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果有因(?)

「好精采的一記。」樹上的「美少年」喝采。
「我,我不知道。」
嬌小的少女怔怔地望著一群軟倒在樹下,昏迷不醒的人:「他,他沒事吧?」
「哼,那種仗著幾個臭錢欺負人的老闆都是活該。」
在之前追圍的攻擊中被射落帽子,以致滑出一頭及腰長髮的女子俐落地跳下樹:「不過,你真厲害。你剛用那什麼藥草讓這票人都躺倒了?我讀的書裡從沒見過。」
「藥草?是我自己培育出來,幫著我爸爸好入眠的。他年紀大了,常睡不好,用一般藥,又怕他傷身。」嬌小的少女望望自己從沒見過的絕色佳人:有如絲緞般的頭髮像黃金瀑布滾落在完璧的肌光上;嵌於尺寸合度杏臉間的,是不能不細看的五官。這種美,已是連同性都會放下嫉妒,自承不如而起傾慕的絕色了。
「你真的好漂亮喔!你是某個國家微服出巡的公主嗎?我聽詩人故事裡,只有公主能長得美如天仙。」嬌小的少女問。
「呵,你真會想。」絕色佳人「嗤」地笑一聲:「難怪你有這麼強的魔法潛力,卻還一直待在這平凡的溪谷小鎮。我猜,你是喜歡安安靜靜過日子的單純人吧!」
「不好嗎?」嬌小的少女睜著雙如紫羅蘭的柔軟大眼,問著。
單純而無心機的問候,讓一直女扮男裝,打算浪跡天涯懲奸除惡的女子也放下了「提防所有人」的心,溫婉一笑--那笑容,確實如春暖融冰的瞬間,百花齊開的奪目--:「非常好呢!啊,我記得,你是那位,赫夫帕夫藥師的女兒吧?」
「是,我叫海加。」嬌小的少女溫柔的笑著,彷若將眼前人已視同青梅竹馬長大的至交。
真的是可以信靠的朋友。
麗人也淺淺笑了:「我是羅威娜‧雷文克勞。希望能跟你做好朋友。」
*****
「就這樣?」
坐在金髮麗人眼前,閒閒地伸直長腿,將眼前脆餅輕巧咬著的,是個滿頭焰髮的高大青年。深碧色的眼睛有不遜於對面冰藍色雙眼的魄力:「你跟海加認識的過程挺快啊!小海加人也真是太好了。還是她當時迷上你的男裝打扮,才一路護著你啦?」
「你說什麼,高錐客?」
冰藍的眼睛寒意大甚:「你當海加是什麼人?」
「我認為小海加是絕對單純善良的人。」焰髮青年攤攤手:「但你將自己形容地那麼好。好像迷倒眾生一樣,我只好這麼推想囉。」
「哼,少亂說。」金髮麗人瞪了青年一眼:「我一向很謙虛的,也絕不只亂說自己好。你倒摸著良心問問,我對自己的形容,有什麼地方超出世俗的範圍嗎?」
「的確沒有。」焰髮青年承認:「要說羅威娜不是頂級美人的話,世界上大概也沒有美女了。」
金髮麗人又是「嗤」一聲輕笑出來:「少來了!你的道歉模式還是這麼無聊!留著對那些被你外表唬上的村姑或小姐們說吧!」
「被你說的像我很會在外招搖了。我可沒有成天跑去村鎮舞會,大多是為了任務或代表族裡的活動吧?」焰髮青年「哼」一聲。
「大男人還這麼心胸狹窄?難道我就不能讓你窘一下嗎?」金髮麗人頑皮的一笑,確實又是傾倒眾生的笑容,不過跟她熟悉至極的三個朋友能夠免疫地單純欣賞這份美:「自己喜歡說笑人,又不願意受捉弄?大概只有薩拉札能忍受你這莫名其妙的自我中心。要我啊,早就翻臉。」
「照這推論,是小海加在忍受你了?」焰髮青年低低地聲音塞在葡萄酒裡,免得被口齒伶俐的麗人聽到,又會數說。
「不過,這麼想想,還真不可思議。」金髮麗人輕輕拂動一頭柔絲:「海加的溫柔包容,跟我求好心切的直性子配得起來,又能不嫉妒地贊美我的優點,所以才能讓我欣喜地做一個無微不至、無所不能的朋友,讓她光榮--這很合理。但你明明是喜歡行俠仗義到多管閒事的性子,又憋不住對不公義事的憤怒;居然可以和一向獨善其身、將理智跟條件衡量擺第一的薩拉札做朋友超過十年以上,究竟怎麼做到的?」
「朋友?不就是那個樣子嗎?」焰髮青年聳聳肩:「你說過,談得來就好。你跟海加最初也是聊藥草聊成的啊。」
「但問題是,你跟薩拉札平白無故絕沒有談得來的主題。」金髮麗人斬釘截鐵地道:「到現在都還看你們為點小事吵開--你有看過我和海加這樣做的?」
「你們是沒有。至於我們……久了,就習慣吧。」焰髮青年思慮地喝了口水。
「是啊,但怎麼『久』起來的?我可不真的相信薩拉札當年平平沒事會跟萍水相逢的人結交。那不合他的性格。」
「我說過了,當時是在城裡的事件。」
想起初識時的某些經歷,倒讓焰髮青年揚嘴一笑:「當然我承認,第一次看到他時真有點害怕呢!平常人怎麼會將蛇隨便帶在身上?」
「你不說你們第一次見面時是在客店的馬棚裡?」金髮麗人指出。
「但,那時還沒看到臉啊!我真正看到他的長相,是在樓塔上救他的時候--不過立刻就被他定身住--哎,薩拉札的提防心真的不小。」
「所以我說,你們會變成朋友太稀奇了。就算你救過那條金蛇,也不容易。」
「我沒說立刻就變成朋友--哪能跟你和小海加一樣,才三天就成交心的好姐妹?女生交朋友有時還真快。」
「所以你是死纏爛打型?果然不如我。」金髮麗人「恍然大悟」似的。
「嗄?別胡說好不好?你認為薩拉札的性格會允許別人沒事黏著?不放條蛇將那笨蛋毒死才怪。我上回才這樣被關去『蛇牢』,別再害我!」
「這倒是,所以是你有讓他需要的部分?可憐,原來是要你有用才行。」麗人側臉輕笑。
「啊,你根本弄不明白!」焰髮青年急了:「關鍵是在有一次--」
……傳說的戰役就是如此。……
「你有這麼厲害?」
聽完最扼要的敘述,金髮麗人在午後的陽光下斜瞄一眼。
「那可是我去年無意聽到海那頭傳回的詩歌這麼唱,才知道,我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呢。」焰髮青年笑了笑:「好在最後安琪兒有即時趕到,讓我可以打敗墨基里亞後就回來,其實那時我也快撐不去了。」
「但是,如果飛馬那時還沒來,而默奇里亞也還沒有因為體內藥性發作的話,你會繼續戰下去吧?」麗人凝視著眼前閃著光芒的碧眸,聽到對方毫不猶豫地說:「當然。」
「為什麼?」
「咦,你不作戰,不就會敗?還有為什麼?」焰髮青年反問。
「但,如果只是先退避,不就比較快嗎?在沒戰之前,你的能力還能夠做送兩人離開的法陣吧?」麗人輕輕笑道。
「葛來分多家的人陣前無故退逃,哪像話呢?」青年爽朗地笑了,又像想到什麼補上一句:「何況,我那時若沒打倒那些人,絕不可能消氣!要不是那混蛋,薩拉札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而且魔法之血失去太多,害他回國後他還花了一個多月才恢復正常行動力。要不是那時候因為我才脫困體力太差,應該再多打一倍的人數也沒問題。」
「所以,你生氣到非在當時打倒那個黑巫師不可?」麗人揚著金髮問。
「當然啊。」焰髮青年奇怪這問句的出現,理所當然地回道:「不過那傢伙用魔法使喚單純人類這件事也讓我很不欣賞,總之是要打倒他。」
「但我認為,如果你先暫時退出戰場,好好養精蓄銳,不到一個月,又可以更輕鬆地打敗他,不是更好?」麗人抿脣一笑。
「薩拉札事後也講說跟你一樣的話,說我性急。」焰髮青年抓抓頭,好看地笑了笑:「但是那時,看到他傷那麼重,全是那混蛋害的,就很火。」
「所以,你最生氣的原因,是因為薩拉札?才會氣到連情況都不衡量?」
「生氣還有分『最高』級嗎?」焰髮青年疑惑地問:「不過我的確不能容忍他們傷害我朋友,何況,有『誓信咒』加持,其實能力可以多重地增強,也是試魔法的機會。」
「什麼啊,聽起來好可憐。」
麗人銀鈴般的笑起來:「薩拉札根本是在沒得選擇權的時候就立下『誓信咒』,還得被綁著一輩子。」
「但,那個時候只有用它才能對抗『忠心加強術』啊!」焰髮青年說。
「噗,真是夠傻!開玩笑也認真。」麗人輕輕一笑:「這個咒語,是除了『貞潔咒』外,用最強烈的互信意念為基礎,才能成就的魔法。所以啊--」
「你們在說什麼,這麼快樂。」
柔美的聲音跟一個嬌小的蜜金髮色女子一同出現:「羅威娜,你做了點心嗎?好棒,我好久沒吃到你的手藝。」
「因為我們有個更優良的廚師啊。」麗人笑著起身,替朋友讓出位子。
「到底什麼事能那麼吵?在門外就聽到。」跟著進來的黑長髮青年皺著深黑的眉眼,道。
「談些陳年往事而已。」麗人伶俐的接過話語:「來,嘗嘗我烤的餅吧!也不會輸海加喔。」
「羅威娜你一向做什麼事都很成功的啊。」蜜金髮色的女子柔柔笑著。
話題很快的回到才進來的兩人剛剛新研發的藥草之上。淡淡的午後陽光,在還是年輕時代的眾人身邊,織就金網。同樣閃著金輝的女子,在看著眼前和以「智慧絕頂」出名的自己平起平坐的三位友人時,不免輕輕一笑。
人生的際遇,果然是有因有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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