一手讓手指交扣貼密的狀態下,提出這點事,似乎有些殺風景。
  偶爾,在微光下將彼此用心看清,也是記憶的方法。
  看到已經淡去但仍有點微凹的印子在肋骨下起伏時,我手指不自禁地就伸出去撫上,才想問對傷的想法,就感到滑在背上的手輕輕地撫過,低低地說:「好在沒留太大疤痕。」
  顯然我們想法相近的情況一直存在,所以我才因小花的肋骨舊痕升起思緒,他就因此刻情勢而注意到後背。
  背上有在四川被那類猿猴古屍抓破的傷,爪長傷深,當時還挺痛的。好在之後只剩解謎問題,沒更多斗裡冒險,最後又換上人間煩雜。因此,穿著衣冠楚楚下配著秘藥敷治,傷已好得差不多,只剩新皮長出後的淺淺印子,再多幾年太陽便能曬勻吧。
  其實,當初在山上,小花也有替我包紮,建議休息,只是那時正不滿小花太「公事優先」地先入洞辦事,所以也不去在意休養。後來想想,我當初就算不爽,何苦要拿自己來硬脾氣?悶油瓶常搞斗裡莫名失蹤、胖子初見中迷時掐我到快斷氣又老陷我們在危境、阿甯前後不知耍我幾次、老癢端過鎗、黑眼鏡和拖把那群人也為自保而先走,除了潘子和王盟比較忠心(不過一個為三叔,一個是沒想過多事)外,也沒跟誰真的不離不棄過──那我當初幹嘛只為點事就氣,還計較著將有過幾次歷險交情的胖子他們端出來相比?莫非,我曾隱約地期待有不同於他人的對待,才會為這樣的事而不滿?……不會吧,小爺哪有那麼心胸狹窄?尤其當初還在「傳說中的發小」的狀態下,應該不是計較這點。
  那,在乎的究竟是什麼呢?
  當指間再度將摩在背上的紋線柔和力量緩移到下巴上,觸著軟和的溫度,像是對待珍視的玉器時,我想:那都是「過去式」了。
  因此,我對著肋骨的痕跡道:「這裡比較痛吧?」
  「那沒什麼。」小花淡淡地笑笑:「我遇過更大的傷,這裡只是比較接近危險部位而已。」
  那更可怕吧?
  我吞口口水,心想怎麼這些倒斗出身或混道上的,都那麼「除死無大事」?再說,對個職業表演者而言,身體很重要吧?
  我說出這想法後,聽到小花強忍笑意說:「當然,這種部分總會留意,而且,不是真的需要,我也盡量不去做危險的事。」
  也對,畢竟小花連殺豬都不肯的。
  想著,我稍微安心,但隨即又覺得複雜。
  重要的事是……關心的對象是……
  再想會不知發展到哪去,我及時收回思緒,在小花似乎看見沉默而問「怎麼」時,說:「雖然知道你『當家』的事多,不過,還是少淌危險吧。還有家族跟劇團得顧,不是嗎?」
  聽我這麼說,小花眨眨眼,我突地覺得相處間的黏度更密些──空調怎麼都不夠冷了?──接著,跟著是輕柔的笑意點在耳畔:「好的。對惟一真實的關心,自然絕對從命。」
  惟一真實──?
  這個辭讓我猶豫了下,才問:「對你而言?」
  滑到脣角的吻頓了頓,然後,近在眼前的水光微微漾起,說:「怎麼,需不需要我起誓?」
  「少無聊。」
  要說「答應不在面前演戲」的話,老早立過了。
  順著手臂沿上環著的肩膀,我思考了下後,說:「不過,我還是覺得,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就不知道你會做什麼,」
  頓了頓,我暗暗鼓足氣,說:「例如,今天下午,你在那些墳……土丘間幹嘛呢?」
  沉在臉側的表情似笑非笑,淡淡地說:「很想知道嗎?」
  「可以嗎?」我斟酌著問:「會比大盜墓那些事還複雜嗎?」
  「那倒不至於。」
  小花笑了:「像那種等級的事,也只有大背景的人才會去做。一般普通人那弄得出來?而且,這些事也只是普通事,普通到只在幾十年內而已。」
  聽起來應該不會是太奇怪的事吧!但,這樣一來,用得著小花跑到墓碑前又跪又拜嗎?
  我想著,說:「普通的定義是我可以知道?」
  「你想知道,都會讓你知道。」斜在我臉旁的聲音笑笑:「不過『普通』的定義是:在那個時代,幾乎人人如此,所以才叫普通。」
  「那個時代?」
  我懵了,又不太懂。
  小花點點頭:「流離,是那個時代共同現象。」
  我忽然想通小花大概會說什麼,再加上我們身處的島嶼主權性,忍不住問:「你指的是內戰?」
  這可真是比盜墓還大的問題,影響的人群可能更多吧!
  如果是這時代背景下的故事,聽起來會是更長篇事件,因此,當小花問我想不想知道時,我近乎反射動作的說肚子餓寧可吃飯,讓小花笑起來,害我原先明明有過慎重考慮,要顧全氣氛保持忍耐的用心全被現在看似很「不解風情」的樣子蓋過。
  不過,比起接下來被半挾入浴室共濯帶來的臊意,這點事簡直算不了什麼。我老搞不懂,明明都是高個子,還同擠在個小空間有什麼意思?不過現在如此做,倒是能省點時間。至少,在將頭髮擦了半乾,換上新衣,於溫熱的夜風裡出門時,我發現才過七點不到五分,趕得上「最後免費晚餐」的時間。
  自小木屋走往前院尚有幾進磚道,跟小花並肩而行,感受潔淨後的指隙交錯,還不定時有溫度在耳垂囓過,伴著夜蟲的鳴叫,其實也滿悠閒的。小花雖然仍沒穿海灘裝,但也換上素多的淡黃色衫,匕首還是收回老位置。或許,是他成長環境造成的警戒心。
  從這,我連帶想起(或許也是肚子餓,讓頭腦自親密中回神。古人會修「辟穀」,便是以節食增加神智清明)早該問的問題:「對了,都已經晚上,那房間……究竟還有誰要來?」
  畢竟,以小花向來提防人的態度,我很難相信他會再讓人同房。
  這問話只換得小花一笑,當迎著已在外廳乘涼的老闆娘前鬆開手,然後,沒有回覆我,卻直接向老闆娘招呼:「抱歉,約好的朋友確定不過來了。」
  所以,根本沒人?
  我搞不清狀況,但看老闆娘似乎早已知道消息,只說沒問題那就採人頭計後,便在「兩位剛去哪看景點啊?晚餐時間都過了」的客套中,由老闆另騎車引著,帶我們到與市區有點路程的一家餐廳。看來是彼此簽約的店,因為我注意到鄰屋的中西夫妻組跟他們的小孩已在另桌用餐。
  這份票券裡包的晚餐,是不管多少人都有獨立的桌次,因此我和小花兩人也據了一桌,老闆通知店家上固定菜式,再問我們確定能否自己回民宿後(那自然可以,這島很小,要迷路也難)便離去。
  雖然我是一直想吃飯,但總覺得小花對我想了解的問題拖延太久,而且人數最後改了也奇怪。對民宿來說,增減一、二人是常有的事,老闆或許不覺得如何。但我卻想不通小花的行為。
  不過才經過柔情時段,也不好怎樣,加上小花確實答應吃完飯會說,我想,都擱了半天,再等半小時也無妨。
  餐廳固定菜式上很快,即使只有兩人,也來了四菜一湯,份量足夠,滿能吃飽。一個下午來肚子真的挺餓,而且現在多個人吃飯也熱鬧些。我開心地吃著在內陸較少見到的蚵仔蛤蜊,然後聽小花聊他這個月來的表演情況(自然是「高朋滿座」──他的結論),幾乎讓我都忘了要問他重點事。
  幸好,在杯盤狼籍後,我還能記住要追問的事,原打算吃完水果後問。沒想到先我一步吃飽的小花去這家餐廳前店附設的土產櫃(「合併式」經營法顯然是華人文化共同的特色,也沒什麼好說),研究地試吃店裡提供的魚乾、魚鬆、小捲片、櫻花蝦等等海產製品後,就動手每樣都挑了許多。
  等我也到了前頭,就看到看鋪的小妹似乎像見到此地新聞播報的傳說中貴客般,很努力地搬出個大箱子,將小花指定的零食包一疊疊裝入。
  我一數,這家店賣的大概有十種小物,每個也買了十包──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打算回去大送親戚用嗎?
  我忍不住扯了小花到旁邊問,小花居然很認真地說:「好主意,當禮物不錯。」
  我沒法子瞪眼,只能說:「那有必要買這麼多?一包四兩,四包就一斤,一百包是二十五斤,你是要寄回去,還是要拎十五公斤的東西走?」
  小花笑到快憋不住似的,好在小妹忙著將東西裝箱,沒抬頭看我們。總算,小花笑夠後,說:「開玩笑的,這是要去拜會長輩的禮物。」
  「長輩?」
  我本來放心,立刻又迷惑起來。
  在這個外島的離島,哪裡還有長輩?
  小花似乎看出我的困惑,輕輕地說:「我剛不說過了?在那時代,有很多人渡海來這。」
  那確實幾十年前的大時代因素,如同兩次世界大戰捲入全球多數人類一樣。對在那時代生存的人們,以為只是探個親友的短隔,沒想到海峽一望,就是幾十年的分別。
  但,為什麼要拜見?會是誰?
  而且,還是老話一句:
  有必要買這麼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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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之音:主題真的是婚慶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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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7/15===========
  


  
    雖說MI月還有謎待解~不過紙婚再不繼續啊~就要一直留在灣家啦!!XDD
  
  六、夜訪
  裝箱的禮物很大,有一米長度半米寬高左右。幸虧我們都還算高個,手也長,租的這輛車又是重型的。因此由我右手挾著半壓在腿上的大箱子,小花駕車往當地人聚集區騎去時,還不會太麻煩。
  最該慶幸的是這島不大,也不用騎太久。但,當騎去的方向,和我今天下午遇上小花的位置越來越來越近時,我真有點緊張。
  總算,小花在離墓區還有十來公尺的一座兩層樓獨棟民宅前停下。
  我跨下車,改用兩手抱著紙箱,見小花上前按了門鈴,還想這裡住的會是誰,就聽到有聲若洪鐘的聲音傳來:「門沒鎖,自己進來。」
  中氣十足,聽來就是征戰慣的豪氣。
  我跟著小花進去,只見一片磨石子地的客廳,擺的全是鑲石片木椅。在我擱下紙箱時,就看到位個子雖不高,但相當精悍的老者走上來。
  小花行個禮,喊聲:「校長。」
  那老人哈哈一笑,說:「都退休十多年啦!你就是小九的孫子吧?」
  原來是九爺的舊識?
  我隨著問好後,那位校長就請我們做下。看他的一舉一動,跟屋裡擺滿的獎牌勛章,我想他大概是當年軍隊退下後轉任教職型的人,就不知道他跟九爺怎麼認識的。照我聽說的傳聞,小花的爺爺是老九門惟一正統知識份子,怎麼會跟軍人扯上?若是張大佛爺我還能了解。
  大概已經讀出我的表情,小花笑笑,向我說:「吳邪,他是古校長。因為就讀軍校的成績優秀,由校方保送到日本讀書,所以跟我爺爺同期留學認識。」
  古校長揮手說:「哪有什麼優秀?當年小九的頭腦才叫好。可惜就沒跟我們一起出來!不過人各有志,他得保家,我走衛國。哎,沒想到現在兩岸三通,老朋友卻都不在了。」
  古校長當著我們面講這麼明白,我都不曉得該不該說「言論自由真好」。若是我爸那一輩,不曉得聽不聽得不下去。
  小花只輕輕點頭後,說:「那您是回去過了?」
  「哎,剛開放時就回過一次,掃墓去。可惜我老家成了水庫,早被淹了!堂弟妹倒是說,遷去哪個地方,可也沒找到。」古校長的聲音似哭似笑,我不好說什麼。我老家也遷過祖墳,那時也出過點事,自家人都吵過。古校長如果在那沒親友,大概也……
  思緒飄動,我望著客廳裡的字畫,心想果然是軍旅出身,還有幅寫著王維〈少年行〉的書法:「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游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
  邊聽小花很富同情心的跟古校長談來談去,邊在心裡品評各色書法(覺得某幾幅寫真不錯)好一陣子,突然感覺氣氛嚴肅,回神過來,見到小花不知何時取出他的匕首,放在古校長面前。
  古校長也沒有之前的笑意,拿起那匕首,輕輕抽出來,反覆看了看後,點點頭:「確實是解家信物。那麼,我也就交託吧。」
  「感謝您。」
  「應該也都安排好。」
  古校長點點頭:「那箱子自然──」
  小花指著門口:「但願這裡的見面禮還夠。」
  古校長哈哈大笑,說:「哪用得著這麼客氣?老一輩下聘下用這麼大箱吧!」
  我覺得他們兩個講話莫名其妙,但很快地,古校長站起來,說:「那就走吧。」
  我們(應該只有我)又傻著站起來,不過由小花先抱起箱子,我打開門,古校長第一步踏出門口,忽然,像終於想起什麼似地,看向我:「怎麼不是你伙計拿?」
  我呆住。
  好吧,也許「當家的」出門都會帶著幾個手下,但,有這麼誇張嗎?小爺好歹也是從小被長輩捧在手上當爺的,現在被小花的氣質一襯,就跟王盟成了同類?算了,也不是沒有過。反正小花看來就是氣質優雅的世家公子,我就只能閉口時才裝得了奶奶訓練的書生樣吧!
  我沒好氣地想去替小花拿箱子,誰知道小花卻輕輕搖頭,然後簡單地說:「他只是來觀光的老親戚,沒在範圍。」
  咦?
  我簡直想瞪眼,古校長則皺著眉,閃著精光地望著我:「安全?」
  「以可靠來說,還過得去。」
  這太過份吧?是誰到晚餐前都還答應過一定告訴我的?可是,小花用那種只有我們才懂得的有意無意口吻說時,我還明白那意思是叫我在當下,不論他怎麼說怎麼做都一律應承。
  因此,我只能竭力使出「忠厚老實」狀,說:「呃,什麼安全啊?校長要夜間出操嗎?」
  這比「我知道」更能顯示出無知無識的樣子。在小花顯然贊賞地向我眨眼時,我狠狠地白他一眼,用手在腰下比了比,心說:再耍小爺就真的跟你翻臉!
  我只是為了裝笨而掰出那台辭,沒想到,古校長卻第一次地,正眼看向我,露出一種像是「喜逢知音」的表情:「好久沒聽年輕人還有興趣提這個辭!哪像現在報導的,說還讓當兵有冷氣吹,真是沒骨氣了!真正打仗時哪可能有這一套。好吧,一起去看看吧!」
  果然軍旅出身的都會有這種態度。不過,小花原先顯然是不讓我跟,現在再去的話……
  「真是好建議,校長,」小花用一種很自然但似乎極冷靜的笑意說:「不過我這位老親戚,真的不適合夜間出遊的。」
  頓了一頓,小花認真地加一句:「他八字輕,這也是他沒繼承老家工作的原因。」
  啥?
  我正在想小花瞎扯什麼,沒想到古校長卻拍拍胸:「老人家也算半生征戰沙場,什麼怪事沒見過?真有事,我頂著就好。再說,去看老戰友們,有什麼好怕?」
  這什麼意思?
  古校長跟小花的對話讓我一頭霧水,但似乎是叫我前去?我又看了小花一眼,只見他淡淡笑笑,也無所謂似地,說:「若您覺得無妨,也好。」
  我仔細地看了小花一眼,確定他的口氣正常,這才秉持剛才的「忠厚」原則聲音,說:「好的,校長。」
  「小兄弟怎麼稱呼?」古校長又問:「老家的工作,難道也是──」
  「他是吳家表親。」小花淡淡地將箱子移到我手上:「長沙吳家。」
  「哦,難道是小九以前有提過的……」古校長哈哈大笑:「那還有什麼問題?你們是行內人吧!絕不會怕去哪些個『夜總會』吧?」
  「什麼?」
  我一時沒聽到,古校長更樂:「這是我孫子他們一代年輕人稱風水的方式,你懂風水是什麼吧?」
  風水我們倒斗的當然懂,用專業點的說法就是陰宅,實際叫法是「墳墓」。一般普通人沒什麼地宮類的大區塊,就是個「土饅頭」罷了。雖然如此,但風水之說數千年來深入人心,即使普通人,也還是講究一定的格局。格局,即落穴之處,墓前後左右的環境。大體來說,前面開朗,後山穩當,左扶右衛,或者右扶左衛,前後左右,均能相稱,青山法水,翠綠澄清是基本。陰宅的坐向比之陽宅更為嚴格,因為陰宅所能乘得的生氣只分佈在一條非常狹小的線脈之內,稍一偏移,就可能脫離脈氣。所以古人說:「分金差一線,富貴不相見」。
  實際上,懂風水對我們下地的當然好了!胖子就常炫耀他北派的技巧(不過我很懷疑連摸金符都買到假貨的人說的真不真),認真學點風水,對找好斗也很有幫助。
  但我想不通古校長提這幹嘛。看他神情健旺,至少再活二十年沒問題,總不會現在就要勘地吧?那也不該是晚上啊!儘管如此,瞄到小花向我眨眨眼,我還是努力保持「呆」樣,說:「呃,一點點,就墳墓嘛!」
  古校長笑得更大聲:「是啊,墳啊!荒塚一堆──草沒了!」
  老一輩的文學底子都不錯,但聽到他這樣半唱半笑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用眼睛問小花,小花只輕輕扯了扯我,就跟著古校長出去,門也不用鎖了。
  而走沒幾步,我就發現跟我預料的一樣。
  我們來到下午我遇見小花的坡前。
  老天,為什麼一定要在晚上來墳墓區?就不能選白天嗎?
  我實在覺得頭痛,但古校長已經打著燈,要踏上坡地。
  一道機車聲響,我們回過頭,看到位戴白安全帽的當地巡警騎來(據我半天觀察,這座小島還真只有警察為了以身作則才會戴帽),在看到我們時,稍微放慢,向古校長說:「校長,又來問候啊?」
  「老習慣了。」古校長聲若洪鐘的回他:「你要巡島?」
  「是啊,今晚第一班。」巡警回應,又稍微看了下我們的箱子:「今天怎麼還帶人啊?」
  「要跟老朋友們做惜別會,總要盛大點,這兩個老家親戚正好來訪,就來幫忙扛啦!」
  古校長仍是中氣十足的回答,就怕人聽不清楚似的,那巡警也像見慣一樣,只是哈哈笑:「那就不要離開吧!」
  「沒辦法,兒子催了又催,我也答應了。都八十了,也不好讓他們擔心。」古校長說。
  「你兒子孝順,不錯了!」巡警揮揮手:「我得去巡了。」
  交談過程,我一直抱著箱子,總覺得搞不懂怎麼回事。但大致可以判斷,在這座小島上久居的當地人泰半易相熟,而從那巡警的話聽來,古校長似乎常上這片墳丘,因此見怪不怪。
  但我們也來是幹嘛?古時候有個莊子會向骷髏聊天,難道古校長也好此道?拜託那也自己來吧!不過那句「惜別會」也叫我不太明白,望向小花,他在過程中只是背著身影微微笑笑,沒怎麼彰顯自己,挺不像他的。
  所以,絕對是有事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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