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世計、世紀、事記(2009/4/12)
「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不過，時光永不可能回頭。過去的一切，也絕無法改變：
──為什麼你會在這？
──天、布萊克說，這通往活米村……──
……
──你們，在最後交換了守密者的身份，卻沒告訴我，是吧？──
──因為那時我懷疑你，你懷疑我啊──
當下最好的方式嗎？自己跟友人之間，也曾經錯過很多、失去很多。那想必是，不得不做的決定。
＊＊＊＊＊＊
「……真的是四人組齊聚才會重現的秘密。」
「所以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
「呃，別再訓話好不好！是誰說過別吵醒教授？而且哈利不在，別只對我一個訓成不成？」
「我覺得哈利老早就不需要，只有你還需要。」
什麼？
在睜開眼，看到是熟悉的「聖蒙果」天花板，路平愣愣地望著。
「唉，真羨慕哈利。」
這回路平聽清楚，那是著名高材生（也是惟一一位單憑三年級學生的學力就解析出自己是狼人身份的努力女孩）：妙麗‧格蘭傑的聲音，她正對著坐在身邊的未婚夫：榮恩‧衛斯理說話。
「那也沒辦法啊！哈利才會『爬說語』嘛！」雖然沒抬頭，但也能想見榮恩搔著頭的樣子：「那個誓言封印據專家看，是當年的四人組立下後由史萊哲林利用『爬說語』轉化成蛇的文字──如果說蛇有文字──然後記下來的，我們怎麼看得懂？而且一開始也沒人懂，只看到是一堆亂碼的東西，還是我老爹因為他正在迷麻瓜的電腦──你不能相信，他已經拆了三台電腦了！──想到那圖像跟麻瓜的聲波理論很像，就用麻瓜的聲波機什麼的分析，才錄下來是蛇語的發音，然後魔法部才跑來請哈利解讀。」
爬說語，爬說語的封印？
路平恍惚記得有什麼要緊事，但隨即聽到熟悉的聲音，一聽就是熱情過人的衛斯理家人的語調：「……教授，路平教授！太好了！你看他有點動，是快醒了吧。」
毫無疑問是榮恩；因為妙麗的聲音在喝他：「小聲點！路平教授他們昏迷了兩天，就算能醒來，頭一定還很痛的！」
兩天？
路平想抬頭，但意識仍很遙遠。還是妙麗秉持著女性才有的貼心，小心地扶自己靠上枕頭，說：「也難怪，路平教授跟石內卜教授被大批龍鬥產生的魔法，使魔法部提供的『世計器』爆破的漩渦波及，那是超強大的力量！如果不是他們有及時反彈掉部分魔法，又被陣風颳到海格小屋後頭的樹林裡，可能也擋不住那些之後的爆破──治療師不是這麼說嗎？幸好麥教授她們一等龍群制服就立刻去找他們，不然待到晚上，禁忌森林的蜘蛛爬出來怎麼辦？那搞不好會掀起場魔獸大戰，霍格華茲就毀了。」
魔獸……戰？
這話隱隱約約觸發什麼，卻實在想不起來。路平覺得整個大腦像是電腦數據中毒，而被按上一連串空白鍵的樣子。
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過？但，聽剛才妙麗說的，中間才過「兩天」，而自己兩天內一直昏迷，不可能有什麼事吧？
是夢？也許。
「蜘蛛不會跑到那麼外面來吧？」榮恩有些小怕地收歛口氣。
妙麗則道：「不過，如果不是那麼大的魔法爆炸，絕對不可能震動霍格華茲的古老地基，然後震出那個東西啊！我也好想參與後續研究喔。可惜我資格還不夠。」
「什麼……東西……」
路平在終於能凝聚意識，看清眼前的後輩們正在自己床邊聊得高興，努力問著。
「教授，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治療師還擔心呢！他們說你跟石內卜教授都像是因為『世計器』爆破的魔法波及，有影響到思想系統一樣，很可能會被抽取到太多意識而終身昏迷，像麻瓜說的『植物人』那樣，好在你醒了。」
榮恩的興高彩烈倒讓路平霍然驚起：「意識？賽佛勒斯呢？」
「嗯，石內卜教授，應該也會醒的。」妙麗連忙道：「他有自己翻身過。」
看到鄰床的黑髮人眼睫微動，似乎還在夢中掙扎什麼，路平稍稍鬆口氣，跟著才覺得使力過度筋骨痠痛，便在妙麗幫扶下躺回：「原來我們昏迷這麼久。」
「是啊！路平教授，你不知道你們昏迷時報紙有多精彩吧！」榮恩手舞足蹈地揮著一疊〈預言家日報〉道。
「榮恩，教授要休息！」妙麗說。
「讓我看看。」
的確如妙麗所言，自己是頭痛欲裂。但不知為何，彷彿有個意識提醒自己非看不可。
「教授，你現在不方便用眼睛，我說大意給你聽。」妙麗忙道。
路平確實覺得還有昏沉，只得點點頭，聽妙麗先解釋：「很巧，在『世計器』爆炸波及力量下，它附近臨著的一塊地基被炸得很深，本來麥教授要找妖精修補，但沒想到，那塊古老魔法地基裡，有被稱為『柱石』的東西被挖出來，而麥教授說，那地基裡目前測出曾有時光魔法在上面施展過，所以同樣的時光魔法才能重新觸發它掀動。」
「而古老魔法地基都是霍格華茲創校時代留下的，所以魔法史研究學者都很高興。」榮恩在旁補充。
「最重要的是，用來做地基維護的那柱石，裡頭封著的魔法物，是創校四人組立下的共同具名喔！」習慣講解工作的妙麗搶回話頭：「因為在過去的歷史裡，幾乎都沒有除了跟校務和魔法以外的有關文獻留下來──除了分類帽──所以現在能發現那張有親筆簽名跟血印魔法的立約，《霍格華茲‧一段歷史》肯定要添新材料了！」
路平勉強用才恢復的一點神智去理解：「你是說，在那『柱石』裡，有魔法物質，而魔法物質，就是創校四人組留下的？」
「是啊！就像哈利說他看過的，葛來分多劍、赫夫帕夫杯、雷文克勞冠、史萊哲林匣那樣的東西，」榮恩一講起來就沒停：「那些東西都是有古老魔法存在的，不過那還只是各人的東西。可是新發現的柱石裡存的立約書，卻是創校四人組徽記跟血印都在上面。麥教授說，很多古老魔法都會用到血是沒錯，所以我們霍格華茲的穩固，也是靠他們四人一心的立約才完成。」
路平聽得有些高興，但實在也不知有什麼高興。只有問：「還有？」
「不過那柱石似乎不能被取代。」妙麗接回話道：「魔法部本來打算用新的東西填補地基，然後將那塊柱石跟魔法物質帶回去做研究，可是不論如何都拿不出霍格華茲。他們還請妖精工程專家來看過，據妖精說，由於那上面的血印跟霍格華茲的地基是互相支柱的存在，所以不能被拆散。只要不被拆散，就能有強大的古老魔法跟著立約書一起保護霍格華茲。所以學者拍照跟紀錄然後就將柱石埋回去──今天中午前應該就埋回吧？」
後面是向榮恩問。
「哈利是這樣才去的。」
見榮恩點頭，路平心中似乎仍有些掛念，問：「柱石應該只是外觀吧？它裡頭放的物質是什麼？」
「什麼物質？教授你果然厲害，一問就問重點耶！」榮恩又擔起解說員：「那真是很複雜耶！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借霍格華茲做魔法展時，我們學校也以學校的名義展出葛來分多之劍，那其實根本不可能解開地基。因為那把劍，就是古老封印的鑰匙！麥教授這兩天不眠不休的研究歷代校長手記，熬夜趕出來對外用的解釋，附在龍鬥後校地破壞的問題說明稿裡。據可信資料，那『柱石』的內裡，首先由赫夫帕夫用中世紀絲路傳來的絲，邊施展著名的祝福咒邊織成；再由雷文克勞發明了只能由他們四人合施才立得下的牢固特殊誓言咒、史萊哲林以他的天賦將誓言用『爬說語』的文字，錄完四人的血書，再由葛來分多才會的劍魔法將『柱石』封印住時光層裡──好像是這樣？」
榮恩像背書一樣一口氣背完後，望著妙麗。
「今天你都將這主題反覆二十遍了，還懷疑你背不住？」妙麗說──對她習慣的角色被搶走有些不痛快。
路平不禁微微一笑：「聽起來真是有趣。難怪是只有哈利才能解讀的。那哈利解讀的內容是？」
這回，兩人都有點遲疑似地。
「怎麼了？」
「其實，只是創校四人組各自留下姓名跟血印然後立約的東西。」榮恩道：「所以目前研究者也挺吃驚為什麼單只有這樣的東西，就可以發出這麼龐大的魔法？可能是跟結在上頭的宣誓有關，不過我覺得──」
「但是，這不就可以證明鄧不利多校長在世時說過的？」妙麗反問：「所以現在魔法部不是也明確地下令嗎？」
路平不解，眼光落到榮恩略鬆的手裡攤開的報紙。
在一群動個不停搶著入鏡的魔法史研究者圍著的物品中，領頭的教授高揭一片柔布卷，小心地攤開展示著。照片裡四角間繡著跟校徽上一樣的四種動物，而動物下方有顯然出自不同人手的字體簽下名字。中間則像是沒見過的花體文字流動。
「我看過這字。」
路平脫口而出。
「咦，教授，你不是今天剛醒嗎？還是你昨天有看過報紙？」榮恩問。
路平一怔。
怪了！仔細回憶，自己不太可能看過創校四人組的字跡。自己沒有哈利這麼多經驗；也不是歷屆校長，有資格讀到校長室的札記。
可是那些字，總覺得有種心深處的熟悉。
「教授一定是跟我們一樣，看到創校四人組的字很感動，才有這種熟悉吧！我也這麼覺得啊！總覺得在學古老魔法時，就像看到雷文克勞呢。」妙麗說著。
「我怎麼沒感覺？」
榮恩的咕噥沒被人聽進去。
路平沒時間理他兩人鬥嘴，只是接過報紙，仔細地看著。
在照片下面，是一則「名人代言」（擔任過雜誌社工作的路平不得不贊賞起這辭雙關性高）欄，寫著哈利的譯文：
──以不變的友情為誓，集四人的意念為約、凡堅定的信念不改，此志必使霍格華茲超越千年永在──
報紙上寫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欄報導，什麼「魔法史的新發現」、「古老魔法考據最新突破」、「重新定義！」、「專家以現代魔法檢測古老的能量」，甚至還有一則說要用最新的麻瓜科學檢查上面的血印，去推出創校四人組的「血型」以便推測性格做占星學上的紀錄──甚至有提出利用麻瓜的DNA學來混合新魔法的提議。
「看來，研究者可愉快了！」路平望向鄰床還沉睡的人，微微地笑開：「至少我們得知一事，就是：只要四大學院完全團結，霍格華茲就會永遠長存。應該說，霍格華茲能存到現在，就是四大學院都是完全一心。四個，都是。」
會懂得吧！
「結果哩，馬份家倒是趁此撿了便宜。」榮恩嘀咕：「明明在他老爹時才被轟出校園，但是發現了這個柱石，再加上因為『世計器』在龍的暴動中被打壞了，雖說不是我們的責任，但麥校長這麼嚴格的人總認為要負責，馬份就跳出來說願意用他家的財力幫忙，順便捐款修整校地──妖精作工是要錢的──結果，他現在又當了學校最大的理事長！我說這是惟一不好的結果！」
「別胡說，榮恩！」妙麗用力瞪他一眼：「這個柱石的出現還不能讓你們明白嗎？四大學院一定要捐棄成見，大家一起團結，霍格華茲才會重新強大！馬份的捐款就是他的善意了啊！史萊哲林的人已經為學校付出了，你懂不懂！」
「啊？你不會又要我們去交朋友吧？五年級時就有過了！」榮恩叫道。
「我又不要求你跟他成為生死之交！但你們好歹是親戚，至少要有點互通往來。」妙麗開始訓話。
……生死之交──過命的交情……
彷彿，有個爽朗的笑容在說。卻也不是很清楚，是否有忘了什麼嗎？
「啊，石內卜教授好像也醒了。」
妙麗的話突然轉開。
瞬間，任何大事都忘卻，只有熟悉的微笑重新泛起：「你沒事太好了，賽佛勒斯。」
是潛藏在意識裡，讓千年之後的學院不斷輪迴的誓：
──只要記住，絕不放開彼此的手──
那是超越在世紀之上，不論時空變遷都不會移轉的守望。
====== p.s.研討會=================
世計之後──檢討會
還是青春年紀的霍格華茲校園裡，一個蜜金髮色的嬌小女子正提了食籃，挨著廊走。來到喜好藍色，現在也正穿著天藍色長裙，讓一頭金髮嵌在美好的裸肩上的麗人讀書室前，輕輕敲門。
「請進。」
清脆的聲音在說。
「午安，羅威娜。」嬌小女子甜甜地說著推開房門：「我想你該餓了吧！昨晚起就沒……」
「唉，想不通。」金髮麗人難得不沉靜地打斷知己密友的詢問：「海加，別弄那些了！先來替我找找記錄！要怎麼樣才會讓我們學校那塊土地突然地翻起那麼多。」
「嗯，要怎麼找呢？」嬌小女子柔順地跟著友人要求坐下。
「找能成為『大規模魔法』的古老手卷吧！我在研究，看《聖經》裡，摩西使紅海分開的是不是同種。」麗人指示。
「嗯，但是，羅威娜。」柔柔的女子聲問：「為什麼突然要查這個啊？那個黑巫師消失不就好了嗎？好多不同種族的朋友都來答謝呢！為什麼你們三個都沒那麼開心的樣子呢？」
「因為我討厭被人家謝的不知所以！我能判斷那片土是因為時空類的術法而翻動的，但我怎麼想也想不出我們四個人裡有誰使用過這種法術，那怎麼會改變學校的土地？」
「也許就像摩西求到上帝的幫助一樣嘛。」純靜的女子想著自幼教育引導的思考一環，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身為當代著名傑出青年女巫這件事。
「海加，你能這樣想真是輕鬆。我倒沒辦法！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怎麼發生的。對了，你剛說三人？高錐客和薩拉札也在研究？」
「是啊，薩拉札一直在校園走來走去尋找藥草上的變化，問他都不答話；高錐客──我兩天沒看到他，不知道他去哪了。」
麗人難得地停下手邊動作，看著旁邊閨中密友：「海加，難道你都不為這兩天發生過什麼事而想找真相嗎？為什麼當我們清醒時，看到妖精跟一些魔獸都昏迷跟死亡，卻沒有記憶有過任何法術施展過？」
「是不是因為，同時有過太多法術，所以激發成新法術？有時我調藥加點新東西，會起作用成新藥呀！像今天我做的餅乾也是新的口味喔！」
「小的變化或許會有，但連我們的記憶也失去片斷的法術，我實在難相信……」麗人深深嘆口氣：「想不起來，只記得我們幾天前離校，後來接到高錐客的信就回來。但我壓根兒記不起來那信到哪去！高錐客居然也不記得為什麼叫我們回來？他忘記就算了，薩拉札沒理由跟他一樣漫不經心！只可能是我們的記憶都起了變化！但能讓記憶起變化，依我讀過的古老記載，只有最高階的時空魔法才能辦到，但我們誰也沒有練到改變時間的法術吧？」
嬌小女子好脾氣地道：「的確──不過我想，也許上帝的旨意要我們忘，也未嘗不好啊！」
「能像你這麼想，真是好呢，海加。」麗人又嘆了口氣，但隨即展顏一笑──那笑容如當代一位吟遊詩人形容過：冰山映射純日時的豔光──「也對，偶爾忘些什麼，省得麻煩！啊，至少我們還是好朋友這事我沒忘過呢！」
「是啊！這才是重要的嘛！」蜜金髮色女子甜甜地笑：「那，快來吃我做的餅吧！」
「應該叫他們兩個也來吃才對。」金髮麗人想起來：「我派頭鳥去吧。」
「要派兩隻吧。」蜜金色女子說。
「噢，反正不管怎麼各自行動，時間差不多，他們總會聚在一起。還是為我新訓練出的鳥省些力吧！」
麗人已經順手拿起一片紀錄用紙寫下通知，讓一旁理著羽毛的白禽銜過後展翅出窗：「我們先用吧。」
……
＊＊＊＊＊＊＊＊＊＊＊ 千年之後 ＊＊＊＊＊＊＊＊＊＊＊＊＊＊
「聖蒙果」醫院，自中世紀起就是著名的古老醫學重鎮。
可惜五級魔獸仍是目前治療術無法痊可的項目。
有禮貌地向替自己紀錄完的治療師道謝，看著寫了「雷木思‧路平」的「病歷表」收入櫃中，褐髮男子走向大廳時，在看到熟悉的黑色身影緊盯著手中報紙時，微微笑了。
「久等了，賽佛勒斯。」
向一旁的空位坐下，褐色眼睛微笑著問：「有什麼好新聞嗎？」
「太不合理了！『世計器』的壞明明是龍族暴動的關係，這該由羅馬尼亞管理部門的人負責，為什麼由杰高出錢了？」埋頭在報紙間的，是著名的現任魔藥學教授兼史萊哲林學院導師：賽佛勒斯‧石內卜，此時他正緊捏住快爛掉的報紙邊緣。
「不過聽說即使龍族巨變，世計器也不至於壞到修復不了。」路平和氣地說：「而且上面有些非龍類生物留下的痕跡。」
「所以，也是這個原因啊！」石內卜怒沖沖地瞪來一眼：「明明學校裡沒有那些魔獸，肯定是魔法部想趁著杰高願意出錢這時將一些舊的機器順便換新！不然哪來那些破壞痕跡？八成他們從哪裡運來不知幾年前就壞掉的機器報修。」
「嗯，你的構想相當新奇，賽佛勒斯。」習慣微笑的人仍在微微笑著：「只是得先有能說服的理論才行。世計器本身有強大的時空魔法保護，要被破壞，也不是一般等級的魔獸能做到。」
「總之有問題！該死！為什麼頭痛了兩天就想不起來爆炸怎麼來的？……既然被波及到，肯定我也是在附近……」
哏著聲，石內卜又埋頭讀起報上另一則研究性的新聞。
「哈利，因為身份跟語言解讀的問題，可以參與研究會。」路平閒閒地提了一句。
果然，報紙裡斜來一眼「然後呢」的探視。
「哈利說，他因為這次事裡翻譯的咒印，引起麥教授具名，邀請他以『榮譽校友』身份幫忙讀校長室裡的古老文件，發現有些以前多任校長都還未必能解讀出的謎之手卷。聽哈利說，有些最古老的手卷都是由蛇語化寫的文字紀錄的，而歷代校長沒一個通『爬說語』，也就以為那是雜物。直到哈利因為懂這獨特的語言，因此讀懂一些照他說是無人知曉的創校時代瑣事。他說跟學術無關他就不公開，但他今晚倒有空來跟我分享些他覺得很有趣的事。我想想，他喜歡的該是香蕉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得去買點材料，一起走嗎，賽佛勒斯？」
「沒空。」埋在報紙裡的人頭也沒抬地道。
「其實我也邀跩……馬份先生一道來。聽說他正想找老師吃飯。」路平微微笑著說。
「杰高同意？」睜大的黑眼表示出難得的驚訝之情。
「他是你的好學生啊，賽佛勒斯。」路平微微笑著。
黑衣人倏地站起來，往外便走。
「賽佛勒斯，你也要去斜角巷嗎？」閒閒地隨後，路平問。
「只是看看要做『回憶水』的特殊藥草進貨了沒。」即將走到可以施展「消影術」的大廳的黑髮人丟下這句。
「那，還是在老地方見囉。」
在走向火堆取出「呼嚕粉」前，笑著向正消失的人說著。
好在，可以確定那人的耳力是絕對沒問題。
－－
「真複雜啊。」
將羽毛筆擱下，寫好的羊皮紙自動彈跳成一卷，本世紀最著名的魔法社會名人：哈利‧波特推著自己的金邊眼鏡，說著。
「太好了，波特先生。」嚴肅出名的麥教授難得地泛起笑容：「這可以為校史室增添新的紀錄。」
「的確是。」哈利點點頭，望著學生時代就已經看過的歷任校長畫像，還包括最新一屆：阿不思‧鄧不利多。他們全都和藹地為自己的成就鼓掌。
「不過，真是難以置信。」麥教授像是對自己碎念地道：「哎，我雖然知道每個人都有年輕的時代，但叫我相信是最偉大的創校四人組年輕時代的事－－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呢。」
「非常有趣。不過，按上面的封印，只有讀懂的人能保有這記憶，而也只限在校長室的人能了解我的譯文，一旦跨出校長室後，這譯文又會自動在腦中被封印起來，」哈利明確地表達出不輸給昔年導師的冷靜：「您大可輕鬆面對就好。」
「看來，那個『名字不能說出來的人』，還是有益於魔法社會的事。」麥教授望著哈利已經能坦然露出的前額上閃電型的疤痕，喃喃地道。
「呵，鄧不利多校長在世時，常說一切因果都是必然的，即使穿越時空、回溯過去，該發生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阻止；而可以保留的事情，也有它的存在價值。」哈利抬頭望著校長室裡最新的那幅肖像，而鄧不利多也正向他頑皮地眨著眼，歪著的半月型眼鏡閃閃發光。
「咳，他真是讓人沒辦法的心胸開闊。」麥教授也瞧了牆上的圖案一眼，頓了頓，道：「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波特先生，今天感謝您的協助，接下來－－」
校長室忽然傳來門口呼鈴的響聲。
「看來新理事長來了。」麥教授調整眼鏡，將魔杖向門把一點，門立刻向內打開。
走進來的人是全身家族色禮服，豪氣地將一條鑲著完美造型蛇身鍊的純銀錶斜掛在胸前，而幾乎是標準弧度地昂起頭的姿勢，足以讓銀金色髮跟錶身相映著，刻著家族徽章的手杖習慣地拄著。當在校長室望見多餘之人，微微地瞇起了銀灰色的冰冷眼睛：「麥校長，我想，貓頭鷹郵件已早三天就來過了。約談時間沒有錯吧？」
「當然，這裡的研究會剛已經結束，馬份先生。」儘管曾是自己教過的學生，麥教授可以純然公事公辦地認真稱呼。
「啊啊，老闆來了。」哈利輕鬆地起身：「那麼，關於創校四人組留下的特別古老物品，我們就晚點才談吧，校長。」
那「古老物品」一向很能讓人注意，跩哥（成年名字正式用「杰高」）‧馬份果然立刻瞄過眼來。見哈利毫不在意地走過他身份兩人家族性護法：克拉跟高爾身邊時，微微咬著脣。
「啊，校長，路平教授託我轉達，若您有空可以去他目前的居所用晚餐，他將不勝榮幸。因為這次造成學校的混局，他一直想用點好菜慰問校長。我也會去，解說關於路平教授很想了解的校史特殊部分。」
「啊，那當然好，波特先生。」嚴厲出名的麥教授難得地向著名的學生笑笑，卻也詫異地發現，如果自己沒有老眼昏花的話，眼前看到的景象，實在有點難解。
莫非真的上年紀了？
麥教授擦擦眼鏡，在哈利走出門後，重整校長威嚴：「請坐，馬份先生。關於這次理事會將補助的修整事宜……」
－－
「噢，所以麥教授答應來吃飯？真是好消息。」
在廚房裡抱著正打泡著的奶油團，路平笑地相當愉快：「那得為校長做她最欣賞的百花夏果冰晶蛋糕才好。」
「聽起來，那也會是頂好吃的。」哈利道：「能像路平教授這樣會那麼多拿手菜，感覺真好。」
「咦，你爸跟你教父雖然也愛吃，卻從沒這麼說過。」路平微微一笑：「怎麼，突然有這感覺？」
「啊，只是覺得，『民以食為天』。」哈利認真地眨著亮綠色的眼睛，道：「我想，不管什麼時代，有好吃的東西，能讓一切都平心氣和地開始吧。」
「不管什麼時代嗎？」路平微笑一笑：「也對，人性永遠是一樣的。啊，那邊的烤箱可以替我打開嗎？賽佛勒斯的派應該烤好了。今晚大概人會很多，得多做點。在我做的時候，哈利，你要不要將你在校長室翻讀的文獻說給我聽？」
「好啊，路平教授。其實，只是點像是手札類的記事，不過真的挺有趣的。好像是小抱怨文，我看起來，就會回想到自己的學生時代。那裡頭說：……」
＊＊＊＊＊＊
「小海加做的那種超好吃餅我根本沒吃夠！」
在千年前的第二日，焰髮青年的控訴在校園內響起。
「誰叫你們到今早才回來？我的鳥可昨天就派去了。」
「這……有些事。」
「那就是你的問題。」
「可是，海加發明的新口味你也要留點吧！她說那是一時靈感，現在做不出來，我只吃到一片……」
「你是吃了一片半！別忘了薩拉札只吃半片──就因為你嚷來嚷去，讓給你了。」
「但海加說她做了二十片，她自己吃四片、我們吃兩片，那表示你吃－－」
「從昨天下午到今早，我可是前後分了三頓慢慢吃，當然吃得了。」
「羅威娜怎麼能吃這麼多還保持苗條？」
焰髮青年上身向後，傾向正默默喝著蜜金色女子斟上蜂蜜水的銀鑲黑眼睛旁，極輕地說。
「你敢這麼對淑女說話？高錐客！給我出來，咱們現在就來比比。」
「哎，大家好不容易同意將事擱下，就別再吵嘛！」蜜金色女子忙忙勸著。
「為這點小事跟女子爭執，確實不夠禮數。」黑長髮的青年冷靜地評論。
「海加，你別勸。本來我們兩個好好去旅行，被這傢伙半途叫回來，我還沒說說他，他倒可以為小事怪我，我就看看誰才強！」麗人耀眼地笑傲。
「薩拉札，你不幫我也別替她說話！她都用『淑女』當優勢！」焰髮青年也不示弱。
不為人知的瑣事，將流入時空隙縫中，在世紀之外。
「如果能夠再來一次」──不過，時光永不可能回頭。過去的一切，也絕無法改變：
──為什麼你會在這？
──天、布萊克說，這通往活米村……──
……
──你們，在最後交換了守密者的身份，卻沒告訴我，是吧？──
──因為那時我懷疑你，你懷疑我啊──
當下最好的方式嗎？自己跟友人之間，也曾經錯過很多、失去很多。那想必是，不得不做的決定。
＊＊＊＊＊＊
「……真的是四人組齊聚才會重現的秘密。」
「所以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
「呃，別再訓話好不好！是誰說過別吵醒教授？而且哈利不在，別只對我一個訓成不成？」
「我覺得哈利老早就不需要，只有你還需要。」
什麼？
在睜開眼，看到是熟悉的「聖蒙果」天花板，路平愣愣地望著。
「唉，真羨慕哈利。」
這回路平聽清楚，那是著名高材生（也是惟一一位單憑三年級學生的學力就解析出自己是狼人身份的努力女孩）：妙麗‧格蘭傑的聲音，她正對著坐在身邊的未婚夫：榮恩‧衛斯理說話。
「那也沒辦法啊！哈利才會『爬說語』嘛！」雖然沒抬頭，但也能想見榮恩搔著頭的樣子：「那個誓言封印據專家看，是當年的四人組立下後由史萊哲林利用『爬說語』轉化成蛇的文字──如果說蛇有文字──然後記下來的，我們怎麼看得懂？而且一開始也沒人懂，只看到是一堆亂碼的東西，還是我老爹因為他正在迷麻瓜的電腦──你不能相信，他已經拆了三台電腦了！──想到那圖像跟麻瓜的聲波理論很像，就用麻瓜的聲波機什麼的分析，才錄下來是蛇語的發音，然後魔法部才跑來請哈利解讀。」
爬說語，爬說語的封印？
路平恍惚記得有什麼要緊事，但隨即聽到熟悉的聲音，一聽就是熱情過人的衛斯理家人的語調：「……教授，路平教授！太好了！你看他有點動，是快醒了吧。」
毫無疑問是榮恩；因為妙麗的聲音在喝他：「小聲點！路平教授他們昏迷了兩天，就算能醒來，頭一定還很痛的！」
兩天？
路平想抬頭，但意識仍很遙遠。還是妙麗秉持著女性才有的貼心，小心地扶自己靠上枕頭，說：「也難怪，路平教授跟石內卜教授被大批龍鬥產生的魔法，使魔法部提供的『世計器』爆破的漩渦波及，那是超強大的力量！如果不是他們有及時反彈掉部分魔法，又被陣風颳到海格小屋後頭的樹林裡，可能也擋不住那些之後的爆破──治療師不是這麼說嗎？幸好麥教授她們一等龍群制服就立刻去找他們，不然待到晚上，禁忌森林的蜘蛛爬出來怎麼辦？那搞不好會掀起場魔獸大戰，霍格華茲就毀了。」
魔獸……戰？
這話隱隱約約觸發什麼，卻實在想不起來。路平覺得整個大腦像是電腦數據中毒，而被按上一連串空白鍵的樣子。
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過？但，聽剛才妙麗說的，中間才過「兩天」，而自己兩天內一直昏迷，不可能有什麼事吧？
是夢？也許。
「蜘蛛不會跑到那麼外面來吧？」榮恩有些小怕地收歛口氣。
妙麗則道：「不過，如果不是那麼大的魔法爆炸，絕對不可能震動霍格華茲的古老地基，然後震出那個東西啊！我也好想參與後續研究喔。可惜我資格還不夠。」
「什麼……東西……」
路平在終於能凝聚意識，看清眼前的後輩們正在自己床邊聊得高興，努力問著。
「教授，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治療師還擔心呢！他們說你跟石內卜教授都像是因為『世計器』爆破的魔法波及，有影響到思想系統一樣，很可能會被抽取到太多意識而終身昏迷，像麻瓜說的『植物人』那樣，好在你醒了。」
榮恩的興高彩烈倒讓路平霍然驚起：「意識？賽佛勒斯呢？」
「嗯，石內卜教授，應該也會醒的。」妙麗連忙道：「他有自己翻身過。」
看到鄰床的黑髮人眼睫微動，似乎還在夢中掙扎什麼，路平稍稍鬆口氣，跟著才覺得使力過度筋骨痠痛，便在妙麗幫扶下躺回：「原來我們昏迷這麼久。」
「是啊！路平教授，你不知道你們昏迷時報紙有多精彩吧！」榮恩手舞足蹈地揮著一疊〈預言家日報〉道。
「榮恩，教授要休息！」妙麗說。
「讓我看看。」
的確如妙麗所言，自己是頭痛欲裂。但不知為何，彷彿有個意識提醒自己非看不可。
「教授，你現在不方便用眼睛，我說大意給你聽。」妙麗忙道。
路平確實覺得還有昏沉，只得點點頭，聽妙麗先解釋：「很巧，在『世計器』爆炸波及力量下，它附近臨著的一塊地基被炸得很深，本來麥教授要找妖精修補，但沒想到，那塊古老魔法地基裡，有被稱為『柱石』的東西被挖出來，而麥教授說，那地基裡目前測出曾有時光魔法在上面施展過，所以同樣的時光魔法才能重新觸發它掀動。」
「而古老魔法地基都是霍格華茲創校時代留下的，所以魔法史研究學者都很高興。」榮恩在旁補充。
「最重要的是，用來做地基維護的那柱石，裡頭封著的魔法物，是創校四人組立下的共同具名喔！」習慣講解工作的妙麗搶回話頭：「因為在過去的歷史裡，幾乎都沒有除了跟校務和魔法以外的有關文獻留下來──除了分類帽──所以現在能發現那張有親筆簽名跟血印魔法的立約，《霍格華茲‧一段歷史》肯定要添新材料了！」
路平勉強用才恢復的一點神智去理解：「你是說，在那『柱石』裡，有魔法物質，而魔法物質，就是創校四人組留下的？」
「是啊！就像哈利說他看過的，葛來分多劍、赫夫帕夫杯、雷文克勞冠、史萊哲林匣那樣的東西，」榮恩一講起來就沒停：「那些東西都是有古老魔法存在的，不過那還只是各人的東西。可是新發現的柱石裡存的立約書，卻是創校四人組徽記跟血印都在上面。麥教授說，很多古老魔法都會用到血是沒錯，所以我們霍格華茲的穩固，也是靠他們四人一心的立約才完成。」
路平聽得有些高興，但實在也不知有什麼高興。只有問：「還有？」
「不過那柱石似乎不能被取代。」妙麗接回話道：「魔法部本來打算用新的東西填補地基，然後將那塊柱石跟魔法物質帶回去做研究，可是不論如何都拿不出霍格華茲。他們還請妖精工程專家來看過，據妖精說，由於那上面的血印跟霍格華茲的地基是互相支柱的存在，所以不能被拆散。只要不被拆散，就能有強大的古老魔法跟著立約書一起保護霍格華茲。所以學者拍照跟紀錄然後就將柱石埋回去──今天中午前應該就埋回吧？」
後面是向榮恩問。
「哈利是這樣才去的。」
見榮恩點頭，路平心中似乎仍有些掛念，問：「柱石應該只是外觀吧？它裡頭放的物質是什麼？」
「什麼物質？教授你果然厲害，一問就問重點耶！」榮恩又擔起解說員：「那真是很複雜耶！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借霍格華茲做魔法展時，我們學校也以學校的名義展出葛來分多之劍，那其實根本不可能解開地基。因為那把劍，就是古老封印的鑰匙！麥教授這兩天不眠不休的研究歷代校長手記，熬夜趕出來對外用的解釋，附在龍鬥後校地破壞的問題說明稿裡。據可信資料，那『柱石』的內裡，首先由赫夫帕夫用中世紀絲路傳來的絲，邊施展著名的祝福咒邊織成；再由雷文克勞發明了只能由他們四人合施才立得下的牢固特殊誓言咒、史萊哲林以他的天賦將誓言用『爬說語』的文字，錄完四人的血書，再由葛來分多才會的劍魔法將『柱石』封印住時光層裡──好像是這樣？」
榮恩像背書一樣一口氣背完後，望著妙麗。
「今天你都將這主題反覆二十遍了，還懷疑你背不住？」妙麗說──對她習慣的角色被搶走有些不痛快。
路平不禁微微一笑：「聽起來真是有趣。難怪是只有哈利才能解讀的。那哈利解讀的內容是？」
這回，兩人都有點遲疑似地。
「怎麼了？」
「其實，只是創校四人組各自留下姓名跟血印然後立約的東西。」榮恩道：「所以目前研究者也挺吃驚為什麼單只有這樣的東西，就可以發出這麼龐大的魔法？可能是跟結在上頭的宣誓有關，不過我覺得──」
「但是，這不就可以證明鄧不利多校長在世時說過的？」妙麗反問：「所以現在魔法部不是也明確地下令嗎？」
路平不解，眼光落到榮恩略鬆的手裡攤開的報紙。
在一群動個不停搶著入鏡的魔法史研究者圍著的物品中，領頭的教授高揭一片柔布卷，小心地攤開展示著。照片裡四角間繡著跟校徽上一樣的四種動物，而動物下方有顯然出自不同人手的字體簽下名字。中間則像是沒見過的花體文字流動。
「我看過這字。」
路平脫口而出。
「咦，教授，你不是今天剛醒嗎？還是你昨天有看過報紙？」榮恩問。
路平一怔。
怪了！仔細回憶，自己不太可能看過創校四人組的字跡。自己沒有哈利這麼多經驗；也不是歷屆校長，有資格讀到校長室的札記。
可是那些字，總覺得有種心深處的熟悉。
「教授一定是跟我們一樣，看到創校四人組的字很感動，才有這種熟悉吧！我也這麼覺得啊！總覺得在學古老魔法時，就像看到雷文克勞呢。」妙麗說著。
「我怎麼沒感覺？」
榮恩的咕噥沒被人聽進去。
路平沒時間理他兩人鬥嘴，只是接過報紙，仔細地看著。
在照片下面，是一則「名人代言」（擔任過雜誌社工作的路平不得不贊賞起這辭雙關性高）欄，寫著哈利的譯文：
──以不變的友情為誓，集四人的意念為約、凡堅定的信念不改，此志必使霍格華茲超越千年永在──
報紙上寫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欄報導，什麼「魔法史的新發現」、「古老魔法考據最新突破」、「重新定義！」、「專家以現代魔法檢測古老的能量」，甚至還有一則說要用最新的麻瓜科學檢查上面的血印，去推出創校四人組的「血型」以便推測性格做占星學上的紀錄──甚至有提出利用麻瓜的DNA學來混合新魔法的提議。
「看來，研究者可愉快了！」路平望向鄰床還沉睡的人，微微地笑開：「至少我們得知一事，就是：只要四大學院完全團結，霍格華茲就會永遠長存。應該說，霍格華茲能存到現在，就是四大學院都是完全一心。四個，都是。」
會懂得吧！
「結果哩，馬份家倒是趁此撿了便宜。」榮恩嘀咕：「明明在他老爹時才被轟出校園，但是發現了這個柱石，再加上因為『世計器』在龍的暴動中被打壞了，雖說不是我們的責任，但麥校長這麼嚴格的人總認為要負責，馬份就跳出來說願意用他家的財力幫忙，順便捐款修整校地──妖精作工是要錢的──結果，他現在又當了學校最大的理事長！我說這是惟一不好的結果！」
「別胡說，榮恩！」妙麗用力瞪他一眼：「這個柱石的出現還不能讓你們明白嗎？四大學院一定要捐棄成見，大家一起團結，霍格華茲才會重新強大！馬份的捐款就是他的善意了啊！史萊哲林的人已經為學校付出了，你懂不懂！」
「啊？你不會又要我們去交朋友吧？五年級時就有過了！」榮恩叫道。
「我又不要求你跟他成為生死之交！但你們好歹是親戚，至少要有點互通往來。」妙麗開始訓話。
……生死之交──過命的交情……
彷彿，有個爽朗的笑容在說。卻也不是很清楚，是否有忘了什麼嗎？
「啊，石內卜教授好像也醒了。」
妙麗的話突然轉開。
瞬間，任何大事都忘卻，只有熟悉的微笑重新泛起：「你沒事太好了，賽佛勒斯。」
是潛藏在意識裡，讓千年之後的學院不斷輪迴的誓：
──只要記住，絕不放開彼此的手──
那是超越在世紀之上，不論時空變遷都不會移轉的守望。
====== p.s.研討會=================
世計之後──檢討會
還是青春年紀的霍格華茲校園裡，一個蜜金髮色的嬌小女子正提了食籃，挨著廊走。來到喜好藍色，現在也正穿著天藍色長裙，讓一頭金髮嵌在美好的裸肩上的麗人讀書室前，輕輕敲門。
「請進。」
清脆的聲音在說。
「午安，羅威娜。」嬌小女子甜甜地說著推開房門：「我想你該餓了吧！昨晚起就沒……」
「唉，想不通。」金髮麗人難得不沉靜地打斷知己密友的詢問：「海加，別弄那些了！先來替我找找記錄！要怎麼樣才會讓我們學校那塊土地突然地翻起那麼多。」
「嗯，要怎麼找呢？」嬌小女子柔順地跟著友人要求坐下。
「找能成為『大規模魔法』的古老手卷吧！我在研究，看《聖經》裡，摩西使紅海分開的是不是同種。」麗人指示。
「嗯，但是，羅威娜。」柔柔的女子聲問：「為什麼突然要查這個啊？那個黑巫師消失不就好了嗎？好多不同種族的朋友都來答謝呢！為什麼你們三個都沒那麼開心的樣子呢？」
「因為我討厭被人家謝的不知所以！我能判斷那片土是因為時空類的術法而翻動的，但我怎麼想也想不出我們四個人裡有誰使用過這種法術，那怎麼會改變學校的土地？」
「也許就像摩西求到上帝的幫助一樣嘛。」純靜的女子想著自幼教育引導的思考一環，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身為當代著名傑出青年女巫這件事。
「海加，你能這樣想真是輕鬆。我倒沒辦法！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怎麼發生的。對了，你剛說三人？高錐客和薩拉札也在研究？」
「是啊，薩拉札一直在校園走來走去尋找藥草上的變化，問他都不答話；高錐客──我兩天沒看到他，不知道他去哪了。」
麗人難得地停下手邊動作，看著旁邊閨中密友：「海加，難道你都不為這兩天發生過什麼事而想找真相嗎？為什麼當我們清醒時，看到妖精跟一些魔獸都昏迷跟死亡，卻沒有記憶有過任何法術施展過？」
「是不是因為，同時有過太多法術，所以激發成新法術？有時我調藥加點新東西，會起作用成新藥呀！像今天我做的餅乾也是新的口味喔！」
「小的變化或許會有，但連我們的記憶也失去片斷的法術，我實在難相信……」麗人深深嘆口氣：「想不起來，只記得我們幾天前離校，後來接到高錐客的信就回來。但我壓根兒記不起來那信到哪去！高錐客居然也不記得為什麼叫我們回來？他忘記就算了，薩拉札沒理由跟他一樣漫不經心！只可能是我們的記憶都起了變化！但能讓記憶起變化，依我讀過的古老記載，只有最高階的時空魔法才能辦到，但我們誰也沒有練到改變時間的法術吧？」
嬌小女子好脾氣地道：「的確──不過我想，也許上帝的旨意要我們忘，也未嘗不好啊！」
「能像你這麼想，真是好呢，海加。」麗人又嘆了口氣，但隨即展顏一笑──那笑容如當代一位吟遊詩人形容過：冰山映射純日時的豔光──「也對，偶爾忘些什麼，省得麻煩！啊，至少我們還是好朋友這事我沒忘過呢！」
「是啊！這才是重要的嘛！」蜜金髮色女子甜甜地笑：「那，快來吃我做的餅吧！」
「應該叫他們兩個也來吃才對。」金髮麗人想起來：「我派頭鳥去吧。」
「要派兩隻吧。」蜜金色女子說。
「噢，反正不管怎麼各自行動，時間差不多，他們總會聚在一起。還是為我新訓練出的鳥省些力吧！」
麗人已經順手拿起一片紀錄用紙寫下通知，讓一旁理著羽毛的白禽銜過後展翅出窗：「我們先用吧。」
……
＊＊＊＊＊＊＊＊＊＊＊ 千年之後 ＊＊＊＊＊＊＊＊＊＊＊＊＊＊
「聖蒙果」醫院，自中世紀起就是著名的古老醫學重鎮。
可惜五級魔獸仍是目前治療術無法痊可的項目。
有禮貌地向替自己紀錄完的治療師道謝，看著寫了「雷木思‧路平」的「病歷表」收入櫃中，褐髮男子走向大廳時，在看到熟悉的黑色身影緊盯著手中報紙時，微微笑了。
「久等了，賽佛勒斯。」
向一旁的空位坐下，褐色眼睛微笑著問：「有什麼好新聞嗎？」
「太不合理了！『世計器』的壞明明是龍族暴動的關係，這該由羅馬尼亞管理部門的人負責，為什麼由杰高出錢了？」埋頭在報紙間的，是著名的現任魔藥學教授兼史萊哲林學院導師：賽佛勒斯‧石內卜，此時他正緊捏住快爛掉的報紙邊緣。
「不過聽說即使龍族巨變，世計器也不至於壞到修復不了。」路平和氣地說：「而且上面有些非龍類生物留下的痕跡。」
「所以，也是這個原因啊！」石內卜怒沖沖地瞪來一眼：「明明學校裡沒有那些魔獸，肯定是魔法部想趁著杰高願意出錢這時將一些舊的機器順便換新！不然哪來那些破壞痕跡？八成他們從哪裡運來不知幾年前就壞掉的機器報修。」
「嗯，你的構想相當新奇，賽佛勒斯。」習慣微笑的人仍在微微笑著：「只是得先有能說服的理論才行。世計器本身有強大的時空魔法保護，要被破壞，也不是一般等級的魔獸能做到。」
「總之有問題！該死！為什麼頭痛了兩天就想不起來爆炸怎麼來的？……既然被波及到，肯定我也是在附近……」
哏著聲，石內卜又埋頭讀起報上另一則研究性的新聞。
「哈利，因為身份跟語言解讀的問題，可以參與研究會。」路平閒閒地提了一句。
果然，報紙裡斜來一眼「然後呢」的探視。
「哈利說，他因為這次事裡翻譯的咒印，引起麥教授具名，邀請他以『榮譽校友』身份幫忙讀校長室裡的古老文件，發現有些以前多任校長都還未必能解讀出的謎之手卷。聽哈利說，有些最古老的手卷都是由蛇語化寫的文字紀錄的，而歷代校長沒一個通『爬說語』，也就以為那是雜物。直到哈利因為懂這獨特的語言，因此讀懂一些照他說是無人知曉的創校時代瑣事。他說跟學術無關他就不公開，但他今晚倒有空來跟我分享些他覺得很有趣的事。我想想，他喜歡的該是香蕉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得去買點材料，一起走嗎，賽佛勒斯？」
「沒空。」埋在報紙裡的人頭也沒抬地道。
「其實我也邀跩……馬份先生一道來。聽說他正想找老師吃飯。」路平微微笑著說。
「杰高同意？」睜大的黑眼表示出難得的驚訝之情。
「他是你的好學生啊，賽佛勒斯。」路平微微笑著。
黑衣人倏地站起來，往外便走。
「賽佛勒斯，你也要去斜角巷嗎？」閒閒地隨後，路平問。
「只是看看要做『回憶水』的特殊藥草進貨了沒。」即將走到可以施展「消影術」的大廳的黑髮人丟下這句。
「那，還是在老地方見囉。」
在走向火堆取出「呼嚕粉」前，笑著向正消失的人說著。
好在，可以確定那人的耳力是絕對沒問題。
－－
「真複雜啊。」
將羽毛筆擱下，寫好的羊皮紙自動彈跳成一卷，本世紀最著名的魔法社會名人：哈利‧波特推著自己的金邊眼鏡，說著。
「太好了，波特先生。」嚴肅出名的麥教授難得地泛起笑容：「這可以為校史室增添新的紀錄。」
「的確是。」哈利點點頭，望著學生時代就已經看過的歷任校長畫像，還包括最新一屆：阿不思‧鄧不利多。他們全都和藹地為自己的成就鼓掌。
「不過，真是難以置信。」麥教授像是對自己碎念地道：「哎，我雖然知道每個人都有年輕的時代，但叫我相信是最偉大的創校四人組年輕時代的事－－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呢。」
「非常有趣。不過，按上面的封印，只有讀懂的人能保有這記憶，而也只限在校長室的人能了解我的譯文，一旦跨出校長室後，這譯文又會自動在腦中被封印起來，」哈利明確地表達出不輸給昔年導師的冷靜：「您大可輕鬆面對就好。」
「看來，那個『名字不能說出來的人』，還是有益於魔法社會的事。」麥教授望著哈利已經能坦然露出的前額上閃電型的疤痕，喃喃地道。
「呵，鄧不利多校長在世時，常說一切因果都是必然的，即使穿越時空、回溯過去，該發生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阻止；而可以保留的事情，也有它的存在價值。」哈利抬頭望著校長室裡最新的那幅肖像，而鄧不利多也正向他頑皮地眨著眼，歪著的半月型眼鏡閃閃發光。
「咳，他真是讓人沒辦法的心胸開闊。」麥教授也瞧了牆上的圖案一眼，頓了頓，道：「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波特先生，今天感謝您的協助，接下來－－」
校長室忽然傳來門口呼鈴的響聲。
「看來新理事長來了。」麥教授調整眼鏡，將魔杖向門把一點，門立刻向內打開。
走進來的人是全身家族色禮服，豪氣地將一條鑲著完美造型蛇身鍊的純銀錶斜掛在胸前，而幾乎是標準弧度地昂起頭的姿勢，足以讓銀金色髮跟錶身相映著，刻著家族徽章的手杖習慣地拄著。當在校長室望見多餘之人，微微地瞇起了銀灰色的冰冷眼睛：「麥校長，我想，貓頭鷹郵件已早三天就來過了。約談時間沒有錯吧？」
「當然，這裡的研究會剛已經結束，馬份先生。」儘管曾是自己教過的學生，麥教授可以純然公事公辦地認真稱呼。
「啊啊，老闆來了。」哈利輕鬆地起身：「那麼，關於創校四人組留下的特別古老物品，我們就晚點才談吧，校長。」
那「古老物品」一向很能讓人注意，跩哥（成年名字正式用「杰高」）‧馬份果然立刻瞄過眼來。見哈利毫不在意地走過他身份兩人家族性護法：克拉跟高爾身邊時，微微咬著脣。
「啊，校長，路平教授託我轉達，若您有空可以去他目前的居所用晚餐，他將不勝榮幸。因為這次造成學校的混局，他一直想用點好菜慰問校長。我也會去，解說關於路平教授很想了解的校史特殊部分。」
「啊，那當然好，波特先生。」嚴厲出名的麥教授難得地向著名的學生笑笑，卻也詫異地發現，如果自己沒有老眼昏花的話，眼前看到的景象，實在有點難解。
莫非真的上年紀了？
麥教授擦擦眼鏡，在哈利走出門後，重整校長威嚴：「請坐，馬份先生。關於這次理事會將補助的修整事宜……」
－－
「噢，所以麥教授答應來吃飯？真是好消息。」
在廚房裡抱著正打泡著的奶油團，路平笑地相當愉快：「那得為校長做她最欣賞的百花夏果冰晶蛋糕才好。」
「聽起來，那也會是頂好吃的。」哈利道：「能像路平教授這樣會那麼多拿手菜，感覺真好。」
「咦，你爸跟你教父雖然也愛吃，卻從沒這麼說過。」路平微微一笑：「怎麼，突然有這感覺？」
「啊，只是覺得，『民以食為天』。」哈利認真地眨著亮綠色的眼睛，道：「我想，不管什麼時代，有好吃的東西，能讓一切都平心氣和地開始吧。」
「不管什麼時代嗎？」路平微笑一笑：「也對，人性永遠是一樣的。啊，那邊的烤箱可以替我打開嗎？賽佛勒斯的派應該烤好了。今晚大概人會很多，得多做點。在我做的時候，哈利，你要不要將你在校長室翻讀的文獻說給我聽？」
「好啊，路平教授。其實，只是點像是手札類的記事，不過真的挺有趣的。好像是小抱怨文，我看起來，就會回想到自己的學生時代。那裡頭說：……」
＊＊＊＊＊＊
「小海加做的那種超好吃餅我根本沒吃夠！」
在千年前的第二日，焰髮青年的控訴在校園內響起。
「誰叫你們到今早才回來？我的鳥可昨天就派去了。」
「這……有些事。」
「那就是你的問題。」
「可是，海加發明的新口味你也要留點吧！她說那是一時靈感，現在做不出來，我只吃到一片……」
「你是吃了一片半！別忘了薩拉札只吃半片──就因為你嚷來嚷去，讓給你了。」
「但海加說她做了二十片，她自己吃四片、我們吃兩片，那表示你吃－－」
「從昨天下午到今早，我可是前後分了三頓慢慢吃，當然吃得了。」
「羅威娜怎麼能吃這麼多還保持苗條？」
焰髮青年上身向後，傾向正默默喝著蜜金色女子斟上蜂蜜水的銀鑲黑眼睛旁，極輕地說。
「你敢這麼對淑女說話？高錐客！給我出來，咱們現在就來比比。」
「哎，大家好不容易同意將事擱下，就別再吵嘛！」蜜金色女子忙忙勸著。
「為這點小事跟女子爭執，確實不夠禮數。」黑長髮的青年冷靜地評論。
「海加，你別勸。本來我們兩個好好去旅行，被這傢伙半途叫回來，我還沒說說他，他倒可以為小事怪我，我就看看誰才強！」麗人耀眼地笑傲。
「薩拉札，你不幫我也別替她說話！她都用『淑女』當優勢！」焰髮青年也不示弱。
不為人知的瑣事，將流入時空隙縫中，在世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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