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亦友、益友、易友?

「的確是不錯。原來就是那位大詩人,我很喜歡聽的一些創作歌,就是您的作品。沒想到還是挺年輕啊。」

族長和悅的聲音,在北方高地中心石城屋裡響起。

「大人厚愛,不過是走得多,見得多,就沒事做做唱唱罷了。」跟著引路青年來到一群都是威嚴肅穆人士集合的大廳中,顯然真如自己所言是見多識廣,哈德雖是市井小民的身份,態度卻能適中,措辭也合度適宜;相較其他幾位商人或表演者起來,自然俐落。

「是由葛來分多引薦的吧。」身為族長旁管理文書官的中年人看著手中文件,又看到靜候在門旁立著的青年,道:「好像還有另一人是由你帶領入族內。」

「是的,伯格爾大人。」

在正式場合,一舉一動都按足規矩舉止的青年被喚到時,走到前頭行了禮:「但那位是朋友,所以不在這場會面之內。」

「朋友?」

族長另側的老者微微捋鬚抬眼:「那的確不該在此。說起來,伯格爾大人的令郎這次也有帶朋友入族吧?」

「是,那些小輩,就晚一梯次再一道見吧!奇老大人。」中年人道。

巫醫捻鬚微笑,族長則點點頭,向旁的侍僕道:「發給這些外來客人族內通行用令。」

在眾人一片謝恩的致意後,原先領入各色人等便依序離開。

「默瓦德拉先生,請。」

由於先後次序,留到最後才出廳時,高錐客見那位詩人正細細打量大廳內的雕畫而沒注意,便開口道。

「真有趣。」

哈德在踏出廳後,才有種見過世面的口吻評道:「我見過各小國或大城裡,領袖聚會大廳的塑像,一般都會是歷代主政者的畫像或是開國史或是有功人物,您的族裡,用的倒像是神話動物,有意思。」

高錐客微微皺眉,但仍略略點頭:「那並不止是單神話生物,也是跟我族傳說有關的。」

「有關的?像是什麼……『葛瑞芬』(Griffin)嗎?」哈德摸著青青的下巴,笑著道:「這倒是跟『葛來分多』(Gryffindor)很近的名。象徵智慧和勇猛的鷹面獅身獸──是這樣吧?」

高錐客迅速地看過此人,為他比起一般常見吟遊詩人更深入而敏銳的觀察聯想佩服,便點了點頭:「是沒錯。那是三大家族的由來。」

「那,另外兩種,便是代表另兩大家族。滿有趣的。」哈德隱隱地笑:「那,思兒知道這樣的典故嗎?」

「啊?」沒聽懂不習慣的稱呼,高錐客怔了下,才迅速記起:「思……是薩……」

「啊,我真是記他小時候的稱法記慣了。」哈德一副長輩模樣笑著:「順口而說,可別不小心傳給他聽。這年紀的時候,對『自己』的認定最看重,我也見多了。」

說得一副很了解的樣子,不是只是個教過「人語」的──

突然,想到。

眼前人,是在什麼因由下,教會自己朋友人語?又是如何,見到他的?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向眼前人探問,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咦,不是葛來分多家的少主嗎?果然你也回來了。」

平靜的笑意在前方響起時,被打斷問話的高錐客只得先見禮:「馬若沃可殿下,很久不見。」

「你是為成年禮回來?」眼前看來年紀略長,棕黑髮的青年笑笑,道:「出外多年,有沒有些有趣的見聞?」

「一切都稟於報告書裡。」

在瞥見哈德極感有趣的看著「上流社會人士」你來我往的用敬辭,那種「果然如此規矩」的神情讓高錐客有種被看透的不快感。

真是麻煩。

「對了,我剛才回來,遇見梅納若斯亞夫人,聽她說起,你並非獨自回來,還欲引薦朋友。」馬若沃可低笑的聲音:「莫非是這位?」

「這位默瓦德拉先生是自由的吟遊詩人,剛取得族長通行令,我只是做此段時間的保證人而已。」

「噢,原來我誤會。也是,」馬若沃可毫不在意地看著哈德一臉有趣地旁聽:「我原就想,你選朋友的標準,可不會那麼容易,不然,競賽的協助者一職就太可惜了些。那麼,回頭見。」

「慢走。」

在馬若沃可半「屈尊」似地回禮離開後,哈德搓搓下巴,看著沉默的焰髮青年,道:「嗯,葛來分多先生,您不領客人回下榻處嗎?」

「抱歉了,請往這走。」

碧眼瞬間冷住的青年重新帶著客人往外走。

***********

沼地,是自己的故鄉;蛇族,是自己的親友。

所以,沒什麼不好。

只是,如果有人類的朋友,大概會覺得這很怪吧。

坐在房中椅上,任銀蛇爬著自己,蛇信吐出,好奇的眼光問著「有什麼事發生」,卻想不出什麼話好回答。

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巧。

薩拉札習慣地輕撫著蛇身整理思緒。

都多少年了,居然還會碰到知曉自己幼年生活的人。

沼地的回憶跟著老師的提議想起時,銀鑲黑的眼睛完全沉下。

銀蛇不發意見地遊動而下,盤在眼前,將身體繞成舒服的角度,一身銀光,在未全掩的門外透入的北方陽光金彩照耀下,如同新打就的刀刃鋒芒。

明明是這麼漂亮的生物,為什麼人類每次看到都要驚懼害怕?

撫著銀蛇流線的頭端,得血育而養大的銀蛇似乎可以主動了解自己的思慮,輕嘶數語。

也是,並非所有蛇族都有古蛇貴族血統的美麗,但他們絕大多數仍是會感到人群就躲走的羞怯;如果是對兇猛而會主動攻擊的野獸害怕倒情有可原,那蛇──

──有人──

天生魔獸嗅覺,使銀蛇「嘶」一聲便迅速滑入主人袖間隱住,薩拉札拉拉衣口,站起身,還未走到院門,就聽到和氣的聲音:「晉見族主就沒回來,將客人撇在一旁,可不是做主人的好禮節哪。」

搖擺著走進院落的,是在市集上便碰到的婦人:梅嬸,此刻她正提著食籃:「盛會到,到處都忙忙碌碌。我之前處理買的東西,弄好了時間也過;才想到剛回程的路上,只顧問那孩子在外的事,沒向之前誤會你的事道歉。」

「您多禮了,在那情況下,誤會很自然。」薩拉札平靜地道。

「不不,別人誤會還可見諒,我這老糊塗眼是該打。」梅嬸呵呵笑著:「我好歹也收過小高的信,不是給族長的稟告文,而是給我這個老太婆的私房信,在信中他已經將他『最重要的朋友』的外貌、性格、姓名提了一遍又一遍,我居然沒能聯想到本人,呵,實在年紀大了些。果然,人過八十還是得服老了。」

「八十?」

望著眼前不過中年模樣,風姿綽約的婦人,薩拉札有些好奇,同時腦中迅速地聯想各式讀過的古書文獻有哪些人們最愛的青春永駐術。

「呵,原來,你還不知道嗎?──」

一串咒語忽地在下一刻吐出時,連防備都來不及,薩拉札只感覺急電似流竄全身的劇震,瞬間血液像凝住似的顫動起!袖中銀蛇急切的「嘶」聲升起時,有更急的聲音蓋過蛇語:「梅嬸!你在做什麼?」

四肢麻木到軟癱的瞬間,彷彿是飛降的火焰完整地圍住自己。

暖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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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傳說起源

四、傳說起源

「梅嬸,您也太過度了!」

氣惱的青年聲音在院落無人時特別響耳:「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哎呀,身為長輩,總會擔心小孩在外面交到壞朋友啊!來,再喝杯茶,可不是隨便人能喝上我這夫人親自調理的藥草茶哪!」

「我?我可不小了!而且薩拉札跟別人不一樣!他是我的至交,你不要在他身上練你的魔咒——用茶也不能說服我!」

「呵,不用那種咒語,我怎麼測出他的魔法力?那還是我的獨門咒語:越有天賦魔法力的,反動越力、時間越長。可以確定的是你挑朋友的眼光不錯,那孩子的潛力跟你同等,想必也會是大人物,倒值得記下他名字了。對了,你說他是叫什麼來著?」

「梅嬸!世叔都說,你別老是斤斤計較地挑人!再說我是交朋友,又不是挑能力!還有,我講過幾百遍:他叫薩拉札!」

「身家等級差太多的人,絕不可能長久做朋友,這是我老婆子多年經驗。說來,連你外婆都不敢對我這麼凶啊,小子。想你母親在世時,也對我畢恭畢敬哪!別忘了,山長還是我舊情人,否則也不會受我託收你為徒喔!」

「……我去看薩拉札喝完沒。」

從悶著氣的聲音判斷,那是被長輩逼到吃鱉而不得不暫離的理由。

當薩拉札抬起頭時,熟悉的焰色已經旋風似地捲入房中:「啊啊,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那種多事老太婆!」

不過看來還是被長輩壓著,不然,聲音不會那麼小。

「嗯,我聽得出來。」將手中的書闔上,薩拉扎銀鑲黑的眼睛看著桌上喝完的空壼,默默地紀錄梅嬸使用的藥草成份,答道。

碧色的眼睛在主人坐下時仍氣呼呼地如欲噴火:「我回來最怕的就是被那老太婆數落。偏偏她又是我的指定監護人。」

「她是指定監護人?你之前談到她時怎麼沒說這一點?」

聽到沉著的聲音,原先悶著氣的高錐客發現友人轉成全黑的眼睛時,立刻收住埋怨語氣:「呃,不是沒提過。只是,不會常提吧?」

「我還一直以為,你都是由那位『山長』教導魔法,而有魔力的人也只有那幾位。」撫著游動的銀蛇,薩拉札淡淡地道:「不過看起來,梅嬸也是通魔法的。或許你提過的話,我就能先防著她測試。」

梅嬸從沒親自教我魔法而且她平時只像長輩一樣照顧我閒聊時也很難有契機提到吧!——想解釋的話尚未出口,口中卻先迸出一句:「但你也沒告訴我沼地的一切啊!」

銀蛇驚異地抬起頭時,看到的是兩個對峙的目光。

「嘶──」

自誕生以來一千多個日子都沒見過兩位主人如此模樣,使銀蛇不安地吐出聲。

「……我還有長輩沒見,先告退。」

彷彿被蛇聲驚起而喃喃自語,習慣遵守騎士禮儀的主人首先離開——倒沒忘記拿走杯盤。

半晌,屋中的青年疑惑著向銀蛇問:「這算回答問題的方式嗎?而且,我平時只要在調藥以外提蛇,高錐客就要改話題,不是嗎,銀殿?」

……***** ******……

『聽馬若沃可殿下說的態度,好像您做什麼都會精打細算似的,連跟思兒交友也是的樣子。真是這樣嗎?』步回居所路上,哈德呵呵著說。

前方的青年忽地回身,像是將火焰集在眼中地盯來,以致聲音有禮到非常冷:『即‧使‧你「曾是」薩拉札的老師……』

『──或者,您想知道您還不了解的背景呢?』見慣世面的哈德只是揚起薄薄的脣角,就令眼前的火焰淡下:『我,不了解的?』

『若我在各地行走所使用的禮節在您族所在地也是通行無誤:那,每個外來人,「如果不是持有有力人士的介紹信,就是得要有熟知底細身家的人交代來歷」,才能被宗族世家認可,這也是一般們過濾偽裝的冒充者,為自己身家族人做的保障。』

哈德帶著風霜味地淺笑:『葛來分多先生,若待族長召見您與各個攜伴回族的族人,共同向長老介紹朋友時,您確定完全可以介紹思……哦,我該說是「薩拉札」──嗎?你知道他是哪裡人?家世究竟是怎麼樣?沒有詳細的家世、不清楚來歷跟出生地的不明人士,很難以親、友的身份被允許入族吧?更不可能像馬若沃可先生提的,參與對貴部族而言,相當重要的競賽活動。馬若沃可先生之前那話,倒是想太多了。』

……***********……

越回想哈德在回程路上扔下句「我想再參觀一下,您先離開辦事」前笑笑的說辭,高錐客腳下跺力越大。在聚落外練武場上狠踢著腳下沙地的結果,是惹來安琪兒不悅地噴著氣,委屈地瞪著自己。

「對不起,安琪兒。」

環著忠心的飛馬頸項,高錐客喃喃地道:「只是,我覺得,如果都已經三年的同出同進,還不能讓我了解他的身世過去,到底是我太沒用了。」

飛馬輕柔地搖著脖子。

「對,我也沒有讓他知道我的全部家世。」

仰望著已更加高大的飛馬,高錐客輕輕地道:「安琪兒,你想,我跟他,真的是生死之交嗎?」

為什麼會有想隱瞞暪對方的事?不是從古至今都告誡著,真正的朋友是以心相許的?

可是,只有那隱約的憂鬱心情,不想被得知。

「凌亂的內心,容易被邪靈入侵。」一個男子客氣的聲音說。

高錐客回身,看到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方面濃眉,穿著類似書記員般的文職禮服,好脾氣地笑著。陌生人的身上別著彰顯其為「貴客」的通行徽,使高錐客收斂行禮:「失禮了。您是要找什麼嗎?」

「哦,不,不用了,我只是到處走走,因為第一次來北方派爾親王領地,覺得有趣。」青年笑著:「如果不是家師年紀高大,這次的評審機會還輪不到我能來。啊,我是來自峽谷的:德蘭奇諾‧鐸‧布魯特斯。」

「見習騎士:高錐客‧葛來分多。」面對未來幾日的評審,高錐客報出實情。

「咦,您只是見習?啊,看裝扮確實是……但我覺得依您氣度──」德蘭奇諾自己想通:「我知道,一定是年紀擱著吧!」

「在下確實是今年才要成年。」高錐客望著眼前年紀雖長,卻和氣易談話的青年,不覺間也自然地回覆問話。

「呵,我就想我不會猜錯!雷娜常說我的分析判斷最好呢。」德蘭奇諾笑道。

「雷娜?」

「啊,那是家師的千金,年紀應該比你還小幾歲,我都像妹妹樣叫她小名。不過,非常聰明,十個大人也說不過她呢!她這次差點跟來,好在我出門前檢查行李發現,否則回去必會被師母埋怨。」

看來,好脾氣的德蘭奇諾應該常被那位「師父的千金」戲玩。

高錐客心裡好笑,問:「不知尊師是誰?」

「我以為你知道。」德蘭奇諾驚奇地道:「家師每三年必來貴地參與評審工作的。」

「三年前騎術賽時,我已離族遠行。」高錐客道:「而六年前,我也在外頭……修行。」

「哦,對,我忘了你剛報過年紀。」德蘭奇諾點點頭:「那如果再遠一點到九年前,你年紀太小,怕對家師也沒印象。家師是出身峽谷法學世家的雷文克勞大法官。」

「想必尊師是極出眾的人物,不然也不能收您這般高徒。」高錐客對客氣的人總是分外有禮的回敬。

「不如說,如果家師不夠出色,也就不可能每屆都被邀請來做公正的評審之一吧!」德蘭奇諾笑道:「派爾親王座下的『遊俠騎士』我慕名已久。聽家師說過,也是二百年歷史了吧?從亞瑟王時代末期就出現的:當年仿傳說中的『圓桌武士』那樣,由十二位騎士組成。」

「您真清楚。」高錐客點點頭。

「因為雷娜愛聽這類神奇故事,跟魔法有關的她最最喜歡。她平常看的書幾乎都是上古史或傳說詩歌,像《伊利亞德》類,真看不出她是學法律出身的家師千金,從小熟讀各色法典呢。」德蘭奇諾搔搔頭,道:「家師常講,我在旁聽久也聽熟了。好像,貴祖先在北方高地建立起部落,但不久,遭到像希臘神話裡怪物的襲擊。雖然令祖先都是極勇敢的騎士,但在當時沒能夠抗衡。而後來,出現位像梅林法師般有神奇能力的巫師,他跟他的妹妹──也是女巫──貢獻了自己的力量協助那些遊俠騎士,據說在雙方合力下,駕馭勇猛的鷹面獅身獸、降服巨龍、而且還在協助遠來商人回到南方故鄉時,遇見美麗的人魚族。後來哥哥跟人魚結婚,而妹妹嫁給當時降龍的騎士領袖,所以,貴族裡就出現了騎士和巫師兩組不同的血統──這故事倒真不錯。」

「故事?」聽德蘭奇諾頭頭是道說到這卻得出此結論,高錐客愣了愣。

「是故事吧?」德蘭奇諾很認真地問:「騎士是有,有厲害的巫醫可以調製藥劑什麼的應該也有,但不至於有什麼奇怪生物吧?人也不可能跟人魚通婚吧?」

原來他不是真的清楚。

心想著,但高錐客表情仍沒有變。畢竟,即使是自身部族,對外人提到「巫師」時也多是保持低調。族中奇老除了治病祈福外,隱著自己能力,所以一般外人看到的「巫醫」,就像看藥劑師、醫生加神父或祈禱士的合體。只有高位階的管理者,才會在秘商中知道族中真正有巫師能力的人。

「有意思的開國傳奇吧。」想到這,高錐客笑笑道。

「嗯,是啊,能確認就好!雷娜一直叫我來高地時要打聽清楚故事真假;我原已經告訴她:魔法只存在於故事裡,神的力量才是真實的。希望她這回可以乖乖聽話。」德蘭奇諾笑開了。

雖然像是對真正魔法無深知的人,但至少不壞。

高錐客心忖。

而且,就像德蘭奇諾講故事那樣,將自己族裡事說給薩拉札聽,不就好了?嗯,回頭就這麼辦!

「看來心情也恢復,那就好。」德蘭奇諾忽然冒出這句:「先前那樣子,我還擔心。」

「啊?」高錐客怔了怔:「您那麼早就注意嗎?抱歉,還讓遠來貴客擔心。」

「不,不是我。」德蘭奇諾笑笑:「我剛在到處閒逛時,遇到位也是外來客人從這方向過來。我們談話時,我說出我才來想多了解貴部族的情況時,他告訴我來這找可以看到三大家族中最優秀的代表,『不過似乎在自我沉思狀態』,我過來時看到剛才的情況,就冒昧上前攀談。好在沒事了。」

「原來如此,我還想,您就算到處逛,一般很少人逛到這麼偏遠的練武場。」高錐客頓了頓:「那,您遇到的人是?」

「嗯?一開始我們先閒聊,後來我就被推薦過來,我倒忘了問名字,真失禮……不過再見面一定可以認出來,因為他有對很罕見的銀鑲黑色眼睛。」

油然而生的笑意浮起時,帶領德蘭奇諾回宿處的腳步也輕快了。高錐客心想,也要認真問問沼地古蛇群裡有沒有什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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